《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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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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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着摇了摇头,没接着往下说。

  前面有一群小矮马,小巧的很可爱。看着也挺温顺。还有几个人在试着骑。骑在上面的人,双脚都挨着地。不用担心摔下来。既使摔下来,也摔不痛。他在心里又是一阵感叹,这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呀。似乎也有些少见多怪。他们沿着绿荫夹道的小径,继续往前走。一条小河把公园从中间一分为二。河上一架青石砌的小桥。桥下的流水哗啦啦的响着。过了桥,走到一座堆起的土山前。山坡上的草有些枯黄,稀稀疏疏的,勉强盖着下面的土地。

  两个一起往山顶上爬。山坡虽然不高,却陡峭的很。董霞爬到半山腰,已气喘吁吁,摇着头冲上面的许建说:你往上爬吧。我爬不动了。

  他听了,回过头,对她说:快上来呀。不能半途而废啊。

  董霞只是摇头,似乎边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伸着手,对她说:来,我拉你一把。

  他往下走了几步,董霞伸出了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两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爬到山顶。到了山顶以后,两人都傻了眼。原来在山的另一边是有一条路的。董霞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声还惊动了旁边一对谈恋爱的。人家扭过脸,有些不耐烦的瞪了几眼。

  董霞对他说:我们真是一对傻冒。明明有路,还偏偏费了这么大的劲儿。

  他瞭望着这个公园,有些不大愿意承认自己笨,说:我就是想找找爬山的感觉。

  董霞没理他的话,继续说道:有时,人一生要走的路,就我们刚才爬山一样。走过了,才知道还有捷径可走。

  他似乎也有这样的感触,接着董霞的话说:是啊!我们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样的路,也不知道怎么走。所以必免不了要走弯路。等走过了。才知道许多的东西可以省略掉。

  凉凉的秋风吹着。他觉着此时被这样的风吹着,心里很舒服。在风中似乎能释放掉身上的所有压抑和疲劳。那种轻松感让他全身都软绵绵的。他缓缓的坐在了草地上,董霞坐在他旁边。两人一起呆呆的望着远方。灰蒙蒙的天空,似乎被雾笼罩着,远方的一切都朦朦胧胧的。风继续吹着。远处的草地上,有三三两两的人走着。还有老头,对着树在练功。脚压在小树上,几乎快把小树给压断。前边不远处,有一个人工湖,湖水清澈,湖边有老头儿在钓鱼。岸上坐着许多人,在看老头儿们钓鱼。

  董霞在他身旁喃喃自语地说:听你刚才的话。觉得你好像对现状不太满意。

  他笑着摇了摇头,反问她道:你对现在自已的生活,很满意吗?

  董霞说:还好。

  他说: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总是望着一山还有一山高。站在一个山顶,却向往着更高的山顶。恐怕没有几个对现实生活满意的。总认为惨酷的现实剥夺了他们的理想。

  董霞说:人应该知足。理想的实现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能会覆盖一个人的一生。

  他接着说道:是呀。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不可必免的会产生一些痛苦。

  董霞叹道:都是欲望。

  他默默,像讲述一个动听的故事,说:我刚才的话没有讲完。你不能断章取义。其实现在,我对自己的生活还是相当满意的。许多不切实际的现想,都被我埋藏在心底了。不过,不能来到这里。一来这里,好像许多的欲望都在心里,像遇到了春天,开始复苏。

  董霞说:那很好。欲望也能给动力。人不能没有追求。

  他转过身来,望着董霞说:你有信仰吗?

  董霞迷惑不解,不知他所说的信仰指的是什么,反问他道:你有吗?

  他斩钉截铁,非常坚定,似乎也挺自豪地说:有。我信佛。

  董霞疑惑地摇了摇头,问道:有何为证。

  他挽起衣袖,亮了亮手腕上的佛珠,说:这就是证据。

  董霞不服气地说:我戴个十字架,是不是可以对人说我信基督教。

  他笑了笑。然后,似乎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再也想不起要说什么。便一言不发,沉默地坐着。听着风吹动树叶,瑟瑟的声响。

  两人在山顶沉默地坐了一个多小时,一句话也没有说。他觉得这样一句话也不说,似乎有点太冷落董霞,毕竟人是陪自己来玩的。他转过头,冲董霞说:你怎么不说话呀。

  董霞说:男人在沉思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打扰他。

  他听了,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拭去眼角的泪痕,跟董霞说:我还不算一个完全意义上的男人。

  董霞有些不屑的说:装什么嫩呀。上学时,可以叫男生,男孩。现在不能再把自己当成是小男孩了吧。

  他不想与她辩驳这个话题,于是就说: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董霞有些战战兢兢地问他道:你相信这世间有真正的爱情吗?

  他听了,惊慌失措。从来不想和人谈起这些。在与王芳相识这半年里,也从未与她谈过这个。他心想这该怎么回答呀。什么叫爱情那。他抬起头,看着董霞,有点惊诧地问:你说那?

  董霞很果断的回答道:不是说实践出真知吗?我对没有经历过的事,持怀疑的态度。我不信。

  他听了,犹豫了一下,说:我也没有经历过,不知道。也说不清楚。

  董霞似是玩笑地说:有空可以去实践一下。

  他想着董霞的话说得真是轻松。感情是个不能轻碰的东西。似乎一碰就永远的纠缠上了。他不想与谈这些,便说:不说这个了。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伸了一下腰。想起成为一个男人,就要担负一个男人的责任。不知道那责任会不会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相比较,还是做一个男孩好点。只是这种犹如使命一般的重任,几乎每个人都逃避不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心想且不去想这些,回过头对董霞说:下去到湖边去走走吧。

  董霞伸出手,想让他拉她起来。他假装看不见,忙转过身去。董霞看着他的背影,脸不禁一下红了起来。索性赖在地上不起了。他走了几步,发现董霞还坐在地上没动。知道她是生气自己没有拉她。他心想,这是纯粹的同学关系,干吗非要搞的跟恋人似的。既使是王芳也没有跟自己这样撒骄,不拉还不起的。他有些无奈,觉得董霞是个不好惹的主。以后还是要注意跟她保持好距离。当董霞再次伸手时,他心知这次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再假装看不见了。他伸手拉起了她。她得胜似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湖边的老头儿们悠闲自在,一心钓鱼,对其它的事。一概不闻不问。湖水清澈,平静的湖面被风吹皱,泛着一点绿波儿。老头们在钓鱼,岸上的人在看老头们钓鱼,他看着岸上的人,董霞看着他,不知道谁在看着董霞。

  他对董霞说:那天你有空,也可以买副鱼杆来钓钓鱼。

  董霞说:这里的鱼,岂是随便就能来钓的。这里钓鱼要钓鱼证的。

  他说:我也就随便说一下。

  围绕着湖边,又转了一圈儿。然后往回走。

  他对董霞说:明天就回家。越呆在这里,越留恋这里。城市还是比农村要好得好。

  董霞则说:既然想呆在这里,就呆在这里吗。我不是都呆在这里两年了吗。

  他摇了摇头,说:那有这么容易呀。

  董霞对他说:我劝你最好别回去。张明那人会放过你吗。等过个一两年,他调走了。事情也渐渐淡忘了的时候,你在回家吧。

  他笑着说:市里都说没事了。他张明还能怎么样呀。

  董霞说:我也说不好。反正我感觉事情好像还没有完。你最好谨慎点。

  他说:好的。谢谢你。如果能不回去。我也不想回去。毕竟外面的世界要比家里广阔,美好的多。

  地都起起伏伏的。沿着草地。过了桥,路过公园里的地下鬼城。董霞问他要不要到鬼城去看一下。他不想去。再说天也不晚了。公园外,三三两两的人在走着。相对于这么大的一个地方。也算是人迹罕至了。

  公交车稀疏的坐着几个人。车在市里晃荡着,走走停停。整个城市仿佛被尘埃遮住了。入眼的一切都有些沉旧。似乎像刚出土的文物。火车站上人潮如涌。他们在火车下了车。路上,汽车过后腾地而起一阵灰尘,挟杂着汽车尾气。遮天盖日而来。呛得人,灰头土脸的。他们从一条小路上绕过了这条满是尘土的路。这条小路,他第一次走。与去火车站的大路虽近在咫尺,却不曾想起过走这条路。这条路上也是尽带着风尘味。美发厅,洗头城,一家挨一家。他们快速的走过这条路。来到凯旋路上。路对面的一些楼房在拆掉重建,那景象热火朝天的。城市在变。或许多年后,再重来这里。一切都会的崭新。让人不敢去辩认。

  他在路边给张伟打了一个电话。张伟说,半小时内过来。两人沿着凯旋路向南走。凯旋路与八一路的交叉的西南角有一个三角形的广场。广场不大也不小,处在东北角的路口上,矗立着巨大的毛泽东的塑像。多少年来,他一直遥望着东北方向的远方。

  他站在塑像旁,对董霞说:怎么样,我像不像伟人。

  董霞细细的打量着他,说:你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他笑了一下,从上面跳下来。

  董霞又补充了一话,说:你好可爱啊。

  他答道:一般对成年说可爱,都是傻的一种委婉说法。

  董霞没言语,笑了起来。

  广场上除了几个老头儿,似乎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了。刺耳的车鸣不时传来。他们找了一个长椅,坐了下来。他瞟了一眼南边的市政府,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现实中来。想找一点浪漫也没有了心思。他想,这浪漫是有代价的。不是自己想找就能找的。也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既使想偶尔放纵一下自己,也是不能完全摆脱现实的束缚。

  张伟来时,骑了一辆又破又旧,还是无牌的摩托车。他给他介绍了一下董霞。其实,他们也早就见过一次。他坐着张伟的摩托车走了。还回过头,冲董霞摆了摆手。

  夜从天边的另一边,侵袭上来。他催促张伟快点,想让这夜永远也淹没不了自己前方的路。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正逢周末,许建在市里,多逗留了两天。恋恋不舍的从市里返回了家。被张明抓走的人已经放了回来。他没有去问那牢里胆战心惊的一天是什么样。站在楼上,看着大地,他觉得那些都遥远的事了。他心里又一次萌生了去市里的念头,并且是那么强烈。人不能只过一种单调的生活。生活应该是多姿多彩。他打定了主意。父母也没有阻拦他。

  漫长的秋雨季节拉开了帷幕。远远望去一切都沉浸在细雨里。他背着一个包,头发被风吹雨打后,显得有点凌乱,像一堆杂草。王芳撑着一把雨伞,去送他。细雨迷蒙,笼着寂静安详的乡村。他最爱在傍晚时分,漫步在村头的田间小路,享受着那份属于意识中的冷寂。

  站在一把雨伞下,他打量一下身旁的王芳,心中洋溢起一股满足的幸福感。他感叹道:我们俩个多般配呀。

  王芳也很得意,说:很多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他笑了笑,心想我们两个就别在这里自夸了。

  湿润的泥土散发出芬芳的气息,这味道是熟悉的,又有一种久违的感觉。他雨中迷蒙的远方,内心有点凄凉,再没有多年前去市里那种豪迈的感觉。                                                     坐上去县城里的汽车,遥望远方,天在路的尽头似乎要直压下来。王芳坐在他的身旁,小鸟依人般挽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他肩膀上。他感到肩膀一下沉重了许多。前方的路在打转的车轮下,被不断的甩在身后,又不断的在远方延伸。

  王芳对他说:你就是一只风筝,线扯在我的手里,想飞都飞不远。

  他无言地笑了一声,心想也许我们都是一只飘在空中的风筝,线不知扯在谁的手里。想飞又不知往哪飞,也飞不了。 于是,他便对王芳说:我飞不了,更飞不远。

  王芳努着嘴说:那谁知道。

  他注视着她低声仿佛自言自语道:放心。不管在何时何地,面对千难万险,只要你不离我而去。我都不会抛弃你。

  王芳听完,沉默不语,眼睛感觉酸酸的。轻轻地流下了泪水,她自已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他看到她脸上的泪水,忙帮她拭去。她不好意思地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他不知道为何在此时,会向她表白自己的心迹。好像担心自己一去不再复返似的。

  过了一会儿,王芳轻声说道:但愿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似乎还有很多的话要说,但话到嘴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想,现在说什么也是徒劳的。自己不是先知,看不到未来。生活要走一步,再说一步。自己只是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汽车在他的思绪中,悄然驶进了站内。下了车,两人在细雨说了一会儿话。一辆开往市里的车,缓缓起动,售票员,在车门前,扶着门框,大声吆喝着。王芳示意他快去坐车,他依依不舍的朝车走去。迟疑不决,小心翼翼,脚步轻轻的。走出两三步,不自觉地回过头来。看到泪水满面的王芳,他不禁潸然泪下。他冲过去,扔下了手中的包,一把抱住了王芳。不管自己曾经认为这世界多么的虚幻,但此时的感觉真实的让自己刻骨铭心。

  王芳推了他一下,说:快上车吧。地上的包都湿了。

  他松开了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包,发现众人都全神专注地瞅着他俩。他没有一丝的羞涩,迈步朝前走去。他不敢回头,生怕回了头,再也抬不起脚,朝前方走。他想生活,发生在我们身边,有多少朦胧凄美却又真实的爱情,只因我们的渺小平凡,而被我们自己和人们忽略了。

  他上了车,望着窗外雨中的王芳。汽车起动,只一刹那,将王芳抛在了身后。他不知怎么的,感到一阵阵莫名的落寞。许多尘封的记忆,永远扎根于心中,只是不知在何时萌发。他在此时想起了杜艳秋,或许本身他们就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后来她又去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上大学。让他们的世界更加的遥远了。遥远的只能去想。每个人不管身份多么的卑微渺小,或许在自己的内心里都有一段终生难忘的爱情。并且都发生在不懂感情的那段人生里。爱情是什么哪。是至死不渝的真挚。是无时无刻都在心中的思念。还是朝朝暮暮的私守。或许都不是。感情是个沉重的话题。让人永远的说不完,扯不清。似乎有人的地方,都是避免不了的。秋天是个灰色的季节。灰色是那死灰色。并且也给它所笼罩的一切都打上了这个颜色。天空,大地,树木,还有那些散落的村庄,以及房子。死灰色唤不起美好的记忆和向往。只能增加人心中的忧伤。当你漫步在那一望无际的大地上,只能感到它的孤独,沉重,寂寞与压抑。有时,这无边际的天,和无垠的大地,也能多少接受一些你内心的孤独与困惑。

  然后,王芳,董霞,陶丽一个个在他脑海留下深深记忆中的人,开始浮现。他瞅着窗外熟悉的景色,竭力想打乱自己的思绪,不再去想她们。远方光秃秃树木围绕而成的阴郁的一个又一个环,又跃入眼帘。他不知道这些圆环,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每当看到它们贮立在远方,内心总有一丝惊颤和不安。雨水和湿雾,模糊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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