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轻羽当然听见了常宿的话,唇瓣却是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很坦然的应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我记得,玄门基础武学里的第一句心法口诀,好像就是这一句!第一句话都不能学以致用,后面的武功怎么能够精进?停滞不前,是你必遇的瓶颈!”
容轻羽此话一出,南宫袭襄和常宿齐齐惊怔,因为她这话又是一语道破常宿此时的武功修为。
常宿则是红了脸——容轻羽这是拿自己的坦然反衬他,说他其实是心有邪念,才会……
南宫袭襄的眸光则是幽深了几分,忍不住好奇的开口询问:“容小姐也是玄门弟子?”就她刚才的表现,已经比得上玄门天宗的弟子,而他甚至觉得她应该有所保留。
可是他四岁入玄门,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她的事情。玄门天宗弟子,不如玄、隐两宗一样。每一代至多不会超过二十人,都是玄门出类拔萃的人才。
常宿本来也好奇,虽然说他是玄门玄宗弟子,不过对于天宗的弟子也不是全部知道。比如说玄隐暗卫统领北辰流亭,他是天宗的弟子学成后,成了隐宗的年轻一代的长老。
比如说还有归隐在玄门禁地的不少前辈……
“我不是玄门弟子——有空入玄门,还不如抽空去我容氏的书局逛逛!”容轻羽云淡风轻的说。
这话听进常宿的耳里,只觉她好不狂妄,居然这样直言轻视玄门。刚刚对她升起的好感,再次荡然无存,忍不住为师门抱不平的出言讥讽:“容小姐真是无事不算计,这样也不忘为自己的产业招徕生意!不过,做人还是别太精于算计,才能长命百岁!”
“没有办法,注定了我生在容家,所以必须为这一大家族考虑——而且,这位置也不是所有人上位,肯动脑筋就一定能胜任的!”对于常宿的出言不逊,容轻羽不见半分怒气,心平气和的道,也并不想解释——其实她提书局,是真的因为那里有相关的书籍对常宿有益。
这话一出,却是气的常宿半死。容轻羽这话分明是骂他脑子不好使,换成是他有幸当容家东主,必然败家。
虽然容轻羽武功盖世,不过即使不动刀子,常宿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绝对有用几句话就能气死人的实力!
常宿一时气结,就想反驳。
“常宿,够了!”这时南宫袭襄出言喝止道,语气微沉了几分。常宿一听,立马肃穆,虽然感觉南宫袭襄的情绪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原因,所以知道自家王爷是不高兴了。
“你今天的话太多了——”南宫袭襄说,转而望向容轻羽开口:“今日多谢容小姐救命之恩了!”
容轻羽听见南宫袭襄的话,唇瓣微微勾起,轻声开口:“似乎……通常报救命之恩的方式都是以身相许——”
“容轻羽,你不要太过分!”常宿一听容轻羽的话,立即愤然的打断,这……这女人要不要脸啊,居然这样公然调戏他家王爷啊,有木有啊?有木有?
完全忘记,今早容轻羽已经被指婚给自家王爷了。
“但我的要求是……王爷能不能还我自由身,不娶我!现在,就给我一封休书?”容轻羽不理常宿,自顾自的接着道。“世人都道我容轻羽命犯天煞,这也是为了王爷您的生命安全着想!只要你将今晚遇刺的原因指成我,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敢娶我的!”
容轻羽说这话时微侧颜,对着不远处已经安坐在轮椅上的南宫袭襄。
她想,他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他娶她是因为容家的背景,而她不抗旨,不是甘愿逆来顺受。只是因为他那传闻中的病,嫁给他后,她不用担心和不喜欢的人发生那方面的事情。这场婚姻,最终也是有名无实。
不过,如果可以,她还是想独身一人。那样,或许将来她还有机会遇见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今天发现的奇香,希望是老天给她的一个提示。
另外,如果今晚的事情被传扬出去,不用多说什么,世人一定会认为,这和她命犯天煞脱不了干系。肯定会纷纷猜测甚至笃定,这贤王还没有娶她就差点遭殃,以后要是娶了她,还不尸骨无存?
016章 我带你回家
这样一宣扬,加上未婚被休弃的王妃身份,相信没有人再敢冒险肖想她。皇帝也不会担心容家的财产落入其他人手里,至于子嗣传承问题——
她记得,自己可还有一个不得宠的表妹,皇室四公主。
她如果猜得没有错,虽然皇帝没有提,也应该想到:将来将四公主和未来驸马的孩子过继给她和南宫袭襄,而不是真的看好她和南宫袭襄的婚姻。
四公主,可是有一半容家的血,和一半南宫皇室嫡系的血。
南宫袭襄乍听容轻羽这话,垂着的羽睫轻颤,有些惊讶的抬眸看她。
对上的只是她蒙住眼睛的绣金丝带,她朱红的唇瓣轻抿,唇瓣还带着轻浅的笑。那一刹那他不禁感觉,她很温柔恬静,甚至是善解人意。说的这些话,当真是为了他的生命安全着想。
更甚者有那么一点坦然的无私……宁愿自己担这恶名,也不想伤害无辜的他。就像刚才,她对着几个杀手直言不杀生。
而他却不觉得,她真是为了敛财。
“容小姐——平时食素吗?”南宫袭襄轻声开口,声音里透着淡淡的暖煦。
容轻羽突闻南宫袭襄这话,不禁有些诧异,下意识的轻应:“嗯!”的确,她不能沾染血腥气,不能杀生,生来斋素!
是了!南宫袭襄听见容轻羽的话,唇瓣下意识的勾起。
“生死有命,本王从来不相信什么术士之说!”南宫袭襄说。
他记得,他听说过,容家的生意在她的手下风生水起,更胜历代容家东主。但是她做的事情,却不如她嘴里说的无JIAN不商。反而是利用得来的利益资助了不少国人,国内堪比朝廷太学院的容学院便是由她出资开办,里面收容了不少穷困的学子和孤儿。
上一届的新科状元,还有武状元,便是来自容学院。
一个人腰缠万贯却不享受荣华富贵,不在乎自身荣辱……那么,她一定是有一颗干净的七窍玲珑心吧!
南宫袭襄兀自陷入自己的沉思,没有发觉,他的话引得他身边的常宿惊诧的睁大了眼睛。
常宿看向身边的南宫袭襄,以为自己耳背。他家王爷——这话好有示好的嫌疑啊。
而他家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王爷,居然会对人示好!
容轻羽也因为南宫袭襄的回答意外了下,秀眉微微一动,却没有再极力劝服什么。顿了下,才开口:“既然如此,那么告辞了!”
说着便转了身,就想离开。
可是刚刚走了一步,蓦然再次停住脚步。
南宫袭襄一直看着容轻羽的举动,这时看见她停住,不禁疑惑。
却见她背着自己,出乎意料的突然抬手,点了自己身上各处大穴——那动作,分明是封了自己的内功!
“容小姐?”南宫袭襄惊讶的轻唤。
容轻羽却不理他,动作过后,反而快步的朝门口奔去,而不是朝来时的路用轻功飞出去。
“常宿!”见容轻羽急着往外赶,南宫袭襄心头微跳,赶忙唤身边的常宿。常宿顿时明白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这时容轻羽已经踉跄的奔出了浴室的门口,感觉到常宿的靠近及时喝止:“别过来——贤王还是让人去看看陷进里的人怎么样了吧!”
说话间,语气已经有些吃力,下一秒在常宿惊诧的时候,一个纵身飞掠向远处的梨花枝头。很快,便消失在幽暗的月色里。
常宿不禁骇然,她都封了内力,还能用轻功?!她的武功究竟到了什么境界?
眼看着那抹倩影消失在眼前,南宫袭襄没有发现,自己的眸子许久未曾收回,心头反而袭上一股浓浓的担忧。以至于常宿唤了他好几次,才回过神来。
“常宿,让常星去看看,容小姐……有没有安全到家!”
常宿闻言想起容轻羽刚才的样子,犹豫了下,还是领命。想起容轻羽离开前的话,又喊了人去陷进提人。
当人被提到南宫袭襄面前时,南宫袭襄不禁皱了俊逸的眉峰。
“二师兄……”当发钗歪斜,一身凌乱狼狈的司空寅月被提到南宫袭襄面前时。司空寅月看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禁瑟缩了下。
“你就是那个潜进容府的采花贼?”南宫袭襄打量了一眼司空寅月的男装装扮,轻声问道,妖冶的眸子里沉光幽暗。
——
这边,容轻羽出了贤王府,一路快速在屋顶飞掠。
刚才一时因为在贤王府发现的奇香而追问,逗留了太久的时间,忘记每年今晚的特别……
这时,一阵鸟翅扑腾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近了。
“美人,美人,你飞不动了,是不是受伤了?受伤了?”一只通体黑色的八哥扑腾着翅膀,盘旋在容轻羽的身边,不停的用不甚清晰的模仿语问着,急切而担忧。
容轻羽听见耳边的鸟语,唇角微扯出一抹苦笑,本还想继续前行,然后却突然停下。
正落在一家的屋顶脊梁骨上,跟着就累及的坐了下来。一时不小心,碰落了一片瓦片。
“哎,你这丫头,总是让人不省心!”这时清幽飘渺的声音蓦然入耳,如卷云舒逸。
“嘎嘎——王者归来,王者归来!”一听见这声音,八哥原本担忧的声音转而兴奋起来,激动的翅膀都扇错了节奏,差点掉下地。
容轻羽却是依旧安然的坐着,额头分明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彰显着她身体现在的难受。
身体里的几股气流在急遽的攒动,撕扯着她的脉络,当真是每一根神经都痛的麻木,已经不受意志的控制。而这种现象,每年的今天,便会有一次。
她必须封住自己的脉门,才不至于狂性大发……
听见声音,容轻羽微微松了口气,唇瓣的笑有些牵强:“月离哥哥,你骗了我……”
来人停定在容轻羽的身边,如履平地。听见容轻羽的话,微微一怔,银色的发丝在夜风中飘逸着,纤尘不染的宽大衣袂随风漫卷如云。
他静静的立在月色下,几乎与月华同为一色,仿佛月下的神祗俊美清隽,温柔缱绻的又好像天边最洁净的云朵。只是在他的气息笼罩下,就让人感觉安定而舒适。
“我先带你回家吧!”顿了下,来人微叹的道。
017章 自己出来吧!
容轻羽没有应声,意识迷离不定的时候,已经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你其实知道,他早就再生了是不是……”容轻羽最后的话轻的仿佛一阵云烟,被晚风散在沁凉的空气里。
来人闻言已经没有多大的意外,回答的只是一声无奈的叹息:“如果知道终究是个死结,我宁愿你一直不知道——”
“TM的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这时,突然一声爆喝响在屋檐下。
南宫月离听见声音的时候,已经抱着容轻羽纵身掠了出去。
拿着刀子站在楼下的某屠夫,正好看见这一幕,当即尖叫出声:“妈呀——白毛鬼啊……真,真的有鬼啊……”
南宫月离仿若未闻,垂眸看怀里的容轻羽,在耽到她微勾起的唇瓣时,心头一跳。那抹笑,怎么好抒怀?
他以为,他隐瞒了的事情会让她生气继而怨恨他,但是见这笑——他好像被算计了!
这一刻他恍然,原来,她是故意诈他的,其实她根本也不确定吧!这究竟是谁骗了谁?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苦笑:哎,丫头,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慧黠!
隐在暗处的贤王府侍卫常星,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直到确定那抹白影已经走远,才敢从旮旯里钻出来。而眼底的神色,是怎么也无法平复的怔惊。
他,他刚才看见谁了?
一想起刚才那个白衣银发的男子,常星立马肃穆,然后逃也似的往贤王府的方向赶回去。
而还有一抹暗蓝的影子,左右望了望,最后眨巴了下泛着精光的眼,犹豫了下,最终追上了南宫月离的方向。
黑色的鸟儿则是盘旋在半空,远远吃力的追着南宫月离的速度,忍不住哀叹:“慢点!慢点!”
——
常星刚刚回到王府,就撞见一脸颓丧,好像从难民堆里挖出来的司空寅月。只诧异了一小下就越过她直奔后方,南宫袭襄的厢房方向。
司空寅月正往外走,看见常星,却是不小的愣了一下。
虽然说,常星不常见在南宫袭襄的左右,但是司空寅月却知道他其实是南宫袭襄的暗卫。没有南宫袭襄的指令,一般不会出现在人前,或者介入任何南宫袭襄的事情。而且,他以卓越的轻功在玄门隐宗里排名前五。
她今天居然在平地上看见他,而不是屋顶!
眼看着常星急匆匆的往内庭走,心里不禁好奇的要死,就想跟去看看,是不是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了。但是想起刚才二师兄南宫袭襄的话,不禁又瑟缩了脚步。
又望了眼远处没在朦胧的月色下的小楼,咬了咬唇,才愤慨的转身离去。
“你说你看见了谁?”南宫袭襄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妖冶的眸子,略微惊讶的望向常星。
“启禀王爷,是您的师傅,天尊!”直到现在,常星都没有缓过气来的趋势,说这话时,眼睛都是亮亮的。小影迷遇见大偶像的表情,差不多就是他现在的最佳写照。
南宫袭襄闻言眸色深了几分,屋内摇曳的烛光洒在他的侧颜上,如幻梦迷离。
“你确定没有看错,不是玄尊或者隐尊?而是天尊?”南宫袭襄又问。
“没有,绝对没有,虽然属下只见过天尊一次,但是绝对不会看错的!确定是天尊他老人家没错!”常星信誓旦旦的道,就差没有拍胸脯保证了,自己的偶像啊,怎么可能认错?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南宫袭襄轻应,显然没有常星那么激动。
常星闻言微微有些失望,奇怪王爷是不是太淡定了?不过还是依言退下,但心里却一直痒痒的,恨不能再追去容家仰望一下玄门如今地位最高的神人般的存在。可是,还算记得自己的职责,只得退回屋顶,继续蹲着站岗。
常星走后,南宫袭襄却是陷入沉思。不禁猜测容轻羽的身份……她那么高的武功,却说自己不是玄门的人。但是,却又和自己的师傅有牵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自己的师傅,可是轻易不出天玄境地,究竟为什么事让大驾光临东楚皇城?
南宫袭襄望着窗外的月色,潋滟的眸光幽深了几分,脑海里不禁浮现那个纤白的影子蓦然从天而降的情形。
当时,有那么一刻,他以为她会落进自己的怀里。
想到这里,南宫袭襄下意识的微垂了眸子,望着自己的膝盖。微敛的眸子,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青葱雪白的修手这时轻覆上膝盖,唇瓣不禁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容轻羽,是吗……
——
“哎呦——”鬼鬼祟祟的脑袋刚刚伸出在窗户上,就遭遇暗算。
“不想下一粒棋子射穿你的脑袋,就自己出来!”轻柔如云的声音淡淡的道,话虽这么说,却似乎温柔的没有半分的威慑力。
窗外的人闻言,这才伸出整个脑袋。
“咳,那我进来了哦!”清了清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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