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出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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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洒出墙-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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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我不爱这条命吗?你真以为……上一次在甲板上,我是想了结这条苟延残喘的命?”玄枫公子又钻牛角尖了。
  “或者,还有更好的借口解释您在拔除寒毒后,拖着极度虚弱的身子,挪到甲板上是为了做什么?赏月吗?”
  “赏月?呵呵,其实也差不多。”玄枫转过身,眼底满是苦笑,“我不过是告诉那上弦月,我又活过了一个月罢了,谁知道下一月我还在不在这个世上呢。”
  原来……如此。
  但是看到他脸上满满的自嘲,左青词的心忽然就疼了,对眼前的他莫名地生出一抹怜惜。正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所剩无几,所以才会拼尽全力去做他想要做的事情吗?
  “你不会死的……”看着他淡色长袍下清瘦的身子,左青词忍住了拥抱他的冲动,定定地看着他:“下个月,下下个月,下下下个月……你都可以对那上弦月说,你还活着。你要记住,在画出那幅画之前,你绝对不会死。”
  玄枫看着她认真的表情,荒芜的心底忽然流过一股暖流,很陌生的感觉,但是却让他整颗心都活跃起来,他冲她淡淡一笑,对她也是对自己承诺:“好。”
  “好什么好,还不快过来吃东西。”左青词见他的心结打开了,伸出手便欲拉他在椅子上坐下,但是她的手刚伸出一半便停住了——
  玄枫见此,一下子便明白了,他抿唇淡笑:“上次将你甩出去,是我不对。但是——以后不会了。”因为是你,所以以后不会了。后半句,他留在了心底。
  “你怎么会有这么奇特的怪癖?”左青词见他道歉,也就勉勉强强接受了。
  “没什么。”玄枫眼波不动半分,脸上是从容的笑。似乎,真的没什么。
  他不说,左青词也不好逼他。她将桌案上的画卷画具都推到一边,然后自食盒中一一取出她亲手做的菜肴,朝玄枫显摆。
  玄枫看着她弯起嘴角一脸得意的样子,微微一笑。
  门外,抱剑靠在木制墙壁的决冥见此,虽然脸上依旧肃冷,但是心中的震撼却不比上次在甲板上少。
  他在脑中思索着,上一次三少露出这样真挚的笑容是在多少年前?
  似乎自从王妃去世后,三少爷虽然笑容依旧温和,但是那种精心雕琢的笑容却比自己僵硬的面容还要冷漠……
  这位左姑娘……想至此,决冥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走进庖厨

  这一日,九王爷的船使到徽州,这里离京城还有半月路程之久。
  虽然江面景致优美,但是在船上呆了数十日,日日看着同样的风景难免会气闷,更何况原本就抱着公费旅游目的的左青词?
  当她毫无形象地挂在栏杆上哀怨地叹到第十声时,一身清雅的玄枫出现了,他站在左青词身后,只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话便让左青词雀跃不已。
  “要不要上岸走走?”
  左青词欣喜回头,但是目光触及他宽袍下清瘦的身子,略一迟疑:“你……真要上岸?”
  玄枫扬眉,嘴角含笑:“除了那几天,其余的时间只不过身子弱点,行走还是没问题的。”
  左青词仔细看了下他的脸,看来气色不错。因久居屋内的缘故,他的肤色白皙若霜雪,阳光下泛着点点光泽,更显空灵剔透,再配上完美的五官,左青词觉得自己再多看上一眼,又要眩晕了。
  不过九王爷最宝贝这个三少,如果出了点什么差错,她可担当不起,便问道:“王爷也去?”
  “自然是要去的。” 玄枫淡淡一应便不再说话。
  他负手而立,转身去看江面上粼粼的波光,嘴角始终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管事领着几名下人去采买新鲜食材和生活用品,而左青词他们一行人轻轻松松地上岸而去。九王爷带的人不多,就只有玄枫,决冥,左青词,还有玄管事。
  徽州地处江河口,多年来南北往来船舶停留,使其发展迅速,加之其山岳连绵,清水悠悠,环境甚是优美,往来的文人墨客更是不计其数,现如今徽州算是墨国主要州郡之一。
  左青词虽然来了古代有几个月了,却还没有机会到街上逛过,所以此刻走在街上见什么都觉得新鲜,满眼泛着惊奇,连玄枫多瞟了她几眼也没有察觉。
  街上跟古装剧里拍的差不多,小摊小贩争相叫卖、街头围观杂耍、孩童嬉戏玩闹,但是这些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边,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感慨。
  左青词尽管满心沉浸在周围的新鲜事中,浑然不觉周围的气氛,直到九王爷眉宇紧锁,削瘦的面容带着一抹冷肃,负手站在一家匾额上刻着“向南居”的酒楼面前。
  左青词眼底一阵茫然,眼角瞥向玄枫,但是玄枫也只是给她一个不置可否的淡笑,表示他也不知情。
  九王爷在那“向南居”站了有一炷香之久,门口引起了一小阵骚动。也的确,他们这一行人一身贵气,男的俊俏,女的貌美,就酒楼面前一动不动地站着,的确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左青词闻着自酒楼里飘出的浓郁清香,耳中又听着来往的客人不时地谈着什么八珍卿鱼舌烩熊掌真是人间极品之类的话,摸摸咕噜噜响起的肚皮,向九王爷建议:“王爷,要不……咱进去?”
  九王爷面色严峻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便撩袍率先走了进去。
  肩上搭着块雪白毛巾的小二见状,忙笑嘻嘻迎了上来:“客官,里边请,里边请。”
  “天青阁。”九王爷负手而立,示意玄管事。玄管事立时便从衣袖中掏了一大锭银子递给小二。
  天青阁并不是向南居里最贵的雅间,却是格调最优雅的,平日里多是风雅墨客点的,今日正好还空着。小二点头哈腰地领了银子,笑容满面地在前面带路。
  不过左青词心中有些奇怪。王爷为何独独点了天青阁?又联系起王爷之前在酒楼面前的种种异象,左青词便觉得这其中定有古怪。她抬眼朝玄枫瞧去,却见他兴致颇高地打量着天青阁,嘴角始终含着一抹浅笑。
  “不知诸位客官要点些什么?”小二边殷勤地给他们添水边问道。
  “你们楼里可有什么招牌菜?”
  小二见她问起,便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那自然是有的,鲜蛏鸭舌羹,燕窝鸡丝汤还有鲍鱼烩珍珠菜是向南居的招牌菜,除此之外,还有,鹅肫掌羹、糟蒸鲥鱼、假斑鱼肝、什锦火烧、梅花包子……”
  “等等。”左青词打断他,“听说你们这有一道卿鱼舌烩熊掌?”
  她记得刚才有几位穿着体面的年轻人经过他们身边时候,一脸的满足,口中谈着“卿鱼舌烩熊掌”乃人间极品之类的话。而且——她记得,就是那几个食客经过的时候,九王爷才蓦然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既然九王爷对这向南居、天青阁都有着一抹莫名的在意,不知道对那道卿鱼舌烩熊掌是不是也同样在意?然后,左青词很快便发现自己猜对了,因为九王爷因这几个字,清冷的眸底亮了一下。
  “这位女客官真是有眼力,敝店真的有这道菜,不过……各位客官现在点这道菜真有些迟了。”
  “哦?”左青词漫不经心地扫过九王爷脸上的阴霾,“这是为什么?难道这道菜还有时间限制不成?”
  小二脸上露出一抹无奈地苦笑:“倒不是有时间的限制,而是这道菜敝酒楼一天只做一道,故而要吃的客官一般在一个月前就开始下订了,客官你们如果真要吃,恐怕只有等下个月了。”
  在现代她知道,遇到节假日,提前半个月订座也不稀奇,但是古代还有这样的规矩?左青词满脸惊奇。
  同样的话每天都要重复几十次,小二已经很熟练了,便接着说道:“要不客官们点些别的,敝酒楼别的菜色也不错……”
  玄管事看了看九王爷的脸色,便拿出一大锭金子塞给小二,笑道:“小二哥,我们是外地人氏,恰巧经过此处,哪能等上一个月?还望小二哥跟贵掌柜说说,价钱可以商量。”
  小二见那金子虽然眼底发光,但是还是将金子推了回去,为难道:“客官,这金子您还是收回去吧,就算敝掌柜来也是一样。实话跟您们说,做这道菜的那位并不是我们向南居的大厨,只是挂单而已。他脾气古怪的很,规定一日只做一道,便绝对只做一道,此外就连神仙也请不动他。”
  小二心中苦笑。他一开始没有把这道菜报出来,怕的就是这种情况,却没想到还是碰上了。那道菜要二十两银子,现在这位客官愿加十倍,如果真做了,价钱的确可观,可是那位老爷子脾气执拗的很,绝对不会接的,唉。
  “这……”这下连玄管事也为难了。
  玄枫状似无意地看了左青词一眼,淡笑道:“看来这道菜定然十分可口,不说还罢,一说还真的想吃了。左姑娘,你做的菜也好吃,与那位先生定然有共同话好讲,要不你去央他将这道菜做来,可好?”
  “三少爷……”她是好口腹之欲,但是他就这么看得起她?左青词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闪过的狡黠,郁闷地想到。
  九王爷略带疑惑地看了玄枫一眼,继而目光扫到左青词脸上,眼底闪过一道了然:“既然枫儿如此说,你便去试试。”
  玄枫的性子他知道,一惯淡然的从容,他从不让自己难过,也从不让人为难,言行举止精妙地恰到好处,但是自从左姑娘出现后,他的性子似乎开始有些细微的变化……
  左青词心中殊无半分把握,但是面对他们虽然询问但却不容拒绝的眼神,一个不字在舌尖转了转,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这道菜对九王爷似乎有着特殊意义,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如果能完成这件事,也算报了他的恩情。而且脾气古怪的人一般都有特别的癖好,如果能投其所好,也许这件事并不难办。想至此,左青词便站起来:“如此,青词便去试试吧,如果不成,王爷不要降罪于青词便好。”
  九王爷嫌民女两个拗口,便要她以名字自称。如此,左青词自然满口答应。
  左青词离开后,九王爷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地看着玄枫:“是她?”
  玄枫的目光一时纯澈如星辰,淡淡一笑,点了点头:“是她。”
  九王爷闻言,面色一顿,继而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左青词渐行渐远的背影……面色凝重,久久不语。
  小二原本想说那位老爷子不见外人的,但是看那两位贵气的客官一脸笃定的样子,便只能领着左青词过去,至于李老爷子见不见这位姑娘,那便不关他的事情了。
  当左青词进去的时候,见一个身穿藏青衣袍的老头正低头认真地刷洗着一口特别精致的铁锅,根据小二的提示,一眼认出了他便是那个传说中的李老爷子。
  忙碌的厨房中,李老爷子静静地立在水槽旁,专心地刷着,似乎周围的喧嚣、油烟、热气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就连铁锅都要自己经手,这位李老爷子还真讲究。
  “老先生,您这样是很难去掉油垢的。”左青词走到他身旁,盯着他保养得当的手,笑着说道。
  李老爷子闻言,抬头看了左青词一眼,便又低头刷洗起来。
  左姑娘见引起了他的兴趣,便微扬眉,环臂慢条斯理地看着他:“将新鲜的梨皮放在锅里加水煮上一点时间,油垢便很容易除去了。
  李老爷子闻言,抬起头,眼睛就那么直直望进左青词眼底,冷道:“小姑娘别开玩笑。”
  “玩笑?那老先生有没有兴趣跟小女子赌上一赌?”左青词嘴角扬起,一脸自信地笑。
  李老先生原本不想理她,但是见她神色如此笃定,倒也有些好奇:“只要赌注不是叫老夫做那道菜。”
  这位李老爷子看起来很有原则,看来任务不是那么容易完成啊。不过她原也没指望这么一条生活小常识便能换李老先生坚持多年的一个例外。
  左青词略一思索,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好。”
  (下)
  “如果老先生赢了,小女子付您一份卿鱼舌烩熊掌的银子,但是如果不巧小女子赢了的话,便请老先生做一件绝不违背良心道义的小事情。如何?”
  对付这么有原则的人,软硬皆无用,唯一能做的便抓住他的弱点。
  于是,毫不知情的李老先生便在左青词设下的陷阱中,踏入了第一步。
  李老先生将梨皮加水放在锅中煮,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熄了火后,他按照左青词说的用梨皮抹了一遍铁锅,然后用水一洗,难除的油垢居然就这样清除了……
  左青词满意地看着这个结果。
  她知道没有洗洁精的古代,这种除油方法有多震撼,更何况是在酒楼里。
  这时候,周围的厨师们也围了过来,见到这个结果,都窃窃私语起来。李老先生看着手中干干净净的锅子,眼底亦闪过一丝惊异。
  左青词看了周围一眼,不失时机开口道:“其实梨皮去油也没有多稀奇,小女子这里还有几句口诀,诸位大厨要不要听上一听?”
  “要!”诸厨师异口同声答道。他们观察了梨皮去油后,便对左青词赞不绝口了,如今一听她那还有几句口诀,想来定然也是稀奇的,所以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开口。
  古代教学没有现代这么透明。就拿厨房里来说,一个厨师一般跟着一两个学徒,但是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所以很多师父都会悄悄留上一手,特别是一些绝活。像左青词这样慷慨大方的,这世上还绝无仅有。
  “那我便随便说说。”左青词故作正经地负手在不大的厨房里踱步,口中念念有词:“炖肉用陈皮,可增鲜香;羊肉加白芷,可去膻腻;熏鸡用丁香,可添美味……”
  她对烹饪有兴趣,所以翻过这方面的书籍,此时这些理论知识还记得一些,所以张口便来。之前她在侯府的时候,除了计划跑路外,其余的时间便一直在学习这个世界的基本常识,所以她知道这个世界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没有。所以,此刻她娓娓道来,没有出任何纰漏。
  左青词念的时候,那些厨师的脸色越来越惊愕,待得后来,便满脸惊喜地望着左青词,更有几个已经跑去下厨试验真伪了。
  这些知识是老祖宗几千年来总结出来的,作为现代人,左青词自然有这个优势,也亏得她兴趣比较广泛,各方面都有涉猎,虽然大多数都在皮毛徘徊,但是应付起这方面连皮毛都还没摸索到古人,自然绰绰有余。
  “姑娘,你赢了。你要做什么事情?” 李老先生虽然有些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认输了。他脾气古怪,但是说一是一,说二便是二,干脆的很。
  “在做这件事之前,能否请老先生回答小女子一个问题?”
  李老先生见左青词除了梨皮去油外,还说了许多厨艺上的好法子,虽然是她自动说的,但是自己听也听了,如果还不回答她问题的话,倒显得自己小气了,而他生平最不喜欢的便是欠人情,于是便道:“不知姑娘要问什么问题?”
  左青词说出那些知识自然不会毫无原因。她见李老先生脾气有些倔强,便故意使了这个法子,让他不欠自己都不行。
  “这个问题么,对别人来说很难,但是对李老先生却未必。”左青词淡淡一笑,沉吟了许久,见周围人的胃口都被她吊了起来,便道:“不瞒李老先生说,小女子自小也是学厨艺的,出师前,师父问了小女子一个问题。他说,厨艺有三重境界,第一重是以假乱真;第二重是精益求精;而第三重便是浑然天成。不知李老先生可曾听过?”
  李老先生乍一听,觉得甚是懵懂,但是仔细一想,便觉得此中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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