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强人所难,不过徐厅长,能否给指个路?”邓如美道,“好好地工作着,总不能无缘无故给毁了吧。”
“从目前情况看,还到不了毁的程度。”徐光广道,“但以后就难说了,毕竟可操作的机会在不断增加,任何一个栽赃陷害,解如华就会一败涂地。”
“你的意思是,现在对方还没有机会?”邓如美问。
“没有。”徐光广道,“到目前为止,解如华还没接触过大案子,经手的几个稍有分量的案子,也都处理得很好,没有人能鸡蛋里挑骨头。当然,这只是从工作上来说的,八小时之外的事就讲不准了,如果他不老实,被揪住了尾巴,那是没人能帮得了的。”
“八小时意外应该没事,该告知的全都说了。”邓如美道,“我担心的就是本职工作,怕他会被算计。”
“刚才我已经讲了,解如华被算计的机会,会随着时间而增加。”徐光广道,“当然,他要是一直保持警惕,也许会没事。”
“但愿吧。”邓如美道,“就眼下来说,你觉得他的下场会怎样?”
“调离岗位。”徐光广道,“像工会,就是个很窝人的地方。”
“嗯,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还是先保平安吧。”邓如美道,“徐厅长,这点你能否有保证?”
“邓总,我只能尽力而为。”徐光广道,“希望你能理解,毕竟有些事不是我能掌控的。”
“我相信你。”邓如美笑了笑,“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
邓如美的话寓意丰富,徐光广当然明白,他也不好再说什么,现在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第九百零二章 警务督察
邓如美走后,徐光广还没来得及整理一下思绪,王法耀的电话就追了过来,要他去办公室一趟。
“解如华有没有特别深的背景?上面对他的关注度比较高。”王法耀问话很直接。当然,这是明知故问,上面既然要办解如华,必定是因背景而引起,否则谁在乎一花一草?之所以这么问,也是一种需要。
“没有什么背景,当初我调他过来,只是因为看他在富祥和松阳任职时表现不错,破了几个大案。我分管刑侦工作嘛,想充实刑侦方面的力量,所以就点中了他。如果他有上面问题,随时处理。”徐光广回答得也很干脆,撇开了解如华所有的关系。
“从你的了解情况看,他有没有问题?”王法耀的问话似乎带着点漫不经心。
“我没有发现,不过组织可以调查。”徐光广道,“如果调查有了不好的结果,我赞成处理到底。”
“做事情得公平,我们不是为了处理而处理。”王法耀道,“如果实在没有问题,还能强加什么说法?”
“是,是的,王厅长。”徐光广点着头,他明白王法耀的心思,并不想真的把解如华给办掉。因为现在局势很明显,解如华肯定是潘宝山一派的,人家虽然不在瑞东,但再怎么说面子还在,也不能不顾。
“你有什么建议?”王法耀这话问得似乎有点没来由。
“我觉得,至少就目前来说,解如华可能会有点小问题,但肯定没有什么大问题。”徐光广道,“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我建议把他调离目前的刑侦岗位,让他到相对清闲的地方上去,以便让他有时间反省自身存在哪些缺点和不足甚至是错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你是分管领导,既然这么建议,必定有其合理性,我尊重你的意见。”王法耀捏着电话点了点头,“明天我就向上面汇报,至于最后怎么决定,还是要看他们的意思。所以,你也要做好准备,如果有变化,得立即跟上调整。”
“好的王厅长。”徐光广暗暗发笑,他知道王法耀是说这些话完全是套路需要,凭多年的经验,解如华的事大概也就这么定了。
没错,王法耀在向韩元捷汇报情况的时候,表情显得很沉重,说经过调查了解,解如华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把柄可抓,要想严肃处理他,似乎有点困难。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上下整顿公安队伍,如果在这当口强压处理,难免会让系统内哗然。
韩元捷听后胸口窝得慌,有点气恼地问是不是真有那么严重,不就处理个人嘛,还难到天上去了?再说,他就不相信解如华还真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面对韩元捷带有斥责味的问话,王法耀微微一低头,道:“韩省长,人无完人,解如华肯定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不过他调到省厅时间并不长,对环境的熟悉尚未达到得心应手的程度,可能还没放开手脚。”
“那你觉得他什么时候才能放得开?”韩元捷也不敢过于对王法耀耍态度,毕竟他这个常务副省长的能量还有限。
“难说。”王法耀犹豫了一下,“但我认为有个法子能刺激加速。”
“哦,你说说看。”
“解如华目前在刑侦的岗位上,分量很重,所以他不敢有什么动作。还有,在刑侦上有所建树,容易获得提拔,所以他更是要小心谨慎,以便为自己赢得赏识、重用的筹码。”王法耀道,“所以给他换个位置,打破其心理平衡,也许他就会动手动脚了。”
“把他边缘化?”
“不,那样打压太明显,反而会引起他的警觉。”王法耀道,“让他到警务督察的位子上比较合适。”
“警务督察,似乎比刑侦工作还更重要吧。”韩元捷道,“是不是会适得其反?”
“那是表面现象,警务督察的重要性,主要是体现在领导意志上,让办谁就办谁,不让办谁就不办。当然,具体的工作人员也有一定的操作空间。而恰恰就是那块操作空间,可以用来作为培育我们所期望的各种可能的温床。”王法耀笑道,“解如华过去后,会觉得只是一部传输指令的机器,虽然表面上风光,但却没有多少能动性发挥,也没了发展潜质,所以就容易变换思路,倾向于搞实惠。”
“你的盘算是不错,但我觉得有点过于理想化。”韩元捷道,“实际操作起来,能有那么容易?”
“从前两任警务督察处的正副职人员看,完全有可行性。”王法耀道,“他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有利用职权谋私利的问题。当然,我们领导班子也没当回事,毕竟是家丑,而且事情本身也可大可小。”
“哦。”韩元捷轻轻一点头,这个结果他并不满意,不过也没法子,如果硬压着王法耀去办解如华,没准会出现两种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一是王法耀所说的公安系统内有不同声音,更严重一点说就是会引起群愤。如果潘宝山再趁机煽风点火把事情闹大,还真不好收场;二是王法耀翻脸甩手不干。作为公安厅长,分量之重不用多说,万一真惹恼了他,或许还没等建议把人给换掉,自己就出了事。
“韩省长,那就这么定了?”王法耀轻声发问。
“就按你说的来吧。”韩元捷道,“你那边的事情,你主张嘛。”
“哦,呵呵。”王法耀笑答着,心里却盘算开了:韩元捷也真是缺少担当,明明托他办事,最后还想甩包袱,到底是谁主张?那可是很有说法的。万一潘宝山寻机较真起来,冤有头债有主,他不就倒了霉?
想到这些,王法耀琢磨着还得跟徐光广把话说清楚点,得尽量为自己开脱,免得最后做个冤大头。回去后,他就把徐光广叫到了跟前,说上面很不够意思,明明有主旨意图,却非要拉个幌子做挡箭牌。
“拉幌子的事其实是不言而喻的,上面明确说出来了?”徐光广问道。他虽然不知道上面具体指的是谁,也不细问,这是规矩。
“对。”王法耀道,“所以我们也要有自己的考虑,不能稀里糊涂地成了牺牲品。”
“跟解如华说清楚?”徐光广问。
“那是你的事,我只需要跟你说就行了。”王法耀感慨地一笑,“其实说到最后,人人都一样,包括我也是,事情推不开,也不想担责任。”
“王厅长,你做得恰如其分,没有人能说出什么不是来。”徐光广笑了笑,又道:“上面是不是同意了我们对解如华的岗位调整方案?”
“基本上同意了,但有所调整。”王法耀道,“解如华将离开刑侦处,去警务督察部门。”
“哦!”徐光广一愣神,“上面怎么会有那想法?”
“是我努力说服的。”王法耀道,“他不仁我不义,我得为咱们公安系统留点退路是不是?如果真把解如华弄得一塌糊涂,没人较真还好,万一有人盯着不放,还不是我们公安的麻烦?”
“对对对,王厅长想得周到!”徐光广当然也高兴,把解如华弄到警务督察部门,对邓如美也好有交待。
是的,邓如美听到徐光广反馈回来的消息很满意,她感谢徐光广从中所做的努力。
“邓总,你托付的事情我还能不当回事?”徐光广也不客气,把功劳全揽到了自己身上,“虽然是废了不少事,但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不过我得提醒一句,解如华到了警务督察部门仍然要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否则被拿住一个不是就要问大责的。”
“谢谢徐厅长的提醒。”邓如美表示了谢意,又问道:“对了,王厅长在这事上有什么意见没?”
“他只是传达指令,然后把我的建议朝上面反映。”徐光广道,“邓总,事情临到头上,能躲就躲了,谁想多事呢?说实话,这事也就是因为你邓总的缘故,要是换了别人,我也会躲得远远的。”
“嗯,徐厅长你说的是。”邓如美不忘提醒徐光广要服贴一点,“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嘛,徐厅长要不是因为某些事跟我们建立起往来关系,或许你根本就不理会我是谁了。”
“嚯嚯,那倒是实话。”徐光广立刻笑了,不想再说下去,于是道:“不管怎样,邓总对事情还满意吧?”
“当然满意。”邓如美道,“徐厅长做事很到位,想不满意都不行。”
邓如美想不满意都不行,而韩元捷却是失望得不行。
解如华一事,让韩元捷有说不出郁闷,为了舒缓一下心情,便打电话给辛安雪,问她那边的情况如何。他认为,辛安雪行事最得力,对韦国生的行动应该很快见效。然而辛安雪的回答,却让他的心情更为低落。
辛安雪说早已经着手,但一直没见什么效,可能广电系统已经被韦国生霸下,难以打开缺口。
韩元捷当下就眼前一黑,恼怒地说难道就不能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费点事把韦国生调走,他离开广电系统还能有什么威力,然后再深挖还不容易?
第九百零三章 接受现实
辛安雪平日里对韩元捷其实并不买账,尤其是从不接受他恼火时的责备,但因为在韦国生的事情上心里有鬼,所以一时也没有表示出什么不快来。
“韩省长,韦国生在广电业务上确实是把能手,目前在瑞东还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样能胜任局长一职的人,把他调走的话,怕是要出现全局工作的短腿。”辛安雪很平静地说,“这对大局来说也许并不是好事,毕竟掌舵的是段书记。”
“辛书记,你已经不是个新人了,工作上的那点事难道你还不明白?”韩元捷气得简直要无话可说,“工作嘛,让谁干不行?只要顶上了位子,适应一段时间后就没有什么不行的。”
“话是那么说,可调动韦国生有那么容易?”辛安雪不由地变了口气,“郁书记不发话,省委常委会不过过堂能成么?难道我找方岩说说就能解决?”
“你找方岩肯定不行,他不是我们的人,可段书记那边还不好说话?”韩元捷道,“他不支持这事还支持什么?”
“在瑞东,除了段书记,你在我们当中就是领头人了,你不说话难道还指望别人?”辛安雪说着就激动了起来,“结果反过来还对我一顿埋怨,那我又能对着谁训斥?”
辛安雪态度的强硬高涨,让韩元捷意识到了自己言语上的不妥,忙干笑了两声,道:“我不是考虑到你跟郁书记说话还算方便嘛,完全可以跟他直接开口,提出自己的意见。”
“开始我是有那个想法,但随着对韦国生关注的不断深入,我觉得事情似乎并不像我们预测得那样。”辛安雪也及时调整了情绪,放缓了口气,“韩省长你知道嘛,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韦国生和潘宝山的关系真正来讲并没有多亲密,可以说一直都有点若即若离。”
“哦,为什么?”韩元捷并不相信,“你了解到的这些是真相?”
“以我的判断应该属实。”辛安雪道,“当初潘宝山把韦国生推到了局长的位子上,两人好像走得很近,但那只是表象。韦国生不是傻瓜,他知道潘宝山之所以帮他,完全是为了跟我抗衡,只是做了个顺水人情罢了。”
“这信息的来源是哪儿,是否可靠?”韩元捷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因为他明锐地察觉到,如果辛安雪说的是真,那倒也是件好事,多少也可以算是潘宝山势力的自我瓦解。
“以前我在广电局的时候,有一批追随者,他们都向我这么反映。”辛安雪已经完全平和了口气,“在广电系统内,那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哦,说到你的追随者,他们和韦国生可不是一条心,难道就不能提供点韦国生的漏洞所在?”韩元捷突然想到辛安雪刚才说韦国生已经霸下了广电系统,难道还包括她的曾经追随者?
“提供不了。”辛安雪很果断地回了话,“韦国生是个精明人,在我离开广电局后,他就采用威逼利诱的手段,把我的人都收拢了过去。当然,他不是真的收拢,只是安抚,目的是不让他们闹事,并没有让他们接触到内幕层。所以我的那些人,只能了解到一些外围的东西,稍微深层点的就得不到确切消息了。”
“这么来说,韦国生也不简单,手段还是有的,否则也不能跟潘宝山合作过招。”韩元捷寻思着道,“辛书记,那你觉得还有必要对他采取措施?”
“我觉得咱们可以顺势转化。”辛安雪咬着嘴唇,激动地握电话的手都有点发抖,她知道如果能说服韩元捷,就是绝对的胜利,完全能在潘宝山和韩元捷之间自由游走。
“你的意思,是把韦国生拉到我们阵营?”韩元捷问。
“对!”辛安雪迫不及待地说道,“不过也要讲究点形式,只是由我跟他对接就行,不让他参与到我们圈子里来,因为目前还不能对他有百分之百的信任,该有的防范还是要做足。”
“你跟他能说上话?”韩元捷道,“当初你们不是死对头嘛。”
“韩省长,任何事情都会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辛安雪道,“他韦国生难道看不出来,现在瑞东是什么形势?以段书记为首的核心圈,有压倒一切的优势。”
“嗯,也是。”韩元捷道,“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这么定了。”
“眼下我还真想不到有更好的办法。”辛安雪道,“韩省长,我们这次的行动,目的是削弱潘宝山的力量,方式和手段可以多样化,并不一定就是用‘大棒政策’直接进攻,砸翻他的人。如果条件成熟,完全可以使用‘胡萝卜政策’,进行拉拢收买,那样里外里一对比,得利的应该是我们。”
“你说的没错,做事是要灵活机动。”韩元捷笑道,“那你就琢磨着办吧,但千万要掌控好一个度,既要到位,又要避免过犹不及。”
说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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