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将凤翔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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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将凤翔九天-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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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开门出去,但见满院树影摇曳,寒意侵肌透骨。院子暗影里,三个人闪了出来,正是五郎,六郎,小七。他料想三人从中午送饭之后,就一直枯坐在这里,等自己出来,心中感动,忍不住道:“五弟、六弟、七弟,辛苦你们了。”小七上前抡拳就打,笑道:“你先别得意,这是有代价的,等你高升了,我们再敲得你倾家荡产。”四郎哈哈大笑,道:“兄弟何分彼此?我的即是你的,你的即是我的。我倾家荡产,你也只好跟着我街头要饭了。”左手挽着七郎,右手挽着六郎,一同出院。此时心中最感激的却是母亲,生下了这么多能与他福祸与共的好兄弟。

  四人穿过几条胡同,向家中走去,说笑声敲碎了深夜的宁静,好象给一张凄清的水墨画披上了喜庆俗艳的外衣。正在这时,一阵疾促的脚步声,吸引了众人注意。却见一人狂奔而来,犹如百米冲刺,在这静夜之中,显得分外刺眼。众人吃了一惊,全神戒备,却见一个家人打扮的人径直奔到六郎身前。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收不住脚,一跤摔倒在地,一手拄地,半天爬不起来。六郎见他穿着八王府下人服色,但脸孔陌生,心中戒备,并不相扶。那家人自己爬了起身,从怀里取出一张白纸,双手递给六郎,道:“郡主命我递交六少爷。”六郎接过白纸,向旁走了几步,展开一看,赫然只见纸上血迹触目惊心,上有一行歪歪扭扭的血字,写道:“生为君人,死为君魂,愿君珍重,后会无期。”血字旁还有一缕柔软的头发。

  六郎见了这十六个字,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吓得魂飞魄散。不能控制的眼中*,一颗心“扑扑”乱跳,几欲破膛而出。他浑身颤抖,对四郎道:“四哥,小弟先走一步。”不待四郎答话,立刻拔足狂奔,倾刻间已不见了身影,那家人随后跟去。

12
四郎和弟弟都吃了一惊,他们素知六郎临事不乱,常被父母用做教训他们的典范,今日如此失态,必有不祥之事。三人使个眼色,一齐跟去,只是六郎在几人之中轻功最高,全力施为,早就追不上了。他们当下追上那个家人,喝问缘故。那家人道:“郡主得了急病,请六少爷过府叙话,并无别事。”说着又匆匆走了。三人心神稍定,四郎牵挂弟弟,忙命五郎跟去照应。五郎心中略一交战,他知六郎一向沉稳多智,有应变之能,更何况郡主得了急病,旁人也帮不上忙,当下摇头道:“娘命我跟牢你,我不敢抗命。上次爹已经把我骂得半死了。”

  四郎怒道:“我又不是残废,要人照应!郡主出了事,她可是你的未来弟妇,你不去谁去?”五郎知道四郎还不知皇上指婚的事,这几天全家都在瞒着他,坚定摇头道:“八王府有的是人手,无需担心。小弟送你回府,这就立刻赶去照应,如何?”

  四郎拗不过他,心想反正离家也只有几条街,奔跑回家,也费不了多少时候。当下招呼一声,兄弟三人同时展开轻功,全力向家中奔去。

  正在这时,长空中划过一声惨叫,凄厉之极,听者如被万把钢针扎入脑浆,头皮发麻,不能自止。三人不由一齐止步,使个眼色,一齐向叫声处移去。只听脚步声跄踉,胡同口跌跌撞撞奔出一人。在淡淡的月光下,可以依稀分辨出这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浑身衣服破烂,一只袖子已被人生生撕掉了,露出一条藕棒似圆润的胳膊来,那胳膊上沾满鲜血,形容触目惊心,令人浑身顿起鸡皮疙瘩。

  那少女口中不断惨叫,跑出几步,一跤摔倒在地。身子后拖出一条粗粗的血迹。四郎疾步冲上去相扶,忽觉手臂一紧,被人牢牢拽住,却是五郎,他眼中闪着清光,低声道:“四哥,你在这里,我去!”缓步上前,气流周转全身,弯腰去扶那少女,同时全神戒备,以防那少女骤起发难。

  只听脚步声响,月光下人影憧憧,三条大汉飞奔过来,脸上黑巾蒙面,手中钢刀在月光下激起一串寒光。一人一招“燕子穿云”腾空跃起,抢在五郎身前,落到那少女身旁,一把揪住那少女的手臂,拎了回来,手中钢刀一转,刀刃向下,横在那少女胸部,怒骂:“婊子!”挥手作势,就要将那少女的乳房劈下。

  四郎见场景诡异,早就握了一把铜钱在手,以防不测,见势危急,中指运力连弹,三枚铜钱“哧哧”飞出,两枚打向那大汉臂弯的“清冷渊”“关池”两穴,另一枚却是打向钢刀。只听“叮”的一声,那大汉只觉一股大力撞在刀上,把捏不住,钢刀冲天飞起。他也被这股力量撞得身形后退,那两枚打向他穴道的铜钱就此打偏,只打得他剧痛彻骨,却没能令他软瘫。他抬头看刀,正欲一个鱼跃去接,忽觉下颚剧痛,上下牙齿奋力一合,差点把舌头咬断,却已经中了五郎的一记旋风脚。他见五郎又是一脚飞来,挟着“呼呼”劲风,直奔自己胸膛,这一脚只要着实了,内脏必受重伤。当下左手用力,将那少女掼在地上,身子一侧避过,伸手在腰间再拔一柄短刀,猱身向五郎扑去。只听旁边“叮叮”之声,兵刃相交,余下两个大汉,也已和小七交上了手。

  那少女滚倒在地,一大片鲜血从身下缓缓洇出,不住惨叫,叫声揪人心肺。四郎忙抢身上前扶起。那少女痛得脸颊抽搐,满头全是大汗,忽觉自己被一个强壮的臂膀抱住,鼻中闻到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不由又羞又急,忙伸手向四郎推去,想把他推开。

  四郎顾不得男女之嫌,忙要检视那少女伤口,忽觉身旁有异,一脚无声无息的踢到。这一下发难奇诡莫测,全无半点先兆,待得发觉,脚已及身,只要中招,立受重伤。饶是四郎久经战阵,也是惊得寒毛倒竖。危急中沉肩垂肘,伸右臂去挡。不料那一脚却不是踢向他,而是踢向那个少女。只听“喀嚓”一声,那少女手腕已断,身子“咕噜噜”直滚出去。四郎大吃一惊,心想此人一招即能在自己怀中伤人,招势毒辣,快如鬼魅,功夫远胜于己,不知是谁?他霍然站起,向来人望去。却见近身处站着一人,身材颀长,双手负在身后,发丝随风飘摆,正在向他微笑。 

  四郎一看,惊得张口结舌,原来行凶之人竟是自己三哥。四郎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忙问:“三哥,你为何无故伤人?”

  “无故?”三郎唇边微现冷笑,向旁走了几步,弯下身子,撕下一片衣襟护手,从地上捡起一根银针,含笑向他一扬,问道:“这是无故吗?如果不是我,这根银针,就要插在你手臂里啦。”

  他说了这句话,那地上的少女已挣扎起来,悄没声息的向远处走去。三郎回头喝道:“站住!”那少女忽然左手用力,“哧啦”一声,将身上穿的一件丝罗长衫撕开掷掉,只露出一个粉红色肚兜和一大片光溜溜的背脊,大声喊道:“非礼啊!非礼啊!”撒开两腿,一溜烟似的逃了出去,转瞬之间不见了人影。三郎若要去追,她如何逃得掉?但三郎看了她那副样子,不好去追,微一迟疑,她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四郎心中惶惑,正要询问。那三个蒙面大汉见少女逃了,撮唇互相招呼,六手连扬,倾刻间满天银光飞舞,十几只镖分向四人射来。三郎右手一挥,将射向自己和四郎的四只镖尽数抓在手中。小七手中刀舞成刀花,将其余飞镖尽数击落在地。那三个大汉趁这一瞬功夫,凌空鹞子翻身,跃过身侧的院墙,消失不见。众人怕遭不测,不敢去追,聚集到三郎身旁,小七性子急,问道:“三哥,你今天不是生气了吗?怎么又来了?这绣花针是什么东西?”五郎见他口没遮拦,忙瞪了他一眼。

  三郎看在眼里,笑道:“你别瞪他,我气量还没这么窄。”他随即脸色一沉,道:“潘小雨在比武之前,已经用了两计,这两计都难操必胜。他思虑周详,难道就这么轻易罢了不成?我料他定有第三条计,而动手之日,必在今晚!老六心思细密,我见有他在明处护你,应可放心。我便假装生气,暗中送你一程。我想敌人必也忌惮老六,老六若在,敌人难以下手。果然不久老六便匆匆离去,我便猜到,随后有事发生,而这必是敌人垂死一击。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他见事情发展无不在自己料中,十分得意,忽见弟弟们脸上都现出尴尬之色,这才发觉自己失言。想要补救,却无从措词,只得“嘿嘿”干笑几声,道:“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小七吓得手脚发软,接过银针来细看,问道:“这是见血封喉的毒针啊,要是插入四哥体内,四哥不就见阎王了吗?”

  三郎微微一笑,道:“还没这么严重!潘小雨不会蠢到在此时杀人。我料来这银针上沾得麻药,可以令人筋麻骨软。这样一来,明天四弟和他比试,已经没有丝毫力气,如何能赢?”他将银针拿回,用衣襟小心包好,道:“我会请郭大夫帮忙验药。”脸色一端,又道:“今日之难虽然避过,但一天没拿到大印,一天不能掉以轻心。”他随即转身朝向四郎,脸色郑重,双目炯炯,向他脸上望去,道:“老四,为兄知你自有主意,所以我从来不愿干涉你的作为。可是今天有一句话,不能不说。”

  四郎知道哥哥一向瞧不起自己,很少和自己推心置腹的交谈过。今日见他神情凝重,竟有十二分的认真,想是内心也对自己十分关切,心中感动,忙道:“请三哥教诲!”

  三郎伸手握着他的双肩,目光牢牢盯着四郎的双眼,一字一字的道:“眼中有印!心中有印!魂中有印!梦中有印!除了大印,无论什么人,都别理睬,无论什么事,都别分神!这是你一生荣辱相关,祸福所系!为兄望你牢记不忘!”这几个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说到最后一句话,热切的期许,终于背叛了他一贯的冷漠,如火山暴发,灼射而出,烫得人浑身都热血如沸了。

  四郎细品这几句话,只觉字字珠玑,他原以为三哥对自己漠不关心,不想他竟对自己期望如此之高,一时之间,胸口热血上涌,紧紧抓住哥哥的手,许诺道:“三哥教诲,小弟永生不忘!”

13
当下兄弟几人勾背搭肩,又向家中走去。月色淡淡的抹在脏旧的石子小路上,残垣破瓦都已睡去,四周悄无声息,只有远处一条狗在吠。在这极度的寂静之中,却又象有无数猛虎怪兽在潜伏爪牙,蠢蠢欲动,随时要择人而噬。四郎似乎觉得自己也被这极度的肃刹寒意融和了,心中忽起说不出的恐慌,仿佛周围全是望不见底的陷井,只要迈开一步,就非跌得粉身碎骨不可。他要打碎这种诡异的寂静,没话找话说道:“三哥,若按你的说法,郡主根本没有生病。那封所谓从八王府送来的书信,其实是潘小雨的调虎离山之计?”

  三郎眉毛一扬,道:“老六回来,便知分晓。”

  说话之间,四郎忽然发觉身边少了一人。原来兄弟四人同路,此时却只剩三人,他霍然回头,却看见小七慢吞吞的落在后面,与几个哥哥拉开了五米远的距离。四郎知道他又想寻事,回身一把揪住他的胳膊,问道:“你脚瘸了?要不要我背你?”

  小七满腹心事,眨了眨眼道:“四哥,难道我们给人搓圆揉扁,就这样算了?”

  四郎两只胳膊交抱,用心打量他一眼,微笑道:“你有好主意?”

  小七白了他一眼,面带愤然之色,道:“你们这群人顽固不化,有好主意,也懒得和你们说!”

  三郎听了好笑,道:“你别一棒棰把我们都打倒了。难道我们就是没血性的人?只管说,哥哥给你做主!”

  小七白了他一眼,面带不信之色,扭头道:“你少哄我!”

  四郎微笑道:“小七,不信三哥,还不信四哥?你帮哥哥出气,难道哥哥倒还拦你不成?说吧,我们洗耳恭听你的锦囊妙计。”

  小七思考片刻,犹豫道:“不行,你这个人花花肠子,不可信。”

  五郎不耐烦道:“小七,不信他们,还不信天波府中最老实厚道的五哥?你别什么事都单打独斗,不够兄弟!”

  小七听五郎说他不够兄弟,如何服气?便不再隐瞒,道:“我这就去弄一身僵尸衣服,连夜钻到潘府,找到潘小雨的卧室,不把他吓死,也把他吓得半死,看他明天怎么和四哥比赛!”他此言一出,看见哥哥们脸上都露出由衷的敬佩景仰之色,心中得意之极,拍着胸脯道:“你们也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还怪不好意思的。以后天波府中智囊星,别忘了给我小七提个名就行了。”

  四郎鼓掌笑道:“妙极,妙极。真是绝妙的好计。”他一言未了,小七只觉肩背连连酸麻了几下,已被三郎点了穴道。四郎和五郎一人架着他一条胳膊,大步流星朝家中走去,更不稍停。

  小七气得差点哭了,骂道:“谎话精!谎话精!”他三个哥哥毫不理睬,脚下如飞,越走越快。

  四郎却不知道,杜雪彤此时心中也正在想着他。她刚沐了浴,身穿淡杏丝袍,上下浑然一色,毫无点缀,一双白腻如雪的秀足蹬在火红的软缎拖鞋里,十根圆润如酥的足趾趾甲上,涂了淡淡的凤仙花汁。她斜倚着绣榻,将一把孔雀金线织得团扇扔在腿上,一双秀足或翘或并,没半分斯文。秀眉微蹙,盯着榻旁小方几上的一盘棋,凝神思考。室外虽然寒风凛冽,但室内一只古色古香的大鼎里,罩着熊熊燃烧的大火炉,却是满室生春,暖意袭人。

  那小方几另一侧的椅上,循规导矩坐着一人,身穿绛紫长衫,却是从前跟她去探过监的天方。他持黑棋,和雪彤对奕,但他似乎有些心神不宁,不时向门外望去。只下了一会儿,便已经捉襟见衬,应付为难了。

  杜雪彤抬头瞄了他一眼,微笑娇嗔道:“小方,你怎么回事?”

  天方吓了一跳,他知道杜雪彤的脾气,即便在怒不可遏时,她也照样笑靥如花。自己跟她多年,从来不知她何时生气,何时开心,若是惹她发起怒来,干系不小。当下忙歉意一笑,想要凝神下棋,怎奈思绪实在太乱,无论如何定不下心来,举起棋子想了半天,还是落不下去,又放回盒中,忍不住道:“公主,明天就劫狱,会不会太仓促了?”

  杜雪彤微笑飘了他一眼,把手中棋子扔回盒中,扫兴道:“原来你一边下棋,一边胡思乱想,我赢了你还有什么意思?不下了!”

  天方十分惶恐,忙站起来深深一揖,道:“属下该死!只是属下愚昩,当此大事,心神难定。想那飞虎营官兵骁勇善战,杨业更是勇如猛虎。若是京城护卫使调飞虎营前往援手,恐怕我们劫狱后难出四门。”

  杜雪彤见他畏惧,心甚喜悦,神态悠闲,拿起膝上的孔雀团扇,做势扇了两下,微笑道:“小方,你跟我多年,还是这么一根筋转不过来。你别忘了,明天是飞虎营夺印的第三场比试。飞虎营一半的官兵会负责延路设哨,另外一半,难道他们就忍得住好奇心,不去观战吗?这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啊。”

  天方经她一提,顿时醒悟,摸着头惭愧一笑道:“公主神机妙算,天下无双。小方若能及公主万分之一,已经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了。”

  雪彤鼻中“哼”的一笑,忽听门上有人敲了三下。雪彤使个眼色,天方过去把门打开。只见一个彯形大汉闪了进来,神态粗鲁,向雪彤深深躬身,道:“回公主的话,属下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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