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将凤翔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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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将凤翔九天-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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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炯明摇头叹气;笑道:";我料你要这么说。杨四郎若是拿定了主意;也非旁人劝得了的。只是我对此案;全然不知;只能爱莫能助了。今日天高云淡;风清气爽;我二人在此湖上品茶高论;也算人生一佳事。若不留诗记念;那断乎使不得。不如长歌一首;以致今日之兴。";

  四郎一头乱麻;哪有闲心陪他风雅。只是不愿扫他的兴;笑道:";骆兄高才;小弟洗耳恭听。";

  炯明略一思索;便吟道:";十年仗剑出歧山;恩义未忘处却难。疾风狂沙是非地;天籁高歌冰玉心。一泓碧水荷花白;两袖清风坞梅馨。酹酒一觞池中月;却解迷雾底下天。";吟毕;笑道:";口说无据;还望四公子评论评论。";索了纸笔;磨得墨浓;蘸得笔饱;逐字逐句;录在纸上;恳请四郎点评。

  四郎默然;暗想:";你也算个人才;却在此紧要关头;不务正业;专做雕虫腐儒之事。";只得道:";骆兄于纷杂世道之中;却保持着冰清玉洁的情怀。出淤泥而不染;逐清涟而不妖;如梅花般冷香傲骨;令人钦佩。";

  炯明笑道:";四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首诗小弟临蓦唐代大书法家颜体;维妙维肖;几可乱真。若是拿到市面上;价值不菲。今日蒙四公子款待;无以为报。仅以此诗相赠;略表敬意;四公子还望务却。";

  四郎只得受了。炯明告辞。四郎思索少女失踪一案;心中烦恼;随手将纸放于茶案上。不料河中风大;忽得一阵狂风卷来;那诗笺便飘飘悠悠落入河中去了,随浪沉浮,如一叶白色的莲叶。四郎也不在意,凝神沉思,物我两忘。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3
凤凰渠是京城名胜;向来为达官贵人;名流才子消闲取乐的地方。秦台楚馆;大多傍水而建;或二层;或一层;或为木船掠影;或为曲桥通幽;错落有致;装饰极为精致;当时不常见的紫檀;湘妃;花梨;红铁;凤凰种种名贵木材;配以飞檐;走兽;青铜;古鼎;垂丝;缕金;琉璃;纱屏;在极端的奢华富丽之中;却又垂着满岸绿萝;压倒一树桃花。鸟映余晖越白;山隔秋水逾青;处处清新自然。更有清丽绝俗的丽人;手捧琵琶;娇声软语;殷勤劝慰;令人浑忘红尘之苦;一享世外清福。当然;能在此尽兴消遣的;也只是一掷千金的豪门公子;当朝显贵。

  当时北宋盛极一时;王公贵戚;皆自诩清雅。经常吟上两首歪诗;喝一壶老酒;引以为傲。三年一度的花魁大赏;便在凤凰渠里举行。让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名妓丽人;穿着艳丽;尽展才艺。若谁能获得最高的赏金;便可入主花魁;名利双收。进可以为王府贵姬;退也可以身价百倍;恩客如云;甚是吸引。而诸达官贵人;也可以在一夜之间;尽览天下佳丽;甚至耳聆妙曲;目睹*曼舞;其乐无穷。若有走运者;拿些身外的黄金珠宝;便可抱得美人归;鸳帐温存;知音佳伴;就又是人生的另一种境界了。凤凰渠因此声名远扬。

  当此春之晚;红霞曼舞;银鳞渡水;柳垂金线;花吐娇蕊。一只临水的木拱桥上;站着一对璧人。男子身穿白衣;领口金丝镶滚;手持纸扇;潇洒轻挥。他的衣服;虽是很简单的布衣;但裁剪得体;针脚细腻;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的名贵*。而且穿在那人身上;慰贴得体;便是阵风吹过;袍角轻扬;也衬得那男子风度翩翩;才俊非凡。但女子身材娉婷;身穿浅杏色细丝长裙;肩上搭着乳白色轻纱;也是随风轻杨;将曼妙的身姿时隐时现。秀发侧鬓颤巍巍别着一朵绢花牡丹;花心吐着两串浅黄的珍珠;随着那少女的转动摇曳,真是人比花娇,富贵芬郁,令人倾倒。两人凭着桥上栏杆,喁喁细谈。身后横亘的万里紫云,身前悬挂的颗颗琉璃灯,皆为之失色。那男子忽然扯了少女一把,含笑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那少女脸飞红云,将头倚在那男子的肩上。却又用一只纤纤秀手,掠起几根被风吹乱的长发,别在脑后。但听水声荡漾,一对鸳鸯游了出去,显然相形见绌,妒恨交加,不愿再看了。

4
只见一个身穿绿丝;披着紫金线织荷花小披肩的丫环走过来;道:";罗姑娘;葛老爷在馆里候着呢。";那少女回过头来;却是眼澄秋水;眉如远黛;细巧的鼻子;樱桃小嘴;竟是绝色风华;微微皱眉道:";我在陪潘大人呢;其余的人;一概不见。";那丫环道:";罗姑娘;妈妈叮嘱;这葛老爷来头不小;现由兵部尚书陪着呢。专慕姑娘芳名而来。倘若姑娘得她欢心;只怕今儿晚上;又有一笔厚赏呢。反正潘大人答应力捧姑娘为今年的花魁;姑娘迟早是他的人了;何必又结冤家;随便敷衍下也罢了。”罗颦非便含情脉脉看了小雨一眼,柔声道:“我去去便来。”小雨含笑点头,目送她去了。此时一片暗暗的金霞,将小雨全身裹住了,似一尊泥金佛,只有他一双眼睛,在暗影里散发出光彩。

  颦非来到前厅,只见一中年男子正负手欣赏墙上的一幅仕女浣沙图,转过身来,形容倒也儒雅,只一双眼睛色若桃花,显得甚是*。见了颦非,便揽过她身子来,强要亲吻。颦非不料他如此无赖,极挣不脱,只能由他,足足过了一盏茶时刻,葛秋笙才放开她,笑道:“美人儿,我不理你,你故意拿眼神勾我,拿甜笑迷惑我。等我真来了,你又装出一副清高样子,是什么意思?我实告诉你,我葛秋笙见过的女人如大海淘沙,可你如今勾起我的火来,就走不脱,今晚我要定了你,你别耍花样。”

  颦非淡淡的道:“是吗?老爷可惜来晚了一步。今日潘大人在我身上下了重赏,颦非已是他的人了,除非老爷也拿来更多的金子来,捧颦非做头牌。要不然,恕我失陪了。”

  葛秋笙嘴角一撇,冷笑道:“你少拿潘小雨唬我。老子在京城见过的达官显贵也多,还没将潘小雨放在眼里。他算什么东西?”

  颦非举茶淡淡的喝了一口,吐在漱盂里,道:“他也不算什么东西,不过是皇上的舅爷,贵妃的弟弟罢了。葛老爷,京城的花魁,三年只有一个,可不是老爷这样的人能要得来的。老爷就是倾家荡产,还不如人家打赏的茶钱。我劝老爷掂掂自己份量,我对老爷笑一下,只是礼貌,老爷就想入非非了。”说着起身就走。

  葛秋笙气得发抖,一手抓住颦非肩膀,将她按在桌上,喝道:“我现在就要了你,我管他什么国舅国新,老子要做的事,还没人能拦得住的。”说着乱撕颦非衣服。忽然脖领被人揪住,一股大力袭来,身子不由自主的急退数步,只见一白衣公子挡在面前,折扇轻摇,微笑道:“葛老爷,君子动口不动手,还望自重。”

  葛秋笙厉声道:“是谁敢拦老子,不要命了!”上前就是数拳。那白衣公子折扇轻挥,一一挡开。只听门外靴声交杂,一队亲兵跑了进来,俱都手持钢刀,对准秋笙。秋笙见对方人多,且穿着官服,脸色一变,便收了手,冷笑道:“你们可知我是谁?贵妃娘娘还找我为他看山请神,你们敢对我无礼,好大的胆子!”

  小雨抱扇一揖,笑道:“葛老爷大名,如雷惯耳,久仰了。在下潘小雨,这里有礼。”

  葛秋笙听得来人也是当朝红臣,脸上戾色一收,仰天打个哈哈道:“原来是潘大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得一家人了。我与令尊常常喝酒叙话,说起来都是自己人,方才有冲撞之处,还请大人海涵。”

  小雨微笑道:“客气,客气!罗姑娘是在下的朋友,还望葛老爷日后待之以礼。本将这里谢过了。”说着躬身一礼。

  秋笙怒瞪了颦非一眼,只见她也满脸不屑之色,嘟囔道:“一个江湖上看相的,也配来这牡丹坊。”一面大声叫丫环拿水洗地,一面又讨好拉了小雨的手,在他耳边窃窃私语。小雨微笑倾听,就好象秋笙不存在一样。

  秋笙怒火填膺,冷笑数声而出,脸色铁青,眼里全是杀气。

5
小雨揽了颦非;二人在桃木矶上缓缓踱步。此时;天是黯紫色;远处繁灯似星;在温柔起伏的群山中若隐若现。小雨叹道:";这每一盏灯下;只怕都有一个故事;不知是悲是喜;这浩翰的苍穹尽处;不知又在讲述怎样的故事。";只见一个亲兵快步走来;躬身呈上一信;道:";四将军的信。";小雨接过;只见信上只写了四个字:";毫无线索。";小雨眉尖紧蹙;仰望苍穹;道:";你去跟他说;时间来不及了;今晚一定动手;叫他集结飞虎营精兵;一待这里动手;便从前门硬闯。";握住颦非的手;道:";罗姑娘;你一个弱女子;竟有如此肝胆;敢独闯虎穴;义救苍生。前路荆棘密布;你万事小心。";

  颦非幽幽一叹;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师父;要做这样危险的事?";

  小雨一怔;道:";为什么?";

  颦非悠然道:";你是聪明人;想必猜得出来。我是为了你;全是为了你。为你做一切事;就是送了性命;我都甘愿。自从见了你;我就管不住自己;你权势滔天;富贵逼人;可是你的身上却没有那些豪门公子哥儿的腐臭气;就是待我一个民女;也是彬彬有礼;儒雅多情。我梦里雾里;念兹在兹的意中人终于出现了;我还有什么犹豫?葛秋笙豺狼之性;我此去未必坦途。我只求你一件事;倘若我侥幸回来;你能娶我吗?";

  小雨瞠目结舌;错愕万分;道:";这个;这个?";

  颦非插口道:";我知道你已定了婚。我也没奢望做统领夫人。只要你给我一口饭吃;便是给你做婢做奴;我也愿意。";她凝视小雨;眼中全是柔情;见小雨始终不言;这柔情逐渐黯淡;化做无尽的悲哀。轻声道:";我知道了。";轻轻挣脱小雨的手;独自向伸出水面的桥头走去。

  小雨心想:";大敌当前;我该先安她心;再图后计。";他口才伶俐,要将黑的说成白的,那毫不为难,简直是驾轻就熟,顺手拈来。但他实在没办法去欺骗一个身世孤苦;却对未来憧景的女孩子。颦非如今已得罪了葛秋笙;破釜沉舟,前路凶险,倘若非出自愿,要自己去骗她铤尔走险,一来太伤阴德,二来强扭的瓜不甜,恐出乱子。他六神无主;暗暗跺足,怒想:“林悠儿怎么做的师父?做事拖泥带水,如今剑在弦上,却出了乱子。”

  急步赶上,忽听颦非一声尖叫,声音里充满了惊怖之意。小雨急步赶上,只见颦非身子一晃,已经昏倒,眼中犹带着无尽的恐惧。小雨顺他目光看去,只见桥下水里,一片黯红,赫然飘着一只手臂,手上还戴着四个金镯,可只有手臂,并无佳人,在水里载浮载沉,倾刻之间,将半个湖面都染红了。

6
小雨心里抽了一下;接着又看到一只腿;还穿着红色绣*的苏锦鞋子。小雨扶着颦非的娇躯;心陡然沉了一沉。

  华灯初上;点坠矶前矶后。曼飞如雪;缤纷似雾;迷离若沙;飘渺若星。一艘艘小船划了过来;船上都坐着衣着随意;用料却讲究的书生。谁都知道;这些人在家里换了衣服;便是呼风唤雨;雷霆万均;颠倒乾坤;主宰生死的权臣或者名士。他们穿梭来去;遇着相熟的;只是心照;却不招呼。只流连于灯台舞榭;随手将一张张银票扔出去;以驳佳人一笑。

  此时两船打了个照面;一只船上的一个国字脸的书生忽然脸色惨白;身子连连颤抖;突然脚下打滑;摔倒在船头。那小船只是普通的竹筏;用竹叶象征性的搭了一个棚子;取其凉意。那里禁得住一个壮硕大汉的体重;竟是左右摇摆;几乎翻落水去。远处船上那国字脸书生的朋友";哈";地笑出来;远远呼道:";谢兄;你没事吧?";

  那国字脸书生汗湿衣襟;一时拿不定主意是装做没事;还是相机行事。微一沉吟;还是纵身一跳;落在对面船上;只见一个身穿黄褐色布袍的书生正襟危坐;轻摇折扇;意甚闲雅。见国字脸书生过来;笑道:";谢兄;你没事吧?";

  国字脸书兄屈膝欲跪;那黄褐衫书生眼疾手快;立刻用折扇挡了一下;国学脸书生反应奇快;立即改为长揖为礼;道:";先生好雅致;湖上风大;还需小心为上。还是由臣;不;由属下贴身保护才好。";那黄褐衫书生微微一笑;指了指案旁;道:";坐。";持壶自斟。那国字脸书生维维喏喏坐下;只觉后背湿了一片;却是颗颗黄豆大的汗珠不断渗出。

  那黄褐衫书生游目四顾;却见远处一座方亭伸出水面;四周用红木栏杆围住;此时一个少女身穿浅杏丝衫;如云黑发上;别了一朵颤巍巍的牡丹花;花蕊上不吐着淡黄色米粒大珍珠;随风摇曳。那少女只露出了半个侧面,却是丰姿曼妙,气象万千。一下子便将人目光勾过去了。那黄褐色书生游船已久,所见佳丽,也有倾国倾城者,但不知为什么,身上总带一种伧俗之气,令人索然乏味。可这女子,似仙似梦,竟令他砰然心动,神魂颠倒,他立刻道:“快,将船划过去瞧瞧,这是谁家的歌妓?我要会一会她。”

  随船向导回道:“这是牡丹坊的头牌,名唤罗颦非。与飞虎营统领潘大人交情甚深。”

  那黄褐色书生笑看了国字脸书生一眼道:“小雨眼光不错。”船过亭头,却见那少女已端坐亭中,手抱琵琶,脸上却掩了一片轻盈的紫纱,随着几绺秀发飘扬。只见她白如葱管的手指划过弦索,如珠落玉盘,鸟鸣空山,霰舞苍穹,泉濯溪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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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她唱道:“山有清晖;谷有清涟;此中佳人;与君相恋。金霞满窗;为君梳妆;晨曦伴舞;为君踯躅。与君相伴,朝朝暮暮。君有远图,凤鸣于梧。我为君舞,祈君多福。江天一色,星托月舟,持君之手,生死不负。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魂牵梦系,知音何处?”歌声清浑,曲意缠绵。那少女唱了几句,索性翩翩起舞,裙袂飞扬,她袖上披了一条乳白色纱巾,随着舞姿翩飞,却如一朵山涧中的白山茶花。她纤手上的肌肤,细腻晶莹,在灯光下却如茶花瓣上的颗颗露珠,芬芳馥郁。那黄褐衫书生看得呆了,曲停良久,余韵犹在脑海中荡漾,轻叹道:“不意人间,有此绝色。”那国字脸书生窥知其意,急命船家:“快划船,与罗姑娘一会。”船傍水榭,两书生与随船向导跨上木阶,那黄褐衫书生已等不及的大声鼓掌,眼睛直勾勾看着那少女,叫道:“姑娘才色双绝,今年花魁非姑娘莫属。”说着将手一挥,他两个仆从抬了一个沉甸甸的朱漆箱子上来,将箱盖打开,只见金光刺眼,宝色眩目,满箱都是累累的金叶和珠宝。

  那少女清甜如酒的大眼睛满含笑意,福了一福,道:“多谢老爷赏金。”

  黄褐衫书生此次出手豪爽,满以为那少女会感激涕零,加倍殷勤献媚,曲意承欢。谁知她眉毛都没动一下,好象只看见一杯茶钱,谢了谢就算。又是心痒,又是不甘,忍不住道:“姑娘方才歌中说,不知知音何处,在下为姑娘一掷千金,难道不能解姑娘疑惑?不知姑娘可肯以庐山真面相见?”

  那少女微笑道:“花魁会还未完,先生的赏钱,也未必就占得头筹。我若与先生相见,便是对别人不公,乞请见谅。”说着微微躬身,洋洋不睬而去。

  黄褐衫书生气得发抖,他素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便是金鼎玉鸣之家的小姐,若得他随颜一笑,也是受宠若惊,举家欢腾,怕不兴奋上三天三夜。不料今夜,却要受一个歌妓的软钉子,这口气如何咽得下。那国字脸书生察颜观色,从箱里捡了只金簪,笑道:“姑娘还未拿赏呢?”轻轻一掷,向那少女面门射去。这一射并不劲急,却料敌极准。那少女侧脸相避,面前轻纱随风兜起,正被金簪勾着,一起落下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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