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知道你的心情后,我又怎么能再存有敌意呢?爱情那有公平可言?他的伤口自然有他命中的女人为他抚平。我仓卒前来,自以为是复仇者,实在有些可笑。别人的爱情世界,旁人那有批评的余地?我是太天真了!”宋湘郡轻轻的说着。白水晶是个坚强的女人,而她选择了一条坎坷的情路,但这也是她对真爱的痴心执着。那个男人——如果真有这么好的话,也的确是配得上白水晶了!
水晶抛开了自己的愁绪,双眼闪动着精明——“其实要报复我很困难的;我是个律师,你绝对骂不赢我,至于打架嘛!包别说了,我的武功高强。要破坏我的恋情嘛,不巧我的石强人远在天边,不知何年何月回来。唯一的方法,就只有嫁给我大哥,当我大嫂,就可以明正言顺的欺负我了!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你——”宋湘郡红了双颊,大眼圆瞪,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我大哥很喜欢你,但他肯定不敢追你。”水晶说完,就专心倒咖啡,玩着咖啡豆,没有多说的意思。
宋湘郡心跳怦怦的看着水晶。白悠然喜欢她吗?为什么他不敢追她?水晶为什么不说了?
“水晶——你大哥他——你总要说明白呀!”
“你对我大哥是不是有些心动?”水晶坦白的问。
是吧!否则心中那来的牵念?但——他不是她想嫁的那种人呀!她没有打算在台湾过一生。既然不能与白悠然有结果,那么动了心又如何?可是——可是她从来没有产生过这种心情——挂念一个男人——她挂念他呀!想知道他的一切——白悠然会是她天定的缘份吗?她被这个念头吓呆了!
水晶不再言语,缓缓啜饮她的曼特宁,让香醇在齿颊间流动,眼神又再度看向窗外,大雨已转为小两,迷迷蒙蒙的十分扰人。
“没有人可以设计出爱情的样子,因为它从来就不会如你所愿。你可以设定你要的对象,可以让婚姻成立,但那必然不会有爱情。”水晶幽幽的说着,彷佛明白湘郡心中的挣扎。
“他为什么不追求我?如果他——有些喜欢我的话。”湘郡不再挣扎,此时心中只想知道答案。水晶的话,深深撼动她不定的心。
“我大哥已经三十三岁了!我想,他一直抱定独身主义,才没有认真去追求过什么人,连自动找上门的女性也不能让他动心。你知道吗?你看起来好小好小,我大哥即使对你动心,也会觉得自己太老了。你相信吗?他生命中从来没有过女人。完全不懂爱情那一类的事情。他看你的眼光不寻常,每个人都看得出来。相信在你代课的这段时间内,他会保护你、照顾你,却不会追求你。”
“是——这样吗?”宋湘郡失神的轻喃,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不会觉得他太老呀!
“我大哥在中庭的武道场那边,你可以去看看他。他会很乐意教你防身术。你这么漂亮,学一些准没错。”
“呃,我过去看看好了!”她起身,感觉好久没有看到他了。“谢谢你的咖啡。”
“不客气。”望着宋湘郡消失在长廊的身影,白水晶唇边泛着笑意,心思却有一点沉重。宋克棠的心结尚未打开,不管怎么说,她总有一些责任——如果有机会再见一次,她会与他好好的谈一次。以前只是拼命躲避与拒绝,没有给他死心的理由,也的确太绝情了些。
宋克棠值得更好的女人——唉!讨厌的雨,好久没有找浣浣了,打个电话过去问候一下吧!
她快闷坏了!
白悠然悄悄蹲在宋湘郡身边。她睡着了!原本进来道场安静的看他指导师弟们练功,约莫一个小时后,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坐在地板上,头靠着身边的座椅,秀发已经凌乱,松曲而柔软的半盖住她的脸。
师弟们趁着毛毛雨,例行每天上山跑步的运动,全部往果园去了;他没有带队一起去,实因放不下她独自睡在这儿。她好美,周凯文说她像个洋娃娃,真的没错!
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睡在这里,而且以她这种睡姿,醒来后不仅会全身疼痛,更会双脚麻痹。应该让她睡在床上才比较舒服;这边中庭二进的房子一楼是室内练武场,二楼则是他与大弟二弟的房间。很小心的抱起她,往楼上走去,睡梦中的宋湘郡直觉地偎进他怀中。他愣愣的看着她。
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要收回手时,宋湘郡突然抓住他的肩,半睁的双眸显示出她还没醒的迷蒙;可是双手却有力的圈紧他脖子,低喃:“别走……”猛地支起螓首,美丽的樱唇印上他的……
宋湘郡梦到自己飘在云端,追逐着白悠然忽远忽近的身影,生气的发现自己跑得快断气了仍是追不上他的步伐!突然用力一跳,紧紧抱住了他的颈子。决心不让他再逃远,叫他不许走!可是他似乎不愿与她处得太近而想拉开她的手,她情急之下用力吻住他的唇,不许他拉开她。
好舒服的感觉——她在他的抱拥中失魂,发现他开始回应,她启开樱唇,欢迎他的探索——这一定是梦而已——她全身灼热,心中却幽幽叹息,希望梦不要醒来如果是真的,那该有多好——要是她向他表白,他会不会接受?
迷蒙中,他呼吸急促的渐离开她,浑身蓄势待发的热力几乎与她呼应,想要烧起来似的!不!不要!她不要这么快就放开他,反正只是梦而已!她还想再迷失一次——但——他的唇呢?怎么不见了!匆匆睁开眼,终于找到了他的唇,近在咫尺,欣喜的轻琢——咦!不对!她好像醒了——这熟悉的触感——似乎很真实——宋湘郡悄悄移开一点点距离,看到他的脸,黑黑的眼眸深处燃着火焰;不大确定的抬高一只手摸着他浓黑的眉毛。它是微皱着的,缓缓滑下他直挺挺的鼻梁——再到他刚毅的唇。它是真的!她愣了一下,轻轻呼出一口气——她应该为自己的行为惭愧,可是她并不只是感到舒服,而且她出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是我的初吻——我很高兴给了你——”
他深深的凝视她娇美的容颜,心思波涛汹涌。她的大眼水盈盈的,满是如梦似幻的眸光,吐气如兰的拂过他面颊,他们是如此贴近——“你好美!”几乎要忍不住再度印上那红唇,却被理智硬生生的拉住那股冲动,轻轻分开二人到安全距离。好不容易别开了眼,才道:“你还想休息吗?还是想出去走走?雨大概停了。”
她低下头,扯着自己的衣摆在双手中绞动,低声呢喃:“我没有带多少衣服回国,本想找机会去台中市买的,但我又不认得路……”
“那我叫水晶陪你去。”他只想到女孩子买衣服当然该与女伴一同去。他一个大男人只会碍手碍脚;何况他对女装没有什么鉴赏力。
大笨牛!宋湘郡烦恼的在肚子中偷偷骂一句。这个人的脑筋这么直做什么?
“你真的很忙吗?”她觉得自己的口气像怨妇!
“今天的功课已经做完了,不算太忙。”他平复了紊乱的心,才又看向她。
“那你可不可以陪我去?我好久没有看电影了。”
白悠然有些探索的审视她坦诚的眼眸。她是这么的小——也许她根本不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人处在不熟悉的环境中,难免会对亲切待他的人产生情感,但这也不过是一时之间的迷惑罢了。此刻她眼中闪动着情意,他那有看不透的?他轻笑,手指抚过她散开的秀发——“辫子散开了,你整理一下。”
低呼一声,宋湘郡连忙双手压住头发;她太清楚自己的头发会膨松到什么程度!现在一觉醒来,怕不成为疯婆子了!没空追问他的回答,匆匆下床打算往浴室奔去;可是事与愿违,由于刚才的睡姿不良,双腿麻痹了,整个人软倒地板上。
“怎么了?”原本打算到门外回避的白悠然匆匆走过来,急问。
“我——脚麻了……”她可怜兮兮的指着自己的脚,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上面爬行似的,开始有了如针扎般的感受。
他将她抱坐在床上,替她的双腿按摩舒适血路。
“刚才就知道你睡姿不对,会有这种结果,忍耐一下。”沿着几处穴道推拿,不到一分钟,她立即感到舒适多了。
“好多了,谢谢。”她低喃,呆愣的凝望他。有这种丈夫是很幸福的,可是他绝对不会为了她而移民——这似乎也不再重要了。她喜欢他!
“我在外面等你。”他拍了下她的肩,转身走出去。
湘郡走入浴室,对着镜子梳头,清楚的看到自己双眸晶莹闪烁。她知道那是什么!她看到更多的挣扎;当她绑好头发之后对镜子扮了个鬼脸,轻声而坚定道:“管它的!如果我能使他在这六个月内爱上我,我就留下来!如果不能。那么就死心回英国!就这么决定了!”
是的!她要得到白悠然的心——悲哀的是,她们宋家人全逃不过白家人的情网她不要悲剧!绝对不要!所以她一定要夺取他的真心爱恋!
大步走向门外,挽住白悠然的手臂——“我们去市区吧。”
那一脸的坚决使他明白这小妮子非他陪伴不可!心中泛着陌生的温柔激汤。他点头。
“好吧。”
第四章
今天是个晴朗的星期天。
昨天接到枫姨的电话,说她今天人会在市区的分店,想与她共度一天;所以她只好起了个大早。天知道她昨天实在太兴奋了,一直睡不着,欣喜的看着买回来的衣服、饰品,回味着与白悠然共游的情形。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块木头,看来,她的追求过程仍须加把劲。以前老是跑给人家追,可没研究过追求人的技术问题;可是若要坐着等白悠然来追她,恐怕等到一百年后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所以喽!只好自己想法子勾引他了!
换上轻便的裤装,看时间差不多了,忙抓着皮包下楼。跳下最后一层阶梯,险些撞到人,定眼一看。竟是八百年不曾与她开口说过一句话的周玉蝉。
“呃……早!”宋湘郡挤出笑脸。
“有人找你。”周玉蝉难得的露出微笑,虽然笑得有些僵。
“谢谢。”会是谁?连忙往客厅看去,见到了她的枫姨,与一个气质出众、仪表不凡的中年男子——全身上下都会气息,像是那种雅痞人士。坐在枫姨身边光彩夺目,丝毫不逊于枫姨。这人是谁?会是她未来的姨丈吗?
“枫姨!我以为你会在市区的分店等我。”
“这边交通不方便,怕你迷路。”何枫起身,看着外甥女好奇的眼光,只好介绍道:“他是赵先生,我在台北的朋友。”
那个出众的男子显然不满意被一语带过,走近她们,微微露出迷死人的笑容,伸出手道:“赵世保,苦追你阿姨四年的可怜男人。”
“你好!”她大方的与他握了一下,心想这种男人一定迷死了众多女子。他是那种最合适当大众情人的男人!四十上下的年纪,必然事业有成才会有这种王者风范。可是花心呀!
这种男人。
“走吧!咱们先到市区再聊。”何枫挽住湘郡,三人一同走出周家。
“咦?”才走出大门口,就见赵世保看着远远骑单车过来的人发楞,似乎有着怀疑。
宋湘郡定睛看过去,露出笑容;是水晶,她穿着白色运动服,大草帽,单车后面跟着一大票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全部跑得气喘如牛。
“怎么了?”何枫轻碰赵世保的手,低问。
不待他回答,白水晶早已停在三人面前。
“早!湘郡,要出门?”眼光不经意的扫向另二人,最后眼光停在赵世保身上,愣了一下,低呼:“你怎么会来这种小地方?盖世太保!”
“我就知道只有你这丫头敢这么叫我。”赵世保咕哝着,走向前轻拍了下她脸蛋。“原来你缩在这小地方休养哪!水晶娃娃。”
水晶笑了笑,这赵世保的穿着和这小镇并不搭调,但他却不会觉得不自在,是有些改变了。
“打算休息多久?”
“很久。”
“改变主意的话,随时回来。”
她没应允,只是笑着。
赵世保拿出一张名片,在背面写了一个号码,交给她道:“这几天我会在台中,有空时打电话找我,咱们聊聊。”
“再见。”她道。
“再见。”
望着黑色宾士车绝尘而去,水晶将纸片随意丢在身后。她喜欢盖世太保。他算是她进入律师界的指引者,教了她很多东西;但她既然走了,断然不会再回头。
“走吧!伙计们!”她手一挥,开始踩动单车,那群呻吟不已的肉脚青年需要好好磨练。现在这种生活,她就很满足了……
陪同枫姨与她的,不只是赵世保,还有他的弟弟赵世稼。湘郡到现在才知道赵家是专出律师的世家。赵世保是台北数一数二的大律师,手下律师近百人;近些年来他偶尔接一些国际诉讼,其他小案子全由下属去处理。他是个名律师,更是个厉害的生意人;短短几年内就在企业界建立起自己的声望。他喜欢不断的接受挑战与提携后进;这十年来他的确是拉拔了不少人,其中最看好的二人莫过于白水晶与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赵世稼。
可是白水晶淡泊名利;才建立起名气,在大好前途可期之时辞呈一递即告消失无踪;那时他人远在非洲度假,来不及阻止。再说赵世稼,目前三十岁,台大法律系毕业,服完兵役后并没有加入律师行列中,反而跑到台中开起餐馆来了!几年来做得有声有色,开了四家分店后才与家人取得联系;这也是这回赵世保百忙之中抽空与何枫下来台中的原因。因为唯一的弟弟已当台中是家了,不肯回台北。
湘郡有了点不好的预感,在看到赵世稼似笑非笑的眼光后心下更是了然——枫姨与赵世保在给他们相亲!虽然他们做得不着痕迹,看起来像是赵家兄弟久别重逢,有一堆话要沟通;而枫姨也一再对她嘘寒问暖,形成二对分开不相干的局面,可是她仍是感觉得出来。
“前二天,克棠打电话给我,问起你的近况。我说你当了代课老师,他吓了一跳呢!还有,他说英国那边的事已经处理完了,下星期会来台湾,会来台中看你。”何枫笑容可掬的说着,招回了湘郡的注意力。
“什么?哥要来?这么快?”大哥看穿了她的目的了吗?不会吧?何况——何况她本来就不是复仇的料子,哥哥心里也清楚的。
何枫顿了顿,正色道:“克棠说你刻意在台中找工作,一定有目的。”
她心虚的低头。
“我那会有什么目的?”
“刚刚那个白水晶可不就是你的目的?”何枫直接指出来。
“水晶?水晶怎么了?”赵世稼第一个问出口。“她人在台中吗?那丫头不是当红律师吗?”
“你大久没回台北了!不晓得水晶在上个月底就辞职消失,找也找不到人。早叫你追她的,你却只顾着溜!她可是我的得意门生,居然不打算当律师了!”
赵世稼潇洒一笑。
“二年前我打算追她的时候,她只说我不是他要的!我这么识相的人,当然不会死缠烂打了!我发誓,不会再让第二个人告诉我那一句话!”他眼光瞥向宋湘郡,语中含着坚定。
赵世保与何枫相视一笑,打算让这二个年轻人自己去发展。
“宋小姐,你对水晶娃娃有什么目的?说来听听可好?”赵世稼导回正题的问。
这人看似健康开朗而无害,可是隐藏在炯炯双眼内的却是锐利的探索;湘郡咬住吸管,不太想说她的乌龙复仇计画,因为那牵涉到大哥不愿给人知道的恋情,与她报仇不成功的心糗。
“凭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