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见跟他这木头也说不出个里表来,便起身儿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在山上吃中饭没?”
“本来说放倒那棵树就吃饭的,谁知道会出了这样的事儿,那满地血呼啦的谁还有心思吃饭。”祝永鑫摇摇头。
荷花原本已经缓过来不少了,这会儿一听祝永鑫说血呼啦的,又忍不住地干呕。
方氏伸手推了祝永鑫一把:“去去,说什么血不血的,看给孩子吓得。”起身儿帮荷花拍拍背,“想吃啥娘再做点儿去?”
荷花喝了几口水总算把恶心感压了下去,摇摇头说自己不饿,起身儿去帮方氏架火打下手,她知道刚才方氏说那话,不过是因为听良子说起,齐寡妇倒在了祝永鑫面前,所以怕是心里喝醋了,趁着架火的工夫对方氏悄声道:“娘,爹那么样儿的老实人你还有啥不放心的,我记得小时候,你带着栓子去姥娘家躲月子,爹带我去杂货铺买东西,那齐寡妇就贴贴呼呼地跟爹说话,爹睬都不睬她呢”
方氏突然间被荷花说了个大红脸,举着菜刀半晌才回过神儿来,嗔道:“你这孩子这都是跟谁学来的话,我、我有个啥不放心的。”
“你没不放心,那你刚才……”荷花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祝永鑫在屋里门口冲自己比划,顿时心领神会地起身儿说,“娘,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事儿,我先走了。”说罢丢下手里的劈柴就跑了出去。
“你这丫头,做事儿能不能有头有尾的啊?”方氏跟在后头嚷了一句,没奈何地自己回来准备继续架火,就瞧见祝永鑫蹲在灶坑前正在往里头添柴,刚回去拎起菜刀切菜,就听他闷声道:“我不是早就说过了,不管咱家是穷是富,以后咱俩是病是啥的,我就都只对你自己好,你还有个啥不放心的?”
方氏被这话吓了一跳,手下的刀一偏就切在了指尖儿上,顿时“哎呦”了一声。
“咋了?”祝永鑫起身儿看她指尖儿上被切了一道血口子,皱眉道,“咋这么不小心。”
“还不是你在一边儿胡说八道的。”方氏疼得直吸凉气。
祝永鑫抓过她的手,直接含在了自己嘴里,见方氏的脸颊泛红,自己也有点儿不好意思,松开了她的手,见已经不怎么流血了,赶紧去端水让她洗洗手,取了药和干净的布条给包好,“叫茉莉或者荷花来做饭吧,你这手不好沾水。”
方氏听她提起孩子,赶紧抽回手左右扭头看看,见灶间一个人都没有,前后门也都关得好好儿的,这才放下心来,笑着嗔道:“哪儿就有那么娇贵了,你回屋歇着去吧,我就随便热两个菜就够你吃了。”
“那我自个儿也能弄,还用你忙和。”祝永鑫说罢就伸手去开碗柜,看里面还有什么剩菜,忽然听到门外似乎有嘁嘁喳喳的声响,过去一开门,荷花和博宁还有栓子就差点儿一起摔了进来,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地问:“你们几个鬼鬼祟祟的干啥?”
“没啥,没啥,我、我饿了,想过来看看有啥吃得。”荷花第一个找到借口,到灶台上抓了个饼子就进屋了。
博宁和栓子也都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也是饿了,来找吃的。”一人抓了个饼子也都躲进了荷花的屋里,随后屋里便传出来嘻嘻哈哈的笑声。
祝永鑫面露赧色地回头对方氏说:“这几个孩子,真不知道随了谁的性子,那啥,你进屋歇着,我热几个饼子吃就得了。”
饭还没等吃完,魏家的老2就一头撞进屋来道:“二哥,你去给我家评评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祝永鑫见魏老2的头上都已经被砸了道血口子,糊了一脸的血,赶紧道:“这是咋整的,赶紧坐下洗洗上药。”
魏老2哪里坐得住,直接扯着祝永鑫说:“那齐寡妇叫了家里的人来我家吵,这头上就是她们打的,我爹和大哥去城里买东西了,家里就我和老三,我把屋门顶住让我娘在里头插好了门,老三去找我叔了。”
祝永鑫伸手按住了魏老2,朝外头喊:“博宁,良子,过来给你魏二叔上药,我先过去瞧瞧,你等会儿上了药再回去。”出来之后又觉得不踏实,挑起西屋的帘子对荷花道,“你去里正家找人,就说齐寡妇家里去魏家打人了。”
“爹,那你自己去能行不?”荷花一听说已经打起来了,赶紧跳下地问。
“没事儿,我过去看看到底咋回事,这咋能不说个明白事儿就动手呢”祝永鑫套了外衣就先出门去了。
荷花换了衣服和鞋子,跑去里正家听说刚才已经都去魏家了,她自己心里放心不下,也跑过去看个究竟。
还没到魏家门口就已经听到吵得乱七八糟,压根儿就听不清谁说的是什么,到了门口就看院子外面已经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她借着瘦小七钻八钻地穿过了人群,前脚刚踏进魏家的院子,就差点儿被一个挥舞过来的棍子扫到脸上,好在她反应快地猛地一矮身儿,抬眼朝前头看去,发现竟是个瞧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数的愣头小子,难怪这一棍子横着扫过来,就差点儿招呼到自己脸上了。
祝老四站在屋门口看见荷花进院儿,赶紧几步跑过来把荷花抱了过去,放下之后戳着她道:“这都打起来了你还敢过来,要是让人家一棍子扫到脸上,你母亲还不得心疼死?万一破了相可咋办?”
“呸、呸”荷花赶紧啐了两口,瞪了祝老四一眼道,“四叔你咋就不盼我点好儿呢?不是挨打就是破相的。不是说里正都来了吗,咋还动手呢?”
“那齐寡妇家都没一个讲理的,若不是我们赶来的快,你魏二叔家的房子都得让他们给撞倒了。”祝老四朝自己身后指了指。
荷花扭头一瞧,房子果然都已经撞歪了半堵墙,屋门也都歪歪斜斜的了,不由得对这齐寡妇家的印象越发的不好,狠狠地朝刚才差点儿打了自己的人瞪了过去。
谁知那愣小子却正一脸歉意地看向荷花,正对上她着恶狠狠的一眼,竟是被瞪得往后退了半步。
荷花心道这人还知道对自己表示抱歉,看来还不是那种太坏的人,刚才也是自己进来的太过莽撞了,但是一时间也缓和不下脸色,只收敛了眼神儿朝那人点了点头。
那小子见荷花冲自己点头,似乎是原谅了自己,顿时咧开嘴朝荷花一笑,露出满嘴雪白的牙齿,越发的有些呆样儿。
不过这会儿荷花已经钻进老魏头的家里,压根儿就没再往这边看。
手打txt 第二百零四章 芍药的心事
第二百零四章 芍药的心事
整个一个下午,几乎就都在魏家吵吵闹闹的过去了,齐寡妇家里自然是不依不饶的,可魏家也是不肯负这个责任,闹得着实不可开交,最后里正压着双方调停了许久,直到老魏头和魏家老大回来,又狠狠地吵闹了一番才算是理出个眉目。魏家没有找齐寡妇的弟弟帮忙,但是毕竟是死了人,可齐寡妇家去打了魏家的人又砸了房子,最后协商的结果是让魏家赔八吊钱。
将齐寡妇一家劝走之后,祝永鑫和祝老四帮魏家先把撞歪了的大门重新埋好。
魏老三气得蹲在院子里抽烟,荷花见他肩头一耸一耸的,忙过去问:“三叔,你没事儿吧?”
祝永鑫也过去拍拍魏老三的肩膀道:“老三,这是干啥,有啥坎儿过不去的?”
“……”魏老三抬手往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哽咽着道,“我家好不容易攒钱给我盖房子娶媳妇,这临要成亲了还出事儿,我……我心里憋屈,八吊钱呢,八吊啊”
老魏头从屋里出来,朝魏老三的后脑打了一记道:“臭小子,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都要娶媳妇了还这样儿?不就是八吊钱嘛,自己有胳膊有腿儿的还怕赚不回来?”
“可是,我……”魏老三还是心气儿不顺,跺了跺脚道,“那齐寡妇家欺人太甚,我……”
祝永鑫一把拉住了他:“这没几天就过年了,你想干啥?”
老魏头也道:“你小子给我回屋老实呆着去,吃亏换平安也不是个啥大不了的事儿,齐寡妇家做事儿是不地道,但是你马上要成亲了,你去跟他们打一顿,然后吃个什么官司的,你那媳妇还要不要了?人家还敢嫁你?”
荷花也拉着魏老三的手道:“三叔,虽说那齐寡妇家里处事儿不地道,但是人家这辈儿就这么一个男丁,激动了点儿咱也多体谅体谅是不?不管怎么说,人家听说咱家有活儿,主动的说去帮忙也是个情分,出了这样的事儿谁也不愿意,咱就看在过世的人份儿上,再说也不能为了这件事儿把自己搭进去是不是?”
祝老四也跟着劝:“荷花说得有理,我知道你心里憋屈,但是咱犯不上为了这点儿事吃个官司什么的,你若是现在去把人家打坏了,到时候你家不还是得再赔钱?里正都给调停了,你如今最要紧的是收拾好新房,高高兴兴的把媳妇娶过门儿,这个档口闹事儿,传到女方家耳朵里,人家还不得觉得你是个不懂事儿的,明知道年后就迎娶了还去闹事儿?”
都忙活完了之后,林氏已经在屋里做好了晚饭,硬是要留祝家几个人吃饭,最后推辞不掉,都胡乱吃了一口,又说好第二天来帮着修房子,这才都回了家。
转天祝永鑫去帮着修房子,荷花在家帮方氏蒸馒头、豆包儿,她的手太小,每次捏豆包的时候不是漏了馅儿就是捏得四扁不圆的,方氏教了几次还是不见成效,就被打发去捏馒头。
荷花团好个馒头托在手里左看右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跑进屋拿了把剪子,在大半个馒头上都剪出许多小刺儿,又在前面剪了个尖尖的嘴,然后拿了两颗豆子塞上去做眼睛,然后托着问栓子:“栓子,你看这是啥?”
栓子见了大叫:“是刺猬”然后跑过来缠着荷花道,“二姐再多弄几个。”
荷花剪了五六个刺猬之后,又给栓子做了两个兔子,方氏那边的豆包儿都包好了,见这边还没什么大的进展,把荷花打发到一边儿,自己飞快地切面,双手一搓就团出个馒头,一会儿的功夫就摆满了整个盖帘儿。
“娘,还是二姐做得好看……”栓子见所有的面都被方氏用光了,不由得嘟着嘴摆弄着手里的刺猬。
“你二姐团的都留着给你吃行了吧?”方氏又取了木模子,压了几个鱼形的馒头,“没几天就过年了,我这儿都忙死了,你俩就别给我裹乱了行不?”
“好了好了,不捣乱了,我们去帮大姐糊墙。”荷花拉着栓子跑去了东厢房,博荣在炕上搭了凳子和板子,站在板子上往棚顶上涂浆子,茉莉和小秀在下面帮着递糊墙纸,荷花扯了块儿手帕给栓子包住头发,把装着浆糊的罐子递给他道,“拿着,给大哥递刷子。”
她自己也包了头发,转身对小秀道:“嫂子,你快去歇着吧,这儿又是灰又是凳子的,别再绊倒你,我们几个就能搞定了。”
“荷花,今年东河城有庙会,你想去不?”博荣站在凳子上,俯身用刷子去蘸浆糊,对荷花问道。
“当然去”荷花虽然根本不知道东河城在哪儿,但是有热闹的话她可是不肯错过的,“什么时候去?”
“咱们正月十六去,白天可以去逛庙会,晚上可以去看灯会,十七再回来。”博荣道。
栓子在一旁跳脚道:“大哥,你偏心,为啥每次都只带二姐去?”
“你二哥也一起去,他今年念书很有长进,所以我答应带他出去,你年纪太小了,庙会和灯会上人太多,等过几年你年纪大点儿了,我再带你去好不好?”博荣安慰栓子道。
“二姐……”栓子失望地缠着荷花,想让她说情,“二姐,你带我去吧”
荷花拍拍栓子的头:“大哥说得对,你太小了,过几年二姐带你去好不好?”
小秀过来拉着栓子道:“嫂子给你糊个孔明灯好不好?到时候正月十五的时候咱们放,能飞到天上去的。”
“真的?”小孩子毕竟还是好哄,栓子见博荣和荷花的态度都很坚决,知道自己是肯定没法子去了,所以就也很快地被小秀转移了注意力,让她领着去西厢找纸糊孔明灯去了。
贴墙纸说起来其实是个技术活儿,怎么贴得平整没有褶皱,其实还是需要一定的巧劲儿的,茉莉在下面把裁好的纸递上去,博荣先把纸的两个角按在墙上,然后用干净的扫帚顺着纸张的方向一扫,一张纸就服服帖帖地粘在了墙上。
一天的功夫把七间房的墙都重新糊了一遍,把几个人累得晚饭的时候几乎抬不起胳膊,但是看着糊得平整干净的顶棚和墙壁,还是让人觉得心里十分的开心,吃晚饭的时候荷花看着四周的墙壁,忽然问:“每年都糊一次墙,一层浆子一层糊墙纸的,若是这房子住了好多年,到时候岂不是连屋子都得小了一圈儿?”
“噗”方氏听了这话顿时笑了出来,“你这丫头平时瞧着聪明,可是咋总是这么问出这种傻话来?那纸一年糊一次,即便住个一辈子能糊懂行多少张?还能占多大地方儿?再说那墙纸能糊上去就也能铲下来,还能有个啥想不明白的?”
荷花闻言吐吐舌头:“不懂还不许人问了,居然笑我”
她的话逗得全家都跟着笑了起来,吃完饭收拾好桌子,方氏便打发几个孩子去睡觉:“都赶紧去睡觉吧,明天还有好多活儿要干呢”
“娘,这么早谁睡得着啊?”博宁抗议道。
“你当然是不累,你今天出去疯了一天,我们在家糊了一天的墙呢”荷花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记,“睡不着就回去躺着去”
祝永鑫早早地就洗漱好进屋去了,荷花也到灶间去舀水洗漱,出去倒水的时候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扭头趁着屋里的亮光看着是芍药,以为她是出来找自己拿水盆的,刚要开口说话,却见她朝院子的另一边走过去,随后就传来了说话声。
“良子哥,怎么还不睡?”芍药的衣裾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似乎停在了什么位置,“现在天冷,大晚上的还在外面,小心会着凉的。”
随后传来了良子起身儿的声音,“没事儿,屋里今天烧的太热了,我出来呆会儿。”
“我看你这两天都不太有精神的样子,是不是有啥心事儿?”芍药说得有些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你、你要是心里有啥结儿,你要是想找人说说的话……”
“芍药,我真没事儿,就是这几天没事儿做,闲得有些不自在了,你不用担心,外面冷我先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吧”良子飞快地结束了谈话,然后转身进了西厢房。
芍药在黑暗处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往回走,荷花这才想起自己是出来泼水的,端着一木盆的水光顾着听他们说话,自己的手臂都累得酸麻了,赶紧把盆里的水用力泼了出去。
水声把芍药吓了一跳,紧张地问:“谁?”
“芍药姐,是我,荷花”荷花拎着盆回来见芍药的手臂上还搭着个披风,不知道是想要给良子的还是给自己准备的,“我出来倒水,你干啥去了?”
“哦,我、我去了趟茅厕。”芍药明显没想好要说什么,开口就胡乱扯了个理由。
荷花见她有些魂不守舍地样子,也懒得揭穿她其实茅厕是在房后,去前院儿找茅厕实在是个拙劣的借口。
手打txt 第二百零五章 杨氏出难题
第二百零五章 杨氏出难题
本来说晚上更六千的,不过有些事耽搁了,明天再加更,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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