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荣也发现了不对劲,那些偷木头的人似乎还挺狡猾,从底下抽了两根儿,还小心地保持着上头的架子,这样打眼儿一看还是那么多的感觉,很容易让人察觉不出来。
荷花前后看了看,指着山坡上的那边大喊起来:“你们站住,居然敢偷我们捡的木头”
前面的两个人本来都已经打算拉着爬犁跑了,闻声回头见是个小丫头,又停下脚步嚷道:“木头上写你名字了啊?你咋说就是你家的?”
荷花哈哈一笑,叉腰道:“告诉你,我家木头上还当真就写了名字,不信你卸下来咱们说道说道,那块是你们从我家爬犁上拿的,我都能给你挑出来。当然,如果你不敢那我也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就是了。”
前面两个都是跟茉莉差不多大的小子,被个黄毛丫头一激哪里还有不还嘴的道理,其中一个就丢开拉爬犁的绳子回头嚷道:“你若是挑错了或者是挑不出来咋办?”
“你先给我挑了再说”荷花手背在身后摆摆,让后面几个人不要过来,自个儿挑衅似的看着他们道,“嘿,别是不敢了吧?”
那两个小子拖着爬犁过走了几步,拆开爬犁上的绳子把木头都推到荷花面前说:“你挑吧,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荷花往木头的两端打量了几眼,胸有成竹地抽出三根木头说:“这三根儿是我家的。”
“凭啥你说是就是?”那边两几个自然不服气。
“我当然也不是讹你。”荷花朝他们招招手,“我家的木头每装上一块儿我就用刀子在头上刻正字,说是为了计数,其实就是我闲着无聊,你自己过来看,我跳出来的这三块上是不是都有刻的印子?”
那小子见还真被荷花抓住错漏,登时耍赖道:“是你家的又如何,我们只说让你挑,可没说挑出来就让你拿回去。”
“那你承认不承认这木头是从我家爬犁上拿的?”荷花歪头问他。
“承认又咋地?”那小子朝荷花上下一打量,“就凭你个小不点,我就算抢了你的爬犁又有啥难的。”
“之前就觉得你笨,如今看还真是不假,那么一大爬犁的木头,你觉得我自个儿能拖下山?”荷花说着就往后退了几步,博荣手里捏着斧头从后面上前,茉莉也阴沉着脸色过来问:“你们那个村子的,还有没有个规矩?咱们十里八乡的素来都是互相照应的,难不成今个儿我们不在,你俩还想欺负我小妹不成?”
那两个小子见状哪里还敢再多说什么,一叠声地说自己不过是玩笑,七手八脚收拾了几块木头就赶紧拉着爬犁跑了。
茉莉伸手捏捏荷花的鼻子:“你可是财迷到家了,连捡木头都还刻上数目。”
荷花闻言手腕儿一翻,一个小巧的刀子就从手心儿里转出来,笑着说:“你以为我是神仙啊,还能知道有人来偷木头,什么计数都是唬人的东西,我趁着去两头查看木头的时候,随便找了三个划了个印儿罢了,他们两个摆明了就是做贼心虚被我唬住了。”
茉莉却没被荷花的言语吸引去注意,一把抓住她的手问道:“哪儿来的刀子?”
荷花忙抽回手来,把刀子插进靴筒里的刀鞘内,嘟着嘴道:“你比娘管得都宽了,不过是个刀子也值得大惊小怪。”
茉莉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因为刚才觉得那小刀不似乡间那种粗制滥造的,闪着寒光很是精致锋利的模样。
荷花面上装作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但是心里却吐吐舌头,那小刀是上次被人抢走回来之后,齐锦棠特意拿来给她防身用的,小小巧巧的一把刀子,能藏在她的手中而不露出锋芒来,冬天可以藏在靴子里更是便利,而且刀锋十分锐利,她很是喜欢就也一直贴身儿带着,原本藏得挺好,刚才一高兴就露了馅儿。
不过茉莉并没有深究,乡下孩子弄个刀啊斧的都是常事儿,虽说对荷花哪里有钱买刀子有些疑惑,可也知道她不会是个偷偷摸摸的孩子,就也丢开不管。
几个人把木头捆好,博荣在前面拉,茉莉在后面扶着,荷花和博宁一路笑闹着就下山去了。
几个人走到家门口,意外地发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虽说算不得多么华丽,但是硬木的车轴车辕,门帘子的面料比自家衣裳的料子瞧着都好,车前是匹高头大马,有些不耐地在雪地里挪动着蹄子,见有人过来仰头打了个响鼻儿,博宁看得心里痒痒却又不敢上去摸一下。
荷花见状不知道是什么事儿,怎么算自家也应该没有这样身家的亲戚,所以撒腿就往屋里跑,进门就见屋里坐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有些发福的身子,两撇八字胡,一身儿的衣裳都是绸缎料子,裹得整个人越发显得浑圆。
想来是方氏觉得自己一个女人家接待男客不便,祝老四正在屋里作陪,方氏在灶间泡茶,把荷花叫过去轻声道:“里头那位掌柜就是上回你大姑拿甸枣子去卖的那家,说是来认个门头,让咱家以后这些个蜜渍野果子都卖给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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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闻言却不似方氏那般的欢喜,却先是皱了眉问:“娘,你可同他说了如何做?”
“你这丫头,当娘是傻子咧?”方氏嗔道,“我也嘱咐过茉莉,不会说出去的。”
荷花这才放下心来到屋里听那人跟祝老四说话,祝老四平时瞧着一副直秆子到底的模样,没想到跟生意人说起话来到是也圆润的滴水不漏,你来我往也硬是没让人探了虚实,所以她笑着说:“四叔,刚才我娘说了,咱这儿每年夏日里的托盘儿,甸枣子、糖梨子、山葡萄,都是能做成蜜渍果子的,只是不知道这位掌柜要不要得这许多,这东西可不比寻常吃食,一个弄不好就容易坏掉。”
那掌柜见是个女娃儿进屋传话倒是也没觉得惊讶,以为是方氏自家男人不在所以不好入内与男人说话,只好叫了孩子里外的传话,反倒对荷花说话的假托没有怀疑,只是扬声道:“小姑娘,你回去跟你母亲说,伯伯家里光是城里就开了两家茶果冰水铺子,只要你家明年做得,还跟今年这个一样的十足不掺假,只要你做得出,我就定然收得下。”
他说得老大声其实是给方氏听的,却没想到自个儿面前这个大眼睛的小姑娘才是主事儿。
荷花跑到灶间问了问方氏每年山里山果子的产量情况,又回屋道:“可是山里每年哪种果子多哪种果子少谁都说不清楚,到时候可咋办?”
“我又不拘着你们用什么果子,只要腌好了就送去便是。”这掌柜话说得十分痛快,他们自己在店里也试着做过几次,但若是搁在阴凉地儿里,不出两日就开始变质发霉,若是搁在冰窖里,又根本发不出那种果汁果肉和蜂蜜融合粘稠的好味道,后来合计了一下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与其自家搭着人手费力做,倒不如直接从乡下直接买,所以这才趁着年前寻到祝家村儿,打算先把明年的生意说拢。
荷花早就跟祝大姐打听过城里冰水的价钱,那可当真是贵族的消费价码,一小盏冰沫子兑点儿冰糖水就卖十文钱,若是上头浇上一勺什么带着果子的蜜汁儿,价钱就立刻翻着翻儿的上去,二十文到五十文一碗的都有,奇怪的是生意却也好得很,看来城里还是有钱人多,这种摆明了做冤大头的事儿,也着实有人乐此不疲的做。
所以荷花在心里飞快的合计了一遍,自家腌的那一坛甸枣子,足够他添个几百次的浇头还有得多,上回不满两坛子卖了八吊钱,荷花还以为自个儿贪了便宜,这会儿算起来却又觉得还是人家赚的是大头,所以这回直接道:“掌柜的,不同的果子味儿不一样,你家的客人吃着喜欢不喜欢也说不准,所以定多少价儿也得您看着拿主意,我娘的意思是,我家送过去的果子,不管卖多少钱,咱们两家五五分,虽说你家提供冰水和铺子,但是这些个山上的果子也难采得紧,要进去深山里不说,蚊虫蛇蚁到处都是,回来还要腌制再送进城里,我们也着实不易。”
那掌柜听了这话脸色就有些个不太好看,扬声道:“小姑娘,你家算盘打得不要太精,不过是山里遍地都是的果子,哪个就要恁多的钱儿?”
荷花说五五分其实也不过就是试探,见这掌柜虽说面色不太好看,但是却没气得拂袖而去,就知道自己还没狠到他觉得无法谈下去的地步,到时候稍微让让步基本就能敲定,所以不愠不火地说:“伯伯您别着急,你们在店里应该也试过做这蜜渍果子吧,大热天的留不住是不是?我家为了能让果子和蜜汁儿一起融出味儿来,又不会坏掉,那也是下了苦功夫的。最后还是仗着前阵子老宅搬家收拾出来的,我娘娘家那边传下来的老方儿,不然谁能想得到去做这个吃食儿。”她先念叨了几句自家不易,不等那掌柜开口说话,就又把话题扯回去道,“我看着伯伯也是诚心的人,路上又是冰又是雪也大老远的过来,肯定是当真看中我家这东西,我们也不是那种手里攥着物什儿就漫天要价的那起眼皮浅的,若是做得好咱们图得是长久的营生,不知道掌柜伯伯心里打算的是个什么价儿呢?”
那掌柜的跟祝老四都被荷花侃得一愣一愣的,这会儿听到她问价码,那掌柜的在心里合计半天,沉吟道:“这样吧,若是以后收果子、腌制、直到运到我铺子里,你家都包下来不用我管,而且所有的蜜渍果子都只能卖给我家,不能给别家知道,也不能把着腌制的方儿漏给旁人,那我也索性大方些,你家蜜渍果子卖出去的,扣除了我自家的本钱,利银咱们六四分,我四你们六。”
荷花见他丝毫不肯吃亏,非但把前面的生产环节跟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后面的分红也只肯分纯利润,但是这个价码自己还算能够接受,而且她心里也还有旁的打算,跑出去装模作样跟方氏商议,转回屋的时候道:“利钱就按照掌柜说的来,但是我家只还有一个条件,所有我家送去的蜜渍果子,都只能搁在我家的坛子里卖,上头还要贴上……”荷花说道这儿一卡壳,她本来想说要贴上祝字的标记,但是就怕以后又要跟祝老大和老三那边为了这个纠缠不清,可一时又想不出该用个什么字号才好,就半张着嘴愣在那边。
那掌柜还以为荷花传话传了一半儿忘了要说啥,抬手示意她再回去问问方氏,祝老四在一旁倒是瞧明白了荷花的用意,开口帮腔道:“坛子上都贴着红纸写‘荷记’二字,荷叶的荷。”
荷花听了不禁有些黑线,但是觉得叫起来到也上口,而且也简单好记,幸好祝老四没心血来潮说个“花记”,所以就点点头道:“对对,就是这个。”
那掌柜的想想,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点头答应,不过也顺势提出条件道:“咱们先立个明年一年订货的文契,但是要注明,今后三年只要我家还是以这个挑拣继续订货,你家就得继续供货不得再给旁家,若是我家不要了,那你们的货就自便如何?”
祝老四还没理明白是怎么回事,荷花却已经听懂了那掌柜的用意,虽然今年的货卖得极好,但是这掌柜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只先订死一年的货,却又怕万一生意好被别家抢先,于是还要拦下未来三年的优先权。
荷花的主要发展计划并没有放在这个野果子上面,毕竟是个应季的东西,赚几个活钱儿倒是不错,想要长久为之除非自家直接把野果子变成田间种植,否则还是个不稳定的进项,听他这样说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点头应道:“若是这样,那掌柜的跟我们去里正那边立个文契,希望这次合作愉快。”她心里一高兴就有些忘形,好在说得声音不大,那掌柜忙着跟祝老四客套谁也没太留意她说了什么。
她忙吐吐舌头,出去对方氏道:“娘,要跟掌柜的签文契,你是不是去叫大姑来帮咱看着点儿,她见识多,以前夫家也是商户,对这些比咱们懂的多。”
方氏闻言忙应是,把围裙接下来丢到一旁,急匆匆地去请了祝大姐过来,那掌柜倒也算是有备而来,在家早就有手下给草拟了文契,大体的框架都已经搭了出来,这会儿先把跟荷花家商议的各项细则填充进去,然后又重新誊写三份,到里正处做了见证,正好三家人手一份,就算是把这个进项敲定了下来。
直到把那掌柜的送走,祝大姐才有些赞许地说:“老2家的,难得你如今脑子越发的清明起来,这个文契订得着实不错,可比按照每坛多少吊钱划算得多,而且只要你们明年做得好,接下来三年就不愁没有路子,倒是端得省心省事。”
祝老四闻言道:“大姐,你还不知道呢吧,这些大多都是荷花这丫头的主意,刚才那小嘴儿叭叭说得溜道着呢,把我都说得一愣一愣的,那掌柜还以为她是帮着二嫂传话,倒是也没轻看了她去,你情我愿的,这生意做得倒是痛快。”
荷花见祝老四夸自己,凑上去双手吊在他的胳膊上悠荡着说:“人家要的是蜜渍果子,光有果子可做不成蜜渍果子,到时候还少不得要劳烦四叔去弄野蜂窝,咱们有钱一起赚才好”
祝老四俯身把荷花抱起来故意问:“咋,赚了钱还舍得分给四叔?”
“切”荷花对他表示了一个大大的不屑,“说得好像上回卖果子的钱我没给四叔似的,虽然我娘说我财迷,但是我可从来都是明算帐的。”
“呦,咱们荷花越来越本事了,以后四叔得跟你借光赚钱了”祝老四笑着用额头去顶荷花的额头。
“借光不借光的好说,四叔先给我娶个四婶儿过门儿,到时候赚钱也有劲头不是?”荷花一脸小大人的模样。
祝大姐和方氏都撑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祝老四脸色有些讪讪地捏着荷花的鼻子道:“都跟谁学的这些个话。”
荷花被捏得连连讨饶,但还是吐吐舌头道:“奶恨不得天天念叨,别说是我,再过几日连栓子和留哥儿都得学会了。”
手打txt 第七十一章 油炒面飘香 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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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最近似乎都瞧不见亲们的留言了,以前总说话的小易易和小禛都不见影子了,以前总有的单章点评也好久没出现了,害我最近写得心里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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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发的干冷起来,今年的雪似乎很是矜持,就之前下了那么一场,之后就始终不肯再露面,就那么憋着,冻得人不敢出屋。但是外头冰天雪地的,依旧还是有半大的小子,火力壮得没处散发,天天在外面疯玩疯跑,九九歌儿也唱得村头村尾的都隐约能听到:“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凌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冬至节一天一天的近了,家家户户都开始忙活起来,在这会儿乡下有“冬至大似年”的说法,基本可以说是除了过大年之外最重要的节日,这天家家户户都要祭祖,给先人送寒衣,烧纸钱儿,好让阴间的亲人也能过个暖和富裕的年。
荷花家里这几日比往年更加的有过节的气氛,蜜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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