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果然都安静得没有什么动静,方氏觉得是自个儿的烧纸起了作用,很是得意地对荷花道:“你这小丫头,就算认字多,这些个乡里的俗令,你还差得远呢”
荷花自然不信是因为烧纸的缘故,不过觉得黄皮子是件大好事,自然也就不会跟方氏掰扯,只冲她做个鬼脸撒撒娇地混了过去。
当天晚上,荷花睡着半截儿就觉得听到外面有东西挠杖子的声音,那声音清楚得就像是在自家屋里似的,她急得想要起身儿叫着祝永鑫出去看看,是不是有黄皮子被夹住了,但是却无论如何都起不来身儿,明知道自己是在梦里,但是就听着那爪子抓木板的声音越发的响了起来,最后更是近得像是在自己的耳边,她急得手里四处地抓挠,但是却什么都抓不住,好像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跟自己分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她张嘴也叫不出来,最后只觉得那抓木板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忽地搭在了自己的脸上。
荷花拼命地提醒自己这是在做梦,但是那爪子软软的肉垫儿,坚硬的爪尖,还有周围的绒毛,就那么真切地贴在自己的脸上,似乎还像方氏平时亲昵时候地抚摸了几下,让人不禁毛骨悚然,后背一阵阵地发凉,脑门子上全是冷汗,可偏生就是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而那爪子也顺着脸颊开始往脖颈处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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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和鸣》——陶苏——简介:作为小村姑进城的将门千金,苏扶摇低调的外表下,是一颗争强好胜的心。不能让农妇出身的母亲被人踩在头上,也不愿让自诩美貌的妹妹作威作福。二小姐嫁入侯门,三小姐麻雀变凤,作为名声在外的大小姐,她该怎样风光出嫁?
手打txt 第九十三章 天灾还是人祸
第九十三章 天灾还是人祸
“荷花,荷花你咋了?”方氏夜里被荷花惊醒,见她紧闭着双眼,额头上全都豆大的汗珠,辗转着似乎睡得很不安生,方氏伸手推了她两下,想把她唤醒,才发现她身上单薄的里衣早就被汗水浸湿,摇了几下都没叫醒,摸摸额头一片冰凉,赶紧起身儿兑了热水,给荷花先擦了身上换了干爽的里衣,但还是见她牙关紧咬,双眼也是死死地闭着,急得不知道怎么是好,把祝永鑫给叫起来埋怨道:“我就说不能得罪黄大仙,你看,如今可好,我还特意去烧了纸钱儿,到底还是把孩子给迷了,你说这可咋整。”
祝永鑫见状也有些不知道怎么才好,见荷花一直不安生,眉头紧锁似乎很是难受,也顾不得是三更半夜的,到老院子去把杨氏叫了过来。
杨氏听说了事情的原委之后,气得把祝永鑫好一顿骂,说住在山里咋能不敬着黄大仙儿,说罢让方氏倒了杯酒,寻了个银簪沾着酒,放在灯烛上一烧,借着热劲儿扎在荷花的人中上。
荷花这会儿正被噩梦缠着,觉得浑身上下都被那种毛茸茸的爪子抓来抓去,忽然就觉得上唇刺痛,脑子里忽然一片清明,周身四处的爪子也都消失不见,人一下子就醒了过来,翻身坐起道:“可吓死我了。”
杨氏见荷花醒了过来就问:“荷花,你今个儿白日里遇到啥奇怪的事儿没有?有没有惊动了黄大仙儿?”
“似乎也没啥吧”荷花回忆道,“昨晚睡前提着灯去鸡舍那边看了一圈,似乎瞧见个黑影子闪过,个头不大,我还以为是个大老鼠,所以还特意把鸡舍的门都检查了一遍,看都关好了才回来。”
“那就是了,肯定是你出去惊扰了大仙儿,所以晚上才被迷了。”杨氏十分肯定地说。
方氏吓得赶紧问:“娘,那可怎么办才好?”
“今晚就先这样吧,明儿个一早去找人来给掐算掐算,看看该怎么化解。”杨氏走前又叮嘱祝永鑫道,“以后可不许再对大仙儿不敬,不然等惹出大祸来可就不是这么容易化解的了。”
荷花对什么黄大仙的事儿自然是不信,不过回忆了半天,估计还是晚上去巡鸡舍的时候,惊动的那个的确是黄皮子,估计被惊走的时候放了臭气,自己当时虽是上风口,但还是不留神吸进了一些,所以才有了梦魇,不过这会儿也没法说这些,只能由着家里去折腾。
第二天一早,方氏找人来家里瞧,那人前后院地转了几圈,选了几处位置放了符纸,在后院装模作样地念叨了一番,最后把符纸一一地焚化,又进屋来看了看荷花,把手搁在荷花的头顶上,片刻之后对方氏道:“果然是得罪了大仙儿,我已经帮你们把大仙儿恭送走了,不过这孩子受了惊吓,得压压魂儿才行。”
“求大师指点。”方氏忙央告道。
“其实倒也不难,今晚子时,等孩子睡了之后,你拿一套孩子的衣裳,从门外拎着进屋,一边走一边说:‘荷花,跟娘回家’,然后一直走到炕前,在荷花头顶对着的地方把衣裳烧了,这回的事儿就算是化解了,以后千万要多加小心。”
方氏自然是什么都应着,不敢再有什么疏忽,晚上依言烧了衣裳,见荷花睡得安稳,这才算是放下心来,但是一整天都对祝永鑫止不住地埋怨,一想起这事儿就唠叨几句。
祝永鑫觉得自己理亏,被说了什么也不吭声,只是白天趁着得空的时候,把后院儿的鸡舍又加固了一层。
荷花因为晚上招了梦魇,所以连着两天被方氏拘着不许出去,自然也就没法去山上拿字条,这天她躺在炕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栓子摆弄木头块,忽然听到院里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婶子,荷花在家吗?”
“呀,齐公子,赶紧屋里请。”方氏的声音里满是惊讶和尊敬,但是却没了以前遇到齐锦棠的那种谦卑的感觉。
荷花翻身起来,把飞快地理了理头发,扯平了衣襟儿,见齐锦棠进屋就问:“锦棠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然后抱着栓子道,“栓子,来,叫锦棠哥。”
栓子看看齐锦棠,那两个字对他来说有些难度,所以张了张嘴,最后折中地叫:“棠哥。”
“乖”齐锦棠对栓子笑笑,直接也上前坐到炕沿儿上,抓起木块儿跟栓子一起摆弄,然后头也不抬地对荷花道,“你这两天咋没去山上?字条都没拿,我还以为你病了呢”
“快别提了,这两天被我娘关在屋里,我都快要闷死了。”荷花话音未落就见方氏端着蜂蜜水和果子进来,忙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不当心让大仙儿怪罪,这会儿还不知道教训,在家里一天都坐不住,我看应该把你搁在王嫂子家,跟她家的香草好生地学学,什么是个姑娘家的样子。”
荷花朝她吐吐舌头道:“娘,你忙你的去吧”
方氏让齐锦棠喝水吃果子,然后就也出去继续收拾园子。
“咋还跟什么大仙儿扯上关系了?”齐锦棠奇怪地问。
“这件事说来话长。”荷花把事情的缘故前后都说给齐锦棠听,然后叹气道,“我现在担心的是,若是当真有黄皮子下来偷鸡可怎么办,我家本来养的鸡就不多,再被偷走些,就真剩不下什么了。”
“要不抱只小狗来养着?”齐锦棠闻言建议道。
荷花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一来是没寻到好的,二来吧,小狗抱回来还要养一段时间才能派上用场,这中间也不知怎么是好呢”
“我今个儿回去翻翻书房的书本,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齐锦棠见荷花一脸发愁的模样,就劝慰道:“白天一般不会有事,晚上把鸡舍都关严锁好,应该不会有事的。”
荷花也没别的法子,只能点点头说只能暂时这样了,忽然跳起来,打开炕琴的一个抽屉,拿出个纸卷道:“你瞧,消寒图我都画好了。”说罢小心翼翼地展开纸卷给齐锦棠看。
“你这颜色调得很好看呢”齐锦棠见展开来是一幅寒梅图,胭脂红的颜色跟水墨的枝干交相辉映,好的一派梅花竞相绽放的景象,伸手接过来道:“你这样放着时间久了纸张就发黄发脆了,我拿去找人裱糊好了再给你拿来。”
“裱糊这么大一幅画很贵吧?”荷花虽然有些想要,但是又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我家有个老家丁就会裱糊,要用的什么东西家里也有,用不上什么钱的,你放心就是了。”
荷花小心地把画卷起来,拿了个包袱皮给裹上,用头绳系好递给他:“等我家新房子盖好了,我就把这画挂在我屋里的墙上。”
“那你好生歇两天,我就先回了。”齐锦棠起身儿告辞,傍晚的时候就打发了小厮来传话,说是抱几只鹅会来养着,就能防黄大仙儿。
荷花也不知这法子会不会好使,不过鹅能看家的说法她倒是听说过,反正后院儿还有地方,加几只鹅进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就跟祝永鑫说好,下回赶集的时候去买几只鹅回来。
如今晚上方氏都不让荷花去外头巡查,只能天还没全黑的时候就把鸡都赶进鸡舍里,把门全都关好,四下检查一遍,最近因为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荷花怕鸡舍这边卫生不好让鸡得病,所以晚上就舀了两瓢石灰撒在鸡舍四周的地上,第二天一早起来,方氏去后院儿放鸡,扬声朝屋里喊道:“荷花,我不都说了不许你晚上出来,你咋就是不听话咧?”
“啥?”荷花探头出去问,“我昨晚不是早早的就睡下了,哪儿出去了?”
“你看,这石灰粉上的脚印……”方氏说到一半觉得不对,那脚印虽说不是大人的,但是也比荷花的脚要大上许多。
荷花也套了衣裳从屋里出来,蹲在旁边看着脚印发呆,然后忽然跑到杖子边上查看,果然在角落处发现了翻爬杖子的痕迹,荷花又回去检查了鸡舍,自从闹了黄皮子,她每晚都把鸡舍的门锁上,虽然这会儿锁头还在,但是锁孔处能看见几条细细的划痕,想来是摸黑捅锁弄出来的,她皱眉道:“咱家的鸡这还没长大就开始有人惦记了。”
她寻思了一会儿,眉头忽然舒开,转身回屋道:“娘,回来吃早饭了,大姐熬了番薯粥,我刚才尝了一口,可甜了”
“那这儿怎么办?”方氏指着后院儿问道。
“娘,你把石灰粉都扫了,然后把鸡都放出来就是了,我心里有数,你用不着担心。”荷花回屋吃了一大碗粥,然后出门去杂货铺买了些杂七杂八的零碎物件儿,回来之后自己在屋里鼓捣了许久,然后趁着天黑悄悄地摸去后院,在杖子根儿和鸡舍前做了一番布置。
手打txt 第九十四章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第九十四章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晚饭之后,家里跟往常一样,祝永鑫去老院子看祝老爷子,茉莉帮着方氏绞麻绳,荷花在炕上一边看书一边看着博宁做功课。
只不过荷花今天十分的心不在焉,虽然手里还举着书本,但是耳朵却支棱着听后院的声音,但是随即又自嘲地摇摇头,就算是有人要来偷东西,也得是后半夜的时候,这会儿各家都还没睡,自己担心个什么劲儿。
晚上躺下之后,家里人都很快的进入了梦想,之后荷花一直撑着没睡,听着后面有没有什么声音。
恍恍惚惚的也不知是几更天了,忽然听到后院有人“嗷”地一嗓子,然后又传来叮咣的声响,鸡全都吓醒了,在后面扑棱扑棱,咯咯地乱叫,荷花骨碌一下爬起来,跳下地就想去外头看看,被方氏一把拎住了后领子扯住嗔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肯定憋着坏主意呢你出去干啥,让你爹出去看看。”
祝永鑫起身披上衣服,拎起床头的灯就往外走。
荷花转了转眼睛问:“娘,你们早就知道我在外面弄了东西啊?”
“你当你爹娘傻啊?”方氏白了她一眼,“你把老鼠夹子都拿出去了,还弄得油和钉子什么的,谁还不知道你想抓贼?”
荷花闻言吐吐舌头,她在那人翻爬的地方,在里头的杖子上涂了油,又在杖子根儿下的地方反钉了钉子,地上摆着老鼠夹子,鸡舍边上也放了老鼠夹子。
不多时,祝永鑫就拎着个般大小子的耳朵进了灶间,荷花套好了衣裳出去一瞧,竟然就是之前从自家偷粪的小子齐翔平,这会儿后屁股上夹着老鼠夹子,衣服上似乎还有些血迹,一头一脸的土不说,还蹭得满身的油腻,狼狈得一塌糊涂。不过荷花还是忍不住骂道:“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当初是在地头投我家的粪土,如今是到我家院里投鸡,你下回是不是打算夜里摸进我家里头来偷钱啊?”
齐翔平被说得抬不起头来,但是只咬着下唇不吭声。
荷花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往外走道:“我去找齐大嫂子把这件事说个分明,乡里乡亲一起住着,总是这样我家可受不了。”
没想到齐翔平一听这话,抓着荷花的袖子噗通就跪在了地上,央告道:“别,千万别去跟我娘说,我……我娘这几天正病着呢”
“哦,原来是因为你母亲病着,所以没人管你,你就出来偷东西?你也不怕让你母亲知道了以后病得更重?”荷花甩开他的手,“你咋就这么认准了我家?我家上下这么多人口,为了贴补家用养这么几只鸡我容易吗?从孵蛋开始就没少挂心,夜里都要起来好几回查看,你倒是轻快,自己什么活都不干,看见别人家有什么都想去顺回家。”
齐翔平垂头由着荷花训斥,也不开口分辨,只盯着荷花的脚,见她一挪动脚步就膝行两步上前,伸手抓住荷花的衣襟不让她去自家告状。
茉莉抱着被吵醒的栓子从屋里出来,皱着眉头道:“有啥事儿明早再说吧,大半夜吵吵嚷嚷的,把栓子都弄醒了。”
齐翔平跪着对祝永鑫和方氏道:“祝二爷爷,祝二奶奶,我娘前几日生了急病,虽说吃了几副药没什么大的凶险,但是这会儿人根本就起不来炕,大夫说最好给熬鸡汤什么的补补,可是我家为了给我娘看病,能卖的东西都拿去卖了,我、我前两天听说你家养鸡招得黄皮子都来了,我就寻思着你家养得鸡那么多,若是少一个也未必能发现,而且就算是发现了,说不定也会当作是被黄皮子叼走了,所以才……”
方氏闻言心里就先软了一半,问道:“我是说这些日子咋都没见你母亲,那你爹呢?”
齐翔平闻言眼神一黯,垂下头低声道:“我爹春耕之前说出门去找活干,直到现在都还没个消息,也……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说不定是不要我们娘俩了。”
“那你家的地咋办?”茉莉忽然插嘴问道。
“我……我爹把地卖了做路费出去的……”齐翔平叹了口气道。
荷花见家人的风向都有所转变,不乐意地嘟囔道:“不管怎么说也是偷东西,难不成因为家里困难杀人放火的就不用下大牢了不成?”
茉莉从身后掐了她一把,轻声道:“这不是也没偷到嘛,你咋就恁铁石心肠的……若是咱娘病倒在炕上,要喝鸡汤补身子,家里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的时候,我指不定也会出去偷东西。”
“胡说八道”荷花也轻声反驳道,“常言道人穷志不短,那么大的人了,怎么出膀子力气还赚不到钱啊?非要走这种下三滥的勾当,有啥可值得同情的,姐,你就没听过一句话,叫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姐妹俩在里屋门口轻声地说话,齐翔平还跪在灶间的地当间儿等着祝永鑫和方氏的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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