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玲珑(三卷/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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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玲珑(三卷/完结)-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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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尘已听说过这柄百年前流传下的古剑“浮翾”,历代以来乃是冥衣楼主佩剑。冥玄七人整肃衣容,位踏七星,面向剑前恭敬行礼,经三跪九叩后,迎面照壁缓缓向两边分移,露出个白石岩洞,光洞中泽熠熠刺的人睁不开眼,冰雪之气扑面生寒。

卿尘心中万分惊讶都在早已入骨的淡定下掩的滴水不漏,唇角甚至还带着丝自然而然的浅笑,看向冥玄。

冥玄眼中神情平和,说道:“雪战侯主多年,凤姑娘,请。”

岩洞之中白茫茫静冷,卿尘唇角一勾,举步进入其中,身后机关立刻运转,已是别有洞天。

七宫护剑使面对关闭的岩洞一时肃静,稍会儿,冥则突然说道:“如此柔弱的一个女子,冥玄护剑使当真觉得她能胜任楼主之职?”除了谢经和素娘外,包括冥魇在内都略带着如此疑问。

冥玄眼中声色不波,似是一片明洞深睿的平静,说道:“并非我觉得她能不能,她身上非但有楼主信物,而且应合天星,我们不妨看看雪战的反应。”

冥赦说道:“有句冒昧之言,不如现在便说,只怕其人即便应合一切,却没有执掌冥衣楼的能力。”

谢经因身上伤势未愈,半日来一直较为沉默,此时突然开口说道:“她并非一般普通的女人。”

“愿闻其详。”冥赦说道。

谢经却摇了摇头:“不太好说。”

“如此你方才所言便有些难以服人了。”冥赦道。

谢经微微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不如便举一事,你可知四面楼自她接手以来,这段时间获利如何?”

冥赦别有他意的说道:“四面楼经营账目向来不由我天玑宫经手,此事又叫我如何回答?”

谢经清楚他对四面楼这面一向多有不满,却只当不知,说道:“都是自家兄弟,哪里分的这么清楚,四面楼的账目每月依例上报总坛,诸位心中大概也有数,这几个月里,加上天舞醉坊,其利润比以前整整翻了十倍不止。我只能说从经营手段到识人用人,她行事十分独特,是少有的让我佩服之人。”

冥执在旁笑道:“能让冥昊你佩服,可见是有些特别的地方。”

“开阳宫执俍请见本宫护剑使。”突然有人在外扬声求见。

冥执转身:“我去看看。”不见他如何动作,人已出了堂前,如影似魅,凭这身轻功已足以跻身江湖一流好手之列。

执俍身材魁梧,一脸精干模样,见了冥执禀告道:“属下在南山侧道发现摇光宫魇切的尸首,还请护剑使示下。”

冥执坚若磐石的脸上微微一动,回头叫道:“冥魇!”

话方出口,身边人影一闪,冥魇已到了近旁,眸中阴沉戾气飘扬,冷冷问执俍:“何时之事?”

执俍恭敬答道:“尸身刚刚发现,但经验明人是死于半个时辰之前。”

“去看看。”冥执同冥魇对视一眼,双双掠起赶往出事地点,瞬间消失在丛林深处。

总坛惊现敌踪,恰逢新楼主废立未明,冥玄眼中掠过凝重气息,即刻命冥则等人召集部属彻查总坛四方。

半盏茶时分,南面突然响起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冥赦险求援!

天空中一道入云箭,划出令人心悸的血红色。东西两面立刻有两道蓝光升起,天权、玉衡两宫已赶赴增援。

南面林中,冥赦扶着几乎已陷入昏迷的冥执踉跄奔回,冥则和素娘半途遇上,只见他小臂鲜血淋漓,冥魇却不见踪影。

冥执脸上青黑灰暗,唇色苍白如死,牙关紧咬,显然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素娘抢上前扶住他惊问:“这是什么毒,竟如此霸道!”

冥则伸手把了冥执脉搏,古板的脸上抽动了一下:“从未见过,对方是什么人,冥魇何在?”

冥赦惨然道:“冥魇被擒,我搭救不及只抢了冥执出来。净血阁十三血煞倾巢而来,已攻进总坛。”

冥则眼中精光一闪:“我等退回紫微垣,再行决断。”

“冥衣楼果然会享受,如此山清水秀,是用来送终的好地方。”不过须臾,紫微垣外传来嚣张挑衅。随着这声音,十三个身着红衣之人出现在堂前,同他们一起的几人身着异族长袍,长发结辫腰配弯刀,竟是突厥人。

冥玄不动声色扫了来人一眼:“净血阁主匡阁主大驾光临,冥衣楼不甚荣幸,只不知净血阁何时成了突厥一族的走狗,恭喜!”话中虽说恭喜,语气却是嘲讽不已。

匡自初脸色微变,阴森森的道:“冥玄老儿,冥衣楼处处与我净血阁作对,今日该算一算总账了吧。”

冥玄缓缓道:“阁下十三血煞卑鄙阴毒,冥衣楼无非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作对一事,阁主言重。”言下之意自然是,净血阁所作所为为人所不齿,冥衣楼连和你结仇都觉肮脏。

“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匡自初手指冥魇:“不如在下先拿这人的血来祭血煞,你等以为如何?”

制住冥魇的红衣人抬手在冥魇背后便是一掌,冥魇浑身猛颤,鲜血喷满衣襟,人却略微清醒,嘴角余血缓缓流下,越发衬的面色惨白,一双美目却冷冷的看着那人,毫不屈服。

冥玄眼中一凛,素娘同冥魇素来交好,早已忍耐不住,方要纵身救人,丹田内忽然巨痛,如同钢刀乱搅,闷哼一声几乎站立不稳。

匡自初见状阴恻恻的笑道:“冥执身上的毒滋味不错吧,冥则护剑使,你呢?”

冥则一言不发,暗自运功抵抗发作起来的毒性,抚上剑柄微微颤动的手却泄漏了他的处境。

敌人刚一照面,已方便已有三人受伤一人落入敌手,净血阁蓄谋周详出其不意,立时占了上风。

冥衣楼根基雄厚,七宫二十四座好手众多,早已团团围住紫微垣。

匡自初身边那突厥人道:“冥衣楼既杀不了夜天凌,便莫怪本王反悔,五万黄金你不赚,自有人抢着要。不过本王接到密报,听说冥衣楼与中原皇族颇有渊源,你们不如将实情上禀本王,说不定还能保得性命。”此人正是东突厥始罗可汗的嫡出独子统达。

冥玄冷笑一声:“狼子野心,欲来中原撒野,白日做梦!”

匡自初对统达道:“净血阁先帮王爷结了这笔帐,以示诚意如何?”

突然,紫微垣中传出一个清淡柔缓的声音:“匡自初你前日乘人之危伤我护剑使冥昊,是不是应该先清算一下这笔帐才是?”随着话音,卿尘怀中抱着一个似猫似貂的动物,缓步而来。

匡自初只见她步若凌波白衣飞扬,一双翦水双瞳潋潋泛着明净光彩,举手投足气度飘然,饶是他生平阅美无数,也觉得眼前一亮。

统达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卿尘,心想此处竟有如此美色,不枉来此一趟,故作文雅的作揖说道:“姑娘国色天香,本王欣赏的很。”

七宫护剑使见到卿尘怀抱雪战,便晓得雪战认可了她的身份,按理她便已身是冥衣楼主,一同上前:“属下参见凤主。”

卿尘抬手虚扶,雪战自她手中轻轻跃下,身形不大,尾巴如狐狸般修长松软,浑身上下通体雪白,唯有额前带着一缕金色,双眼金芒闪动,不知是什么灵兽。

卿尘仔细看察冥执脸色,而后方瞥了统达一眼,丹唇含笑,眸心却冷冷一漩幽深:“王爷过奖,只可惜本姑娘对王爷却不欣赏,多谢抬举。”

匡自初见统达尴尬,干笑道:“冥衣楼竟认了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为主,当真是气数已尽。”

卿尘淡笑浅浅不急不缓的对匡自初道:“匡阁主,你在冥执身上下了四种毒,一是五步草,一是凤梃仙,一是蓝烟子,还有便是苏瑾黄。素娘沾了你的凤梃仙,丹田内劲气杂乱冲撞难以收拾;冥则中了苏瑾黄,若是一运功便会血脉逆流剧痛无比。至于冥执,五步草你杂了蓝烟子,所以他才浑身冰寒穴道间犹如针扎般痛苦,不过蓝烟子没了五步草就不会发作的这么快。我说的对不对?”

匡自初脸色一变,阴阴笑道:“这位姑娘想必也是用毒的行家,不过只知道毒性没用,解不了毒人照样是死的。”

卿尘傲然道:“我既说得出,便能解毒,天下之毒无能出《冥经论》毒心篇之右。不如我们试试看,你用四种毒,我只用一种,我若是解了你这毒,你便给我乖乖滚出冥衣楼去,你若是解了我的毒,我这楼主拱手让与阁下,如何?”

匡自初目露贪婪之色:“《冥经论》在你手中?”

卿尘道:“与你何干?”

“很好!”匡自初毒蛇般的三角眼眯了眯,杀机隐现:“统达王爷,这丫头归你,《冥经论》归在下。”

统达奸笑道:“阁主放心,本王定当好好疼爱这美人,让她乖乖的服侍本王……”

不料话音未落,身后骤然响起凌厉的风声,接着左耳一痛,“当”的一声,一支羽箭带着他象征王族身份的耳环钉在他面前一棵参天大树上,箭身几乎全数没入树干,只剩下尾羽在外,阳光照在耳环名贵的宝石上,闪过一道刺目的七彩光泽。

只听一个冷淡的声音远远说道:“统达,闭上你的臭嘴。”

众人大吃一惊,统达惊魂未定,匆忙回头,脸色大变如见鬼魅,惊道:“夜……夜天凌!”

不远处山崖之上,夜天凌身着一袭墨黑武士服,背插长剑手握劲弓,冷冷的望向这里。那双眼睛清峻无垠,仿佛倒映着整个山林翠色,却又让这繁花碧叶在那冷然的眸底寂灭无声。

统达被夜天凌看的脸色青白心底生寒,他曾数次在夜天凌手中死里逃生,深知其厉害,勉强挤出点笑容:“凌王爷……别来无恙。”

夜天凌淡淡说道:“你不老老实实待在漠北,竟敢偷入天都兴风作浪,始罗可汗管教的好儿子。”

统达仗着匡自初等护在身边,勉强壮胆:“凌王爷昔日所赠,我与父王不敢有片刻遗忘。”

夜天凌眼底掠过一丝冷笑:“方才好像听你说想要我性命,不如现在来拿,说不定还能省下那五万两黄金。”

匡自初上前一步:“我净血阁对这五万两黄金倒很感兴趣,凌王爷,请。”

夜天凌眼角都不曾向匡自初瞥一下,此时原本安静的山间突然同时出现了无数玄甲战士,居高临下团团包围山谷,劲弓铁弩严阵瞄准谷中众人。

十一自一棵大树之巅落至夜天凌身旁,笑说:“要和我四哥动手还早了些,刀剑无眼,千万不要乱动。”

匡自初和统达同时色变,粗略估计,四周数千之众,任他们武功再高,也敌不过如此训练有素的兵马。

匡自初悚然惊疑,先前留在谷外的部众此时毫无声息,看来已经被一举歼灭,夜天凌带来的部属之中,定然不乏好手。

卿尘趁此机会,忙设法替冥赦等人解毒疗伤。有夜天凌在此,她已毫不担心。

夜天凌冷冷注视统达:“还不快滚,难道要我送你?”

统达极不甘心的看看四周,终于意识到己方完全处于劣势,恨声道:“凌王爷,后会有期,今日之赐统达铭记在心。”

夜天凌眼中精芒掠过,突然身形一动,黑色披风随风荡起,人自山崖斜掠而下。

统达只觉剑峰压顶寒气扑面,骇然之下弯刀挥出,和夜天凌长剑在头顶凭空交击,发出一声震人耳馈的清鸣。

“叮当”数声清响,夜天凌已落到统达身后,统达被他激起狂性,劈刀向他后背砍下。

夜天凌身也不回,剑鞘自披风之下快如闪电反撞而出,统达痛呼一声,被击中腹部踉跄倒退。接着脸上痛冷,夜天凌剑峰微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自他面颊狠狠抽过,虽不见伤口却通彻骨髓,立刻半边脸红肿起来。

“这是警告你以后莫要对凤姑娘出言不逊。”夜天凌长剑不知何时已然归鞘,漠然说道:“回去转告始罗可汗,他若是不会管教儿子,便多娶几个王妃,免得后继无人。”

卿尘闻言险些笑出声来,笑意盈盈抬头看去。夜天凌此时多加维护,说明那晚跃马桥上之事他确实相信她并不知情,这让她心里有种风轻云畅的感觉。

夜天凌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微暖,但接着又恢复冷峻模样,不见温度的神情犹如冰霜封冻,似乎隐含不满。卿尘察觉他这稍许的情绪变动,略有些愣愕。

匡自初老谋深算,知道今日决计讨不了好。他倒也算当机立断,见统达狼狈离去,假意笑道:“既然有凌王爷在,净血阁便先行一步了。”说罢对属下一示意:“我们走!”

“留下冥魇!”卿尘上前一步道:“四哥,不能让他们带走冥魇。”话刚出口,突然想到冥衣楼与夜天凌尚是敌非友,他怎会援手去救冥魇?

夜天凌回头看了她一眼,对净血阁道:“凤姑娘说话你们可听到?”

挟持冥魇的红衣人将冥魇拽至身前:“你倒是放箭试试看,看谁死的快些。”

夜天凌刀削般无情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笑意:“我说最后一遍,放下人。”

那红衣人拖着冥魇慢慢后退,夜天凌目光清寒,负手身后似闲庭散步一步步向他走去。

那人喝道:“站住!再过来杀了她!”

夜天凌目若青锋,看似沉寂却冷冽摄人:“那么你们便一同陪葬,也合算。”

语意森然无情,那人不由心底生寒。就在他心神动荡的那一刹那,两人之间骤然爆起凌厉寒光,白练如雪,剑气催的阳光似乎霜冻,天地换颜。

一道夺目光华魅影般自夜天凌手中斩向那人咽喉,光影之中,那人仓促后退,横剑身畔,骇然不敢上前。冥魇无力的身子已被夜天凌抬手接过,软软靠在他身上。

出剑、退敌、夺人,一切尽在弹指间。

净血阁其他人被夜天凌的剑气激起杀性,目露凶光。几人足下方动,却见一排长箭劲风激荡迎面飚来,连珠九箭擦身而过齐齐钉在他们身前,虽不曾伤人,却逼的他们无法展开身形。

“呵呵,抱歉,手痒了。不过你们最好别动,刀剑无眼不是说笑的。”十一手持缠金长弓,满脸无害的笑容,飒爽的像那蓝天下的阳光一般,比起夜天凌的清冷无情,实在更叫人恨的牙根痒痒,无奈他身旁黑黝黝成排成列的弩箭杀气十足,无人敢妄动一分。

匡自初惊疑万分,盯着夜天凌手中之剑:“归离剑!你自何处得来的?”

夜天凌看了眼半昏半醒的冥魇,将她打横抱起交到卿尘身边,丢下几个字:“你不配问。”

冥魇恍惚中看到一双眼睛望向自己,眼底依稀冰封万里,却犹如深夜无垠,带着某种魔力般叫人感到安定。心中一松,强撑着的心志终于溃散,昏昏然逐渐失去知觉。

匡自初隐忍心中杀气,抱拳道:“青山不改,他日相见在下定向凌王爷请教高明。”

夜天凌漠然不理,只低头看了看冥魇,发觉她内伤不轻,将掌心贴在她后背缓缓以内力助她疗伤。卿尘将伤药送入冥魇口中,抬头看到夜天凌棱角分明的侧脸,轻声对他道:“四哥,多谢你。”

夜天凌从上而下将她打量,目光停在她脸上,不由想起这两天四处寻不到她人影心底莫名焦虑,眉心一皱。却见她眼底清澈波光漓漓盈着欣喜,一时又不忍出言斥责,只淡淡道:“没事便好。”

十一收了弓箭,带几名侍卫过来,正听到卿尘在问夜天凌:“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他十分头疼的说道:“你也不算算日子,那晚跃马桥上说是三天,如今已是第五日。四哥留在漠北寻你的近卫还没赶回来,这里又险些将伊歌城翻了个底朝天。若不是今日追踪统达竟在此处遇到你,还不知找到什么时候。刚从战场上回来,你倒是让我清闲几日也好。”

卿尘神情微微一动,并没想到自己离开四面楼数日不归,夜天凌这边竟会如此反应,心中感动又略有歉疚,面上却不和十一服软,对他挑挑眉梢悄声做个鬼脸,看着十一无奈的样子,“扑哧”一笑。雪战在脚下蹭来,待她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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