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我跟你说啊……”叶小梦跟我推心置腹:“付怀生这样的男人呢,你要是因为寂寞跟他玩玩,我是不反对的,但是,你要是跟他玩感情,那是绝对绝对不行的,你看啊,且不说他有老婆,单就他之前城市还有别的女人,这一点就足以看出他是个处处留情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你跟他认真简直是对那什么弹琴。”
我笑着,不置可否。
关键的时刻付怀生的电话打了过来,说接我们一起吃午饭,已经等在了楼下。
36楼的自助餐厅,是这个城市里消费极高的地方。有如水的音乐,和笑容适度的侍者
我和小梦有些不知所措。付怀生的手落在我的腰间,说:“没事儿,跟我来。”
他带着我们拿食物。他选择食物时有着漫不经心的认真,这是个对生活极其挑剔的男人。
临窗的位子,可以看到很远的风景和车说马龙的街道。我和小梦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一年,第一次在这样高的地方看它。我只觉得晕眩,恍惚,像是不真实。
小梦已经开始刀叉并用,狼吞虎咽的解决她的食物了。她的盘子里五分熟的小牛排,已经吃了一半。小梦面对食物时一向有着不动声色的彪悍。也许,是跟我在一起久了的缘故。
是的,我面对食物时,通常比小梦还要彪悍。
我的牛排还没好,我喝了半碗汤,吃了一点沙拉。付怀生在我对面,静静的看我。他的眼神很温柔,带着宠溺。
他的盘子里有橘红色的生三文鱼片,极干净且有品味的食物。
“你怎么不吃?没胃口吗?”我抬头问他。
“不是,我在等芥末汁。”他微微的笑着,拿自己的餐巾轻拭着我的嘴角,我想应该是沾了沙拉酱。
我是那种吃点沙拉吃的都能很彪悍的人。
我的小牛排和付怀生的芥末汁,是被一起送过来的。而此时小梦的牛排已经吃完,转而奋战其他的食物了。
我低头,静默却生猛的刀叉并用,一言不发。
“试试这个吧!”付怀生说。
“什么?”我抬头看他,满嘴的酱汁。
付怀生笑着,夹起一片薄薄的三文鱼片,然后在浓浓的泛着绿的芥末汁里沾了一下送到我嘴边。
我张嘴一口咬进嘴里。
“慢着点……”付怀生叫的晚了一步。
我还来不及咽下,便被呛出了泪花。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吃芥末。
付怀生拭着我的泪和我嘴上的酱汁,教我往外吐气。
第二口的时候,我已经不那么难受了。一直吃下去,我居然喜欢上了那种滋味
我成了付怀生的屋子的女主人。而我很快的便进入角色。
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从超市采购回了大量的食材——洗手做羹汤。
叶小梦窝在客厅的沙发上,闲闲的啃着苹果,对我嗤之以鼻:“宁微凉,我跟你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发现你有这个贤妻良母的潜质呢?”
我没有理她,听着油烟机发出的“嗡嗡”的声响,无比的踏实安心。
付怀生回来的比我预想的要早。彼时,我正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听到他开门的声响,我迎出去,“回来了?下班这么早?”
他的看到我,绽开了笑容他说:“家里有人等着自己真好。”
我拿了拖鞋给他,接过他的包放在一边。
叶小梦在我身后看着我做这些,当即就抱怨了:“宁微凉,我和他差别待遇咋就这么大呢?想当年,我喝的要死要活的半夜回去,你都恨不得把我踢出去,更别提拎包换鞋了……你说你怎么就这么重色轻友呢??”
我不予理会,拉着付怀生径直进屋。
对于叶小梦这种二百五的事儿姐儿,唯一的办法就是不理她,她也就没那么多话了,哪天,你要是一高兴跟她拌上两句,她能跟你辩上个把钟头,非得分出个子丑寅卯来。
付怀生看到桌上的饭菜时,眼里又是一亮,我看得出他的动容。我心里清楚,像他这样历经风霜,阅人无数的年纪的***人,相对于年轻的美貌和身体,温柔体贴似乎更容易打动他。我要让他爱我,至少比他说的要爱我。
我的菜烧得不算难吃,都是既干净且清淡的,还煮了小米粥,煮的软软的,烂烂的,入口即化。付怀生吃的很开心,至少比中午吃自助的时候要开心。
小梦吃过晚饭就走了,要回ktv上班。我送她出门,叮嘱她晚上回来住。
电梯来了,小梦进了电梯,“我下班那么晚,不回来打扰你们了,我回404就好……”她从电梯里探出头来冲我笑笑,“微微,我希望你幸福,你只要觉得幸福就好,可是我真的怕你以后会后悔……”
电梯门合上,映出我微微呆滞的表情。
小梦这样说,是有她的道理的。
半年前,小梦也曾遭遇过如付怀生一样的男人。一头扎进去时,也是一副大义凌然,不管不顾的样子。不过两个月,便分道扬镳了。小梦当时跟我说:“什么爱呀情呀的,欢场上的男人,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谁会当真啊……”
说这话时,小梦一副一切皆是过眼云烟的无所谓样子。只是她不知道,她喝醉酒后抱着我哭的稀里哗啦。不过,小梦是那种愿赌服输的女孩子,吃亏上当权当狗咬,自身康复能力极强,康复之后还会自动产生病菌免疫系统。百毒不侵。
付怀生见我久不回去,出来看我。
“外面这么冷,怎么站在这儿发呆?”他搂住我的肩,把我圈在怀里轻声的问。
不过一夜,一天,竟有了岁月长久的熟稔。我当时便想,这个男人也许开始爱我了。
我靠进他怀里,只觉得温暖。我说:“没事儿……”
“回家吧!”他搂着我,走进屋里。
家,他再次的说到这个字。我是如此的喜欢他说这个字时候的样子。我抬头看他,他的脸上有岁月沉淀下的深邃与睿智。
这是个可以轻易让人爱上的男人。至少是可以轻易让我爱上的男人。
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了付怀生。
这爱,大概是始于在KTV包房里昏暗的灯光中,我看清了他眼角细纹里的流年的那一刻。
38岁的男人,稳重,沉默,有风生水起的事业,和岁月赋予他的睿智与魄力。碰到喜欢的女子,敢于执了她的手说:“做我的女人。”说的时候是极认真慎重的,哪怕是在灯红酒绿的欢场中。
这大概就是我渴望的男人。叶小梦曾经说过,我想要的男人,都是不真实的,他只能存在于我的幻想中,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一个庸碌的男人,过平凡而琐碎的日子时,他就会自动在我的脑海里幻灭。
我曾经这把他归于幻觉,可是,他到底没有幻灭,付怀生的出现,将我的幻想变成了现实。
在KTV包房,他来寻欢,或者是陪人来寻欢,我是客串坐台却简单纯净的小姐,并不漂亮,也没有精致的妆容,他别具慧眼的挑上了我,我们不顾一切的相爱……这样的故事,所有的情节完全的符合我的幻想。所以我爱上付怀生,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38岁的付怀生,算不上老,但是,是真的也不年轻了。可是我们的身体,却有着无与伦比的契合。
我是十一月的天蝎女,这样的女孩子身体里都有着不动声色的火热和激情。
我们**时,彼此都很认真。有一种极尽纠缠,不死不休的感觉。我睁开眼时能够看到付怀生眼眸里映出的我,发丝凌乱如一只小兽。
春节越来越近,我的日子渐渐的不那么闲适了。除了上课,还要花大把的时间排练,带孩子们录制各种各样的电视晚会。同时,还要为培训中心年底的汇报演出做准备。
付怀生并不知道这些,他甚至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不是欢场上的坐台小姐,而是某个挂着电视台招牌的培训中心的舞蹈老师。
后来的一天,我带孩子们去参加电视台春节晚会的带妆彩排,从下午一点直到晚上八点还没结束。我被一群饥寒交迫的孩子闹的头晕脑胀,忘记了给付怀生打电话。而等到我想起给他一个电话时,手机已经没电了。
我是十一点多回到家的。客厅的壁灯亮着——只有壁灯亮着。付怀生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留给我一个无法捉摸的背影。
“老公,我回来了……”我一边换鞋,一边轻轻的叫他。
他一动不动的坐着,问:“你去哪里了?”
我走过去从沙发后面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道:“工作啊,你媳妇我也是个光荣的劳动者啊!”
“你回KTV了?”他猛的推掉我的手站起身愤怒的看我。
我知道他误会了。但是那一瞬间,我是很开心的。他愤怒,他生气,不过是因为他在乎你,他以为你会为他洗尽铅华,而你让他失望了。这个道理,我懂。
于是我笑着,将自己埋进他的胸膛里,我说:“臭男人,你闻闻我身上除了疲惫以外,是有酒味,还是油烟味……”
付怀生愣了一会儿,终于释然。
他把我抱紧在怀里,他说:“乖,我下班回来你不在家,我一直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我还以为你又回去上班了,我吓了一跳……我已经很久没有因为一个人,或是一件事,坐立不安过了……”
我在他怀里轻轻的笑,我只觉得无比的幸福。抱着我的这个男人,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相爱,这一切是多么的美好!!
离新年只剩不到一个礼拜。付怀生已经处理好公司的事情,放假在家了。而我却日益忙碌。一场一场的晚会忙的我焦头烂额。
腊月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三天,从早8:00到晚11:00有时候甚至是凌晨,我全贡献给电视台春节晚会的彩排和录制了。
二十七的晚上,付怀生打来电话,“亲爱的,这么晚了,我去接你吧,你自己打车回家我担心。”
那时候节目已经录制完了,我和另一个带队老师,正在演播厅外带着孩子们等家长来接。我看了看表已经凌晨,我说:“好吧!有个人等着担心自己,还愿意专车来接,真是幸福!”
“你在哪?”
“电视台”
…………
付怀生来时,孩子们都已经被接走了。只剩下我和跟我一起的带队老师。
和我一起的带队老师姓陈,和我一样是舞蹈专业,比我多上了两年半的大学。
我曾经一直以为我沦落成代课的舞蹈老师,不过是因为我的大学没读完。可是,后来我渐渐的明白,即使读完了,最终的归宿也不过是一间装了明亮的镜子,和光滑的把干的舞蹈室。
谁能在舞台上一辈子呢。
陈老师看到付怀生的车子滑过来,拉着我低声的叫:“宁老师,你看,是宝马哎……”
而当时二十岁的宁微凉,是根本对车一无所知的,传说中的宝马或者奔驰,她从来就不认识它们的标识。
“是吗?”我轻轻的笑着,“是来接我的吧!!”
陈老师以为我在开玩笑,就接着我的话说:“那也没准儿,是来接我的啊!”
我笑笑,没有接话。因为付怀生的车已经停在了我们跟前。
“送送你?”我转首问她。
“真的是接你的啊!!”陈老师瞪大了眼。
我点点头。
“不用了,我男朋友马上就来。”
陈老师的男朋友我见过。很干净的男孩子。因为是生长在这个城市的缘故,多少的带着些矜贵。
来接陈老师时,总是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而陈老师总是一边坐进车里一边笑着问我:“宁老师,我们送送你吧!”问的多虚假,都坐进车里了!!
她这样问时,表情里的骄傲,不言而喻。
我曾经无比羡慕她,羡慕到鄙视。
可是如今我站在一辆宝马的旁边,重复她曾经跟我讲过我的话,只觉得心里无比过瘾。
可我始终坚持着没有笑,更没有复制她那副虚假的骄傲的嘴脸。我无比矜持的上了车,直到付怀生将车开出了好远,我才忍不住的笑出来。
“你了什么呢?”付怀生看着我乐开花的脸,也忍不住的笑着。
“没什么……”我转头亲了下他的脸,说:“就是某人来接我,我开心啊!!”
“你在电视台忙什么?”付怀生专注的开车。
“我是台长啊!”我依旧玩笑着。
付怀生笑笑,就没有再问了。
第二天,已经是大年二十八了,付怀生的电话一大早就开始响。
我们都还在睡觉。我被电话的震动声扰醒,推了推他:“电话……”
付怀生半睡半醒间摸到电话,“喂……”
我翻了个身,继续睡,听到付怀生翻身下床,开门出了卧室。
这是第一次他背着我接电话。我知道这个电话的不同寻常。便睡不着了。
付怀生接完电话回来,身上有些凉,他抱着我说:“微凉,是她的电话,我该回去了……”
电话是他妻子打来的。那天他第一次跟我说起他的家庭,妻子和孩子。
再寻常不过的故事。从最开始鸡毛蒜皮的争吵,渐渐的不可遏制,闹到要离婚。可是他妻子却纠缠着不肯离。于是他从那个巨大的北方城市逃了出来。在之前的城市工作了六年,然后来到了我的城市,遇到了我……
“我离开的时候,儿子才半岁,八年里,我每一次回去都要跟儿子从新认识……”付怀生说这话时,眼睛的落寞深不见底。
我只觉得心疼。颠沛流离的男人,事业上再怎样的风生水起,也无法掩盖眉目里的寂寞与沧桑。
付怀生要走了,可是我还不能走,我还有一场培训中心的年底汇报演出没有忙完。
培训中心租了电视台的演播厅办晚会。汇报演出时,除了学生的节目,还有任课老师的表演,我准备了一只独舞《雪中梅》。
每个老师都有两张家属票。我给了叶小梦一张,另一张是要给付怀生的。
可是,他的妻子打了电话来催了,我知道,他必须要回家了。于是我什么也没说,安静的帮他打理行李。
中午的时候,我做了饺子,给付怀生送行。打了电话给小梦叫她来吃,然后晚上一起去电视台。
小梦听说有好吃的,二话不说就来了。吃饭的时候听说付怀生要走了,含着个饺子含糊的问:“你晚上不去看微微演出啊……”
付怀生没听清楚,抬头问了句:“什么……”
“没什么……”我拉了拉叶小梦,说:“她说让你送我们回老家呢!”
“哦……”付怀生笑了下,说:“我跟司机交代过,你忙完给他电话,让他送你们。”
小梦“哦”了声,看看我,不说话了。
付怀生走得很纠结,抱着我,依依不舍的样子。
叶小梦那张二百五的樱桃小嘴没有东西堵着,就又开始口不择言了:“我说付总,不想走就不走呗,反正还没到大年三十呢,慌什么?那边是家是媳妇儿,这边就不是了,待遇差别也别太大了……”
我算是败给叶小梦那张看似小巧精致的樱桃嘴了。那张嘴一张一合的,常常蹦出许多让人哭笑不得的段子。
付怀生脸上当下就挂不住了。
我忙打圆场,“别听她在那胡搅蛮缠,都二十八了,回去吧,我明天也要回老家了。”
“宁微凉,你看看我对你多好,我早就该回老家了,为了等你,都耗了快一个星期了,就是怕你自己回家路上没人照应……”小梦继续煽风点火。
“微凉,我不走了……”付怀生突然抱住我,他说:“我今天不走了,微凉,我明天把你送走以后再走,我舍不得先离开……”
行礼都已经放到了后备箱,却到底没走。于是我把另一张票给了他,只说晚上大家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