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刚脸色又一变:“着了人的道儿?”
江珊道:“卢老,这不无可能!”
卢刚道:“江姑娘是说,小女是遭人……?”
江珊道:“我只是这么猜测,也不无可能,是不是?”
卢刚霍地转望两名中年黑衣汉子:“老三、老四……”
左边中年黑衣汉子道:“老爷子,我们俩都吃坏了肚子。”
江珊道:“最近的那一顿,两位是在那儿吃的?”
左边中年黑衣汉子道:“‘十里铺’一个路边卖吃喝的棚子。”
江珊道:“是早就有了,还是新开的?”
左边中年黑衣汉子道:“早就有了。”
江珊道:“三位吃的是一样的东西么?”
左边中年黑衣汉子道:“吃的是一样,不过我们俩喝了两、盅。”
江珊道:“还是有不一样的。”
卢刚道:“要是有人下毒手,怎么会放过他们俩?”
江珊道:“卢老,下毒手的人目的在令嫒,要是多下手两个,总不能做成三个人都自绝,是不是?”
卢刚道:“下毒手的人没有必要掩人耳目。”
江珊道:“他一定有顾忌!”
卢刚道:“江姑娘认为确是有人下毒手?”
江珊道:“我没有十成把握,不过由各种迹象看,令嫒不像是自绝。”
卢刚脸色发白,须发皆动:“这是谁下这种毒手?”
江珊望郭解,郭解道:“老人家,这件事自有我跟:江姑娘去查……”
卢刚道:“多谢两位,这是‘铁血会’的事,‘铁血会’不能没有动静。”
郭解还待再说。
江珊道:“卢老说得是,这是‘铁血会’跟他自己的一番心意,那咱们就各查各的吧!”
卢刚道:“多谢江姑娘体谅!”
江珊道:“卢老言重,这么说我就不敢当。”转望郭解:“咱们走吧!”
郭解当即抱拳告辞,跟江珊走了。
卢刚带着人站在那儿目送,一直望到郭解、江珊走远。
走远之后,郭解道:“你不是要让我拦他们么?”
江珊道:“我想过了,这种事他们不能假手咱们,让他们去查吧!他们查不出来什么的。”
郭解道:“咱们如今…。”
江珊道:“上‘十里铺’去。”
郭解道:“你知道在那儿?”
江珊道:“别忘了,我在外头跑多少年了。”
郭解道:“你认为会是那个卖吃喝的?”
“不是他!”江珊道。
郭解道:“那你找他……”
江珊道:“去问问他,看他知道不知道是谁。”
郭解没再说话。
“十里铺”到了,什么也没有,没有房舍,没有住家。
这叫什么“十里铺”?只有路边一个草棚子,这或许就是那个“铺!”
站在棚子外看,几付座头,没人!不从这儿过,谁上这儿买吃买喝?人们不一定走这条路,走这条路的也不一定上这儿来买吃喝,所以,没人不稀奇!没客人,没买吃喝的,总该有卖吃喝的:江珊叫了一声:“有人么?”
棚子有个里间,里间有人答应了:“来了!”
来了,里间出来个人,中年人,长像猥琐,一付脏像,敢买他的吃喝,那得胆大!中年人点头哈腰陪笑,抬手让客:“请坐,请坐!”
江珊跟郭解进棚拣了一付座头坐下。
中年人跟到桌前:“两位要吃点什么?”
江珊道:“不吃?”
中年人一怔:“不吃?”
江珊道:“怕吃坏肚子。”
中年人笑了,一口黄牙:“姑娘说笑了。”
江珊道:“不是说笑,我有两个朋友,在你这吃喝一顿,一天跑好几趟,差点没死了!”
中年人道:“来往客人这么多,我怎么知道姑娘说的是谁?”
江珊道:“前两天,两男一女,都是中年人了。”
中年人连想都没想,“噢!”地一声道;“我想起来了……”
江珊道:“有这回事吧!”
中年人道:“有是有,可是……”
江珊道:“可是什么?”
中年人道:“他们也不一定就是在我这儿吃坏的。”
江珊道:“他们跟我说,就是在你这儿吃坏的。”
中年人道:“还不能空口说白话,得有凭有据,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别处吃的?”
江珊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说好听你是机灵,说不好听你是狡猾,只是少跟我来这一套,他们要不是在你这儿吃坏的,你不会记那么清楚。”
中年人道:“记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些日子来往的客人不多,我又不能预先就知道他们会吃坏肚子……”
“你当然不能预先知道。”江珊道:“你又不是神仙……”
中年人道:“就是说呀!”
江珊道:“可是你要是动了手脚,那就另当别论。”
“动了手脚?”中年人睁大了眼:“你可别瞎说,我可没有。”
“你还不承认?”江珊道:“我们俩到处给你一嚷嚷,你这儿成;了黑店,让你往后没生意!”
中年人道:“你去嚷嚷吧!没凭没据谁信?我还能上官里告你呢?”
江珊道:“这一套对你没用不是?我换一套!”
话落,她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砰然一声,那张桌子竟然腿断了,桌面裂了。
中年人惊叫:“你毁我的桌子……”
江珊道:“这只是一张,还有呢!再不行我拆你的棚子,还不行我动你的人。”
中年人叫:“你……”
“你什么?”江珊道:“说实话!”
中年人道:“谠什么实话……?”
江珊站起来行向另一张桌子,中年人忙拦:“我说,我说……”
江珊道:“说!”
中年人道:“又不是我!”
江珊道:“那是谁?”
中年人道:“是那个老头儿!”
“那个老头儿?”江珊问。
中年人道:“不认识!”
江珊道:“什么样人?多大年纪?”
中年人把他所说的老头儿,描述了一遍。听毕,江珊道:“他怎么了?”
中年人道:“是他让我在酒里下的东西。”
江珊道:“你就不怕闹出人命?”
中年人道:“他说那只是泻药,他说那两人欺负他,他上了年纪了,打又打不过,只好暗地里整整他们出出气。”
江珊道:“你就这么听他的?”
中年人欲言又止,江珊道:“你拿了他的钱了,是不是?”
中年人点了头,江珊道:“多少?”
中年人道:“一小块碎银!”
江珊道:“一小块碎银一条人命,该死!”
她一巴掌掴了过去,“叭!”地一声脆响,中年人捂着脸杀猪似的大叫。
江珊拉起了郭解:“走!”
两个人出了棚子,郭解道:“真让你料着了。”
江珊道:“那是凶手留下了破绽,我也比你想得多了些。”
郭解道:“这是谁?”
江珊道:“没听见他说的那个老头儿么?”
郭解道:“听见了。”
江珊道:“没听出来是谁?”
郭解道:“你是说……”
江珊脸色发白:“我爹!”
郭解神情震动:“小珊……”
江珊道:“咱们本来就要找他,不是么?”
她要走,郭解忙拉住:“小珊!”
江珊转过脸来:“能不找么?”
郭解没能说出话来,他松了手。
这是一座大宅院的后院!后院里,树海森森,花木扶疏,亭台楼榭一应俱全,虽王侯之家不过如此。
一个白胖中年人奔进了后院,一路叫道:“老爷子,老爷子……”
他掀帘奔进了堂屋。
摆设富丽堂皇的堂屋里,江万山一袭华服正舒舒服服的坐着:“什么事这么冒冒失失、慌慌张张?”
白胖中年人一躬身:“禀老爷子,姑娘回来了。”
江万山微一怔:“人呢?”
外头传进了江珊的话声:“在这儿!”
掀帘进来位姑娘,可不正是江珊!江万山含笑站起,摆摆手,白胖中年人退了出去,他凝目江珊:“这才是我的女儿。”
江珊道:“我总不能那么狼狈到处跑,那会丢您的脸。”
江万山道:“我接到他们禀报了,说你拿钱去了,怎么不多拿点儿?”
江珊道:“够用就行了。”
江万山转了话锋:“去过京里了?”
“去过了。”江珊道。
江万山道:“见着姓郭的了?”
江珊道:“见着了。”
江万山道:“怎么样?”
江珊道:“您说的是实情。”
江万山道:“爹没有骗你,是不是?”
江珊道:“他都承认了!”
江万山道:“都承认了。”
江珊道:“由不得他不承认。”
江万山道:“对他死了心吧!”
江珊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这就对了,女儿!”江万山道:“乖乖的在家里待着,好好的孝顺爹,过些时候爹再给你物色一个,包准比姓郭的小子强上百倍。去换换衣裳,洗把脸,爹让他们给你做爱吃的!”
江珊站着没动:“爹,出了人命了!”
江万山许是没听清楚:“什么?”
江珊道:“我说出了人命了。”
江万山似乎没在意:“出了什么人命了?”
本来是,江湖人还能听不得出人命?江珊道:“您不说郭解除了那位郡主外,还有一个么?”
江万山道:“‘铁血会’那个女的!”
江珊道:“死了!”
江万山道:“怎么说?死了?”
江珊道:“上吊死的。”
江万山道:“那是自绝。”
江珊没说话,江万山又道:“一定是自认没办法跟那位郡主争。”
江珊道:“这下那位郡主不会再嫉恨了。”
江万山道:“那是!”
“可是,爹!”江珊道:“他们说那个女的不是自绝。”
江万山微怔:“不是自绝?”
“不是!”江珊道。
江万山道:“谁说的?”
江珊道:“郭解跟‘铁血会’的人。”
“上吊还不是自绝。”江万山道。
江珊道:“他们说那是故布疑阵做出来的。”
江万山道:“他们有什么凭据这么说?”
江珊道:“那个女的身边跟着两个人,那两个人同时进入高梁地解手,出来的时候发现那个女的不见了,后来在附近一片树林里找到了她,已经上吊气绝了。”
江万山道:“你是说……”
江珊道:“怎么那么巧,两个人同时都去解手?”
江万山道:“或许是赶巧了!”
“还有!”江珊道:“那个女的不是一般女人,她要自尽,会嚼舌、会自动心脉,不大会上吊。”
江万山道:“那也不见得!”
江珊目光一凝:“您认为她是自尽?”
江万山道:“不错!”
江珊道:“您又怎么会认定……?”
江万山道:“上吊不是自尽是什么?”
江珊道:“可是他们认为……”
“丫头!”江万山道:“他们认为那是故布疑阵,是做出来的,这种怀疑可以理解。”
江珊道:“他们不是没有根据。”
江万山道:“你说的那两个根据不够。”
江珊道:“他们还有别的根据。”
江万山道:“他们还有别的根据?”
江珊道:“不错!”
“他们还有别的什么根据?”江万山问。
江珊道:“跟着那女人的那两个,在吃饭时候喝了酒。”
江万山道:“那有什么?”
第二十八章
从他脸上似乎看不出什么。
是弄错了,不是他,还是因为他已经是块老姜了。
江珊道:“喝点酒是没有什么,可是让人在酒里动了手脚,那就有什么了。”
江万山道:“让人在酒里动了手脚?”
江珊道:“可不。”
“他们怎么知道?”江万山问。
江珊道:“三个人,只他们两个喝了酒,他们两个同时都坏了肚子,不是让人在酒里动了手脚是什么?”
“原来只是猜!”江万山道:“那不行,而且这种情形也一定是让人在酒里动了手脚。”
江珊道:“不是猜!”
江万山道:“不是猜?”
江珊道:“他们问过那两个,那两个说,饭是在‘十里铺’路边一个卖吃喝的棚子里吃的。”
江万山仍然很平静:“怎么样?”
“他们赶到‘十里铺’,找到了那个卖吃喝的棚子。”江珊道。
江万山道:“他们找到那个卖吃喝的棚子了?”
江珊道:“不错!”
江万山道:“又怎么样?”
江珊道:“那个卖吃喝的,已经实话实说了。”
江万山道:“怎么说,是他在酒里动了手脚?”
江珊道:“他跟‘铁血会’无怨无仇。”
江万山道:“你是说……?”
“不是他!”江珊道。
“那是谁?”江万山问。
江珊道:“有人花了钱,让他在酒里动了手脚。”
江万山道:“有人花了钱?”
江珊道:“不错!”
江万山道:“那又是谁?”
江珊道:“他们问过那个卖吃喝的了。”
江万山道:“那个卖吃喝的一定知道。”
“他当然知道!”江珊道:“只是他不认识。”
江万山道:“这倒是,他怎么会认识?这就麻烦了。”
“不要紧!”江珊道:“他把让他在酒里动了手脚的那个人的年岁、长像、装束打扮跟他们说了。”
江万山依然平静:“那有什么用?”
江珊道:“怎么没有用?”
江万山道:“就凭那,他们能知道是谁?”
“他们是不知道。”江珊道:“可是我知道。”
江万山脸上还是看不出什么:“你知道?”
江珊道:“上‘十里铺’找那个卖吃喝的棚子,我也去了。”
江万山这回一怔:“你也去了?”
江珊道:“不错,我也去了。”
江万山道:“你去算什么?”
江珊道:“我是跟郭解一起去的。”
江万山又一怔:“郭解?”
江珊道:“不错!”
江万山道:“他去又算什么?”
江珊道:“您忘了?他曾经救过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失踪后,她的爹曾经找过郭解,等郭解知道那个女人上吊后,郭解不认为她会自尽,所以他要追查真象。”
江万山道:“关他什么事?”
江珊道:“总算有过几面之缘。”
江万山道:“那你呢?”
江珊道:“我是因为郭解……”
江万山道:“他欺瞒你,你不是已经对他死心了么?”
江珊道:“爹,那是两回事。”
江万山道:“就算是两回事,可是‘铁血会’人的死活,碍不着你什么事……”
江珊道:“是碍不着我什么事,她要是自尽,也就算了;她要不是自尽,我就想看看她是让谁害的,您是知道的,我一向好孰”
她还真是好事。江万山道:“可是……”
“您别可是了。”江珊道:“我还真去对了。”
江万山道:“怎么说,你去对了?”
“可不!”江珊道:“我要是不去,他们不知道那个卖吃喝的说的是谁。”
江万山道:“只有你知道?”
江珊道:“刚不跟您说了么?”
江万山道:“是谁?”
江珊道:“是您!”
江万山一怔:“怎么说……?”
江珊道:“那个卖吃喝的说的,分明是您!”
江万山道:“丫头……”
江珊道:“我是您的女儿,我还听不出来?”
江万山道:“光凭那个卖吃喝的说……”
江珊道:“对我来说,那就够了。”
江万山道:“丫头,像我这样的,世上不知道有多少。”
“这是实情!”江珊道:“可是只有您最有可能。”
“我最有可能?”江万山叫。
江珊道:“您投靠了官家,而且您知道那个女人遭那位郡主嫉恨。”
“好哇!丫头。”江万山道:“你拿我这句话……”
“有这一句话就够了。”江珊道。
江万山道:“你可真会往你爹身上揽事。”
江珊道:“我是就事论事。”
江万山道:“可是……”
江珊道:“爹,是您的女儿问您,不是别人。”
江万山道:“丫头,你可真能绕圈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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