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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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完结-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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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院到前院并不远,走快些约莫只要来回只要一盏茶的时间。
冉韵熟悉路,便和冉颜两个人步履匆匆的往前院去。
这个时候正是官员下朝,中午休息的时间,许多官员都趁着这个机会亲自送礼前来,更有些人专程告假过来贺寿。冉颜和冉韵返回到前院的时候,便发现门口全部都是各色官服的朝臣,他们大约都是刚刚下朝,来不及换衣物,便匆匆赶来。
陡然间看见这么多朝廷重臣,一向很架得住场子的冉韵都有些怯场,转头问冉颜道,“怎么办?”
“你在这里等我。”冉颜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过是几个高官罢了,好奇是有的,还不至于怯场。
冉韵点头。
冉颜便从袖袋里取出包好的礼物,径直走到管家那里,将东西横在他面前,“这是儿送于老夫人的寿礼,请您代为转交。”
那管家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硬朗,看起来像是习武之人,他在这里收了一上午的礼单,却还没见过有娘子过来,还把礼物直接横在他面前的。
顿了一下,他问道,“不知娘子可写了礼单?”
冉颜道,“没写。但我的礼物不多,只有这一件,如需要礼单,请借我纸笔一用。”
这么多朝廷重臣在场,管家见冉颜丝毫不惧,心里也隐生出几分欣赏,又见她气度不俗,便令一旁小厮给她上纸笔。
冉颜把东西揣在兜里,才躬身提笔写了礼单。
那边的朝臣也都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形,而刚刚进门不久的萧颂,更是笑盈盈的看着她认真的模样。
管家看冉颜如此宝贝手里的东西,便凑过去看她写的内容,当看清时,不禁惊讶出声,“快雪时晴帖!”
“哪里有快雪时晴帖?”一声苍老略显急切的声音刚至,一袭灰袍便蹒跚而来。
第228章义军幕僚
冉颜将礼单写好交给管家,才转眼看向来人。
这是一名七十余岁的老者,一身灰褐色的交领袍服挂在枯瘦的身上,外面披了一件浅灰色大氅,背部微微佝偻,拄着一根梨花木手杖,发丝银白稀落,在头顶整齐的窝了一个髻,插着一根檀木簪。纵然已经步履蹒跚,但通身儒雅,令人一瞧便知道定然是个满腹学识的老人。
“是冯承素冯先生的摹本。您是?”冉颜观老者面色苍白,松弛枯瘦的脸有微微浮肿,可见身体并不健康。
老者叹了一声,枯哑的声音带着老人那种特有的颤声,“老朽姓虞。”
虞世南,冉颜脑海中立刻浮起这个名字。由此,她想到了那个在烈火中圆寂的怀隐。那是他的亲侄儿。
虞世南一生极爱二王的字,每每得知哪里有真迹,必想尽办法借来观阅,他本身对于书法的造诣亦已非凡,他的字帖也是世人争相收藏的珍品,对于冯承素的摹本,自然是兴趣不大。
“虞公,您怎么亲自来了!”郑郎君从一帮朝臣寒暄中刚刚抽出身来,看见虞世南,满脸诧异,旋即恭敬的拱手作揖。
虞世南颔首,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无需多礼,“李老夫人大寿,老朽怎能不来?”
老夫人的寿诞,有如此之多的朝廷重臣来贺,并非是因为郑仁泰的关系。老夫人出身陇西李氏第七房,身世显赫,隋末起义时也曾经参与政权,是平阳公主娘子军中类似军师幕僚一类的角色,其见识胸襟都非是一般娘子能比。
而且李老夫人又是个极重礼节的雅人,能作诗赋曲,棋艺精湛,所以无论文臣武将,都会卖她一些颜面。
虞世南在郑郎君的搀扶下,走了两步,忽然想到方才那个小娘子与自己对话时,一直都是不慌不忙的模样,便回过头来,见她正静静的目送自己离开,不禁问道,“你是哪家娘子?”
虞世南的声音不大,却引起了一干朝臣的注意。众人原本对一个小娘子并不是特别关注,纵然沉稳些、好看些,也不至于令这些经历大风大浪的朝廷重臣另眼相待,但虞世南性子沉静寡欲,居然关心起这种事情,就由不得他们不好奇了。
冉颜蹲身行礼,答道,“儿是苏州冉氏十七娘。”
虞世南看她虽然十分有礼,沉静如水的幽黑眸子却没有丝毫波澜,嗯了一声,道,“江南是好地方啊……”
虞世南曾经数次下江南,每每都有收获,若非他已然行不动路,许是还会再去看看。
郑郎君扶着虞世南往西院子的宴厅走去。
冉颜起身,将手中的字帖交给管家。
这一段小小的波澜很快就平息了,也有人多打量了冉颜几眼,然而除了觉得她比较镇定之外,再看不出其他特别之处了。至于美貌,长安从来都不缺少,他们见多了,自然也就不会放在眼里。
冉颜交了礼物,便着冉韵一起回去。
萧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并没贸然过来搭话,只是与旁的官员一样,送了礼物,然后与其他要去拜寿的同僚一并往宴厅中去。
“十七姐,你真大胆,我看着腿都发软了。”冉韵小声道。
冉颜弯了弯唇角,与她一起退到小道里面去,打算等朝臣们过去,她们再借老夫人与众人寒暄的时候,正好溜进去。
冉颜看着这个阵仗,便问起了李老夫人之事。
冉韵对冉颜满心佩服,便一边走,一边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隋末义军主帅李秀宁,堪称军事天才,隋将屈突通就曾经在她手下连吃几场大败仗。李世民在渭北转战时,主要就是依靠平阳公主和娘子军的参战,才能连克强敌。
攻打长安之时,李渊主力渡过黄河进入关中。平阳公主挑选了一万多精兵与李世民会师渭河北岸,两面夹击。两人各领一军,各自有各自的幕府。而李老夫人就是义军幕府的其中一员。
李渊登基之后,便封女儿为平阳公主,谐音“平杨”,意为她是平定隋朝的首席功臣之一。作为曾经义军幕府的幕僚,李老夫人在武德年间便只领了个一品诰命的头衔便退居幕后。
冉颜吐了一口气,亏得她没有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献寿礼,否则,就凭着那一双洞悉世事的眼睛,也将他们的意图看的清清楚楚。在这样的人面前很难掌握主动权,只能碰运气。
到了宴厅,从外面便能发现,里面的男客和女客分坐两边,男左女右,女客那边隔了一道轻纱,从侧门便可以进入其中,无需经过正门。
正如冉颜所想象的那样,一大帮朝臣围着李老夫人恭贺大寿,两人便从侧门进去,偷偷贴着墙壁溜进屋内,看清罗氏和冉美玉的所在,便埋头快步走了过去。
“办好了?”罗氏偏过头轻声问道。
冉颜轻轻嗯了一声。
罗氏看了冉韵一眼,见她笑着点头,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来,表情都比之前更自然了几分。
那些朝廷官员下午还要去官署视事,礼送了贺词说了,简单的寒暄一两句便呼啦啦又全走光了,宴厅里的气氛明显比方才轻松了许多。
宴席开始,乐声起,有舞姬从正门两侧小门鱼贯而入,在中央的空地上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这一切对于冉颜来说都十分新鲜,因此看的也分外专注,纵然她也不懂什么音乐舞蹈。
看了一会儿,冉颜觉得有些乏味,一首曲子约莫有小半盏茶的时间,但动作花样不是很多,所谓的霓裳羽衣舞现在还往后几十年才能出现。
宴会到快结束的时候,郎君们便提议来玩诗令,以给贺寿为题,李老夫人是个极爱诗的,能得到这样的贺寿,自然十分高兴。
冉颜心里苦涩,万一若是轮到她,恐怕就要在全长安人面前丢脸了!
她思来想去,脑海中居然连半句贺寿诗的存货都没有……
还好,只是郎君那边为主,腹中有些墨水的娘子们偶尔也会奉上几首,众人也比较斯文有礼,倒是没有人故意刁难。
罗氏对此却是没有出头的意思,与冉颜一样,垂着眼帘,偶尔抿一口杯中浆水。
冉颜面上看着平静,心里却十分紧张,她记得有一次在现场验尸时警方发现入了凶手的圈套,屋内装了定时炸弹,她现在的心情比当时看着炸弹时间一秒一秒的跳掉时的紧张,有过之而无不及。
直到李老夫人面露疲色,众人才歇下。此时已经有十余首贺寿诗,李老夫人虽然很累,神情却似是十分高兴,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告罪先行离开。
冉颜这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她以为要散宴了,却不想,郑府还准备说话休憩的地方,说是若无急事,便请过去坐坐。
离开的人不多,罗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母亲,怎么没有看见王妃?”冉韵小声道。
罗氏摇摇头,并示意她不要说话。
“请问几位可是苏州冉氏家眷?”正要拐弯的时候,忽而有个清脆的声音问道。
几人顿下脚步转回身来,罗氏看见问话的是个侍婢,但一身打扮十分体面,比直一般人家的娘子不差,面上便带了端庄的笑意,答道,“正是。”
那侍婢目光流转,在冉韵、冉颜、冉美玉三人身上微微掠过,笑盈盈的道,“可叫奴婢好找,哪位是冉十七娘?”
冉颜顿了一下,出声道,“姑娘找我何事?”
“奴婢秋末,我家老夫人有请冉十七娘说话。”秋末带着笑意,大大方方的打量冉颜一眼,向她欠身行礼。
几个人均有些吃惊,冉颜也有些不解,她送字贴到现在,老夫人应该还没有时间知道此事吧?或者说是虞世南顺嘴说了一句?还是管家特地禀报了此事?
转瞬间冉颜心里掠过很多可能,她看了罗氏一眼,见她微笑着点点头,便转身道,“劳请姑娘带路。”
冉颜转身之际目光不经意的看见冉美玉和冉韵,冉韵满面喜色,冉美玉撇着嘴转头向一边。她心里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却也容不得多想,便随着秋末离开了。
身后隐隐传来冉韵的声音,“你腿怎么了?”
“方才跌了一跤……”冉美玉道。
因着越走越远,后面的话冉颜听不不太真切。
“秋末姑娘,敢问老夫人叫我所为何事?”冉颜明白一个侍婢可能不会知道内情,却还是问了一句。
秋末为人很是和善,略带婴儿肥的面上,笑起来能挤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奴婢也不知道,老夫人正在和虞公说话,凌冬姐姐在屋内服侍,是她吩咐我来的。”
“谢谢。”冉颜与她一并往西院的后头去。
秋末连道不敢。
从羊肠小径兜兜转转,几乎到了通向前院的侧门时,秋末才停下来,“娘子请先在偏间稍候,奴婢去问问凌冬姐姐,老夫人何时方便见您。”
“有劳你了。”冉颜客气的说了一句。环顾四周,有不少侍婢垂首立于廊下,游廊中也有静候听用的侍婢,便抬脚进里屋内。
第229章局
屋内静悄悄的,香炉里飘着淡淡的兰花香气,冉颜正要在席上坐下,便见里屋走出来一人。
冉颜看清楚来人,不禁惊讶道,“十哥!”
冉云生显然也很奇怪,“阿颜?你怎么在这里?”
冉颜忽觉心头一紧,蹭的站了起来,她一瞬间脑海中冒出了许多可能,但每一种都十分的不妙,“回头再解释,咱们可能掉进圈套里了,快出去再说!”
“什么?”冉云生微微蹙眉,他酒喝的有些多,便与两个朋友在此喝茶聊天,中途他们出去如厕,方才冉颜进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他们返回了……
想着,他也隐隐觉出不妥来,当下便与冉颜一起往外走,然而到门前的时候,才发现正门不知何时被人关上了!从里面根本打不开!
冉颜有些着急,用手将窗子上的高丽纸捅破向外看去,原本站在廊下的侍婢都不知去了哪里。她脊背上一阵冷汗,这明显就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局,就竟是谁,与她这么过不去!
冉颜存着一丝侥幸,将屋内的窗子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出口。
“阿颜!”冉云生忽然道,“我有些不对……”
他声音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竟是有些沙哑和忍耐。冉颜回过头去,看见冉云生面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双眸如盈秋水,鼻尖上冒着点点汗珠,一张俊美的脸越发魅惑人心。
方才冉颜关注力一直在别的地方,暂停下来,却也觉得自己身体里渐渐的像燃烧起一团火焰般,小腹的热流渐渐蔓延全身。
冉颜脑海中一下子浮现某部武侠剧中,哥哥与妹妹被中了催情药,被关在一间柴房里,最终衣衫不整的被众人围观的画面……
她不经常看这些,但这部剧实在太火了,几乎每个夏天都有不同的版本在反复播放。
想到这里,冉颜怒气顿时冲到脑上,双眼都有些发红,此番仇恨,不将那人扒皮拆骨她绝不罢休!
冉云生察觉到自己的异样,飞快的向后退了两步,依靠在门边,见冉颜朝他走过来,连忙道,“不要过来!阿颜,别过来!”
身下的胀痛,让冉云生羞愧欲死,对面那个,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啊!纵然他现在还保持着清醒,对她没有那种龌龊的想法,但在她面前露出这种窘态已经是难堪到了极点。
古代衣物没有太大束缚,因此一旦那个地方有反应,便能看的特别清楚。冉云生又是羞愤又是惊惧,既然是有人设局,等一会儿他窘态毕现的时候,他们就有人过来捉奸……
想到这个,冉云生立刻冲进内室,胡乱的翻找一通,寻出笔墨纸砚,忍住身体不适,飞快的在上面写着什么。
他边写边道,“对方计划的如此周全,我们肯定不能出去了,若是名声尽毁,恐怕……”恐怕就算活着出去,也会被流言生生逼死。
“上次你给我的毒药,我一直带在身上,我写下遗书。”冉云生额上青筋渐渐凸起,面颊上红晕也越来越盛。
冉颜听的心惊,冉云生竟然宁愿一死保她名节!
她几步冲上前去,狠狠拍下他手里的笔。
“阿颜!”冉云生抬起头,很想斥责,神情却开始有些恍惚,看着她的眼神似乎媚如丝,她的唇润泽如抹了蜜的晶莹,只是不知道甜不甜?
冉云生喉头一动。
他魅惑的颜色也让冉颜身体越来越燥热,越来越不能自控。
……
屋外,一袭宝蓝色的胡服依坐在游廊栏杆上,扇子轻轻抵着下颚,唇角弯起,一双细长的眼含笑盯着房门。
他身旁有五个华服郎君,姿态各异的靠在廊边,其中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趴在栏杆上抱怨道,“为什么不把我和那位娘子关在一起呢?我情愿背这个浪荡名声的!”
裴景用扇子啪的打了他脑袋一下,“安静!”
另外一个略年长些的,蹲在少年郎君身旁轻声道,“你倒是情愿,到时候恐怕就是雪地一片残红,被你吃的连渣儿都不剩。”
少年邪邪的一笑,“你要是愿意,爷们也能让你雪地里一片残红,连渣儿都不剩。”
“臭小子!”那人低低骂了一声。
裴景听着屋内传来杯盏落地的声音,面上笑容越发灿烂,“这药效挺快!”
少年郎君来了精神,翻身起来,笑道,“那是自然,这药叫做红尘散,你听说过玉面神医的名头吧,这可出自他的手笔,我花了五百贯呢!”
裴景挑挑眉,“之前那个美人儿就给你了。”
少年郎君眼睛一亮,“一言为定!”
裴景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便遣侍婢去唤请众位娘子、郎君到这边来玩掷壶。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便听见有脚步声和人说话的声音,裴景使了个眼色,很快便有人去开了门。
屋内没有多少动静,那少年郎君道,“糟了,不会忍不住巫山云雨了吧?”
“冉云生的为人你还不知?他怎么可能对自己妹子做那等事!不过形容就未必好看了!”裴景戏谑的笑道。
“不如把云生送给巴陵公主前,先让我开采开采?反正她只看脸蛋,别的恐也不知道。”少年郎一派纯真的笑容。
裴景瞪了他一眼,“谁说要把他送给巴陵公主,我还不想得罪长安鬼见愁!”
裴景私下得了消息,与萧颂相好的美郎君就是冉云生,让他误以为自己上次派人去掳冉颜受到萧府护卫的阻拦是萧颂为了保护冉云生。
而那些街头恶霸或多或少都带着游侠儿的心理,生怕被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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