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谢- 第15部分

　　果然是她，钟子逸觉得自己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了。事发那天，他几乎调出了事故的所有录像，一遍一遍地看，他多么想找出点什么破绽，说明那仅仅只是一个意外而以，可是，他根本找不出来。后来很多次，他就想，也许是一时没有注意，反正，她不会是故意的，所以，只要她再回到他身边，他愿意不追究。可是，此刻，她居然亲口承认了，她难道真的就那么不待见自己，为了不要他们的孩子，冒着生命危险去做那样的事。说不出的为了孩子还是为了别的，钟子逸只觉得自己此刻恨不得掐死她。钟子逸冷脸看着她，忽然笑起来，“道歉？为什么要道歉？许诺，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也是你的。我钟子逸不稀罕什么孩子，只要我愿意，要多少个孩子没有！”

　　许诺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原来他一点也不在乎。也许在他眼里，他们的孩子只是一个意外，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意外。他钟子逸的确不少孩子，只要他愿意，大把的女人愿意为他生，可是，她却只有那样一个，她发现，自己是那样在乎。在听到孩子的动静之后，她甚至庆兴钟子逸那天把她从手术台上拽下来。

　　“钟子逸，你说过，你要让我心甘情愿地被禁锢。现在我就在这里，我保证再也不会离开，只要你愿意。”许诺说的很平静，“只要你能放过旭日！”

　　钟子逸没有看她，“许诺，如果要找情妇，你不是理想的人选。我钟子逸不缺少情妇！”原来他钟子逸心心念念，视为不同的女人所谓的骄傲居然这么廉价。

　　“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旭日！”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过旭日！”钟子逸忽然看着她，“许诺，这就是代价，为你当初的狠心和绝情所付出的代价！”钟子逸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许诺一个人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呆呆地坐在原地。

　　“钟子逸，你何其不狠心何其不绝情。”许诺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第25章　原来

　　钟子逸从会议室走出来的时候，掩不住满脸的倦意。他已经连续熬夜两天了。这几天瑞和百货内部争斗得很厉害，虽然在并购风华前他就预料两个拥有不同企业文化和做事风格的公司合并可能会有一定的麻烦，但MZT对国内零售业势在必得，让钟子逸不得不以身涉险。

　　他刚刚在会议上决定，从美国总部抽调一个管理团队过来，要在近期内完全架空原来瑞和和风华高层管理者的权利，把MZT的企业文化注入进去。这个决定需要时间，也需要耐心。

　　“钟总，旭日的股份已经全部转到了您的名下，但是许翊然的10％的股份应该怎么处理？”周颢跟上钟子逸的脚步，说话间已经把手上的文件递给了他。

　　“不用管那些股份！”钟子逸道。

　　“许浩南那边好像也有了行动。”周颢前几天接到钟子逸的指示，要他联系旭日其他股东，这几天他一直都在实行。但他渐渐发现，许浩南好像把那些股东都安抚得很好，他们对于旭日还不是完全没有信心，所以对于转手手上的股份都持着观望的态度。

　　钟子逸知道，这与那些花边新闻有很大的关系。

　　说话间已经到了办公室门口。戴穆幕满目含笑地向他走来。钟子逸脸上没什么表情，周颢却识相地先告辞了。

　　“　Albert，我今天已经订好位子了，今天晚上一起吧！”

　　钟子逸看了她一眼，明媚动人，这种女人总是很撩人，钟子逸并不拒绝。

　　“你来，就为这？”

　　戴穆幕娇笑，踮起脚尖凑上去，轻吻钟子逸微扬的唇，“人家想你了不可以吗？”

　　钟子逸也笑起来，一把搂住她放在腿上，“哦？怎么想的？”也许是在美国生活太久了，他并不讨厌主动的女人，况且还是这样美丽的女人。

　　戴穆幕见他如此，状似娇羞地不理他。她无疑是了解钟子逸的，不一会儿，诺大的办公室就回荡着女人娇媚的呻吟声。钟子逸此刻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要是许诺，是不是会愿意在办公室里和他做。应该不会吧，她是个保守的女人，有时甚至是刻板，她连在家里都不愿意在卧室以外的地方。有时他来了兴趣，总是带哄带骗的，但成功的机率还是少之又少。钟子逸有时候甚至会奇怪，怎么在美国那么多年，居然还会这样。

　　“Albert！”身下的女人忽然惊叫起来，钟子逸低头看她陀红的脸孔和媚眼如丝的双眸，忽然没了兴致，眼里淡淡地毫无温度，怎么也不像是个正沉浸在欲海中的人。

　　钟子逸很快抽身离开，其实他心里也不舒服，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好像自从和那个木讷的女人发生了关系后，每次和别的女人欢爱时总是会走神，总是会想起她，想起她狂躁却坚韧的眼神，想起她生涩的回应，想起她低低的娇喘。

　　许诺这天一个人在茶室待了一下午。欣赏茶艺，品茗论茶，虽没有伴，但许诺还是觉得自得其乐。

　　眼前的女子表演完茶艺后，俯头示意。许诺忽然来了兴致，笑着道：“你陪我一起品品这茶吧，我今天一个人。”

　　那女子不过二十来岁，笑着没有起身。

　　许诺熟练地将一杯茶端至她面前，那女子见此，笑问道：“小姐对茶艺也有研究？”

　　许诺轻抿一口，抬头道：“只是小时候常看妈妈这样品茶而已，算不上研究！”

　　那女子点头不再说话。

　　“你们这个茶室里的每个人表演茶道都那样优美吗？前些儿看另一个女孩子表演也羡慕地不得了，有时候倒是真想学一学，但总觉得是雅人的事，我这样的俗人，不学也罢！”许诺自嘲地道。

　　“我们周末其实会去成人中心教授茶道的，小姐如果有兴趣可以去那里。现在很多人学茶道，热得很！”

　　“你们茶室有个眉间带痣的女孩，你知道么？上一次看的就是她的表演！”许诺状似不经意地问。

　　“眉间带痣，你说的不会是梁晓吧。她已经不做了，现在在盛世，很幸运，前几年一直找不到工作，才到这里来，现在居然进了大公司了。我听说多少人拿着博士硕士的文凭都进不了的地方，她那样就进了！”

　　许诺的心忽然静下来，一只手放在腹部轻轻抚摸，一只手却端着杯子凑到嘴边，却没有要喝的意思。她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今天是星期天，晚上街上很热闹。戴穆幕本来就是个购物狂，很自然地就去了紫金商场。二楼品牌女装的旗舰店她基本上是每周都要光顾的，那些店里的导购自然就将她视为金主，况且今天她还挽着钟子逸，只要她走进一家店，店里的所有导购小姐就都凑到她跟前。

　　钟子逸对这根本就没什么兴趣，但他向来都是很有绅士风度的，所以也会很耐心地等待戴穆幕选好东西后再掏出卡来。

　　“Albert，你看这一身怎么样？”戴穆幕从试衣间出来，她身上的这件紫色的连衣裙做工很精细，衬得她皮肤也白。钟子逸点点头，算是肯定的。

　　“戴小姐再试试这一件吧，这也是我们刚到的新款！”店长看此情景，忙又挑了一件送到戴穆幕面前。

　　“不用试了，都包起来吧！”钟子逸好像没什么耐心了。他实在是有些审美疲劳了。站在旁边的导购立时手脚麻利地开始打包。戴穆幕自然是不太高兴，兀自转身进了试衣间。

　　钟子逸刷了卡，站在店门口想要出来透透气。一个熟悉的身影略过，带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大步向电梯走去。隔了数米，跟随在那个身影后面。

　　不错，那就是许诺。她戴着框架眼镜，虽然隔着玻璃，但眼神却前所未有地透彻。刚才从茶室的女孩口中得到的消息，让她既兴奋又悲痛，打电话给许翊然，要他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那个女孩带到她面前，

　　钟子逸跟着许诺到了四楼。一开始他并没有注意，直到许诺停下来，他环顾四周，才知道这一层是专卖婴幼儿用品的。好像很久以前他来过这里，那时，他们的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那时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像现在那么糟糕，那时，他还是个父亲。钟子逸的脑海中不禁想起当日的种种。

　　许诺停在那个柜台前，当日她买的粉红色的鞋子，现在还放在那里，只是已经被推到角落了，没有当时那么明显。轻轻地拿起来，放在手心，还是那么小。轻轻柔柔地皮质，许诺不禁唇角微扬，恍如梦中一般幸福期待着。

　　“小姐，这个鞋子现在正好打折！”导购显然早已经忘了她了。

　　许诺置若罔闻，良久，才缓缓放下。打折又怎么样，她的孩子已经穿不上了，那么多漂亮的衣服，那么多玩具，那么大的房间，就算当日再用心，现在，早已经没有用了。

　　许诺转身，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看到它了，最后一次回想它了。

　　“Albert，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戴穆幕刚才从试衣间出来，就不见了钟子逸，导购小姐说他往电梯的方向去了，她一路找来，居然在这里。虽然刚刚失了面子觉得很气恼，但钟子逸此刻深情严肃的样子，让戴穆幕不敢放肆。

　　许诺闻言，转了一半的身子忽然停下来。许久，她终于转身面对着他们了。那样亲密的相依，她却仿佛没看到，浅笑，擦身而过，路人一样。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何必再伤心，应该已经习惯的。

　　戴穆幕本来没看到许诺，现在，擦身而过的这个人……她好像都明白了。原来，还是因为这个女人。好像每次遇到和许诺有关的事，钟子逸就开始变得不同。那样的一个男人，现在脸上流露出的怜惜和感伤，那样不加掩饰，戴穆幕重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外露的钟子逸。

　　“Albert！”她轻轻地叫道。

　　钟子逸脸上没什么表情，揽过她的肩，“都买完了吗？”

　　戴穆幕点点头，她知道这里是哪里，也大概猜得到许诺到这里来所为何事，很多事情，她需要忍耐。

　　第26章　再一次靠近

　　“小四，你快回来吧，你爷爷奶奶都知道了你的事，现在老爷子气得都晕过去了！”电话那头许裕南焦急地道。

　　许诺当时并没有离开别墅，听到这个消息，急急地赶回去。

　　医院的走廊上，除了待产的许静然以外，其余的许家人都守在外头。走廊外聚满了记者，虽然保安守着不让进，但还是有人想尽办法往里冲。

　　“奶奶！”许诺走到许老太太面前，看她神情疲倦，虽然依旧维持着她的淡然和威严，但这样只让许诺更觉得心痛。

　　许老太太抬头看看她，却没有说话。倒是身边的欧阳玉华斜着眼道：“你还好意思回来，从你到了许家，许家不知道出了多少事。现在倒好，自己做出那种事儿来还弄得满城风雨，是不是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许家出了你怎么个不要脸的女儿！”

　　“妈！”许巍然制止他母亲的话，使了个眼神给身边的袁语熙。袁语熙会意，忙道：“妈，您也累了，咱们先到隔壁的房间去歇会儿吧！”

　　“走什么走，我不走，该走的人不是我！”欧阳玉华原本一夜没睡就不舒服，现在说了那么一大堆旁边的老太太都没哼半个字，顿时有了底气。

　　许诺并不反驳，这次，就让所有人都指责她的不是吧，她认了。

　　“爸！”许巍然看到许浩南从病房出来，忙恭恭敬敬地道。

　　许浩南先是冷眼瞪了一眼旁边的欧阳玉华，欧阳玉华见此再不敢开口。许诺转身对着许浩南，“爸……”

　　“啪！”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整个走廊的寂静。许诺一时愣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那样直勾勾地看着脸色铁青的父亲，一句话都不说。

　　“滚！”许浩南冷冷地说完，就再次回身进了病房。

　　许诺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此刻好想堕落，做个作家或者做个妓女。整个世界灯好像在一夜间都暗了下来。她伸手找不到前行的路，眼睛睁得大大地却什么也看不真切。她错了吗？她到底是不是错了？她把自己十几年才结痂的伤口重新撕开给世人看，但所有人冷眼旁观走马观花，没有人会知道她有多痛，有多么不甘心。

　　“四儿，先回去吧！”许裕南起身轻声地劝道。

　　许诺仰头看她时，忽然笑起来，“姑姑，我这是不是算又被赶出许家了？”

　　“四儿！”许裕南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好像冥冥中可以理解许诺做那么多的原因，但终究还是不能认同。

　　“行，等到许浩南再要把我找回来的时候我再回来吧！反正，我早已经认命！”许诺笑得那样无所谓。许浩南！多么可笑，他是她的父亲，现在在她口中却仿佛是个过路人一样，那样寻常，那样陌生。

　　许诺没有停留地走出医院。脸上的伤口早已经没有什么痛楚了，因为她的心已经病入膏肓了。妈妈，你看见了吗，你的女儿在他们眼里就是那么下贱，我又是孤儿了，没有地方可以去。

　　如果当年你没有从手术台上跳下来，如果那年你没有狠心将我抛下，我是不是就不会走进许家的门，我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耻辱的一切。

　　“小四！”许翊然匆匆赶上前来。刚才他好几次要起身却都别比贞婷制止，毕贞婷是什么人，她是最沉得住气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带着已经五岁的儿子最终嫁进许家。

　　许诺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我没事，这点小事，还没有到要死要活得程度！哥你回去吧，我，早已经习惯了！”说完，她走了。

　　许翊然没有再追上去。他了解许诺，那样倔强的人，宁愿一个人躲起来独自疗伤，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那就让她一个人吧。

　　许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眼泪忍不住地流下来。车子驶上高速，许诺车子开得飞快，她只想找个地方躺下来睡一觉，也许睡一觉醒来后就发现原来一切都只是梦而已。

　　车窗开着，夜风从窗子里吹进来，把她的头发吹得凌乱不堪。眼泪风干了又流下来，好像结痂的伤疤又溢出血来，心开始麻木。

　　别墅还是一片黑。许诺没有开灯，顺手就把包扔在沙发上。也许这样的黑暗与寂静就是上帝对她最后的恩惠了。

　　“去哪里了？”钟子逸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冷冷清清，听不出半分喜怒。

　　许诺先是一愣，站在玄关处半天没说话。他昨晚转身的背影，让许诺有种绝决的错觉。灯开了，许诺本能地闭眼。那样刺目的光亮，让许诺很不适应，好像自己就是应该生活在黑暗里的人，光明总让她感到彷徨和不知所措。

　　钟子逸走向她，看到她略有些红肿的眼睛，“怎么了！”他的语气依旧清冷，但分明，他是在关心。

　　“没事！”许诺避开他，脸上应该已经肿起来了吧，许诺不想让人看到这样的自己。

　　钟子逸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撩起她及肩的头发，眉头一皱，冷冷地道：“是谁？”

　　许诺扬手打落他的手，并不回答，眼神中的愤懑和不甘好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平静但阴沉。

　　“是谁？”钟子逸问得凌然。即使他有意想要疏远她，但她依然是他钟子逸的人，没有人可以欺负她。

　　许诺一把甩开钟子逸的手，“不用你管！”

　　钟子逸冷笑一声，道：“不要我管？许诺，昨天还要做我的情妇的！”

　　“我不是理想的人选！”

　　“理想不理想是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