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三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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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三杰-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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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秀成一等秀全不在身边的当口,忙对钱江说道:“秀清这人,虽位居各老弟兄之首,莫要弄得尾大不掉。军师不可不防。”
  钱江听说,连连点头道:“自然自然,但是你已担任副军师名义,也得一同留心一二。”
  钱江说了这句,忙请李秀成行文通知各处弟兄,一面受职,一面各守防地,听候后令。
  不说秀成照办之后,专管运筹等事。单说石达开那边,早由钱江飞檄通知,一壁拜受职命,即同副都督罗大纲督队直向湖南杀去;一壁做了一道檄文,布告天下。当时湖南巡抚张亮基,首先得到檄文,赶忙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是:前军大都督第二天将复汉将军石谨奉大汉开国大元帅千岁洪意,以大义布告天下;盖闻归仁就义,千古有必顺之民心;返本还原,百年无不回之国运。自昔皇汉不幸,胡虏分张,本夜郎自大之心,东方入寇,窃天下乃文之号,南面称尊,阳借代为平乱之名,阴售实在并吞之计。而乃蛮夷大长,既窥帝号以自娱,种族相仇,复杀民生以示武。扬州十日,飞毒雾而漫天;嘉定三屠,匝腥风于遍地。两主入粤,三将封藩;屠万姓于沟壑之中,屈贰臣于宫阙之下。若宋度欷s'于南浙;故秦泥不封于西函。呜呼!昨祚从此亡矣!国民宁不哀乎!
  递其守成之世,筹永保之方。牢笼汉人,荣以官爵。
  安敖之辈,雍乾以还,入仕途而锐气销,颂恩泽而仇心泯。罹于万劫,经又百年。然试问张广泗何以见诛,柴大纪何以被杀?非我族类,视为仇雠。稍开嫌隙之端,即召死亡之祸。若夫狱兴文字,以严刑惨杀儒林,法重捐抽,藉虚衔网罗商实。关税营私以奉上,漕粮变本以欺民。斯为甚矣!尚忍言哉!
  今洪公奉汉威灵,悯民水火。睹豺狼之满地,作牛马于他人,用是崛起草第,纵横粤桂;既卧薪而尝胆,复破釜以沉舟;忍令上国衣冠,沦于夷狄!相率中原豪杰,还我河山!自起义金田,树威桂郡,山岳为之动摇,风云为之丕变。英雄电逝,若晨风之拂北林;士庶星归,甚涓流之赴东海。一举而乌兰泰死,再举而赛尚阿奔。固知雨露无私,不生异类;自今天人合应,共拯同胞。
  兹广西已定,士气方扬;军兵则铁骑千群,将校则旌旗五色。特奋长驱,分征不顺;中临而长江可断;北望而幽云自卷。凡尔官吏,爱及军民,受天命者为其人,当思归汉;识时务者为俊杰,胡可违天。所有归顺之良民,即是轩辕之肖子。如其死命助胡,甘心拒汉,天兵一到,玉石俱焚。本都督号令严明,赏罚不苟。倘或拢乱商场,破坏法纪,轻置鞭笞之典,重贻斧钺之诛。各宜深思,毋贻后悔。如律令。
  张亮基一边在看,一边连称好一篇文章。及至看毕,暗想这个题目真大,彼中定有能人。我既食君之禄,只有忠君之事。当下便把两师传至,互相斟酌一下,于是一面飞奏进京,一面整顿本省人马。没有几天,接到上谕,命他克日荡平,并令在籍巨绅兴办团练。
  原来那时道光皇帝已经宾天。长子名叫一个连字的,早被道光在日踢死。于是一班满汉臣众,便请道光的次子,唤做是宁的那位太子登基,改元咸丰。
  谁知这位咸丰皇帝,胎里就带了淫性来的。即位之后,对于一切的国计民生,不甚讲究。单单只教一班皇亲国戚,以及太监小厮暗中的献进美女;但又惧怕太后,只好偷偷摸摸的过他色瘾。
  起先看见两广总督和广西巡抚的奏章,说有土匪作乱,他也不把这等小事放在心上,单命军机处拟旨申斥,责成该督抚负责剿灭了事。及见湖南抚臣的奏章,始知该股土匪,不是等闲,方始有些着急起来,即召他的两个宠臣,前去商量。
  他的两个宠臣,一个是户部左侍郎肃顺,一个是内务府总管端华。这两个人都是和皇帝一块土上的人物,都有一些小小的才具。肃顺尤其能够揣度咸丰皇帝的心理。又常常地对人说,满族人都不中用,若是要想治国平天下,还得拣几个有本事的汉人用用。所以他做部郎的时候,就很佩服曾国藩是位治国之才。他虽瞧得起汉人,可是一班满人,都说他忘了自己出身,没有一个不恨他刺骨,无奈皇上正在宠任,大家也只好敢怒而不敢言罢了。甚至一班多嘴御史,也没一个敢去参他一本。
  这天咸丰皇帝,既将他们两个召去商量,肃顺就首上条陈,说是皇上责成督抚办理此事,本也极是;若能再命在籍巨绅兴办团练,以卫乡里,更有益处。其实当时的肃顺上这条陈,就是暗中在保曾国藩的意思。当时咸丰皇帝听了也想不出甚么法子,所以也就把他那龙头一点,算是商量了事。
  谁知咸丰皇帝不过这样一句说话,却把一位湖南的张巡抚闹得不亦乐乎。你道为何?原来那时候做清廷臣子的,个个都想迎合上意,便能简在帝心。譬如皇帝并未说出其人,他们能够保奏上去,皇上合意,别的不说,单是军机大臣那儿,就会少碰几个钉子。
  张亮基自从接到这道上谕之后,左思右想,千斟万酌,方才被他想到一位丁忧在籍的曾国藩、曾侍郎身上去了。他因曾国藩在京的名望甚好,而且老诚持重,又为湖南全省绅士之冠。他既想到此人,并不先与本人商酌一下,立即用了六百里加急的牌单,奏保上去,果蒙谕允。张亮基得到这道旨意之后,心里自然非常高兴,连忙派了一位名叫栾璧城的候补道员,连夜去到湘乡县里,一则去向曾国藩道喜,二则恭迓上省,以便商酌兴办团练大事。
  谁知曾国藩一见了那个栾璧城的名字,连连挡驾,不肯请见。栾璧城弄得乘兴而来,扫兴而返,只得姗姗的回报抚台。张亮基据报,却也莫明其妙。急又亲自去拜一位名师郭意诚的绅士,托他去劝曾国藩答应此事,国家地方,两有裨益云云。
  原来这位郭意诚绅士,本与曾国藩有些远亲;他的胞弟,就是新科翰林郭嵩焘。那时郭嵩焘本在京中供职,对于皇帝要命本省巨绅兴办团练的事情,他已料到除了曾氏之外,并没别人。一天可巧要寄家信,便把他的意思写在信上:说是曾氏如果推却不干,哥哥须得亲去劝他,请他看在乡情面上,务必答应下来。郭意诚既接乃弟的家信在先,又因张抚台亲自前去托他在后,便也一口答应。
  第二天就专诚去到湘乡,拜谒曾氏。可巧曾国藩素来佩服郭意诚的学问的,一见他到,连忙请见。郭意诚谈过一阵闲话。方才讲到正文。当下便把张抚台亲去托他,他及他那兄弟信上的意思,统统告知曾国藩听了。
  曾国藩不待听完,已在连续不已的摇头。等得郭意诚说毕,马上接口说道:“这桩事情,非是兄弟重违你们诸位的好意,委实难以遵命。一则素未研究军事之学,如何可以贸然担任此等大事。二则孝服未满,夺情之举,圣明天子。也未必一定见逼的。”
  郭意诚听说,忙又委委曲曲的,解释得曾国藩无可推诿。
  曾国藩此至,方对着郭意诚皱着眉头的笑上一笑道:“兄弟方才所说,都是公话,此刻老实再和姻兄说一声罢,兄弟还有一点私意。对于此事,尤觉不敢担任。”
  郭意诚忙问甚么私意。
  曾国藩又说道:“上次张中丞所派来的那位栾璧城观察,兄弟一见了他的名字,便觉不利。”
  郭意诚听到这句,不禁哈哈的大笑起来道:“涤生,你是一位有大学问的人,怎么竟至这般迷信起来了呢?况且栾观察的名字,有何不利之处。快快不可如此。”
  曾国藩听说,忽正色答道:“这个并非迷信,姻兄不必着急,姑且听了兄弟说完再说。”
  郭意诚听了,便一面笑着,一面把手向曾国藩一扬道:“这末你说你说,我暂且不来驳你就是了。”
  曾国藩始说道:“我从前的官名和号,本来不叫国藩涤生。”
  郭意诚又接嘴道:“这事我倒不甚清楚,那时大家都叫你做曾老大的。”
  曾国藩也笑上一笑道:“姻兄是我亲戚,你都不知道此事的底蕴,难怪旁人更加不知道的了。我们先祖星冈公,他替我取的官名,叫做子城二字,号是居武二字,就是取那曾子居武城的一句之意。我那年侥幸考中进士之后,尚未殿试,我那座师朱士彦朱中堂①,承他错爱,特地打发人将我找去,且郑郑重重的对我说:‘贤契。我见你的文字,气势敦厚,将来必能发旺,但是这个名字,觉得有些小派。以名字论,不但不会大用,而且一定不能入词林的。你如果因名字之故,不入翰苑,岂不可惜。’我当时听了我那位座师之话,方才改为现在的名字和现在的号,①后来果点翰林。以兄弟这个毫没学问之人,当时能够一身而兼三个侍郎的官衔,总算是大用的了。至于那位栾璧城观察,他的大名,使人可以当做乱必成三个字听的。”
  曾国藩说到这里,又连蹙其双眉道:“现在这件办理团练的事情,似乎不仅保护桑梓而已,倘若皇上要以这个团练,去助官兵,难道可以不遵旨意的么?兄弟恐后乱事终至必成,因此不敢担任。但又不便把此私意,前去告诉中丞,只好绝口谢绝。”
  郭意诚一直听到此地,方始连点其首的说道:“名字关系进出。我也曾经听人说过几样。从前乾隆时候,有位广东雷琼道,前去引见,乾隆因见他的名字叫做毕望谷,马上说他不懂仪制,把他革职。就是道光手里,也有一个名叫未太平的提台,因为名字关系,不能补缺的。这样说来,我倒认识一个名叫曾大成的候补参将,此人的名字,对你很合,让我回去,告知中丞,派他再来奉请。”
  曾国藩一听曾大成三个字,心里不禁一动。慌忙笑阻道:“这倒不必,既承贤昆仲二位,以及张中丞如此重视兄弟,兄弟只有暂且答应下来。不过独木难以成林,姻兄能否举荐贤才给我,以资臂助的呢?”
  郭意诚一见曾国藩已经答应,喜得连说有有。正是:
  中兴事业从头起
  半壁摧残接踵来
  不知郭意诚所举何人,且阅下文。
第十六回 曾国藩单求郭意诚 洪宣娇拟殉萧朝贵
  郭意诚一见曾国藩已经答允,不过要他举荐几个人材,帮同办事,当下连说有有。即问曾国藩道:“你瞧罗泽南、杨载福、塔齐布三个怎样?”
  曾国藩点头道:“这三个人,都是兄弟的朋友。罗萝山①这人,尤其文武兼长。姻兄意中,难道除了这三个之外,便没有了么?”
  郭意诚又说道:“有是还有一个在此地,不过一则他才从贵州回来,恐怕一时没有工夫。二则却有一点真实学问,未必肯居人下。”
  曾国藩忙问道:“姻兄所说,莫非就是胡润芝么?”郭意诚点点头道:“正是此人。”
  曾国藩忙回道:“润芝也是兄弟的老友。但他为人,诚如尊论,未必肯为我用。”
  郭意诚又略想了一想道:“要未只有湘阳县的那位左季高了。我的熟人之中除了他们几个,委实没有甚么人材了。这件也非小事,兄弟不敢随便保举。”
  曾国藩不待郭意诚说完,已在乱摇其头道:“季高为人,他虽一中之后,未曾连捷,可是他的目空一切,更比润芝还要难以相处。兄弟平生最钦佩的,倒是姻兄。可否看在桑梓分上,暂时帮兄弟一个忙呢?”
  郭意诚听说,微蹙其眉的答道:“这件事情,并非兄弟故高声价,有兄大才,足够对付得了。将来若真缺人之时,可令舍弟嵩焘前来相助。”
  曾国藩素知意诚为人,不乐仕进,闲散惯了的,当下也不相强,单是答着:“令弟肯来帮忙,还有何说。”
  郭意诚道:“这未兄弟回去,一面给信与张中丞去,一面函知舍弟便了。”
  曾国藩听说,又补上一句道:“姻兄见了张中丞,最好还是替我力辞,真的不能辞去,再行示知。”
  郭意诚连忙双手乱摇道:“这是造福桑梓之事,我兄的圣眷本隆,声望又好,怎么能够辞去?”
  曾国藩听说,方不再说。等得送走郭意诚之后,忙告知竹亭封翁,以及两位叔婶,方才命人分头去请罗杨塔三个。
  那时正是咸丰二年六月,离开清朝入关的时候既久,一班人民,对于吴三桂引狼入室的事情,已非亲目所睹,既成事过情迁,大家都认清室是主,凡是稍有一些才具的人们,试问谁不望着干点显亲扬名之事。况且塔齐布本是驻防旗人;罗杨两个,又是平日服膺曾国藩的。当下一听曾国藩为了兴办团练,前去相遣,当然不约而同的一齐到来。相见之下,曾国藩即将奉旨办理团练,拟请他们帮忙之事,告知他们。三人听说,略谦虚几句,欣然允诺。
  没有几天,张抚台果然听了郭意诚之话,就派那个候补参将曾大成,亲送照会前来。曾国藩因见曾大成的身体魁梧,精神饱满,还算一位将材,便也把他留下,以借差遣。第二天,就同罗杨塔三个一起进省,会过张亮基中丞之后,便以一座公所做了团练局用,至于一切的军械军服,都由警务处和藩司那里送来。曾国藩瞧得大致业已楚楚,便将招募人民充当团勇的告示贴出,不到几天,已满预定的五千人数。曾国藩复与罗杨塔三个商议一下,把那五千团勇,分为东南西北中的五队,自己兼统了中队。又命罗杨塔三个,分统东南西的三队。尚余北队。
  正在物色相当人材的当口,谁知他那几个兄弟,都在家中和他父亲吵个不休。大家说是大哥三考出身,做到侍郎,这是他肯用功所致,我们没有话说;现在朝廷既是派了大哥督办团练,这是保卫桑梓之事,凡有血气的人们,都是应该做的。父亲快快寄信,我们拿了好去局中自效。那位竹亭封翁,竟被他的几位贤郎吵得无法对付。后来还是写信先去问了曾国藩,究竟怎样办法?
  接到回信说是:国藩业已受了朝廷的恩典,自然只好以身报国。但是因此久疏定省,已觉子职有亏;若是再令几个兄弟,一齐来局办事,舍家顾国,也非为子之道。既是几个兄弟如此在说,国藩一定阻止,又非为兄之道。只有取一个调和办法,可令国葆兄弟一人来局。其余三个兄弟,应该在家,一面用心读书,一面侍奉父亲以及两位叔婶。至于家中用度,国藩自会按月寄回,不必几个兄弟操心。一个人只要有了学问、名望,便好垂名万世,不必一定做官,方才算得显扬的。
  竹亭封翁得了此信,方才算有解围之法,就把此信给与四个儿子去看。大家看毕,都觉他们大哥信中的言语,于国于家,于公于私,没有一处不顾周全,没有一处有点漏洞,实在无法反对,方才偃旗息鼓,只让国葆一人去到局中。
  国葆到了局中,见过他的大哥,曾国藩问过家中情形,又以古今大义,细细的讲与国葆听了一番,然后方命国葆统带北队。国葆又因兄弟两个,同在一局办事,反而有些不便,即将国葆二字改为贞干二字。国藩倒也为然。
  那座团练局中,五位统带,既已齐全。曾国藩曾任兵部侍郎,自然晓畅军机,不必说它;就是罗杨塔三个,也是大将之材;只有这位北队的曾贞干统带,稍觉年轻一些,军事之学,也差一些。好在事事有他老兄作主,所以把那东南西北中的五队团勇,真是训练得人人有勇,个个能战,胜过那时的绿营十倍。曾国藩虽在一面命人探听洪军消息,一面每日的仍在局中写字看书,作他日记,所写之字,还要一笔不苟。
  哪知石达开同了罗大纲二人,统率大军,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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