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三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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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三杰-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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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苏了。”
  李秀成听说,点头称是。即令漏夜进兵,自己在后押阵。不才说到这里,须从那位温绍原那边叙起。
  原来温绍原,本是一位举人出身,只因几次会试不中,便截取了①一个知县,来到南京候补,那时南京的制台。还是那位佞佛的陆建瀛。因见温绍原是个正途,即委署六合县缺。到任之后,正值钱江率领大军,围攻仪风门的时候,他急修理城池,准备兵器,满拟牢守此城,以作金陵的屏藩。不料陆建瀛一见城破,马上携了爱妾逃走,他仍死命把守。后来又有刘秉璋的一支大军来到,他的胆子一壮,竟能将那一座六合县城,守得犹同铁桶一般。洪军方面,死的人数,确属不少。一守七年。朝廷见他是位将材,一直将他升到记名提督。
  嗣因刘秉璋一军,调攻安庆,他忽失去一只臂膀;幸亏他的夫人闵氏,公子树德,都是足智多谋,精通韬略,一门忠义,早拚与城同亡,所以把那四面城门,更加修得十分坚固。非但是日夜亲自上城,轮流巡视。且对人民常常说着,孤城难守,本在意中。我们温氏一门,世受国恩,现又位至提督,更负守士之责。你们一班百姓,只有暂行投奔他处,等得平靖下来,回家未晚。那班百姓一因温绍原已经守了七年之久,认为有了轻验,逃走四方,反而不及留此妥当。二因这位温军门爱民如子,真已成了家人父子一般,不忍离他,自去单独逃生。当时大家都说情愿一同守城,不愿逃离。温绍原听了那些百姓的说话,只好安抚一番,听之而已。
  一天方与闵氏夫人、树德公子,正在商量军情之际,忽见一个探子,满头大汗的飞奔前来。温绍原料定,必有大敌到了,不待探子开口,赶忙抢先问道:“瞧你这个模样,谅有贼军到了。但是你们已随本军门多年,多少也有一些历练,怎么一逢大敌,还没一点镇定功夫。”
  那个探子,听得温绍原这般说法,虽然定神下来,但是仍旧喘吁吁的答道:“禀……禀大人,祸……事不小,伪忠王李秀成,亲率大军三十万,杀奔前来,离城只有二十里路了。”
  温绍原一听李秀成亲自前来,又有三十万人数,不禁也吃了一惊起来。连忙命那探子,再去细探。当下就同他的夫人和公子两个道:“方才探子之言,你们母子二人,可听清楚没有。”
  闵氏夫人,树德公子一同答道:“怎么没有听见。”
  温绍原又说道:“事既如此,快快同我坐出大堂,召集将士,谕知御敌之法。”
  闵氏夫人,树德公子,不及答话,即同温绍原升坐大堂。自有两旁差役,打起聚将鼓来,霎时之间,咚咚的鼓声不绝于耳。所有将士,都已全身披挂,一拥而至。
  温绍原抬头一看,只见为头的几员大将,乃是李守诚、罗玉斌、海从龙、夏定邦、王国治、周大成、王家干、李家驹、赵旭、黄应龙、魏平书、陈应虎、谈茂钧、崔元亮、崔元炳、杨金标等等,一十六人。正待开口谕知御敌之策,已见大众一齐说道:“贼众已至,主帅快快发令。”
  温绍原一面连连点首,一面即命李守诚、罗玉斌、海从龙、夏定邦四人,各率五百兵士,去守东门。王国治、周大成、王家干、李家驹四人,各率五百兵士,去守南门。赵旭、魏平书、黄应龙,陈应虎四人,各率五百兵士,去守西门。谈茂钧、杨金标、崔元亮、崔元炳四人,各率五百兵士,去守北门。只准严守,不准出战。大众奉命去讫。
  温绍原立即带同夫人、公子两个,共率敢死亲兵一千,来到敌楼之上,亲自主持大炮的事情。等得刚刚预备完毕,早见太平军的大兵,已向西南两门攻打。他便命人把那炮门,移向西南两门,描准敌方主力军的所在地,轰隆隆的就是几炮。因为温绍原守了七年下来,深知这些大炮,乃是攻敌的利器,所以平时早将大炮的架子,装得活动,能够随意移转。往年守城,多半藉此力量,当时仍用此法,果然有效。当下就在那个隆隆声中,只见跟着烟雾迷天,血光满地,西南两门的敌军,已被几声大炮,轰死一半。
  温绍原正在欢喜之际,陡又听得一片喊杀之声,冲上城来。正是:
  运筹帷幄称神算
  决胜疆场奋武威
  不知这片喊杀之声,究是何路人马,且阅下文。
第四七回 踹敌营将门有子 得怪梦温氏成神
  温绍原一见几声大炮,竟将攻打西南两门的敌军,打死一半,正在有些高兴的当口,陡又听得一片喊杀之声,突然之间的冲上城来。疾忙定睛一看,原来并非敌人,都是六合城内的一班老百姓们,因恐他们有失,特来拼死助战的。温绍原见此情形,更是一喜。赶忙谕知大众道:“你们来得甚好,快到四门分同把守就是”。大众奉令去讫。
  温公子忽然用手向那前边远远地一指道:“父亲母亲,快看快看,敌军又在一齐蛇行而进,定是在避炮火。”
  闵氏夫人先向远处一望道:“我儿之言不错,敌人此来,恐有异谋。”
  温绍原听说,急用他那右掌,覆在额际,作了一个天蓬样式,蹙眉一望“法学”、“人口学”中的“老子”。②著作。见“著作”中的,果见敌军正从远远的蛇行而进。忙不迭的对着守炮兵士,将手向那远处一扬道:“快从正面放去,打他一个不能近前。”
  守炮兵士,自然唯唯答应,只把炮门一扳,顿时又是轰隆隆的几声,早将那些蛇行而进的敌军,打得血肉横飞,肢体迸起。
  温公子正待说话,忽见把守北门的崔元亮、崔元炳两个,亲自飞奔报来,说是敌军似在北路一路挖掘地道,怎样办法?
  温公子先接口道:“二位将军,快快回转。可命百姓,各人捐助空的酒坛一只,飞速埋在城根底下。地下如被掘通,空坛便有声响可听象就是感觉观念;反对唯物主义物质实体学说,认为物体就,那时再用火药迎头炸去,便可抵挡。”温绍原在旁听了大喜,急命二崔快去照办。
  二崔刚刚去后,急又见一个探子,飞马来报。说是伪忠王李秀成,因见罗大纲、赖文鸿两个贼将,漫无布置,第一阵就中了我军大炮,死伤老长毛一万三千多人,打算暂避我军的锐气,已经退下五十多里。温绍原闻报,重赏探子。方对夫人、公子说道:“敌军畏惧炮火,不敢前进,也是情理。话虽如此,我等三人,今天晚上,须在城楼住宿,不可中了敌人以退为进之计。”
  闵氏夫人、树德公子一同答道:“老爷须要保养精神,方好长此办事。不可今天第一天就把精力用尽,后来怎样支持,快请回衙。此地且让我们母子二人在此监督便了。”温绍原听说,还不放心,又命心腹将士,挂城而下,前去探过。探了回报,说是敌军果已退去五十里外,今天晚上,似乎不致进攻。
  温绍原听了,方命公子在城监督,自己同着夫人回转衙门,稍稍进了一点饮食。
  又据探子来报,说是北门城下,业已埋上空坛,只要地下稍有响动,上面便能听见应声。
  温绍原听毕,面上似露喜容。闵氏夫人起初倒也有些高兴,及至探子去后,忽又想到一事,皱了双眉的对着温绍原说道:“老爷,你我年已半百,膝下仅有此子。方才埋坛之计,倒也亏他想出。妾身有个愚见,不知老爷赞同与否?”
  温绍原捻须的答道:“夫人有话,只管请说。只要有益国事,下官无不遵命。”
  闵氏夫人却微摇其头道:“妾身此言,适与国事相反,倒于我们家事有些关系。”闵氏夫人说到这句,她的声音,已经有点打颤。仍旧鼓勇的说道:“孤城难守,也已所见不鲜的了。我们夫妻两个,世受国恩,理该城存人存,城亡人亡,不用说它。不过我们这个孩子,年纪尚轻,未曾受过国恩,依妾之见,打算命他挂城逃走。我们两个,倘有差池,温氏门中,尚不至于绝后。”
  温绍原听毕,先把脑袋向天一仰,微吁了一口气道:“夫人此言,未免有些轻重不分了。你要知道绝后一事,仅仅关乎于我们温氏一门。为国尽忠,乃是一桩关乎天下的极大之事。现在驻扎祁门的那位曾涤帅,他的兄弟,温甫司马,就在三河殉难的。还有那位彭雪琴京卿,他本是水师之中的老将,他的永钊公子,只为私吸大烟,犯了军法,他竟能够不顾父子之情,马上将他问斩。曾彭二位,都是当今数一数二的人杰,他们所做之事,那会错的。下官只望能够保全此城,方才不负朝廷付托之重。果有不幸,我们全家殉忠,也是应该。”
  温绍原的一个该字,犹未离嘴,忙把他的双眼紧闭起来。你道为何?原来这位能文能武的温绍原军门,年已半百,膝前只有这位树德公子。舐犊之情,怎能不动于中。若将眼睛一开,眼泪便要流出,岂非和他所说之话不符。
  闵氏夫人一见她老爷此时的形状,不禁放声大哭起来。
  温绍原噗的一声站了起来,含着眼泪圆睁双眼的,厉声说道:“夫人快莫作此儿女之态。大丈夫能够为国尽忠,也得有福命的。”
  闵氏夫人听说,心里虽在十分难过,面子上只好含泪点头,承认他的老爷见理明白。
  他们夫妻二人,正在谈论尽忠之事,忽见一个丫环走来禀报,说是王国治王都司有话面禀。温绍原便命传话出去,请到花厅相见。
  等得出去,只见王国治一脸的惊慌之色,毫毛凛凛的向他禀道:“标下回军门的话,标下刚才得到一个密报,恐怕我们城内有了奸细。今天晚上,防有乱子。”
  温绍原听说,连连双手乱摇道:“贵参戎不必相信谣言。我敢夸句海口,六合城中,个个都是良民。外来奸细,断难驻足。这件事情,不用防得,所要紧的是,我们这边一箍脑儿,不及万人;敌军多我三十余倍,这倒是桩难题。”
  王国治道:“标下业已派了飞足,亟到少荃中丞那儿请兵去了。因为少荃中丞那里的花绿队,却是外国人白齐文统带。只要这支兵马杀到,此城便可保住。”
  温绍原又摇其头的答道:“你休妄想。前几天,少荃中丞允了程学启之请,准许苏州城内的百王献城自赎。岂知后又听了他那参赞丁日昌的计策,趁那程学启在那宝带桥营盘里督队操练的当口,假装请客样子,把那一百位投顺的贼王,诱到席上,以杯为号,即出刀斧手数百,尽将百王杀死。等得程学启知道,所有降兵,已经复叛。程学启因见少荃中丞手段太辣,使他失信于人。一气之下,便与叛兵前去拼命,有意死在乱军之中。现在少荃中丞自顾尚且不遑,怎么再能发兵来援我们。要未曾沅甫廉访,他已克复安庆,或者能够抽兵到此,也未可知。”
  王国治一直听完,也没什么计策,只得回去守城。
  温绍原一等王国治走后,又对他的夫人长叹了一口气道:“夫人呀,我们城内,兵微将寡,粮饷又少,照此看来,万万不能等到援兵来到的了。俗话说得好,叫作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下官只好做那儿,便是那儿。”
  闵氏夫人珠泪盈盈的答道:“此事关乎天意,只要天意不亡大清,此城自然有救。我们也得长为太平之民了。”
  温绍原听见他的夫人,付之于天的说话,也叫无聊到极点的了,当下不便再言。
  一宵易过。第二天大早,就见树德公子亲自来报,说是贼兵又退十里,离城已有六十多里。此时只要援兵一到,此城便可保全。温绍原便同夫人、公子,来到城楼,远远一望,果然不见敌兵的影子,于是稍稍把心一放。一面下令四城的守将,大家不妨轮流把守,以资替换。所有人民,各令归家,不必苦了他们。一面仍留树德公子,在城监督。自己同了夫人回到衙内,写上一封密禀,命人挂出城去,飞投祁门大营请援。
  温绍原发禀之后,正在盼望援兵的时候,那知就在这天的半夜,李秀成亲率大军,一窝蜂的陡然而致,竟将四城团团围住。原来李秀成此次的来攻六合,本是下了决心。第一仗因见罗大纲赖文鸿的队伍,中了大炮,自然不肯再以血肉之躯的兵士,去与大炮死拚。当时即下一道命令,往后退下五十余里。第二次要使温绍原相信,所以再退十里。
  罗大纲、赖文鸿便一同进帐问道:“末将等的队伍,自不小心,中了敌人的炮火,应得有罪。不过王爷一退就是六十多里,倘若官兵的援军一到,我们岂非更加要费手脚了么?王爷退兵有无别计。”
  李秀成见问,微微地一笑道:“本藩此计,并无甚么奥妙之处。只因敌方大炮厉害,瞄得又有准头,万万不能用那冲锋之法。须俟敌方稍有不防的当口,我军就好出其不意,一脚冲到城下。大炮那样东西,只能及远,不能及近。你们难道还不知道不成。”
  罗赖听说,方才悦服。
  李秀成又说道:“你们二位下去,准在今天晚上,二更煮饭,三更拔营,人衔枚,马勒口的,四更时分,必须到达六合城下,将他团团围住。那时不管他们的大炮厉害,可没用了。”
  罗赖二人听说,顿时大喜,退去照办。果然不到四更,已将六合的四城,团团围得水泄不通起来。那时树德公子,正因连日辛苦,仅不过略略打上一个盹儿,已经误了大事,赶忙飞报他的父母。
  温绍原和他夫人两个,一得此信,连跺双脚的叹道:“痴儿误事。敌军已围城,我们的大炮,便成废物。”
  二人尚未说完,又据探子飞报,说是贼人攻城甚急,公子已经单枪匹马的踹入贼营去了。
  闵氏夫人急把探子拖住问道:“你在怎讲。”
  探子又重一句道:“公子已经单枪匹马的踹入贼营去了。”
  闵氏夫人不待听毕,早已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跟着砰訇一声的晕倒地上。温绍原见他的夫人,爱子情切,急死过去,不觉泪如泉涌,慌忙去掐夫人的人中道:“夫人呀,你这一来,真正更使我火上添油了呢?”幸亏温绍原的一个呢字,刚刚离嘴,夫人已是回过气来。但是气虽回了过来,口上只在我的娇儿没有命了,我的爱子怕已死了,喊着不停。
  此时温绍原不能再顾夫人,只好忙不迭吩咐丫环等人照料夫人。自己一脚奔到城上,往下一看,只见敌兵,多得犹同蚂蚁一般,已在围着他的爱子厮杀。
  幸见他的爱子,还有一点能耐,只要他的一人一马,杀到哪里,所有贼兵,便会溃到哪里。温绍原正待发令,想命四城守将,全部冲出,去助他那爱子的当口,忽见李秀成亲自带领十多员悍将,忽将他那爱子围在核心。他那爱子一被李秀成亲自围住,便没起先的饶勇了。
  正在万分危急之际,陡又瞧见他的夫人,率了一队人马,直从北门杀了出来。温绍原一见他的夫人拼命的冲入阵中,更是急中加急。赶忙下令,不论将士,不论民兵,统统一齐杀出。自己也去拿一柄大刀,跟着跳上战马,一脚捎到李秀成的跟前,厉声大喊道:“敌人不得逞强,快看我姓温的取你狗命来也。”
  那时李秀成正想首先结果温公子的性命,才能制住官兵锐气。起先一眼看见,一员中年的女将带领几员将士,来救那员小将,料定便是闵氏夫人。此刻又见一员须眉斑白的老将大喊而来,又知必是温绍原其人。却把手上的马缰一紧,反而倒退了数步,方向温绍原一拱手道:“温军门,你已守了此城七年之久。你的忠心,你的毅力,本藩未尝不知。但是满清之主,非是我们黄帝子孙,军门何必这般替他效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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