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三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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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三杰-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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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国荃说到这句,便把他的手,向着李臣典、萧孚泗二人乱扬道““快去快去。我听你们二位的喜信就是。”
  李萧二人,不待曾国荃说毕,即把各人的腰干,很直的一挺,跟手退了出去。
  曾国荃等得李萧二人走后,方始低声的问着徐春荣道:“杏翁,你方才阻止李总镇,不必亲上头阵,有没有什么意思?”
  徐春荣却老实的答道:“我见李总镇的印堂上面,似有一股滞气,劝他不上头阵,这也是谨慎一点的意思。”曾国荃听说,也觉一愕道:“可要紧呢?”
  徐春荣道:“但愿李总镇托着国家的洪福便好。”
  曾国荃还待再说,陡然听得几声巨响,俨同把天坍下来一半的样子。徐春荣先行奔出中军帐外,向那天空一望,忙又奔回帐中,告知曾国荃道:“恭喜九帅,天保城必被我军得手了。”曾国荃惊喜道:“真的么?此城一占,金陵城外,没有什么屏藩了。”
  徐春荣点首道:“我料三个月之内,一定可克南京。现在最要紧的计划,第一是那个洪福瑱,万万不能让他漏纲。他的年纪虽小,洪军中的将士,一定还要拥戴他的。九帅不妨预先遣派几支人马,把守要道,免得此子逃亡。”
  曾国荃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此着本是要紧。”徐春荣又说道:“第二是洪军久驻金陵,搜括的财物,一定不少。城破之日,要防匪类劫取伪天皇府中的东西。这些财物,本是民脂民膏,九帅也得预为注意,最好是即将这些财物,分作两股,一股犒赏有功的兵将,一般赈济受灾的人民。”曾国荃又拍手的大赞道:“此着更是应该。”
  徐春荣又说道:“伪忠王李秀成,本是天国之中的一个人才,将来不妨免他一死,责成他去收拾余孽,却也事半功倍。”曾国荃又点头微笑道:“杏翁之论,句句合着兄弟的心理,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徐春荣也笑道:“只要如此一办,九帅静候朝廷的优奖好了。”
  曾国荃乱摆其头道:“兄弟那敢再望优奖,只要大局一定,我就卸甲归田,做太平之民,于愿足矣。”
  曾国荃的矣字,尚未离嘴,已据探子报到,说是郭嵩焘率领水师,帮助陆师业将天保城攻破。曾国荃听说,目视徐春荣一笑道:“杏翁,你真是一位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军师了。
  徐春荣连连谦逊几句,即同曾国荃二人,分头前去料理军务。
  没有几时,那天正是同治三年四月初六,曾国荃又据飞马报到,说是李鸿章已于本日黎明,克复常州。曾国荃闻报,急将徐春荣请至,告知这桩喜信。徐春荣含笑的答道:“九师可记得常州是哪一天失守的。”
  曾国荃把头一侧,想上一想道:“我只记得是咸丰十年四月里失守的,难道也是初六的日子不成。”
  徐春荣点点头道:“整整四年,月日不爽,岂非奇事。”
  曾国荃听了,把他舌头一伸,面带惊讶之色的,半天缩不进去。
  徐春荣又说道,“常州之敌,乃是伪听王陈炳文为主力军。我料他们这路人马,必向徽州蹿去。九帅赶紧飞饬鲍春霆军门的一军,就此跟踪追击,迟则徽州恐防不守。”
  曾国荃道:“此地正在吃紧的当口,春霆的一军,如何可以放他去干这个小事。”
  徐春荣道:“徽州也是金陵的门户,九师不可忽视。”曾国荃微点其头道:“且过几天再看。”
  又过几天,已是五月初上,奉到上谕,严催李鸿章助攻金陵。李鸿章虽然奉到上谕,仍是迟迟不进。曾国荃赶忙函知曾国藩,告知李鸿章违旨之事。及接曾国藩的回信,开头说是徽州已被伪听王陈炳文所占,迅命鲍超漏夜赴援,并耶咨请李鸿章泥军填防。曾国荃看到这几句,不禁暗暗的吃惊道:“徐杏林这人,真有先见之明,幸亏我已经将他调来,将来很是一个帮手。”
  曾国荃的念头犹未转完,又见一个戈什哈,呈上一封急信。曾国荃便把手上的那封信放下,先去拆开后来的那封急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是:九帅钧鉴,地道至早,下月十五左右,始能掘通。昨前两日,工资军米,一齐误限。该粮台官,所司何事,特此飞书禀知,伏乞迅治该粮台官应得之罪,以儆后来。臣典手禀
  曾国荃看完了信,便问戈什哈道:“昨前两天,值自的粮台官是那几个?”
  戈什哈接口禀知道:“前天是记名提督赵长庆值日,昨天是候补千总袁国忠值日。”
  曾国荃听了大惊道:“怎么,他们两个,跟我多年,向来勤谨,怎样也会误事。”
  戈什哈不便接腔。
  曾国荃道:“快去唤来,让我亲自问过。”
  戈什哈忙将赵袁二人唤至。
  曾国荃首先冷笑了一声道:“你们两个难道不知道我的军令么?怎会干出此事。”
  赵袁二人,慌忙一同跪下道:“回九帅的话,沐恩等怎敢误差。只因地道之中,异常黑暗,路狭人多,军米小车,不能运进,到达时候,仅误半个钟头,谁知李总镇负气不收,沐恩等只好退回。”
  曾国荃听说,又哼了一声道:“这事关系不小,我却不管,我只把你们两个,送到李总镇那儿,由他前去惩治你们二人之罪。”
  赵袁二人还待再说,曾国荃已经命人将他们二人押了出帐。
  二人哭丧脸的去后,曾国荃又把曾国藩给他的那封信,重行再看。看到提到李鸿章的事情是:少荃此次迟迟不进,决非袖手旁观,内中极有深意,吾弟不可误会。兄已代为奏辩云:江苏抚臣李鸿章,任事最勇,此次稍涉迟滞,绝无世俗避嫌之意,殆有让功之心,臣亦未便再三渎催矣。
  曾国荃看到此地,陡然连打几个寒噤,忙把那信放下,命人即将徐春荣请至道:“杏翁,兄弟此刻连打几个寒噤,委实不能再事支持,快请杏翁替我一诊。”
  及至徐春荣诊脉之后,开好药方,曾国荃瞧见脉案上面,有那积劳致疾四字,便问徐春荣道:“我的毛病,能不能够支持到破城那天?”
  徐春荣摇摇头道:“恐怕不能。”
  曾国荃蹙着双眉,踌躇了半响道:“现在军务,正是紧要之际,我若奏请病假,似乎说不过去。倘若扶病办事,稍有疏失,其咎谁归。”
  徐春荣道:“依我之见,可由涤帅附片代奏,只言病状,不言请假。”
  曾国荃不待徐春荣说完,忙把双手向他大腿上很重的一拍道:“对对对,这个办法最好。”
  曾国荃说着,立即函知乃兄曾国藩,曾国藩自然照办,曾国荃便在军中养病。
  现在且说李臣典那边。原来李臣典为人,饶勇固是十分,跋扈也是十分。自从奉命同着萧孚泗两个,督饬兵士,掘通地道,他却一有闲空功夫,便率手下百名亲兵,总要前去扑城几次。天国方面的兵将,一见了他的影子,无不头脑胀痛,但是奈他不何,只好凭险死守而已。
  有一天的下午,李臣典忽在那个地道之中,闷得不耐烦起来,他又带了百名亲兵,想去扑城。及至走到仪凤门相近,抬头望了一望城上,只见守城的长毛,个个瞄准了洋枪,站在城上,连眼睛也不敢眨一眨。这种形势,分明是防着李臣典前去扑城。李臣典一见这种样子,便打着他那湖南的土白,对着手下的亲兵道:“入妈的,他们的想铳死老子,老子只有一条命,总不见得死第二回的。老子今天,倒要瞧瞧这班小子,怎样铳他老子。”
  李臣典一个人说了一大串,他手下的亲兵,不敢接一声腔。他见亲兵没有言语,就命一个亲兵,把他的一张马踏椅,摆在一株大树底下,他便一屁股坐在椅上,一面把他一双大腿,驾在二腿之上,连着摇摆不停;一面嘴上衔着一支八寸长,翡翠嘴,白铜头,上等象牙的旱烟筒,只在吸他的旱烟,拚着身做枪垛。
  谁知那株大树,距离仪凤门的城楼,只有二三十丈远,城上的长毛,一见李臣典坐在树下,消遥自在的在吸旱烟,一想这个机会那好失去,赶忙瞄准枪头,对着李臣典的那张尊嘴,拼命的就是一枪。那时李臣典的眼睛,可巧正在看那旱烟筒头上冒起来的那道直烟,陡然耳朵之中,听得拍的一声,跟着又见他那翡翠咬嘴,忽被一颗弹子,击得向后飞去,那支旱烟筒上,顿时仅剩一截光杆。若是换了别个,岂有还不拔脚逃命之理。岂料这位李臣典李总镇,他的胆子,真正比较赵子龙还大,倒说非但毫无一点惊慌之色,而且仍是镇镇定定、自自在在、衔着那支业已没有烟嘴的烟筒,吸得更加有味。①李臣典的这样一来,连那城上的一班长毛,也会被他引得大家捧腹狂笑起来。正是:
  烟嘴哪如人嘴稳
  枪声不及笑声高
  不知那班长毛,一笑之后,还有什么举动,且阅下文。
第六二回 轰金陵李臣典惨毙 收玉帛曾九帅发财
  李臣典明知他的烟嘴,已被敌人的枪弹击去,他却仍然自自在在,一边吸着烟,一边以他身子和那枪弹相拼。不料忽在这个时候,突然瞧见敌人都在城上捧腹大笑,他又大骂道:“入妈的,你们这班小子,竟敢来和老子开这顽笑,有胆量的,尽管来铳老子的脑壳,不必来铳老子的烟嘴,老子的脑壳,是不值钱的,老子的翡翠烟嘴,却是化了二两银子买来的。”
  谁知李臣典正在叽哩咕噜的骂人的当口,接着又听得轰隆隆的一个大炮,向他所坐的地方打来。他急扑的一声,站了起来,拿着一支八寸长的旱烟筒,向着一百名亲兵一划道:“有胆的就跟老子扑城去。”
  那班亲兵,顿时一齐答应了一声喳,大家携着洋枪,俯着身子,便向前跑。李臣典大乐道:“这才不错,算有胆子。”
  李臣典的子字,尚未说完,即在一名贴身亲兵的手上,接过一支洋枪,顺手就向站在城上的一个黄巾长毛唯物主义的原理。指出“历史活动是群众的事业,随着历史,对胸一弹,他手下的一百名亲兵,也就跟着轰的一排枪。城上的那长毛,虽然一齐伏了下去,可是那个黄巾长毛头子,早已被李臣典的一枪,打得骨碌碌的滚下城去,一命呜呼的了。
  李臣典却也乖巧,一见他已占了便宜,将手一挥,率着百名亲兵,回到地道。尚未站定脚步,已见萧孚泗走来对他说道:“你方才一出去,九帅已把误差的赵长庆、袁国忠两个,押到此地,交给我们二人惩办。”
  李臣典不待萧孚泗说完,忙问这两个误事的忘八羔子,现在那儿。
  萧孚泗一面命人将赵袁二人带到李臣典的面前,一面又低声的说了一句道:“赵袁二人,乃是九帅的老人,你得留手一些。”
  李臣典听说,把头连点几点。
  萧孚泗因见李臣典连连点头,以为一定赞成他的说话,便去督饬兵工去了。岂知不到三分钟的工夫,即据他的亲兵奔去报告,说是赵长庆赵军门、袁国忠袁总爷,已被李总镇亲手用刀砍了。
  萧孚泗听了大惊道:“真的么?”
  他的亲兵道:“怎么不真。李总镇还给赵袁二人的家小,每家两千两银子。说是他的砍了二人,乃是公事,给银子养家活口,乃是私交呢。”
  萧孚泗听说,只得暗暗命人报知曾国荃,说明赵袁二人之死,与他无干。曾国荃得报,又赏给赵袁两家,每家三千银子。
  及到六月十五日的那天,曾国荃的毛病,更加厉害,正待委员代理他的职司,忽见李臣典绯红了一双眼珠,急急忙忙的奔来对他说道:“地道业已掘通,今天晚上,就得动手,九帅快快预备犒赏之费。”
  曾国荃听了大喜道:“如此说来,我只好再支撑几天的了。你只前去办事,犒赏之费不必你来担心。”
  李臣典听说,一连把头点了几点,一句没说,反身就走,走了几步,忽又回了转来,对着曾国荃很郑重的说道:“九帅,今天晚上的一场战事,我和萧总镇两个,当然要拼命的。我倘有个长短,我曾向鲍春霆那儿,私下借过一万军饷,九帅须得替我拨还。”
  曾国荃一听李臣典出言不吉,忙含笑的接口道:“你的饶勇谁不惧惮,何必虑及后事,你只不过万事小心一点便了。”李臣典听说,狞笑一笑而退。
  曾国荃一等车臣典走后,急将徐春荣请至,商议布置军事。徐春荣道:“此时还只十二点钟,等到半夜,还有十二个时辰,九帅赶快吃我一表药,好好睡他一觉,让他出身大汗,到了晚上,或者能够前去督阵,也未可知。”
  曾国荃点点头道:“这样也好,现在且把各路的军队调好再讲。”
  徐春荣道:“现在我们大营所统辖的粮子,连水师在内,大约有八十多营。九帅可以下令,一齐出八成队伍,须把南京这城,统统围住,仅仅留出旱西门一门,好让敌人逃走。”
  曾国荃听了一愣道:“现在南京城里的长毛,还不算是瓮中之鳖么?杏翁何以还要放他们一条生路呢?”
  徐春荣微笑道:“我们绍兴,本有一句土话,叫做火筒里煨鳗——直死。这班长毛,倘若一见大家都要直死,自然要作困兽犹斗之举。这样一来,不但城里的老百姓,多伤性命,就是我方的队伍,也得有些损失。今天晚上的一场战,乃是注重城池,不在乎多杀人数。”
  曾国荃连连称是道:“杏翁一言,保全不少性命。”
  曾国荃说着,立即下令,限定所有本部人马,以及援宁的客军,统统于本日午后十二时,须将南京各门包围,留出旱西门一门,且让长毛逃走。
  徐春荣又说道:“依我之见,还可以提早两小时。”曾国荃忙问什么意思。
  徐春荣道:“我们所掘的地道,大约在二十五里至三十里之间,地道愈长,空声愈响,我所防的是不要在此紧要关头,若被敌方识破,那就不免费事。我们的队伍,若早进攻,炮声可以掩住空声,那就稳当得多。”
  曾国荃击节道:“杏翁细心,胜我多多。”说着,便将十二时改为十时,发出军令之后,其余的公事,交给徐春荣代办,他即依照徐春荣的叮嘱,自去安睡。
  不到九时,业已出了一身大汗,身子比较一爽。徐春荣便来约他前去督阵,曾国荃因知这晚上的战事,是他数年来收功的时候,早把他那有病之身,忘记得干干净净。及至同着徐春荣,以及其余几位参赞,刚刚到达阵地,已见各军队伍,把那南京的各门,真个围得水泄不通,双方炮火的厉害,也为向来所未有。除了隆隆的炮声,鬼哭神号的喊声之外,只有烟雾迷天,红光满地而已。
  那时天国中的各位王爷,虽然未曾知道官兵方面,已经掘通地道,单见四城被围,也知是场大战。大家督率本部人马,拚命抵御,还怕官兵人多,洪军或致胆怯,于是又去逼迫百姓,统统守战。
  那时天国中的幼主洪福瑱,年纪虽小,因见洪仁发、洪仁达、洪宣娇等人,都在收拾他们的私财,也知大势已去,急将府中一部分的金银,发交守城将士,以备犒赏之需。那知发出未久,陡然听得鼓楼一带的地方,一连轰隆隆的几声巨响,同时就见一班宫女,个个犹同着了魔的一般,嘴上大喊官兵进城了,手上拿着各人的私财,直向宫外乱蹿的奔去。
  洪福瑱还想找他的姑姑洪宣娇保驾,早已不见影踪。忙将几个老年宫女,贴身卫士找至,抖凛凛的问着道:“刚才几声巨响,究是什么东西?你们可知道我们这边,还是打胜,还是打败?”
  内中一个宫女,也是抖凛凛的回答道:“启奏万岁,奴婢方才听说,鼓楼前面,已被官兵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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