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鳳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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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鳳朝陽-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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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象看过清宫戏的人都知道,有个很惨很惨的老八,他爹让大家推举太子,大家都推举了他,然后他爹把他整残了,还说他娘是辛者库贱妇……

  嗯……这么一说,四皇子的出身和那个老八差不多啊。

  程美人曾为浣衣宫奴,和说的那辛者库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还有许多其他的手段,更直接一点的,比如某皇子和某年轻嫔妃有染啦,某皇子摔马致死致残啦,中毒,谋逆……等等等等……

  大公主把那张纸凑到蜡烛的火苗上,看着它烧起来。

  “喏,会遇到的麻烦,你也都心里有数。既然有数,就要好好应对。有时候一味挨打不是办法,知道对方要对付你,你不能光防备,最好给对方也找些麻烦,最好让她先垮了再说。”大公主笑眯眯的又布置了功课:“你再去琢磨琢磨,如果皇后使出上数手段来,该怎么应对?”

  潮生应了一声。

  大公主这是给她上“宫斗&宅斗”理论课吗?

  别的东西,她都已经学的差不多了。怎么管理下人,分派活计。怎么人情应酬,礼节往来。怎么节源开流,管理家庭财政。这些东西学起来并不很难,道理通了,到时候根据实际情况不同因地制宜就可以。

  还有许多的东西,是教不来的。只能自己一点点摸索。

  这么天天一来一去的,大公主还时不时给她出个难题,忽然遇着构陷该如何应对,遇到别人话里的陷阱应该怎么绕开,千万别被架上梁山当了别人的枪使等等。潮生觉得把这些天的所见所想全记下来,改头换面,完全可以出版一本《现代职场宝典》又或是《xxx升职记》之类的畅销书。

  可是理论毕竟是理论,这些书大家可能都看过,可是在实际中却完全联系不起来,或是表演手法拙劣,或是书里的上司老板们吃这一套,而你的老板根本油盐不进……所以书中主角职场升迁了,情场丰收了,看了书的人还是缩缩巴巴的混自己的小日子。

  过了年,天气还是冷着,。看来何月娥的确是留在乡下过年了,再怎么说,也没有大正月里赶路的道理。这会儿生意人买卖人也多半没有出门行路的,许多车马店船行和客栈也都没开门做生意。

  人的习惯真是很奇妙,平时何月娥在的时候,虽然存在感也弱得几乎找不到,可是她不在,就总是放不下心来。

  虽然感情不好——也算有感情吧?

  更何况不知道她这趟出去到底是打算搞什么名堂。消息传回来,她一天到晚就安安份份的待在庵堂里,做了七天的法事,一步都没外出过,也没有见过什么人,也没有和外面传什么信儿。

  让人欣慰的是,虎哥儿生长势头喜人,满月的时候就已经胖得象个大包子,现在更是沉得压力。别看人小,劲儿却特别大。已经自己慢慢试着能翻身了,不过从趴着翻成仰着容易,从仰着要翻成趴下就相应来说难一些。还有,最近他口水淌得特别多,赵婆婆许婆婆都是有经验的,说孩子这是要长牙了。现在他已经不光光吃奶了,开始添加一些辅食,大概因为要长牙不舒服,脾气比以前更坏了一些。

  据说许多孩子在长牙时会发烧,虎哥倒是挺好,第一颗小牙顺顺当当的萌出来,发烧倒是没有。

  进了二月,就是下聘纳采的日子。

  这日子是太常寺卿周大人亲自推算定下来的。大概因为四皇子上一次成亲时,太常寺只是出动了一位郎官卜算,结果那段婚姻并不平顺美满。这回太常寺的大头目亲自出马,多少也有些补偿四皇子,讨好皇帝的意思。

  聘礼中有一对雁。这是吉祥而重信的象征。鸿雁来宾,鸿雁传信,都是人们寄托情谊和思绪的美好词句。

  大雁总是雌雄为伴,一夫一妻相偕不离,秋天南去,但春日必定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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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昨天的二更……

  今天有两更……

  第二0六章 教学

  聘礼摆了一院子,还没来得及收拾,真巧,何月娥回来了。

  据红豆回报,何姑娘盯着那些聘礼,看得眼睛都拔不动了。红豆形象传神的描述:“何姑娘那样子简直想把那些东西吃了。”

  潮生虽然没亲眼看到,但能想象出何月娥恶狠狠的样子。

  何月娥瘦了一些,潮生进屋的时候,她正在大公主面前规规矩矩的坐着回话。潮生进来时,她的目光刷一下就扫了过来。

  潮生一下子理解了“要吃了”的目光是什么样子。何月娥的目光,看起来就象是要把她吃了一样。

  不过她很快又低下头去。

  那么久的幽禁,虽然没让她学会完美的掩饰,却让她知道了克制二字怎么写。

  如果她现在再失态,大公主肯定不介意再关她个一年半载的。

  “老家亲戚都怎么样了?”

  说起来大公主也算是何家媳妇了,只是老家她一次没去过。主要是何家本不是什么大族,亲的近的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出了五服,除了都姓徐,实在找不出什么亲戚情分来。

  何月娥说:“除了一个老五奶奶我还见过,其他人以前就没来往过。五奶奶去年过世了。”

  “嗯。法事做的可顺当?”

  “顺当。”何月娥说:“挺顺当的。”

  大公主没再问什么:“劳累了一路,你去歇着吧。”

  何月娥应了一声出去了。

  潮生坐下来:“嫂子……”

  “没事儿,你哥哥心里有数。”大公主笑容里有些别的东西。

  潮生知道,这次何月娥出去肯定另有原因,绝不象是她说的那样只为了回乡扫墓尽孝。

  而她的真正目的,大公主一定已经知道了。

  之所以不说出来,有可能因为那目的龌龊,也有可能是因为事关重大,现在不是说出来的时机。

  是的,不怕她不动。

  她只要动,就有破绽。

  何月娥对当年的事,肯定不是一无所知的。虽然她小,可是黄氏却不小,温家的人留下她们的性命,一定有原因的。

  何月娥这次出去,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潮生松了口气。

  日子过得飞快,冰融雪消,天气一天天暖起来,潮生的婚期也近了。

  大公主进了屋,示意其他人都出去。

  潮生微笑着说:“嫂子坐。”

  大公主从盒子里取出两本册子给她:“喏,你翻翻看看,不明白的问我。”

  咳……

  潮生不用瞧都知道那是什么。

  生理卫生教育嘛……

  大公主还真是……

  咳,一般人家就算妈妈、嫂子教这种事,也是羞羞答答遮掩掩的,大公主居然来一句“不明白的问”,咳,换成一般姑娘,敢问么?

  难道她能问,嫂子这一处画得太模糊啦我看不懂?

  大公主笑眯眯地说:“其实这些事儿嘛,不用教,到时候就会了。就算你不会,他也肯定会,你就听他的就行了。”

  潮生头都抬不起来了。

  不不,她不是因为不懂才害臊。实在是大公主……太剽悍了。

  “看看呀,这个有用处的。”

  潮生翻开来——嗯,应该说,画工得不错,颜色鲜明,应该属于这种刊物中的上品了,起码能看清楚上面两人在干什么。以前在宫里头,有宫人偷偷藏了这些个,潮生无意中看见,那画得可粗糙哪,就是能看清是两个没穿衣服的……咳,都不能说是人,倒很象猴儿。

  她很快翻完,又放盒子里。

  “别给我了,你自己留着吧。”大公主说:“成,这个事儿你心里有数就行了,时间长了就知道了,没啥大不了的。”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潮生不是养在深闺的小姑娘,以前在宫里还伺候过妃子,有什么事儿还不懂得?皇帝和妃子关了灯做什么,伺候的人还能不知道?再说,后来潮生还伺候过他四皇子那么长一段时间……该看不该看的,大概也都看过了。

  所以大公主纯粹是来走个过场而已。

  “唉,便宜了老四了。”大公主摸摸她的脸:“我可真舍不得你。原先还想着多留你几年,你和你哥哥打小儿就不在一处,现在好不容易一家团聚了,可是你又很快要嫁出去了。”

  潮生也有些鼻酸,她又何尝舍得了?

  在家里做姑娘,样样都好,不用费心思想那么多事,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嫁了人,跟以前做宫女做丫鬟相比,好象没什么大区别。一样是身不由己了,只是和以前的工种不同而已。

  “反正离得近,你要回娘家,或是我过去看你,也都方便。”

  潮生也点头说:“是啊。”

  离得的确近,乘轿过去也就一顿饭的工夫,坐车骑马更快些。

  虽然话是这样说,彼此安慰着,可是心里都知道,以后再来往,那也是两家人了。

  潮生靠在大公主肩膀上,大公主教给她许多东西,对她也是真心疼爱。长嫂如母这话的确没说错,大公主就象半个妈妈一样。

  “哎哟,你可别哭鼻子。这眼看要出门子的人了,可不能肿着眼啊。”大公主说:“虎哥儿该笑你这个姑姑了。行了,你睡吧,我也回去了。”

  陪嫁的人已经定来了,潮生这个院子的人都跟着去——许婆婆也要跟过去。

  潮生原来是不肯的。

  许婆婆已经操劳半生了,潮生现在嫁过去,不管自己想不想,王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加上宫里头……烦难的事情一定少不了,她不忍心许婆婆再跟过去。何家现在生活平静,许婆婆在这儿养老就很合适。可是许婆婆自己坚持要过去:“姑娘本来就该是我教养服侍的。韬哥儿这边什么都不缺,公主是个很妥当的人。姑娘到了那边可是新媳妇,立足不稳,我不跟了去,以后别想再睡个安稳觉了。”

  人老了越发执拗,全家人都拧不过她一个。

  连何云起把儿子举起来卖萌都没用。许婆婆见了虎哥儿,那真是恨不能疼化了。可是她的主意还是不变。

  芳园芳景是要跟去的,红豆也跟着,不过潮生更指望她多多服侍许婆婆。老人家有了年纪,总是各处不舒坦。红豆现在就是和许婆婆睡一间房的,晚上有什么好能照应。再说,红豆之前已经跟许婆婆一起待了好几年,两人的关系更象是祖孙。还有春光她们几个,大公主仔细考量过,认为她们还算是乖巧可靠的。

  另外写在陪送单子上的人,潮生根本就没见过也不认识了。庄子上的庄头、管事、铺子里的那些人,都算是她的陪房家人。

  ————————————————

  远远看见路边摆着一个羊肉汤的招牌,兴奋极了。到了跟前发现有家毛线店,有家杂货店,还有家在干电焊,哪有羊肉汤?我怒,小胖指了指……哦,那个电焊工正在做另一面招牌……

  第二0七章 刁难

  礼部的人和诚王府的人在婚礼前来过家里。其实平民百姓家办喜事,头一天两天的,也会到新娘家去一趟。虽然时间丶流程都是固定的,也得再顺一遍,彼此心中有数,以免办喜事的时候,突然出现什么不和谐音符。

  用现代的话说,叫预习,叫彩排都可以。

  何家是要招待一桌席面的,何云起亲自作陪。

  这种拜访,放民间常常是新郎的叔伯领着人去。不过四皇子家……咳,情况不同嘛,所以来的是礼部的人,领头的是位郡王,已经算是很有份量了。这位郡王几十年来一直行事低调,离争储啊夺嫡啊从来都远远的,所以才在京城数度风云变幻中幸存下来,既德高,且望重,现在挂着宗正卿的名头儿。有他出面,可以说是太给何家面子了,也说明了皇帝对这门亲事是十分看重的。

  潮生听着前院的动静,不是不感慨的。

  人的际遇啊,真是说不准。

  想想几年前,她起早贪黑的伺候别人,现在被别人伺候。那会儿冬天冷得厉害,屋里没炭盆儿,被子又旧又薄,晚上冻得瑟瑟发抖——现在则是貂裘狐裘的轮着穿。那会儿不知道自己将来是不是要老死宫中,甚至连一块葬身之地都求不得。现在呢,挺好,可以确定就算是横死了也有一块儿好墓地——怎么说咱也是上了皇家玉碟的人啦,皇帝的儿媳妇,王爷的老婆。

  至于前方,虽然肯定有很多糟心事儿等着,但是再糟心,至少不像以前,担心冻死,饿死,拖出去扔给野狗吃。

  从一无所有,一步一步到了现在。

  回头一看,感慨良多。

  潮生这一夜睡得特别香,差不多一个梦也没有。也许有,但是她不记得。

  人生本来就是苦多乐少,还非要揪着过去的愁苦不放,那是自找苦吃。

  即使是黄连,也要品出回味甘甜来,对明天永远充满希望。

  潮生四更的时候就醒,应该说,整个何家都醒了。

  现代新娘子也总得起个大早去化妆——在这一点上,古代和现代没区别。

  化妆么,不新鲜,可是绞脸,却是两辈子的头一遭了。

  来给潮生绞脸梳头的都全福人,手法老到,可见平时一定没少干这活儿。潮生只觉得那线象小刀片一样,滋拉拉的一刮,疼是疼,但也不是疼得厉害。

  许婆婆在一旁笑着说吉祥话,又赞那位夫人手段好。这绞脸不怕狠就怕慢。有道是软刀子拉肉更难受。薅着几根毛半天绞不掉,死拉硬拽的,把新娘子疼得都能哭花脸。

  「那是啊,」旁边一个不熟悉的插句:「刘夫人这个月都是第三回啦。」

  怪不得如此训练有素呢。

  照例要给人家一份儿谢礼的,当然,一看这刘夫人的穿戴也知道人家不图这个,不是那种靠此挣钱吃饭梳头婆子。不过这是讨吉利的事儿,大小两位姚夫人半真半假的一起感叹,这么好的姑娘自家没抢到手,实在太遗憾了。大公主也跟着笑:「唉,可惜我又生了个小子,不然将来倒还可以结亲家。」

  潮生的确没辜负她们的夸赞,刚绞好的脸白皙里透着薄薄的粉红,光滑紧致,彷佛能透出一层珍珠的晕辉来。一张素颜,眉目清秀得像用墨笔描过,浓淡深浅的黑白中,一点嫣红的唇色那样鲜明动人。

  新娘子都不会丑的,但是那是上了妆之后。

  潮生这实认识实的,是一位绝色美人。

  刚才绞脸还是有些疼的,潮生的眼睛是湿漉漉的,清朗得像月夜下的水波。才十六七岁的姑娘,没绞脸时,有一层薄薄的绒毛,就像冬瓜在初秋挂的白霜,让她平时看起来总是很柔和的。虽然秀美,却没有现在这样的容光照人。可是现在绞过脸,肌肤彷佛会发光一样,艳色丹凤朝阳吧逼人而来。

  她静静丹凤朝阳吧坐在镜台前,还穿着一件家常的衣裳。因为屋里不够亮,还点着灯。

  她坐在那里,就像一个发光体。

  屋里众人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就低了下去。

  连给潮生上粉膏的时候,那个女人的动作都放轻了,像是在对待一尊价值连城的精致玉器。

  可惜了。

  那个女人想。

  给人上妆不是头一回,可是头一次觉得,这样的美人,根本用不着脂粉妆饰。

  有句诗怎么说来着?对,不教脂粉污颜色。

  上妆,梳头,这都是细致活儿,足足用了快两个时辰才完工。开始绞脸时天还没全亮,等到全弄好了,潮生的屁股都坐得快没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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