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鳳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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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鳳朝陽- 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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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生又叹了一口气。

  这下手的人真狠。给皇帝和陆皇后这一击够重的,破坏力堪比那年温氏在年宴上病发。要是早揭破,杀伤力不够。晚揭破,又错过了最佳时机,可能弄巧成拙。

  温氏那一次,皇帝是面子受伤。

  六皇子妃这一次,估计是内伤更重些。毕竟这件事只在小范围内有人知情,不象温氏那时候,闹得那么大,想捂都捂不住。

  等再进宫的时候,潮生发现,皇帝竟然一下子,老了那么多。

  过年的时候,皇帝还是精神熠熠,年富力强的样子。只是短短数日,皇帝鬓边竟然有了那么多白发。陆皇后受的打击也不小,原来风韵楚楚的脸庞,看上去枯瘦苍老,脸上用了不少脂粉,可是脂粉都像是浮在脸上的,她说话的时候,潮生都怕她的粉会掉下来。

  几位妯娌一打照面,就知道各人心里都有数。

  谁家还没几个探子?没自家的消息来源?

  但是这事儿,就得揣着明白装糊涂,不但不能显露出自己知道内情,还得特别关心的安慰陆皇后。

  毕竟她盼的孙儿没有了,儿媳妇也“病亡”了,怎么能不安慰?

  感觉这些安慰,都象一把把刀子,反复的在陆皇后身上戳了一下又一下。

  朱贵妃她们,更是不遗余力的“安慰”过陆皇后了。

  女人们之间的争斗如此残酷,心里头已经撕扯得血淋淋的,还一点儿不能露出来。

  不过这接连不断的事情,不但耽误了十公主的婚事,也耽误了宫里往外面放人。

  本来,要是没有意外,三月四月里内侍监就该把名单拟出来了,各宫再核过,删减调整,到六月能放人就算快的了。可是现在……一桩事儿接着一桩事儿,桩桩都让人糟心。宫里今年还放不放人都两说了。再说,就算单子拟出来了,象现在这么个情形,谁也说不准还会不会有变数。

  暂时耽误就耽误吧,采珠现在的情形也还算稳当,徐美人不受宠,也有不受宠的好。不招眼,也就不招祸。

  潮生暂时放下心事,全神戒备陆皇后。

  不知道陆皇后现在是不是还没缓过劲来,多一句话都没说,就把她们都打发出来了。

  到了外头。

  正好见着十一公主要进去。她亲手拎着食盒,身后跟的宫人倒是空着手。遇见她们妯娌几个,十一公主谦和有礼的一一招呼过,才领着宫人走进殿里。

  “瞧瞧,好歹还有个女儿是贴心的。”

  潮生没应声,梁氏接了句:“是啊,我就羡慕三弟妹,两个女儿都乖巧伶俐。”

  王氏抿了下嘴,梁氏又问:“听说你们府里,两个妾都有消息了?”

  王氏不能不说话了:“是啊。”

  梁氏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潮生倒是头一次听说。

  昌王还真是挺勤恳的,一下就俩……

  看来他是真的很想要个儿子。现在府里连王氏生的,连妾侍生的,已经三个女儿了,花开了好几朵,也得结个果了。

  这几天潮生还有一桩心事。

  天气渐暖了,路上的冰雪也都化了,大公主在京里过了个年,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打算回昆州去了。

  丈夫儿子都在昆州。大公主难免心里牵挂。

  潮生当然舍不得。

  大公主笑着说:“这有什么,要不,你同我一道走,到昆州住几个月再回来?”

  潮生低头笑了:“哪走得成啊。”

  又不三一个人,无牵无挂的。她要走了,四皇子怎么办?更不要说两个孩子了。

  丈夫孩子都在这里,女人能去哪儿?易地而处,大公主归心似箭也就不足为奇了。

  潮生替大公主打点行装,来时寒得满满当当的马车,又重新塞得满满的。还有皇帝的赏赐,其他人送的礼,比来时又多出几辆车来才将将装得下。

  带着这么多行李,路上也走不了多快。阿永很舍不得阿罗,对那个遥远的昆州也十分向往。大公主笑眯眯的说:“要不要跟着姑姑去昆州?你还没见过你表兄吧?你们两个肯定玩得来。到时候你们俩一起骑马,打猎,虎哥还杀过一头狼呢,剥了皮做了围腰……”

  阿永眼睛亮亮的,杀狼?虎哥也不比他大多少啊,还不到十岁呢,他就能杀狼了?那自己呢?

  当然,再向往,阿永也没能去成,只能眼泪汪汪的和阿罗告别。

  第二九五章 安慰

  “嫂子路上千万当心,别只顾着赶路,身子要紧。东西都清点过了么?可别落下什么。药丸和成药我单让人放着的,上头抄了一份儿单子,好找的很……”

  “行啦,别这么磨磨叽叽的,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大公主最不耐烦这样絮叨:“过一两年我还来呢,到时候把虎哥也带来。你哥哥也会回京述职,到时候不就又团聚了?瞧你这样子,还是当娘的人呢,快把眼泪擦擦。”

  潮生满腔离情也让大公主给说散了,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那也还得两年呢。”

  “照看着孩子,两年快得很,一转眼就过去了。”大公主说:“你自己多当心,皇后手黑着呢。大人还好说,孩子太小,一刻也不能离了人。”

  “嗯,我也留心着。”潮生用力的点一下头。

  “老四要是欺负你了,你就写信告诉我,我回来收拾他。”

  潮生一笑:“好,我肯定都给他记着,等嫂子回来了一总秋后算帐。”

  阿罗抱着阿永不愿意松手,看样子很想把阿永一块儿打包带走。大公主要抬脚踹他,阿罗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阿永松开了。

  “还跟个小孩儿似的。”大公主说他。

  平心而论,阿罗现在可不象是小孩儿了,个子高高的,肩膀也宽。这几年他的个头儿一下子蹿起来一截,不再是当年那副少年模样。但是脾气好像没怎么大改,还是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

  大公主登车辞别,阿罗也走了,跟从伺候的人也全走了,王府里顿时感觉空了下来。潮生抱着阿永发了一会儿呆,她还没调整过心情来,阿永不干了,小孩子可没这么好的耐性,能一直陪着潮生在这里感怀离愁,他挣下地来就跑了。

  真是儿大不由娘。

  潮生转而在小儿子处求安慰,这肉团子虽然没吃上亲妈的奶,但是乳娘喂得也不差,白胖白胖的,手一伸出来,手背上全是肉涡涡,小胳膊小腿儿都跟藕节一样,别提多喜人了,绝对是治愈系的。听他呀呀呀的这么一会儿,潮生已经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虽然说姑嫂间多半不会真和睦,不过潮生跟大公主倒是很相得。大公主脾气爽利,潮生又不找事,再说了,又不长住在一起,哪去生矛盾?

  距离产生美,真是说的太精确了。天天住在一起,哪还没个饭勺碰锅边儿的时候?难免有点摩擦不快。这离得远,三五年才见一回面,见了面亲近还亲近不过来,哪有功夫去摩擦?

  宁儿睡得很香,一脸不知忧愁模样。

  “小笨蛋。”

  潮生扭了一下他的鼻子,他也没反应,照样睡他的。

  真羡慕啊——

  他现在什么烦恼也没有,除了吃就是睡,有限的时间全用来找娱乐。人要是能不长大,永远这么无忧无虑的就好了。

  潮生又扭了一下他的鼻子。

  这回小家伙儿不干了,眉头皱了起来,嘴巴一咧,潮生赶紧的拍他哄他,又给哄的安静下去。

  一时没有旁的事,潮生亲自下了一回厨,洗手做羹汤。烙饼是很费事的,先把面和好,调了馅儿,擀成饼,锅烧热了一张一张的烙。阿永闻风而动,已经跑到小厨房门口来守着了。不用问,烙好的第一张肯定是便宜了他。

  刚烙好的饼特别香,外面焦脆,里面的馅不能使劲儿咬,不然肉汗溢出来会烫着嘴。

  潮生叮嘱他:“别急,小心烫。”

  阿永嘿嘿一笑,果然小口小口的咬。

  潮生看儿子吃得那么香,比自己吃还欣慰呢。

  等四皇子尝了这饼,果然也喜欢。饼不光是肉馅儿的,还有胡葱馅儿,豆腐馅儿,各有各的香。

  四皇子当然不象阿永那样只顾吃,他发现潮生的情绪不高,至于原因,这就用不着去猜想了。

  “大姐姐走了,你心里不好受吧?”

  “有点儿。”潮生这一天忙忙碌碌的,就是不大想让自己闲下来有时间胡思乱想。

  “没关系的,大姐姐总还会再来的。你要是自己闷了,咱们去庄子上住些天,散散心,如何?”

  “你也就是说说罢了。”

  这种时候,哪有那样的闲情逸志,就算四皇子撇得开手头的事,潮生还撇不开呢。

  不过就算四皇子只是说说,潮生也觉得很宽慰。

  吹了灯躺下,潮生还在念叨:“不知大姐姐他们走到哪里了?”

  四皇子算了算:“那么多车马,走不了太快的。今晚八成会宿在曲郡吧。”

  那也就是还没有走多远。

  四皇子揽着她,轻声安慰了几句。

  潮生懒洋洋的转头看他,四皇子的唇轻轻贴在潮生的鬓边,温热的呼吸象一块软软的布,兜下来,把她整个人都罩住了。

  从潮生生过宁儿,身子一直虚,前阵子又病,夫妻俩倒是有些日子没有亲热过了。他的手抱上来,掌心热烫烫的,潮生就先给软化了一半。

  “别想大姐姐了……也分点儿心思出来想想我吧……”

  潮生笑着朝后缩了一下:“你这人脸皮越来越厚了,你就在我跟前,我想你做什么?”

  脸皮厚不厚的,反正是两口子的事儿。脸皮厚怕什么啊?得了实惠就行呗。

  潮生身上穿着一件藕合色的薄衫,不象时下的衣裳那样是系带子的,而是用的结扣,扣子就是一粒粒的小珍珠。朦胧的烛火之下,那一粒粒的小扣子闪烁着温润柔和的光亮。

  四皇子一粒一粒的把那小扣子解开,露出里面的鹅黄肚兜——

  嗯,这颜色极亮,衬着潮生的肌肤,仿佛羊脂玉一样。

  其实冬天的时候更好,有一回为了过年应节,潮生还穿过一次大红绵锻的肚兜,上面绣着锦绣牡丹,裹着一抹雪白丰盈,那副景象,艳色夺人,简直是惊心动魄。

  今天这鹅黄的,却是素锦面儿,没有绣花。

  艳有艳的好,素也有素的好。

  芳景本来在外面值夜,听着屋里的动静,脸微微一热,用被子把头蒙上了。

  说实在话,她也没见过比自家王妃更美貌温柔的女子,王爷王妃夫妻恩爱和睦,她们这些人日子也好过。

  第二九六章 劫杀

  院子里其他人,比如春水春雨她们,以前没端过别家的饭碗,头次卖|身为婢就进了何府,然后跟着进了王府。卖|身为奴,命可以说是很苦。但是卖到了这么好的主家,命又可以说是极好了。王妃从来不打骂苛责人,一天三餐,四季衣裳,十二个月的例钱,从来没短过她们。更不用担心会被随意的送人配人……

  身在福中,却怕有人不知福。

  过了半晌,芳景听着里面动静歇了,然后唤人。

  芳景和春雨进去伺候,芳景目不斜视,春雨的眼睛却往床上溜了好几回。

  芳景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

  从春芽那件事之后,府里又梳理了一遍人手,从庄子上新挑上了几十口子人来,有小厮也有丫头,最大的十三,最小的九岁。芳景去看过,都是挑过,自然生的平头正脸儿,在府里伺候,哪怕不到主子的面前,也不能嘴歪眼斜不是?

  可是人呢,有时候生得好一些,心里的想头儿就多了。倒不如那生得普通的,倒是一门心思的钻研手艺学本事。用起来顺手放心。

  这些人得先教规矩,再慢慢带着做事。真要顶用,没个一两年下不来。再说,还得看看心性——有人看着规矩不错,做事也麻利,可是你知道那性子是不是安份的?没经过些事儿,可看不出来心性。

  前些日子大公主没走,芳辰也在,几个丫鬟可说了不少私房话。

  到了主子的贴身心腹大丫鬟这地位,吃穿用住前程什么的倒是都不用担心了,整天犯愁的就是这个人事问题。

  “我们在昆州倒是不愁这个事儿。”芳辰当时说:“人是尽有,只是手脚笨些,粗野,规矩得好好教。那里那么寒苦,哪家有多得探子往我们那儿塞啊。京里繁华啊就是这人的事儿闹心。”

  “可不是。”芳景往后指一指:“就我们这后头,虽然又梳理了一回,剔出不少人去,可是留下的这些,也难保个个都靠得住。”

  芳辰说:“这是不容易,一多半都是宫里拨出来的吧?谁知道都是哪位的人。可是又不集一竿子全打死了。”

  “不止宫里的呢。”芳景低声说:“上回那个春芽,还是在何家的时候从牙婆手里出来的人。那会儿进的四个人里就她最小,看着最可靠顶用谁能想得到你看,宫里拨的不敢用,自己买的也靠不住这哪还有可信的人啊?”

  芳辰也记得那时候的事儿,当时采买起名的时候她也在。

  真是想不到。

  “这谁能想到,还那么小的姑娘就已经……”

  “是啊,现在看谁都不敢信。”芳景摇摇头:“一波连一波的,就没让人省过心。”

  幸好王府内宅还简单些没什么莺莺燕燕的,要不然更让人吃不消。

  “诚王爷是个明白人。再说这颜色上头,满京也寻不出几个来有王妃那么美貌的。”

  芳辰她们这等大丫头,可不是只会铺床叠被的。象女红,算帐,规矩,管事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放在后世,堪比企业高管了。俗话说的好,做事容易做人难,先做人,后做事。这人事人事人在事前。没有人,这事儿怎么做呢?人不可靠,事也办不好了。

  芳景早起已经吩咐过厨房,说是春天要降火兼滋阴补气,煮了八宝羹来。

  潮生以前伺候过陈妃,早就知道这八宝羹不但滋阴,而且,咳……所以皇帝重新宠幸陈妃的那一夜,岁暮要进的宵夜就是八宝羹。

  芳景这丫头,嘴上不说,心里什么都有。

  潮生端起甜羹吃了两口,甜羹当然是甜的,吃着甜,咽下去心里也是甜的。

  四皇子早走了,阿永现在每天都有一个时辰去书房,李申教他读书。这读书不是正经的开蒙,学字学诗书,只是陪他一起玩一个时辰罢了。

  一些绘着花、鸟、树,鱼的卡片,下面就是字。看图识字嘛,适合阿永这个年龄段的小朋友。不过阿永学得太快,所以潮生的识字卡片很明显有些跟不上了。这个倒容易,外书房没事做的又会画画的闲人多得是,王爷的长公子要识字,那可受损要卖力气的,人家做的那识字卡片可不象潮生一样抽象卡通派的,而是正经的上笔花鸟啊。尤其是有一条船,那绘得叫一个纤毫毕现啊,船头,船尾,船舵,船篷,样样不缺。

  阿宁现在正处于“七坐八爬”时期,不过他太胖了,坐固然坐不稳,爬也是马马虎虎,把他往炕上一放,他也努力向前的,嗯,蠖动。

  没错,就是蠖动。而且往往不是向前行,而是横行,甚至原地划圈儿。

  潮生这个无良的娘看着胖儿子效仿乌龟乱划,笑得直不起腰来。

  不过这一天潮生没象往常一样哄大儿子逗小儿子,而是一早就结结实实受了一惊。

  大公主返回昆州的车队已经走了四五天,刚进宛州就遇上了盗匪,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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