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鳳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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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鳳朝陽- 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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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扑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潮生摇摇头,女官过来把阿永领了去换衣裳,潮生吩咐芳景替阿罗理一理他的头发。

  阿罗笑着坐下来:“来的时候我就说不梳吧,姐姐还非让我梳,看,这干什么都不方便。”

  潮生忍着笑:“一年里头也就过年这一天,其他时候你想怎么样嫂子哪管过你?”

  这倒是真的,阿罗顺从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平时他穿戴成什么样大公主从来不强迫他,也只有在京城,在这一天才要求他。

  潮生问:“你们刚才去了哪儿?”

  “没去哪儿,就在后头。”

  潮生试探着问了一句:“刚才在门口遇见两位公主,你连个招呼也没打。”

  阿罗想了想。不过刚发生的事儿,还需要想,可见他刚才多么不上心:“没留意——再说又不认识。”

  果然是这样。

  十公主那边心神不定,阿罗这边连十公主是什么样儿都没印象。

  潮生抿着嘴,没再说什么。

  如果说她做了皇后,体会最深的一件事,就是不轻易表态,更不轻易说话。皇帝皇后的好恶对下面的人影响太大,哪怕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可能都会令人联想出无尽含义,从而也许有人倒了霉,也许又多花费了许多不必要的钱财。说的话就更是如此了,四皇子没当皇帝之前,不会有人拿着笔整天记录他的一言一行,做了皇帝,说出的话就成了金口玉言,下面的人可能会捧着鸡毛当令箭,将皇帝随口一句话奉为政令——

  十公主和阿罗不管有没有情意,潮生决意不在其中说什么或是做什么。她如果还是诚王妃,那么这样做就是一片好意的搓合,影响不算太大。可是她现在说了什么,那就成了皇后的懿旨,闹不好别人觉得她已经决意给这两人指婚了。

  许多怨偶大概就是这么造就的。

  以前听人说,上位者要喜怒不形于色,不能轻易让人揣摩出心意来,还觉得那样未免有些故弄玄虚。现在摊到自己身上,才觉得此事很有必要。不是故意要装得高深莫测,而是身边的人,全在揣摩你的心意,即使不能讨好你,也绝不愿意得罪了你。这种感觉并不让人舒坦,甚至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如坐针毡,毫无安全感和私密感可言。

  时辰差不多了,魏公公过来催请。

  年宴还是如先帝在时一样,摆在金华殿里。这里平素不做旁的用途,只是一年几次设宴时热闹一时,平素冷清之极,没有人会过来。潮生和四皇子一起进殿,殿中其他人跪了一地。

  潮生若无其事的从他们身边经过。

  册封的那天也受过朝拜,可那时候她看着一拨一拨进殿跪地行礼的人,就象看着田地里一茬一茬的庄稼,被风吹得伏下去,又立起来。那时候她已经累到麻木了,没有任何感觉。

  而现在这种感觉如此清晰鲜明。

  令人战栗,惶恐,同时也令人沉迷。

  就象毒品,也许时日久了,就会上瘾。

  潮生在心里默念,你是个现代人,现代人,不管做什么事,不管在什么地方,永远别忘了这一点。

  她不是不惶恐。

  自己会不会变呢?也许有一天地回过头来,会发现自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不敢辨认……

  寿王头一个过来向皇帝敬酒。

  兄弟中他居长,交情中他也是最厚的一个。

  但是潮生一看寿王的笑容,心里就冒出句话:无事献殷勤,非……那个也即那个……

  寿王这人什么时候露出过这么显而易见的讨好神色啊?肯定是有求于四皇子,而且所求还必然是他极其关切的要事。

  四皇子几乎同时,和老婆冒出了同样的想法。

  不得不说,相处得久了,还是从年少时起就在一块儿,对彼此的了解也是够深刻全面的。

  不过和潮生不一样的是,四皇子更准确的知道寿王这是为什么。

  不过——将来的事儿,谁也说不准,到时候再说吧。

  寿王之后,五皇子七皇子他们也都一起过来敬酒。

  郑氏现在对潮生有一种小心翼翼的讨好,这对她自己,对潮生来说,都是件累人的事。

  潮生眼角的余光看到阿罗出去了——这孩子,一开始就不耐烦,甚至不屑于掩饰一下。

  可是紧接着,潮生看到十公主也离席了。

  她微一示意,芳景立刻退下了,过了好一会儿芳景先进来了,十公主也进来了。

  ——————————————

  还是想不出标题,真痛苦。

  第三二七章

  一直到最后退席回宫的时候,十公主都没有抬起头来。离得远,潮生没看清她的表情。

  芳景小声向潮生禀报:“奴婢没敢跟得太近了,十公主和阿罗少爷就说了两句话——阿罗少爷也说了两句,然后阿罗少爷走开了,十公主发了一会怔,就回来了。”

  八成是没戏了。

  一回了椒房殿,四皇子头一句话是:“快快弄些热的东西来吃,饿坏了。”

  这是刚赴过宴的人该说的话嘛?不过潮生和他有同感。

  连阿永都说:“席上都没什么吃的。”

  宁儿坐在椅子上,他就在年宴上露了一小面儿就给抱回来了,这么小的孩子也不耐久坐,那种场合连大人都坐不住,更不要说小孩子。回来之后他都已经困了一觉了,现在刚醒,睡眼惺忪的,面颊红扑扑胖鼓鼓的,好象嘴里偷含了块糖一样。

  宵夜端了来,潮生替阿永盛了一碗核桃粥。阿永却说:“我要吃年糕。”

  “马上要睡了,年糕吃了会积食。”潮生这时候可不跟他讲民主:“喝点粥。”

  阿永一脸嫌弃:“甜腻腻……这是姑娘家喝的。”

  这孩子——

  潮生招手让人换了一碗虾肉粥,阿永才接了过去,表情还是十分勉强。

  潮生真心想扭他耳朵。不过想到旁观者太多,还是按捺住了,不过在心里狠狠给他记了一笔账。

  小宁儿见哥哥吃,他也要吃。他还没到挑三拣四的年纪,很是好养活,给什么吃什么,因为核桃粥里还有黑芝麻,他吃的嘴唇一周都沾上了,好象长了一圈儿黑胡子一样,别提多俏皮了。潮生抱起来狠狠亲了他两下,问他:“想娘了吗?”

  四皇子腹诽:至于么,就分别这么一会儿,有什么好想的?

  但小宁儿相当捧他娘的场:“想了。”

  一边说还一边用力点头,以增加话里的可信度。

  潮生笑眯眯地问:“哪里想了?”

  小宁儿拍拍肚子:“肚肚想了。”

  傻乎乎的样子萌毙了啊……潮生笑着说:“是心里想,用心想,不是用肚肚想。”潮生还拉着他的小胖手,放在心口的位置:“这儿是心。”

  四皇子有点儿吃味,咳嗽一声。

  潮生回头看了他一眼,识相的把儿子放下,亲手盛了汤给四皇子。

  把两个小祖宗打发走,两个大人也十分困倦。潮生坐在镜台前卸妆,四皇子靠在床头看着她。拔下簪子之后,一头乌发逶迤垂落,几乎拖到地上。

  今天晚上四皇子必定没体力做什么了,但是闺房之乐,可不光是在床第间。事实上,只知道床上作乐的那是色鬼,四皇子还比较懂得情趣。妻子上妆,卸妆,他只要有闲暇,都能当个景儿来看,有时候还给搭把手。

  比如画眉……

  两人刚成亲的时候,潮生有一次晨起之后,举着一面小小的菱花镜描画黛眉,四皇子就见猎心喜的伸了手,要帮潮生画一画。当时潮生出于谨慎,问了句:“你行么?”

  咳,对男人,这行不行……不能随便问的。

  四皇子奋发图强,苦练技艺。多年下来,至少这画眉的手艺,是可以出师了。比潮生自己画的还要匀,净,柔。

  不过有一样他学不来的,点胭脂。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这口脂的重要性也不亚于眼睛。嘴唇也是样大工程,太浓艳了让人觉得咄咄逼人,太细薄了又让人觉得不可亲。

  女人们上妆讲究,卸妆也是一样讲究。潮生先拭去眉黛口脂,净面之后,再上一层护肤膏脂。冬天天冷,谁敢不护肤?连皇帝也得涂些防皴裂防冻伤的膏脂呢。

  潮生挑了一点茉莉香脂,在手心里研了研,还没涂,四皇子一翻身起来了。

  “我给你涂。”

  潮生看了他一眼,四皇子已经老实不客气的用指头蘸了点,细细的替她匀上。

  痒痒的……自己涂的时候没感觉,怎么他一上手,就这么……敏感呢?手指在嘴唇上轻抹,越轻,反而感觉越痒,不信的就试试看。

  他还涂的这样慢。

  潮生的唇形特别好看,小巧而丰润,四皇子涂着涂着,捧着她的脸,唇就贴了上来,辗转,厮磨——

  很好,这下白涂了,都让他给啃去了。

  但是两人亲完了,有情绪了,还得各自克制——还有孝呢,这会儿可不能随意。

  潮生于是脸蛋儿红红的转开话题:“十妹妹和阿罗,可能不成……”

  四皇子喘气也有点儿急:“是么?”

  “刚才在金华殿,阿罗出去,十妹妹也跟着出去了,等回来的时候看着她神就不大对。我回来时候嘱咐过,让她身边的人留意她些。”

  四皇子点头说:“小心些是应该的。可惜了,阿罗我看着也挺好。再者说,他要真能夺得族长之位,那他的亲事……”

  是的,潮生明白。就象当年大公主嫁人一样,不管说的再好听,都掩盖不了和番的本质。就是为了拉拢,怀柔,同化。

  按现在昆州那边的情势来说,那几股势力算是势均力敌,而阿罗有何云起在背后撑腰,赢面最大。

  既然情势要求,最好嫁一个妹妹过去,这个妹妹自己又喜欢这人,这是双赢。

  当然,直接指婚也不是不行。只是阿罗不是旁人,这事儿要是能两厢情愿是最好。可是世上的事,哪来这么多的两全其美呢?四皇子和潮生,他们算是例外中的例外了。

  熏笼中热气升腾,帘幕被热气鼓荡得微微摇摆。

  初一那天见十公主,除了眼里有红丝,看着象没睡好之外,其他倒没看出什么异状来,并不象是为情所苦的模样。十公主纵然是直性子,可也是在宫里长大的,懂得克制,绝不会失恋了就要死要活的,再说,她对阿罗应该是有好感,可是两人既没说过话,也没有过什么相处,也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

  十公主这番受挫,最难过的应该是自尊心。

  十一公主还关切地问她:“十姐姐昨天没睡好么?看着脸色不大好呢。”

  十公主淡淡地说:“吹了风,有些头痛。”她抬头看了潮生一眼,那眼神有些古怪。

  可是古怪在哪儿,潮生一时也说不上来,有人进来回事,就给岔过去了。

  ————————————————

  卡文了。。

  第三二八章 成长

  案头的瓶中供着一枝梅花,看着颜色娇软。

  大公主一家再度入宫,这次没有旁人,算是家宴。大公主,何云起,虎哥,还有阿罗。

  最高兴的人是阿永,他从年前起就一直念叨着何家表哥,也惦记着阿罗。这回三个人凑到一起,潮生真怕他们能拆了椒房殿的屋顶。

  这可不是她杞人忧天。前些日子阿永玩他的弹弓,就把一块檐瓦给打落了,匠作监的人赶着来修,因为椒房殿这些檐瓦上的花纹雕饰都不相同,扣合上头也有讲究,所以竟然足足两天才修好。

  为这个,潮生真想揍这孩子一顿。这孩子现在又会淘气,又会挑食,还会顶嘴了。想让他认一句错可不容易。摆事实讲道理都没用,而且这孩子看着就特别皮实,估计戒尺也吓不住他。

  赶紧的,过了年就把他送去崇文馆吧!这孩子再这么放养下去,还不知道会闹腾成什么样呢。

  嫡亲的弟俩,小宁儿却和他哥哥性子全然不同。这孩子不太爱动,很文静,还爱笑,潮生拿朵绒花就能把他逗得乐半天,忒好哄了。粉雕玉琢,眉清目秀的,加上衣着鲜亮,眉心还点了一粒红红的福气痣,看着活象个小姑娘。

  果然大公主一见也乐得很,抱着他就不肯撒手了。小宁儿嘴也甜,姑姑姑姑的叫得可亲了,大公主把襟上系的一枚红宝石扣解下来替他系上,还在他的胖脸蛋上狠狠的亲了两大口。

  这孩子……咳,倒挺有女人缘儿,将来不会长成个花花公子吧?

  瞧,当了孩他娘,平白多操了多少心事。大的太淘了担心,小的不淘吧,也担心。

  潮生想,女人大概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在操心里头老去的。

  虽然她才二十出头,可是感觉心态已经完全不同了。

  在现代,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青春才刚开始。

  可是潮生已经做了妻子,做了母亲——现在还做了皇后。

  她觉得这半年来她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一样。

  大公主抱着小宁儿,说的头句话就让潮生意外。

  “过了十五我们就动身回去了。”

  潮生吃了一惊:“怎么这样急?”

  “那边事情也多。”大公主轻描淡写的说:“回程的时候正好要经过尹州,正好可以把那儿的乱子也顺手平了。”

  “那虎哥呢?”

  “虎哥就留下吧,正好和永哥做伴。”大公主并没有太多不舍:“让他好好儿念两年书,总归是有好处。再说,孩子总拢在胳膊底下,那一辈子也长不大,没什么出息。”

  这一场家宴并没有被离愁别绪所笼罩,亲亲热热的围坐了一桌,菜肴精美,气氛热络。四皇子平时极克制,除了过年那天饮了三杯酒,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是滴酒不沾的,这会儿姐弟、兄妹——都不是外人,又是送别,就以茶代酒了——可是气氛到了,酽茶好象也能醉人一样,起码潮生就有些熏然欲醉了。

  四皇子和何云起两人不知低声说了句什么,一起嘿嘿的笑起来。

  大公主问:“你们说什么呢?说来听听让我们也乐一乐。”

  何云起摆着手说:“不可说不可说。”

  潮生带着质询的目光投向四皇子,这一位竟然也难得的活泼起来,同样摆手说:“不可说。”

  大公主不屑的哼了一声,看样子何云起今晚回去肯定会被逼供了。

  话说不到一块儿去,干脆四皇子和何云起挪到了外头去,潮生问大公主:“虎哥一个人也挺孤单的,嫂子怎么没再给他添个弟弟妹妹?”

  大公主摸了下肚子:“我也想来着,不过没有消息。你哥哥一忙起来,几个月不着家——我也不强求,这事儿就随缘吧。”

  大公主的心态真好。

  潮生轻声提起十公主的事:“阿罗那天可能说了什么话,我看十妹妹象是死心了。”

  大公主点了下头:“阿罗的亲事……我不愿意勉强他,随他自己高兴吧。他要是喜欢,娶个牧民的女儿我也不反对。这孩子实心眼儿,我倒更愿意他过简简单单的日子。”

  潮生点了点头,晚间把大公主的意思给四皇子转达了。

  十八那一日大公主和何云起离开了京城,潮生难免惆怅,虎哥倒是没心没肺的,全不在乎自己被单独留了下来。潮生准备了一肚子安慰之辞,一点儿没派上用场。出了正月,干脆把这一对活宝送进了崇文馆去读书。

  这会儿崇文馆里头还有几个年纪小的皇子在读书,比如八皇子,也还读着呢。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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