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鳳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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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鳳朝陽-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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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这住得近了,真是有不便之处。什么也瞒不住,别家门上的人闲着没事儿,这附近左右住的人家里头,也就何家是新迁来的,够新鲜,足以当磨牙唠瞌的话题。

  “那个不是客……”潮生小心翼翼地措词:“…我家的亲戚。”

  “什么亲戚?”

  呃,老实人拧起来,比一般人还难搞啊。

  潮生模棱两可地说:“是“我家未来的亲家。”

  孙秀真眨眨眼,明白了:“哦……怪不得。我还当你请了旁人不请我呢。”

  潮生松了口气:“哪能呢。”

  “对了,这是我送你的……”孙秀真脸有点红:“你知道我针线什么的不行,这个是我用自己的月例银子买的。”

  潮生笑着道了谢:“知道,就算你送我根稻草,那也是一番心意啊。”

  孙秀真送的当然不是稻草,而是一套京城的老宇号出品的脂粉。

  这字号鼎鼎有名,潮生当然不会不知道。看再别秀真送的,从面脂口脂水粉到眉黛一应俱全,这一套可不便宜,起码得要了孙秀真两三个月的月例。

  “多谢你啦,那我可老实不客气了。”潮生说:“你刚来时不是生我的气么?怎么还把礼物带了来?”

  孙秀真皱皱鼻子:“我都想好了,要是你真请了旁人没请我,我今天就把这个掉给你看!”

  呃,幸……

  这一套东西都是装在瓷瓶瓷罐里头的,真摔一下,那肯定全废了。

  孙秀真说:“唉,以前我没及笄的时候,总羡慕姐姐们,穿的戴的都和我不一样。可是等我也大了,觉得这样也没什么趣儿,还不如小时候自在。那时候我还能去打秋千,现在就算我娘让我去玩我也去不了,这裙子头发都不合…”

  这倒是。

  及笄之后,就代表不是小孩子而是大姑娘了,时刻都要贞静端庄。头上绾着簪叉,身上也佩着玉佩,一头一脚牢牢的压住、镇住,把一切天性都给压得死死的。

  这只是一开始。

  将来,还有更多的枷锁……

  潮生有些出神,孙秀真说:“幸好是到你这里来,还能透口气儿。我娘最近管我可严了,今年除了舅舅家,就去过一次庙里。”

  “你想去哪儿啊?”

  “看灯啊。正月的时候,往年都能出门儿看灯,今年就没让去。听人说今年的灯可好了,扎了十几座彩楼,互相斗灯,别提多热闹了呢。”

  看来她从正月一直惦记到现在啊。

  潮生安慰她:“不要紧,不看就不看吧。我就一次也没看过呢。听说每年灯会都有小孩子走失,还有荷包、首饰被偷走的,听说有一年不还为了看灯人挤人的踩死过人么?”

  孙秀真点头说:“是有一年,不过那是很少的。要不明年咱们一块儿去看吧,我跟娘说说好话。你以前住的地方都没有灯会么?”

  宫里头……嗯,也算有吧,不过潮生没有看过。

  在王府的时候……

  潮生急忙刹车,把思绪从王府上头拉回来。

  不要再想王府。

  孙秀真凑近来,小声说:“哎,你还记得我和你说,我伯父这些天心情不好的事情吧?”

  “嗯?怎么?”

  “昨天我偷偷听到……”

  还没等孙秀真说她昨天听到什么,许婆婆走子进来。

  孙秀真本能地闭上嘴,赶紧坐直了,跟小学生见了政教处主任一样老实。

  许婆婆就是有一种让小姑娘们肃然起敬俯首贴耳的气势啊

  堪地某某格格里的老瑭姓……

  “姑娘,有位刘嫂子求见。”

  “刘嫂子?”

  潮生不记得什么刘嫂子……

  诚王府倒是有姓刘的,可是那些人和她不相干啊。

  “是什么人?”

  “这刘嫂子……是官媒婆。”

  “呃?”

  潮生和孙秀真对望了一眼。

  孙秀真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眼中熊熊燃烧的那是多么旺盛的八卦之火啊。

  小姑娘家不能听,不能说这些事,可是越是禁止,她们反面越是好奇。

  潮生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官媒婆跑自家来做什么。

  许婆婆神情僵硬:“原本这事儿不该和姑娘说,可是韬哥儿不在……她又执意不肯走,说姑娘要在就见姑……”

  潮生茫然,孙秀真大着胆子,硬着头皮说了句:“潮生妹妹,人家登门求见必有要事,要不,你就见一见,听听她说什么。”

  是她自己想看热闹吧一

  潮生很明白孙秀真的心理。

  关在笼子里的鸟儿飞不出去,好不容易有新鲜热闹送到门上了,哪有不看之理。

  潮生犹豫了下:“婆婆,这不合适吧?”

  许婆婆显然也不是真想让潮生去见媒婆,只是进来回禀一声,潮生这么说了,许婆婆立刻说:“既然姑娘这样说,我就去回了她。她再赖着不走,我叫人来把她拖走。”

  看来许婆婆是动怒了。

  潮生一缩脖子,这两天出的事儿太多,尤其是何云起的事……许婆婆被打击得晕头转向,现在估计还没全醒过神儿来。

  许婆婆背挺得直直的,步子僵硬出去了。

  她一走,孙秀真忙说:“其实,你可以隔着屏风听一听她要说什么事情……”

  潮生看她一眼,孙秀真有些心虚,脸也有些红,下面的话自动消音了。

  好吧,她也知道那话不是她一个大家小姐该说的。

  潮生并没有怪她。

  只是纳闷。

  官媒婆上门,干的无非是买人卖人说媒的事。

  她家是要买人,但是明显这个刘嫂子不是许婆婆找来的。

  那就…说媒?

  家里就两个人,哥哥和她。

  是冲谁来的?

  过了片刻许婆婆又回来了,速度真快!潮生问:“婆婆如何说的?那人走了?”

  不会许婆婆直接叫人把她拖走了吧?

  许婆婆脸上也有些迷感:“我出去看,她已经走了。”

  “走了?”

  许婆婆显然也不明白。

  那个刘嫂子刚才她见着了,也搭话了。看着就是个皮厚脸糙,长舌如枪的女人,可是对着许婆婆,她却没卖弄唇舌,也没道明来意,神情古怪语无伦次只是要求见这家主人,少爷不在见姑娘也成。

  可是她刚才那么赖着不走,怎么这会儿还不等赶,自己就走了?

  “门上的人说什么?”

  许婆婆点头说:“门上的人说有人来找这个刘嫂子,和她说了句话,她就连告辞的话都没说,便走了。”

  孙秀真又忍不住插了句:“她莫不是搞错了人家,现在发现走错了门,所以自己溜了?”

  潮生算是发现了,孙秀真腼腆斯文的外表下,有着多么好奇的一颗少女心啊!

  “不会,少爷的名字官位她都报得清楚,要是搞错人家,总不会名字和咱们一样。”

  这事儿真蹊…

  潮生和许婆婆面面相觑,中间还夹个孙秀,真有什么猜测的话也不能说出来。

  潮生觉得肯定不会有人冲自己提亲的。

  那就是冲哥哥了?

  这时候提亲,一般是两家有意,再有个人居中说和,都情愿了,再由一方请了媒婆去提亲的。

  大多数是男方,也有时候女方……不过这种情形不多。

  毕竟凤求凰凤求凰,凰要是倒过来求凤,可不矮人一等了?真要成了婚,这可是女人一辈子的把柄,到死都抬不起头来。

  等送走了孙秀真,许婆婆马上问:“姑娘可知道韬哥儿今天去哪儿了?”

  潮生老实地说:“哥哥没有说。”

  许婆婆脸色十分难看:“这叫什么事儿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喜欢

  许婆婆要找人去打听那刘嫂子的事儿,顾忌着潮生是年轻姑娘,估计就算打探出什么结果来,潮生大概也没有知情权。

  一整个白天都很闷热。潮生琢磨了一会儿,实在想不通。

  反正大公主总不会找了人来自家向哥哥提亲的吧?

  那又是什么人想提什么亲昵?

  白昼匆匆过去,夜幕降临。

  没了白天的热闹,潮生看着夕阳一点点消失在西方,心头只觉得凄惶。

  四皇子现在该回府了吧?

  钗子……他也看到了吧。

  他没说的话,潮生没说的话,都在那根钗上了。

  他赠了来,她还了回去。

  可是过去的一切,都要害舍

  那么疼。

  她精神不好,连红豆都看出来了。

  “姑娘还是别等少爷了,早些歇了吧。”

  潮生转头看了她一眼,红豆心中有些不安,又说:“姑娘,早点歇了吧?”

  潮生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红豆是不明白姑娘的心事的。

  她从来没见过比自家姑娘更美的女子了,又那么和气,手还巧。看她给少爷做的汗衫儿,那针脚看不见摸不着,何等精致,这可和庄户婆娘纳鞋底子不是一回事儿!

  红豆只觉得自家姑娘就象天上仙女儿一样。

  仙女儿会有什么烦恼心事?

  红豆可猜不着。

  潮生对着绣架,半天没有做一奸。手臂酸了,眼睛也涩涩的疼。

  潮生的头慢慢低下去,伏在绣架上头。

  不知过了多久,门忽然轻轻一响。

  潮生迟了一拍,才慢慢抬起头来。

  红豆又进来了,她看起来有点不安,小声说:“姑……有人想见姑娘。”

  潮生怔怔地问:“谁啊?”

  “嗯……王府的,那个顺哥儿。”

  红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来说,按理,这事儿该告诉许婆婆的。可是想起那个笑眯眯的小哥儿和气又急切的央告,红豆觉……只是通报姑娘一声,应该不算什么大过错。大不了……大不了回来她去许婆婆那里认错,打一顿,饿一天,她都不怕。

  她听姑娘喊那个小哥儿叫小顺。

  小顺的名字落进耳中,潮生终于集中了些精神:“你说谁?”

  “前番来过的那个顺哥儿。”红豆有些不安:“要是姑娘不见,我就打发他走。”

  “他在哪…”潮生顿了一下,嗓子干涩得很:“还有谁?”

  “车上该还有太。”

  潮生低下头,想了一想:“好,我见……婆婆呢?”

  “婆婆今天说腰不太舒坦,已经歇下了。”

  潮生站起身来,腿已经麻了,晃了一下,红豆忙过来扶住她。

  “姑娘当心,别起猛了。”

  潮生微微的笑了一下。

  红豆看着她的脸。

  姑娘是不是生病了?

  那个笑,很好看……可是,不知怎么,让人心里觉得难过。

  车就停在角门儿,晚上起了风,不象白天那样懊热。潮生走了两步,有灰被风吹进了眼睛里。潮生停了下来,闭了下眼。

  “姑娘慢些。”

  “嗯。”

  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红豆手里的灯笼也在摇晃。

  角门外没挂灯笼,但是夜色中能看见门口停了辆车,车前头挂着八角琉璃瓦马灯,一圈黄蒙蒙的光晕,有小小的虫子围着光亮嗡嗡乱飞。

  潮生小声嘱咐红豆:“你在这儿守着。”

  红豆认真的点点头。

  小顺迎了上来,他脸上罕见的没有带笑容,倒是有些忱色。

  “潮生”话说了一半他又咽了回去,只说:“上车吧“”,

  潮生看了他一眼,扶着他的手上了车。

  车里也有一盏纱灯,就嵌在壁上,燃烧时带着淡淡的香脂气味儿。

  四皇子也伸过手来扶她一把,等潮生坐下了,他的手犹豫了一下,才慢慢收回去。

  纱灯是浅黄的,四皇子的脸庞一半在暖黄的烛光里,一半却在幽暗的阴影中。

  他面前的小几上,端正的放着一个盒子。

  盒子是打开来的,里面是那只凤头钗。

  潮生轻轻吁了一口气。

  “为什么不收?”

  潮生抬起头来,她好象第一次这样直视他。

  不是做为宫人,不是做为奴婢……

  她和他,这一时候是平等的,并没有分毫的身份之别。

  “那……你为什么送?”

  四皇子嘴唇动了一下。

  潮生静静等着。

  四皇子目光看向别处,这一刻显得如此漫长。

  然而他的目光终于清明起来,看着她的眼睛:“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你。”

  一句话,声音不大。

  他温和的声音在夏夜的风声中听起来,显得那样柔缓,就象溪泉流动,那从容的,洒归的声音。

  潮生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眼前顿时一花,什么也瞧不清。

  是的。

  其实她知道。

  这话在她心里不知想了,过了多少遍,可是他从没说过。

  是的,这时候的人都不说。

  她现在终于让他说出来了。

  可如,“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别哭……”

  她哭了吗?

  四皇子的手伸过来,指尖拭娄她脸颊上的泪。

  潮生努力的,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心中越是难过,她越是用力的想笑。

  “我,喜欢你。”

  只是我,只是你,只是喜欢。

  不是殿下,不是奴婢,不是什么宠爱和服侍的关系……

  只是单纯的喜欢,他这个人。

  潮生觉得心里不知道积了多久,积了多深的情愫,委屈,惧怕,忱虑,幢憬……全随着眼泪一起,痛痛快快的淌了出来。

  四皇子握着她一双手。

  他不是不欢喜的。

  心中知道,与亲耳听到,是完全不同的。

  以前他只上写过这些。

  发乎情,止乎礼,从不必赏诸于口。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

  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心里知道和亲耳听到,这样在一起,当面的倾诉,是完全不一样的。

  心里的狂喜象汹涌的潮水,直能将人淹没至顶。

  身上象是充盈着一股劲,憋得让人想夫声狂呼。

  原来不止愤懑会让人有这样的激动。

  四皇子觉得这十几年来,从没有哪一日象现在这样的快活。

  可是他的狂喜欢愉只是一瞬间。

  那她为什么不收下?

  既然她也“。

  难道是家人不郸

  潮生抹了两把泪。

  她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好看不了,憔悴不堪,又涕泪交流。可是她不在乎。

  都到了这时候……还在乎什么?

  “钗我不能,“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四殿下握着她的手一紧:“为什么?”

  潮生深吸了口气:“你应该明白,我……我从宫里出来,又从府里出,“我什么见过了,我害怕,我不想再回去。”

  四皇子一时没能明白,潮生说的话。

  也许在他的印象里头,只有人人想抢着向上,再向上,要出人头地,要追逐富贵……

  “殿下以前和我说过“想离开宫中“虽然那时候殿下没有说缘由,可是我能明白。我想离开的心情,和殿下一样。”

  那一切太沉重,太残酷。

  后宫,内宅。

  那些黑暗,鲜血,调零的如花女子,不能出世的孩童……

  四皇子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即使为了我,也不成?”

  “正是因为你,才不成。”

  潮生的泪又一次淌下来,止不住。

  “正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更不成。把心放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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