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鳳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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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鳳朝陽-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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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的当然不是芳园,而是潮生。

  潮生刚才走得热了,把斗篷的风帽摘了下来,雪白的狐皮领子衬着脸庞,头顶上花灯的光亮将她的脸庞柔和的染了一层乳脂似的暖晕,说不出的清丽动人。连芳园这么慌乱中一回头,都觉得目光一瞬间拔不开。

  潮生也发觉了那人的目光,她侧过脸去:“咱们走吧。”

  “哎,姑娘”…”

  那人胳膊一伸,将她们拦住了。

  “刚才是我冒撞了,姑娘没事儿吧?”

  他踩着的明明是芳园,可是话却是对湖生问的,眼睛也眨都没眨的盯着她看。潮生已经转过头去,那人只能看见一道优美而流畅的侧面弧线,从下巴到颈项,圆润精致,仿佛玉雕,还有微微的温润的莹光。

  芳园老实不客气地斜上一步挡住他的目光:“我们要回去了,公子请让让。”

  那人脚下延延蹭蹭的不想挪动,芳园扶着潮生,已经绕过他往前走了。

  也许那人脸皮还没那么厚,没再上来拦人。可是过了状无桥回头看,那人居然还在后头跟着。

  “这人怎么……”芳园没接着说下去。

  能到这儿来的,都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就算出格一此,也不会有什么真的孟浪非礼之举。

  就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那人大概二十来岁,看这年纪,也早该娶妻纳妾了吧?怎么还跟毛头小子一样,见个姑娘就移不开眼拔不动腿了?

  芳园一看迎过来的人,顿时放下心事:“驸马。”

  何云起看看潮生:“刚才和你一块儿的是谁啊?”

  “是在七公主那儿认识的,王家的两位姑娘。她们家在福熙楼包了位子,还邀我们去呢。”

  何云起嘴上应着,眼睛眯了起来,越过潮生的头顶朝后看。

  那人居然一直跟到桥头这边来了。

  芳园乖巧,不用何云起问先说:“那人刚才撞了我一下,后来就看他一直在后头”…”

  何云起在潮生肩膀上拍了拍:“你先上车去,我去看看。”

  潮生忙说:“哥哥,…”那人也没做什么,这大过节的…”,

  “知道,我有分寸。”

  这是昨天的二更?还是前天的二更?反正是补更。今天也有两更……咳,大家不要急,俺会慢慢的补的……

  那啥,老求票怪没新意的,今天不求票,求评,长短都好,褒贬皆可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何云起不知和那人说了几句什么话,潮生一直透过纱帘往前看,只是人太多,看不清楚。

  潮生往后靠了靠,芳园从茶窠中取出一直温着的茶壶,涮了杯倒了半杯茶。

  潮生接了过来,忽然有人轻轻敲了两下车壁。

  潮生诧异的转头,不,不是何云起回来了。

  外面一张俏丽的脸庞,有些犹疑地朝里看。

  “含薰!”

  潮生又惊又喜,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含薰会突然出现。

  “潮生。”含薰踮起脚,确定自己没认错人,也笑了:“我看着象你,还怕是看错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潮生激动地想掀开帘子去拉她的手。

  芳园在一旁,比这二位冷静多了,她委婉的提醒:“姑娘,请这位姑娘上车来说话吧?”

  对。

  一高兴倒没想到这个。

  潮生忙说:“快上车来说话,车上暖和。”

  含薰上了车来,她披着一件织金线的斗篷这可不是一件女式的斗篷,有风领没有风帽,下摆阔长。就是颜色也不象女式的。

  潮生紧紧抓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她。含薰抿着嘴笑,手一直在微微发抖。

  “潮生,听说你现在可是驸马的妹妹了。”含薰笑弯了眼:“我也替你高兴。我就说啊,你不是个丫头命。这此日子,你可还好?”

  “我挺好的,今天就是跟哥哥出来的,嫂子也好相处。我托人给你送了信儿,可是…”

  那还是大公主进门之前”潮生托人去问过含薰,若是她愿意,潮生可以替她张罗赎身出王府。可是含薰并没有答应。

  是的,潮生理解。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她这样的运气,能和哥哥重逢,日子也过得很好。事实上,会进宫、或是*****为奴的人,背后的家境都不如意。离了王府这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反而生计没了着落。纵然有家可归,还未必有做奴婢来得如意。

  可是潮生想,含薰不肯离开,肯定不是担心以后的生计。至少不止是这个原因。

  芳园很有眼色,给含薰也斟了杯茶,自己下了车把地方让给她们两个。

  “你这是和谁同来的?”

  含薰脸微微发红,头低下去,手指揉弄着斗篷的边儿:“你……知道的。”

  看这斗篷的样式,还有含薰现在的处境,那简直不作第二人想啊。

  “是寿王爷?”

  含薰低低的嗯了一声。

  还真是啊…

  这才是含薰不离开的真正原因啊。

  潮生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分别的时间太久,她们也很久没有坐下来说过话了。

  “那,你现在……”

  潮生看得见含薰还梳着姑娘的发式,没盘起头来。

  “嗯,王妃刚刚…现在还不是时候…”

  潮生握着她的手,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们两个所走的路还真是出奇的相似啊。

  “寿王爷也来了?”

  “是啊,他进了宫,可是开宴前就借故溜出来了…”含薰看了外面一眼:“在京城这么些年,还从来没有出来赏过灯,没想到能遇到你。”

  含薰眼圈儿发红,潮生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絮絮叨叨说起别来之情。明明那么多事,可是却三言两语就说完了。潮生说自己出了府,有了哥哥,哥哥又娶了嫂子,自己有个家了。含薰说王妃有了身孕后脾气好多了,王爷也高兴,府里人日子都好过。

  王爷对她很好,这很好两个字说起来简单,涵义却可以很丰富。

  两人靠在软垫上,说话说得口干舌燥。

  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在烟霞宫时,在宜秋宫时,避着旁人,在一起说悄悄话,把自己攒的吃食拿出来两个人一起分享,对别人不能说的话,都可以说出来。

  她们是好朋友,是姐妹……

  真好,能象现在这样,重逢,在一起说话。

  潮生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可是,也有些替含薰担心。

  “你过来找我,那寿王爷呢?”

  “他在那边。”

  含薰指了一下。

  福熙楼

  是不是今天所有熟人都去那儿包位子了?话说回来,福熙楼又宽敞又休面,当然是权贵人家赏灯休憩时的首选。

  “那你将来……”

  “我……”含薰说起来还是有此羞涩,声音压得低低的:“王爷说,等过些日子,就和王妃说…给我个名份。”

  在梁氏手下讨生活,并不容易啊。

  宋婵不就是前车之鉴。在王府的一个小院子里,从天明熬到天黑,又从天黑熬到天明,和其他的女人争斗算计……

  当然,含薰同宋婵不一样的。寿王爷腿脚不便,并不喜欢出门。这样出来看灯,是为着含薰。能有这样的用心,应该是待她不同一般的。

  记得还在宜秋宫的时候,宋婵借机发作含薰,还是二皇子替她解的围。

  “你和寿王爷…怎么就…”

  好上的?

  潮生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挺傻的。

  她自己和四皇子不也是…如果问她是怎么好上的,她八成也说不出来。

  日复一日,总同那个人在一起。看着他的悲喜哀乐,熟悉他的一举一动。

  “其实…从以前就……”含薰堕堕巴巴的,很难为情:“反正,就这样了呗。去年…王爷病了一回……”

  这个潮生也听说过,寿王爷那一回病了好些天。

  “我一直在病床前伺候。好些时候我觉得,他不象个王爷,任性起来和我家小弟也差不多,吃药都得人哄着…”

  这是患难见真情么?

  “他还不愿意吃饭,你还记得不,还在宜秋宫的时候,你教过我几道菜。我做了给他吃。其实我手艺可比你差远了,平时又没做过,蒸蛋不知为什么特别腥,烙菜的时候油又太热,菜都快焦了,他还笑话我…”

  潮生很想和含薰多待一会儿,多说些话。

  可是含薰能和寿王单独出来,这样的机会太少了。

  潮生轻声说:“我送你到福熙楼那边儿去吧?你在这儿时候长了,他怕是要着急。”

  寿王爷可不是个有耐性的好脾气的人。

  “没事儿…”

  含薰也舍不得她。

  “咱们以后还会见着的。”潮生犹豫了一下,含薰还不知道她和四皇子的事情,一切都还说不准之前,潮生也不愿意冒失的说出来,免得含薰替她担心。

  马车掉转方向往福熙楼去。

  第一百八十章 劫

  潮生一肚子话,可是对着含羞带怯,望着福熙楼满怀期待的含薰她只能挑拣着说。

  「你在王府孤身一个,自己要多加小心。吃食丶衣裳……别轻信人。寿王妃脾气也不好,你以後难免受委屈,得忍着……」

  「我知道。」含薰低下头去,又很快抬起来,笑着说:「在宫里头见也见得多了,你不用替我憺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将来的路怎麽走。」

  潮生微微有些讶异。

  含薰——不太一样了。

  分别了几年,她留在潮生记忆中的,还是那副温婉柔弱的脾气。可是看来,这几年里头,不光潮生长大了,含薰也成长了。

  她不再是那个时时处处都忍让,找潮生拿主意的小姑娘了。

  在她们分开的时日里,没有人能帮她,也没有谁让她依靠,她只能靠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

  「有件事儿,我可能没和你说过,小时侯在家里,没什麽钱,过年,过十五,总盼着穿件新衣,有一年天时不好,做不了新衣,娘用她的旧衣替我改了一件,我不想穿着旧衣出门,所以从初一到十五,就关在家里,哪儿都不去,娘生气还骂了我一顿……我挺任性的,是不是?」

  「谁小时侯没任性过?」

  「嗯,後来我不任性了……因为再没有谁像娘那麽疼我。对了,今年我们府里的冬衣出了差池,王妃又不能操持,我们都没得新衣穿。」

  「啊?」

  「你看。」

  含薰把身上的斗蓬掀开,让潮生看,里面桃花色的衣裳只是七八成新的样子。

  「我和王爷出来时,我不知怎麽,就和他说起小时侯的事儿来了,他就把身上的斗蓬解给我披着,他说,这是新做的,今儿头一天穿……以後每年过年,他都一定让我穿新衣,高高兴兴的过年……」含薰笑着说:「我真高兴,真的……」

  「你都想清楚了,那我也不劝你,其实我刚才想说……王府里水太深,王爷纵然有心,可是你在内宅,时时刻刻要同其他女人打交道……」

  说给含薰听的,未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一般权贵之家,妻妾,嫡庶之争,已经十分残酷,他们在宫中挣扎求存,陈妃的起落,宫中诡谲的风云变幻,更让她们看得明白。

  寿王爷现在是对她有情有意,可是以後呢?

  她都明白,还要选择这条路。

  「我知道,我会当心,你别送我了,你哥哥不还在桥边?快回去吧,这儿有人接我。」含薰下了马车,有人迎了上来,待她很是恭敬殷勤。

  含薰回过头来向潮生一笑,挥了一下手,转身向里走。

  潮生心情复杂。

  见到含薰她是很高兴,可是……也很憺心。

  梁氏不是好惹的,看她对付宋婵的手段就知道。

  最近寿王府风平浪静,不是因为母老虎改吃素,而是因为她怀孕,产子,腾不出手来。

  「姑娘,我们走吗?」

  潮生又看了一眼含薰离开的方向:「走吧。」

  无数的胭花在空中爆开,人声,鞭炮声,焰火像是流星雨一样纷纷而落,金色,银色,红色,紫色……火星有如雨滴,在夜空中拖出令人目炫的光弧。

  丹凤门上头,站在那里的人离得那麽遥远。

  他……现在就站在那里吧?

  嗯,一定是的,二皇子一向备懒,所以找借口溜走,他却不会。就算沉闷丶疲倦,他也不会露出来——

  他这一时刻,也在看焰火吧?

  他在想些什麽?

  他知道不知道,他们两人站在同一片烟火下?

  也许他也想到她了,就像她想他一样。

  何云起前後张望,问随从的护卫:「阿罗呢?谁看见他了?」

  「阿罗少爷?」

  「我刚才好像看见他了。」

  晚上出来的时侯问阿罗,他明明说不出来的,按理他不会在这里出现,可是何云起对自己的眼力有自信。

  一个护卫说:「刚才仿佛看见一个人,有些像阿罗少爷,不过没看见正脸儿,就见着个背影,你别担心,以少爷的身手儿,京城里只怕没人能伤着了他。」

  焰火的光亮明明灭灭,映得何云起脸也是忽明忽暗:「谁担心他了,我就怕他一时兴起,要把别人打坏了,那就麻烦了,这小子,就会惹事生非。」

  虽然是抱怨,可是言下之意不以为憾反以为喜。

  护卫也明白他的心思,笑着附和了一句。阿罗少爷那身儿好功夫,一半天生,一半是自家驸马爷手把手教出来的,阿罗少爷越有本事,自家驸马当然是越高兴的。

  潮生他们回到家里,已经过了二更。

  潮生从来没有这麽晚还在外头游历的经验,路上的人越来越少了,马儿砸着掌的蹄声踢踏作响,因为天冷,时不时打着向鼻儿。

  何云起丢下马鞭,先问:「阿罗回来了没有?」

  「少爷还没有回来呢。」

  「这小子,又乱跑。」

  大公主许是白天睡多了,这会儿还精神着,吩咐人替何云起倒热茶来,还准备了甜汤。

  潮生也分到一碗,热腾腾甜丝丝的汤汁滑下肚,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花灯好看吗?」

  「嗯,挺好看的,还看了焰火。」

  还遇到了一直惦念的朋友。

  潮生觉得这个节过再充实不过了。

  前院儿有人气喘喘吁吁来回报:「驸马,公主,阿罗少爷回来了。」

  大公主说:「问问他要不要也来喝碗汤再睡。」

  回话的人有些小心翼翼的说:「少爷还……带回个姑娘。」

  阿罗带回个姑娘?

  他们没听错。

  阿罗带回个姑娘,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裹着阿罗的外袍被扛回来的。

  而潮生更没有想到的是,阿罗带回来的这个姑娘,不是别人,居然是含薰。

  阿罗的描述很简单,喝了两大碗热腾腾的甜汤,抹抹嘴才说:「她让人劫人,我记得看见她和潮生说话,就把她救下来了。」

  他可累得不轻,含薰就算苗条,那也是个大活人哪,阿罗一路把她给弄回来,就算有马,也不轻松。

  何云起问:「劫她的人是谁?」

  「不知道,跑了。有一个胳膊让我踢断了——还有两个也带伤。」阿罗挺无辜地说:「他们地形比我熟,钻进巷子里难找。她又躺那儿不动,我总不能把她扔下了去追人吧?又不知道把她送哪儿好,就带回来了。」

  含薰怎麽会被劫?她不是回去找寿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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