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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什么?”佟若薇直觉地打了个寒颤。
“如果你还不明白,我可以再提醒你注意一个人。”
“什么人?”
“乔御风!”
“乔御风?他跟阿雷有什么关系?”佟若薇越来越糊涂,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混乱极了。这一切,这一切都是怎样的荒谬啊!
“他就是乔御雷的大哥,乔家的掌门人。”丁谦说着,眼神变得沉厉。
“你忽然提到他,是什么意思?”佟若薇似有所悟,却必须要从丁谦的口中得到证实。
“因为——”丁谦低低地说,忽然间莫名其妙地笑了,“因为高泽恺身边的那个人不是人!”
因为她不是人!原来是这样!难怪她会输给那个“人”!
佟若薇也笑起来,起初是轻微的震动,接着,便像是收煞不住似的,“格格格”地笑个不停,那样子,状若疯狂。
“这个东西的身份,我想乔御雷一定是清楚的,他到如今也没有动作,自然也是包庇她的,所以,我们要找就要找比他更厉害的天师。”丁谦也跟着笑,却笑得低沉而得意。
这是天赐的一步棋,一步打击高泽恺的棋!
他一定会好好利用的。否则,他就不叫丁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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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爱她。
他根本就不可能爱上她。
他说要带她一起走,大概是同情她的吧?
殷灵徘徊在高泽恺的窗外,苦笑。
风缓缓流动,淡白的月光从稀疏的树枝间铺洒下来,穿过她的身体,为地面镀上一层莹白色的细沙。
那是婧的翅膀吗?她怔怔地瞧出了神。
“为什么不进去?”
殷灵蓦地回头,站在身后的竟然是一脸敌意的佟若薇,她从她极不友善的目光里读出了害怕的信息。莫非,她看得见自己?殷灵轻蹙眉头,静静地迎视着佟若薇犀利的目光。
“你一定很奇怪吧?为何我会来找你?”佟若薇瞪着面前的这个女人,难怪最近的高泽恺变得厉害,难怪她身边发生了这么多离奇古怪的事情。原来,真的有她,真的有鬼!今天,终于给她撞上了!
她用挑剔的目光瞪着殷灵,单薄的身子,只能称为清秀的五官,即使穿著高泽恺送给她的高档时装,也毫无魅力可言,是那种站在人群里都会被忽略的女人。为什么?为什么泽恺哥哥迷成那样?佟若薇恨恨地咬牙。
殷灵不说话,仍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看得她有些发毛。
“你瞧,我擦过牛眼泪了,我看得见你,你别想再耍什么花招,你的一切阴谋都瞒不过别人。还有,我请了法师了,如果你想害泽恺哥哥,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回到你该去的地方。”佟若微一口气说完,心里还在“扑通扑通”乱跳着。她妒恨又害怕,万一,万一她发了睥气……
她打了一个哆嗦,不敢再想下去。
四周很暗,只有月光惨淡地映照着她俩。
佟若薇开始后悔,她不该一个人来找她的,至少应该多求一些符纸才对。
“我没有害他,要害他的,是你。”良久,她才听得殷灵缓缓地说道。
她心里打丁个突,嘴上却不肯示弱:“你没有害他?难道你没有发现,最近他的气色越来越差吗?你要找替死鬼嘛,来找我好了,我不怕你的。”她说着,闭上眼睛,挺一挺胸膛,带着抖颤的勇气。
“我为什么要找你?我又不爱你。”殷灵纳闷地说。
佟若薇霍地睁开眼睛,直视着她,嫉妒使她失去了理智,她恶狠狠地,讥诮地道:“那么,你是爱泽恺哥哥的?你只认识了他十几天,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了解他吗?你说你爱他,可他爱的人只有他自己。任何女人,只要他觉得麻烦,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把她踢开,何况,你还是一个鬼呢?你能陪他出席宴会吗?你能替他孝顺父母吗?还是,你能在事业上给予他帮助?”她盯着她,继续说下去,“你什么都不能做,你只能为他惹来闲话,还有,吸取他身上的活力,到最后,他只能变成一具干尸,让你陪着,陪多久都可以。”
殷灵的身子震了一震,却没有说什么,看起来并无多大的反应。
“原来,这就是你要的结局?”佟若薇刻薄地问。她十分困惑,为什么她说了这么多,殷灵却毫无反应?难道,她一点也不内疚?她不后悔?还是,她根本就不爱他?
她吸了一口气,尖锐地嚷:“你撒谎,其实你不爱他。你巴不得他死,是不是?是不是?”
这个女鬼,她巴不得害死泽恺哥哥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她揪紧了手,情绪激动。
殷灵叹了一口气,道:“难道爱一个人只是陪他出席宴会?只是帮助他事业有成?”
“嗄?”佟若薇不懂,爱一个人除了这些,还有多复杂?
“你放心。如果你指的爱是这些,那我都做不到。”她摇头,避开她的视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可是,你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要霸着他不放?”佟若薇激动起来。
“我没有霸着他不放。你说的,他最爱的那个人是他自己,别人怎么可能霸得住他?”殷灵的嘴角掀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她爱他,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而他,从来没有这样说过。
他爱的,果然是他自己。只是,这些对于她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她知道自己爱过,拥有过,这就足够。
佟若薇傻了,她望着殷灵,眼神迷惑。
为什么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她一心一意就是要把高泽恺绑在身边,跟牢他,讨好他,只有这样,她心里才有安全感,才觉得他是属于自己的。比起殷灵的大方与笃定,她觉得自己好傻,好狼狈,好丢脸。
“你为什么可以这样镇定?我不懂,为什么……”
“因为我爱他。”殷灵说。
爱一个人就是要他幸福。如果她的离开可以让他更幸福,她为什么不做?
“可是,他不爱你。”佟若薇挣扎。
“我知道。”殷灵微笑,“但是我爱他。”
爱与被爱是两种不同的角色。幸运的人可以合二为一,但有些人,却只能选择其一,而她,选择的是后者。
又或者说,她根本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她存在在这个世上,就是为了爱他。
“不,我不会像你那么傻。”佟若薇摇头,这女人的思想好灰暗,她不要这样。她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弄到手,高泽恺是她的,谁都不可以抢走,哪怕是他自己。
她一边退一边嚷:“高泽恺是我的,我一定要他来求我,他是我的!”
她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跑了开去。
听着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殷灵的脸上绽开一丝苦涩的微笑。
第九章
夜已深,露水打湿窗台。
现在,他应该已经睡着了吧?
殷灵抬头看看倾斜的月光,喃喃自语。
再见他,需要勇气。在经过那么一番赤裸裸的追问之后,她很怕看见他那张无所谓的笑脸。原来,她还不够坚强。
她低下头,踟躇。
然而,若在此刻转身,他们将再没有机会见面。还是,再见一次吧!最后一次。至少让她将他的面容深深镂刻起。
她说服了自己,抬起头来,化作一抹淡白色的影子从窗缝里流泻进去。
她——又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果然在睡,睡得好沉。睡着了的他看起来不再那么危险,而是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纯真。她彷徨失落的心在瞬间被填满。没错,她是爱他啊,不悔,从不后悔,即使她的爱无法回馈,即使她的情不被接受。
她走过去,蹲在病床前审视他熟睡的表情,良久,手指隔空描绘着他的容颜,浓黑挺秀的眉毛,笔直端傲的鼻梁……她的唇在黑暗之中轻轻扬了起来。
不,这样还不够。
她俏皮地扬了扬眉,绕过他,走到病床的另一边,苍白的容色涂了两抹红晕。她小心翼翼地爬上床,躺在他的身边。
冰冷的手脚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兴奋,激辣地烧了起来。她不敢动,与他保持着距离。
黑暗笼罩的室内那么安静,窗外一弯残月投下淡淡的光,照着高泽恺英俊安宁的侧脸,缓慢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他的气味干净美好,让她想起冬天的森林,或夏天的草原。她几乎已经抓住了幸福的尾巴。
殷灵翻个身,闭上眼睛,叹息,心里一阵酸好吵,为什么这样吵?高泽恺的眉峰皱起。
四周都是人影,四周都是人声。欢庆的、咒骂的、紧张的、害怕的,还有火,眼前是好大一片火海!片片桃花在火中旋舞,仿佛是浴火的蝴蝶。
这是什么地方?他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楚,却始终如雾里看花一般,真假难辨。可心里那份无以名状的痛却清清楚楚地撕裂着他的灵魂。
啊!他捧住头,他记起来了!
灵儿!是灵儿!他挣扎着冲向前,被人拉住了,再冲,更多的人按住了他,牛头马面来了……他嘶吼着,歇斯底里,身上却被缚了重重枷锁。
他披枷带锁地往前走,走过一座桥,走过一条河,满目面无表情的人,踉踉跄跄地赶着路。直到,那碗黑糊糊的浓汤被灌下肚。然后,仿佛是大病了一场。他病了,什么都忘记了,什么都不记得。
也许,那不是病,而是失了心,失在那一年大火中的桃林里。
于是。就这样,他过了一生又一生。
他觉得心好痛,整个梦在下雨。
恍惚中,身边有个白色的人影在缓缓飘起,他心急,扑了个空,整个人从床上滚下来,惊起一身冷汗。
再看怀中,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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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有人住院住傻了?不想出院也别赖在地上啊。”乔御雷推开门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狼狈的高泽恺,他必须很辛苦才能忍住大笑的冲动。
“你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有人出去吗?”高泽恺不理他的调笑,皱眉问道。
乔御雷瞄他一眼,那眼神仿佛看透一切。
“有!”他点头,然后嬉皮笑脸地道:“不就是护士小姐吗?她刚刚出去。”
“阿雷!”
“别那么严肃嘛!走啦走啦,出院了。难道你还想待在这里发霉啊。”乔御雷岔开话题,双手忙碌地帮他收拾行李。
高泽恺跳起来,按住他的手,表情严肃,“你知道殷灵吗?”
乔御雷装傻,“殷灵是谁?”
“怎么?你这个大天师也有打瞌睡的时候?”高泽恺的口气充满了讽刺。
“上帝也会打盹呢,何况是我?”
“那么,你是不肯说了?”高泽恺脸色一沉。
乔御雷叹口气道:“你到底要我说什么?”
“殷灵到底是什么?我和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死时的模样?”他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在不断扩大又扩大。
“死时的模样?”乔御雷勉强笑道,“你在说笑吧?”
“你明知道我没有。”高泽恺皱眉,犹豫了又犹豫,终于说道:“那种感觉我死也不会忘记。”
太真实了!即使情景是如此荒谬。
乔御雷脸色微变,莫非,殷灵曾经试图带泽恺走入前世?
“你是如何看见的?”他沉声问。
“梦中。可是,我刚刚感觉到痛苦得快要死掉的时候,我便突然醒了过来。”
乔御雷暗中松了口气,拍拍高泽恺的肩道:“只是一个梦嘛,别放在心上。走出这个大门。你便又是原来的高泽恺了。”
一切荒谬的根源都将消失,他保证。
“嗨!总经理!我们都是来接你出院的哦。”
高泽恺还想说什么,门外忽然涌进一大群人来,都是在碧水村工作的员工。
两人对看一眼,同时住了嘴。
“今天都不用上班了?”高泽恺咳嗽一声,表情严肃地问。
啊?众人面面相觑,冲到前面的几个人甚至瑟缩了一下肩膀。
“不上班的人扣掉今天的工资。”他边说边往外走。
什么?大家哀号,心里懊悔死了。早知道这样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谁知道会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去呢?
“不过——”高泽恺站住,回头,片刻流转的眸光仿佛带着笑意。
呃?笑?不可能吧?大家揉揉眼睛,仔细揣摩上司的表情。
“为了感谢大家这么关心我,今天我摆席,谢谢大家的盛情厚意。”他顿一顿,无人拍掌。
他挑眉,继续道:“今天没有完成的工作,晚上可以加班,加班费照付。”
“哦!万岁!”众人欢呼出声,鲜花如雪片般拋向高泽恺。
殷灵躲在窗外的梧桐树上,偷偷地微笑。
他已经脱去了那身白色的病员服,一身烟灰色的西装,挺拔飒爽的身姿在人群中顾盼生辉。这样光芒四射的高泽恺,是值得她骄傲的。她的心里浮动着淡淡的喜悦。只可惜,以后,就连这样偷偷看他也是不能了。
喜悦夹杂着怅然,幽幽地,仿佛连空气也沉寂了许多。
那一头,高泽恺不知道又说了句什么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笑声中,他却蓦地抬起头来,一对黑眸直直向她射来。
明知道她藏得很隐蔽,他不可能看见她,但她还是本能地缩了缩肩。
“对不起高总,我来晚了。”人群之外,丁谦扬高了声音,得意洋洋地走进来,那样的恣意飞扬,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嗯。”高泽恺淡淡地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丁助理,总经理刚才正说要请客呢。”有人说道。
丁谦仿佛没有听见,笔直地走到高泽恺身边,凑近来。神秘地说:“高总,您听过这样一句话没有?'物有异状,人必有异相‘?”
高泽恺岂的身子僵了一僵,睨着他,“怎么说?”
“您大概也看见医院后墙外那棵妖树了吧?”他顿一顿,蓦地提高了声音,“也就是说,这家医院不太干净。”
“啊?”众人将信将疑,但一对对眸子却兴趣盎然地打量着四周。
“那又怎样?”高泽恺不动声色。
“高总,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向您报告。”丁谦迟疑着,像是难以启齿,眼底却闪着狡黠的眸光。
“你说。”
“就是您给我的高氏企业的股票和地契全都不翼而飞了。”他加重了语气。
“什么?有这回事?”
“那我们怎么办?”
人群骚乱起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高泽恺蹙眉。
“有好几天了。”
“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因为事情太过离奇,在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不敢说。”丁谦压低声音。
众人屏住呼吸,拉长了耳朵。
“怎样离奇?”高泽恺捺住性子问。
“文件是锁在保险柜里不见的。当时,我苦思不得其解,但后来,我发现了她!”丁谦蓦地抬头,手中符纸一抖,笔直指向殷灵的方向。
“啊!”殷灵直直从树上跌下来。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大家全都看见了她!
她抬起头来,哀怨的眸中只有他,全是他。
曾经有过几千几百种设想,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是用这样一种方式与他告别。
“为什么要瞒着我?”高泽恺仿佛是不经意地挡住了灵符,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殷灵。他隐隐猜到了她的秘密,却又因她刻意的隐瞒灼痛了心脏。
为什么,她始终不肯相信他?难道,他的所作所为那么不值得她信任?
“高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