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飞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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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飞霜-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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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九强自一笑道:“老人家岂非明知故问。”

段娥道:“如此说来,你是知道姓赵的女子去向及那数百高手之下落罗?”

常九胸有成竹,不假思索道:“不瞒老人家,赵姑娘当年离开江南,临走之时,确与晚辈见过最后一面,但并未说明将往何去。”

巫凤突然斥道:“哼!简直胡说八道!”

常九惊道:“师姑……”

巫凤冷声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地鼠门以追踪为常业,赵姑娘纵然未说明去向,我不信你会不追踪,何况人数多达数百,浩浩荡荡,绝逃不出地鼠门耳目!”

常九正色道:“晚辈向重信义,既已答应赵姑娘,绝不查探其去向,岂可出尔反尔。”

巫凤追问道:“那你今夜为何闯来,欲救出那两个女子?”

常九不敢再提要求释放杏花及萧姣姣,以免对方起疑。灵机一动,道:“不瞒师姑,弟子也正想从那杏花口中,获知赵姑娘下落。”

巫凤睑色一沉,道:“此话当真?”

常九表情逼真道:“疯狂杀手不惜大开杀戒,志在必得,逼弟子出面,弟子正因不知赵姑娘下落,恐他不信,是以不敢出面,倘非获知杏花被执,藏在百香庵,弟子怎会冒险来救她。”

这番话,听来不无道理。

巫凤信以为真,霍然心动道:“你能从她口中,问出赵姑娘下落?”

常九道:“如果不出所料,杏花就是为找弟子而来!”

巫凤诧异道:“她为何找你?”

常九摇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

段娥接道:“既然你有把握,能从杏花口中,问出赵姑娘下落,现在就去问!”

巫凤忽道:“可是,她已不能言语……”

常九一愕,惊问道:“她怎么了?”

巫凤道:“她企图自断舌根,幸及时被点穴制止,保住性命,可惜受伤颇重,无法言语了。”

常九急道:“让弟子看看,自有办法!”

巫凤不敢擅自作主,请示道:“老人家……”

段娥微微点头不可,常九不禁暗喜。

杏花、萧姣姣禁在同一间禅房,均被制住穴道,这时只留一名绿衣小婢看守。

巫凤始终扣住常九腕脉,以防他再伺机脱逃。

一行来至禅房外,两名小尼姑抢步上前,先进入禅房,将油灯点着。

昏暗的灯光下,果见禅榻上,并躺着两个女子,正是萧姣与杏花,均沉睡未醒。

巫凤趋前,用力将杏花推醒,向常九道:“问吧!”

杏花虽不能动弹,双目一睁,乍见走近榻前的常九,不由暗自一惊。

常九即道:“各位最好暂时回避,容晚辈单独好跟她说话。”

巫凤怀疑道:“她不能言语,你如何跟你交谈?”

常九笑道:“师姑,地鼠门之所以能在江湖上立足,正是为人所不能,弟子自有办法!”

巫凤警告道:“好吧!你若想耍花招,绝出不了百香庵!”

常九连连点头道:“师姑放心,弟子还不想死!”

巫凤等一出禅房,常九急转身向杏花轻声问道:“杏花姑娘,可还记得在下?”

杏花连嘴皮都无法张动,如何能回答。

常九一回身,见绿衣小婢仍在禅房内,遂道:“小姑娘,也谓你回避一下吧!”

绿衣小婢犹豫一下,始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禅房。

常九再转身过去,趋近轻声道:“杏花姑娘,在下是常九,你不能言语无妨,由在下来问话。是,你就眨动一下眼睛,不是,就眨两下,好吗?”

杏花眨动一下眼皮,显然已获得默契。

常九暗喜,又轻声道:“你有没有遇见小寒公子?”

杏花眨动一下,表示遇见了。

常九道:“在下已随文雀、武凤二位姑娘,去见过赵姑娘了,她久等不见你回去,料知必然出了事,所以让在下出山,赶来一查究竟。想不到……他们是否对你用过刑?”

杏花连眨两下眼皮。

常九又轻声问道:“你打算自断舌根而毙,免得他们用酷刑,逼问赵姑娘下落?”

杏花又眨动一下眼皮。

常九微微点头,叹道:“唉!真难为了杏花姑娘……不瞒你说,在下今夜闯来,也已抱定必死决心。若能侥幸救出你和萧姑娘,自然不必出此下策。否则,在下打算跟你同归于尽,以绝其念,你愿意吗?”

杏花毫不犹豫,眨动一下眼皮,露出从容就死神情。

常九当机立断道:“杏花姑娘,咱们已绝无逃出之望,只好走下策了!”

杏花又眨动一下眼皮,闭上了双目。

常九把心一横,举手欲下之际,冷不防那绿衣小婢一头撞来,使他措手不及,被撞了开去。

怒喝声中,巫凤闯了进来。

常九情急拼命,回身直向杏花扑去,欲先将她一掌击毙再说。

绿衣小婢极为机伶,将他双腿一抱,双双跌作一堆,巫凤及时赶来,出手如电,点中“璇机穴”。

常九全身一麻,失去了知觉。

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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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瑶清醒时,已是次日凌晨。

猛然惊觉全身赤裸,身边尚躺着一丝不挂的秦忘我,同卧一床破旧大棉被中,不禁使她大吃一惊。

霍地撑身坐起,见秦忘我仍沉睡未醒,想起那日受辱情景,更是悲愤欲绝。

想不到这秦忘我,也是个淫恶之徒,竟趁她失去知觉,对她……

念及于此,不由地怒从心起,顿生杀机,急欲找寻佩剑下手却见红毛宝刀置于枕边。

定神一看,刀下尚压着一张纸条。

杨瑶大为诧异,急忙抽出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姑娘未受伤,只是忧急攻心,且受奇寒侵体,不支昏厥,已服灵药,必然先醒。贵友则内受重伤,血脉几为奇寒冻结,虽亦服药,暂保性命,惟需借姑娘体温,助其血脉畅通,情非得已,必须作此权宜措施,尚祈姑娘勿怪。

贵友醒后,速求助功力深厚之人,为其运功疗治,补助真元重聚,否则武功将废,惜老朽心有余而力不足,爱莫能助,仅留此条相告,后会有期,恕不具名。”

阅毕纸条,杨瑶始恍然大悟。幸而及时发现纸条,否则贸然出手,岂不铸成大错,悔恨抱憾终身!

但救回他们之人,究竟是谁?

杨瑶见脱下衣物,就在床边木凳上,急忙起身,匆匆穿上。回头一看,秦忘我尚在沉睡。

她这时才发现,原来就在樵夫的茅屋内。

由此可见,救回他们之人,必然知道一切。

杨瑶苦思之下,突然想到了常九。

如果是他,随时可能回到茅屋来,杨瑶哪敢怠慢,急忙抓起秦忘我的衣服,打算为他穿上。

走至木床前,却又迟疑起来,心忖道:他全身赤裸,我如何替他……

想到这里,顿时娇面飞霞,窘羞万状。

犹豫之下,她已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上前掀开大棉被,一阵手忙脚乱,匆匆将衣服为秦忘我穿上。

穿毕,她如同完成一件艰巨工作,吁了口气。伸手一探秦忘我身体,仍觉体温甚低。

纸条上留言,需借她之体温,助秦忘我血脉畅通,万一由于她急于起身,使他体温不够,岂不功亏一篑,全功尽弃?

杨瑶又犹豫一下,当机立断,和衣上床,钻进被窝里躺下,尽量使身体靠近秦忘我。

她这时再拿起纸条细阅,喃喃自语道:“贵友醒后,速求助功力深厚之人,为其运功疗治,补助真元重聚,否则武功将废……”

常九功力深厚,为何自谦心有余而力不足,爱莫能助,要他们舍近求远?

显然地,救回他们之人,可能并非常九!

那又会是谁?

杨瑶苦思半晌,仍然无法猜出是何人。

此刻她最担心的,是秦忘我醒后,求助于何人,为其运功疗治?

目前可以求助之人,全在虎风镖局。但秦忘我已坚决表明,宁死也绝不见他们!

杨瑶正陷入苦思,突闻一声厉喝道:“瑶姑娘!”

这是个极熟悉的声音!

杨瑶猛然一惊,霍地撑身坐起,定神一看,果然是金鹏,不由地羞愤交迫。

门内并未闩上,只因她在苦思向何人求助,金鹏推门而入,竟浑然未觉。

杨瑶窘迫道:“金大哥,你……”

金鹏脸色铁青,愤声道:“哼!我找了你一夜,原来躲在这里!”说时眼光盯在床上沉睡未醒的秦忘我。

杨瑶暗叫一声:“好险!”,幸而已将衣服穿上,金鹏若早一步闯来,撞见他们裸身共眠的情景,岂不使她羞愧无地自容!

她急忙掀被而起,娇羞万状道:“金大哥,其实你不用找我的……”

金鹏沉声道:“别忘了,咱们已经正式文定!”

杨瑶泪光闪动道:“金大哥,妾身已非完璧,纵然错不在我,我也无颜再进金家的门……”

金鹏怒指床上秦忘我,恨声道:“你是为了他?”

杨瑶凄然道:“不!妾身之所以偷生,只为父仇未报,一旦手刃仇人,将从此归依佛门,度此残生。”

金鹏目睹二人同被共枕,哪里会信,不由地怒从心起道:“哼!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杨瑶深深一叹,委婉道:“金大哥,你我今生已无缘,但求来世……”

金鹏双目怒火迸射,霍地拔剑出鞘,向床上秦忘我一指,怒声道:“哼!我得不到你,也绝不会让那小子捡现成的!”

杨瑶急以身挡床前,惊道:“金大哥,你要干嘛?”

金鹏恨声道:“我要杀他!”

杨瑶愤然道:“你要杀他,就先得杀我!”

金鹏更妒火中烧,怒不可遏,挥手一把推开杨瑶,举剑就向沉睡中的秦忘我刺去。

杨瑶大惊,情急之下,猛力撞开金鹏。同时扑向床上,伸手抓起枕边红毛宝刀。

金鹏虽被撞开,怒火更炽,回身抡剑又刺来。

杨瑶不及抽身,连着刀鞘向来剑挡去,将金鹏连人带剑荡开。

金鹏用力过猛,收势不及,全身翻过床铺,跌向墙角一堆干柴上。

杨瑶趁机拔刀出鞘,自床上挺身而起,娇斥道:“金大哥,你若意气用事,一意孤行,可休怪妾身了!”

金鹏霍地跳起身,怒形于色道:“哦?为了那小子,你竟不惜跟我反目?”

杨瑶昂然道:“妾身只是不让你杀他!”

金鹏道:“如果我非杀不可呢?”

杨瑶将手中刀一扬,道:“金大哥,你可识得我手中这把刀?”

金鹏惊怒交加道:“好!你就用这红毛宝刀,看看能否护得了他!”剑一抖,又向床边秦忘我刺去。

杨瑶毫无选择,挥刀急挡。

“铮”的一声脆响,金鹏的剑已拦腰削断!

金鹏惊愕住了。

杨瑶泪光闪动道:“金大哥,妾身情非得已……”

金鹏怒哼一声,愤然掷下手中半截断剑,一言不发,突然夺门而出。

扬瑶追至门口,急叫道:“金大哥………”

金鹏头也不回,疾奔如飞而去。

杨瑶沮然长叹一声,转身回屋,只见秦忘我已被惊醒,忙趋前道:“秦大哥,把你吵醒啦?”

秦忘我欲撑身坐起,却力不从心,不禁诧异道:“谁救了在下?”

杨瑶茫然摇摇头,将掉在枕旁纸条拿起,递给他道:“这是那人留下的纸条。”同时上前扶他坐起。

秦忘我接过纸条一看,更觉诧然道:“此人会是谁呢?”

杨瑶道:“我先以为是常九,但不太可能,他不必故弄玄虚,纵然有急事离去,纸条上也会留名啊!”

秦忘我又看了下纸条,道:“多谢姑娘,以体温助在下保持血脉畅通……”

未等他说完,杨瑶已窘得面红耳赤。

幸而秦忘我并不知道,昨夜他们二人,均裸身同被共枕!

秦忘我并未察觉她的窘态,又道:“速求助功力深厚之人……这倒是个难题了。”

杨瑶忧形于色道:“我正为此发愁,除非……”

秦忘我接道:“去向虎风镖局那些人求助?”

杨瑶微微点头,一脸无奈道:“除了他们,此时此地,尚有何人能求助呢?”

秦忘我断然拒绝道:“在下宁愿终身残废,也绝不再跟他们那些是非不分的人打交道!”

杨瑶委婉道:“白女侠尚明事理!”

秦忘我愤声道:“不见得!在下曾向她表明一切,她并未主持公道,为在下向其他人说明真相!”

杨瑶劝道:“秦大哥不要错怪白女侠,她一直为你说话,还苦苦劝我……”脸上一红,突然欲言又止起来。

秦忘我追问道:“白女侠劝你什么?”

杨瑶窘迫道:“她……她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与其抓回你问罪,于事无补,不如……”

秦忘我知她羞于说出下文,轻喟一声,接道:“唉!只可惜白女侠不知道,那人并非在下!”

杨瑶道:“一切我已不再计较,唯一的心愿,就是能报杀父之仇!”

秦忘我毅然道:“承杨姑娘两次相救,在下无以为报,只要死不了,必尽全力助姑娘达成心愿!”

杨瑶趁机道:“秦大哥的盛情,我先谢了,可是,秦大哥的武功万一废了,如何能助我报仇呢?”

秦忘我为之一怔,呐呐道:“这……”

杨瑶娇声道:“秦大哥,就算为了我,让我去向白女侠求助,好吗?”

秦忘我未置可否,面有难色。

杨瑶见他犹豫不决一突然执住他的手,一副撒娇之情道:“秦大哥,答应我好不好嘛?”

女人撒娇、眼泪,是最厉害的武器,何况眼前这姑娘,对他曾有过两次救命之恩!

秦忘我终于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杨瑶喜出望外,振奋道:“秦大哥,我会尽快赶回来的,你千万不可离开啊!”

秦忘我又微微点了下头。

杨瑶立即留下红毛宝刀,抓起木桌上的佩剑,匆匆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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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冒萧姣姣者,真面目被揭开,竟然是个疤面女子!

这对韩伯虎等人来说,无异是个绝大讽刺,他们都是江湖阅历丰富的成名人物。跟那假冒的萧姣姣,朝夕相处多日,居然被蒙在鼓里。

若非杨瑶赶来揭穿,至今尚不致怀疑她是假的,这个脸实在丢大了。

既然她是假冒的,救回她的秦忘我,又岂会是本人?

而他们一时不察,竟对杨瑶受辱之事,硬使秦忘我背上了黑锅,险些含冤丧命,焉能不觉汗颜、愧疚!

整个虎风镖局,笼罩在一片低沉气氛中。

如今已知疯狂杀手,藏身于百香庵中,却因天竺魔女段娥出现,无人能破玄阴寒甲功,不敢贸然采取行动。

此刻众人为此束手无策,聚在内厅密商。研讨了一夜,仍然举棋不定,苦思不出万全之计。

王守义是捕头出身,三句不离本行,仍然主张借调官兵围剿百香庵。

但他的主意,却无人支持。尤其白玉仙已说明,老魔女的玄阴寒甲功,天下无敌,加上疯狂杀手,如今拥有银月飞霜,以官兵围剿,徒然造成无谓伤亡,而且可以预见,伤亡必然惨重!

王守义不禁愤然道:“那咱们就因噎废食,束手无策了?”

张岚神色凝重道:“白女侠所顾忌者,不仅是担心伤亡惨重,且杏花及萧姑娘尚在对方手中,亦需考虑到她们的安全!”

谭三姑忽道:“老身倒有个异想天开的主意,张总教席,你看可否利用如意那厮?”

张岚微微一怔,道:“谭老前辈有何高见?”

谭三姑道:“如意野心勃勃,创立骷髅教,自任教主,如今与那疯狂杀手有所勾结,倘能说服他,混入百香庵,先救出萧姑娘及杏花,不必投鼠忌器,则对方纵有奇功及杀人利器,咱们也可全力以赴,放手一搏了!”

韩伯虎振奋道:“谭老前辈此计甚妙,在下认为不妨试试!”

张岚却强自一笑道:“如意那厮心虚,见了在下就逃,如今已不知去向,更何况,即使找到他,也未必能使他俯首听命。”

韩伯虎道:“地鼠门出动,相信不难找到他,张兄若担心他抗命,在下愿同往,晓以大义,就如同当年……”

白玉仙笑了笑,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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