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巨冢冲去。秦忘我收势不及,不料一脚误踩机关,突闻轰轰连声巨响,数丈方圆之内,埋设的地雷炸药相继爆炸。
顿时火光冲天,浓烟弥漫,声势好不骇人。
首当其冲的秦忘我,虽及时拔身而起,倒射三丈之外,仍被强烈爆炸力所伤,灼及前胸与两肩。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韩伯虎一声疾喝:“快退!”
火光浓烟中,人影四散暴退。
少女反应最快,及时全身伏地,幸未受伤。
其中两个镖师欲退不及,竟被炸的血肉模糊,死状惨不忍睹。
韩伯虎及其他镖师均被烈火灼伤数处,幸无大碍。
少女挺身跳起,急趋倒在地上的秦忘我身边,赶忙扶他坐起,惊问道:“伤的重吗?”
秦忘我忍住痛楚,强自一笑道:“放心,死不了的!”
少女满脸愧疚,泪光闪动,自责道:“都怪我……”
浓烟弥漫中,突闻一阵嗷嗷怪笑,接连掠出几条人影,正是豫西五鬼!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的巢穴就在巨冢之内,却不知从何突然现身而出。
秦忘我霍地跳起,不顾胸肩伤痛,疾向豫西五鬼扑去。其势之快,使少女根本不及阻止。
豫西五鬼现身之际,已各据方位,布成“五鬼阵”。秦忘我扑来,阵势立时发动。
候三双手握日月飞轮居中,左右两侧是碎鬼石晋,手抱一只巨大铁葫芦。大头鬼屠杰手无兵刃,头上戴的却是铜制斗笠。
殿后的二人,水鬼丁魁手执铁桨,赌鬼焦元的兵器更奇特,竟是两块巨大“天九牌”。
侯三日月飞轮虚晃一招,纵身晃退,立即由两侧的石晋、杰双双发动,合力向秦忘我夹攻。
秦忘我双掌齐分,劈空掌力疾发,震退两侧攻来的二鬼,冲势末收,仍向侯三扑近。
侯三再次暴退,由殿后的丁魁、焦元双双补位,阻挡秦忘我扑势。
丁魁的铁桨迎面搠到,势猛力沉。秦忘我巧施“四两拨千斤”,挥臂荡开。同时骈指如戟,疾点对方前胸“鸠尾”、“巨阙”两处大穴。手法之快,认穴之准,使丁魁毫无闪避机会。情急拼命,急将被荡开的铁桨猛向秦忘我回扫,决心拼个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丁魁的两处大穴先被点中,间不容发,铁桨距秦忘我腰际不足两寸,突告无力垂落。就在丁魁倒下的同时,焦元双手两块巨大“天九牌”巳向秦忘我平推而至。相距仅八九尺,暗触牌后机关,牌面上红黑两色二十四个圆点,竟然疾射而出。秦忘我精熟天下武林各门各派武功,惜毫无江湖经验阅历,哪知这“天九牌”暗藏玄机。距离既近,来势又疾,虽劈空掌力骤发,双掌将二十四个钢制圆点震开,但脾面二十四个孔洞中紧接着又射出二十四枚毒针,细如牛毛。掌力甫尽,毒针已至,秦忘我一个旱地拔葱,身形一拔三尺,凌空一掌,朝焦元当头劈下。这雷霆万钧的一掌,威力惊人,焦元虽急以两块“天九脾”高举过头,打算护住全身,但哪堪这凌空当头一击,砰然一声巨响,两块钢制巨牌顿告破裂。只见焦元双臂一屈,也已骨折臂断!
秦忘我却不知晓,在拔身而起之际,腿上已射中两枚细如牛毛的毒针,凌空发掌一用真力,无异催发毒性。突党整条大腿发麻,乃情知不妙,不禁暗自一惊。
但那毒性散发极快,双足刚一落地,已是站立不稳,且觉头晕目眩,摇摇欲坠。说来话长,其实这长串动作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少女见状大惊,伸手一按腰间斜插短刃,耳际突然响起双亲的叮咛:“姣儿,此剑绝不可轻用!”闪念间,手已改拔佩剑,身如流矢射去。
韩伯虎几乎同时发动,但身法却不及她快。
丁魁倒地不起,焦元双臂报废,眼看秦忘我中了毒针,摇摇欲坠,石晋、屠杰趁机双双再度夹攻。千钧一发,寒虹划空而至,少女身如巧燕,剑及履及,三尺青锋疾挑,逼开夹攻的二鬼。秦忘我正要昏倒,韩伯虎及时掠身而至,一把将他扶住.疾唱道:“萧姑娘全力拒敌,他交给老夫!”少女怒从心起,连连挥剑,出手毫不留情,分向石晋、屠杰一轮猛攻,掩护韩伯虎扶走秦忘我。侯三哪容韩伯虎走出一步,身形一掠而至,挡住去路,日月飞轮连环攻出,迫使韩伯虎一手挟扶秦忘我,一手挥剑迎敌,战来十分吃力。几个未被炸伤的镖师,一见老镖主情势危急,齐喝一声,奋不顾身扑来,纷纷出手攻向侯三。侯三猛一回身,日月飞轮左右开弓,只听得两声惨叫,两名镖师倒飞七八尺外,倒地不起。少女一分神,石晋趁机欺身逼近,铁葫芦口向她,一拍底部,突见一股绿色毒水疾射而出。原来他这铁葫芦中,也暗藏玄机,装的不是酒而是霸道无比的毒水!
少女大惊,幸仗身法矫捷,及时闪避开去。
哪知屠杰又摘下钢斗笠,脱手飞掷而出,带起呼啸声,向少女疾旋而至。少女挥剑一拔,将旋转飞至的钢斗笠拨开,只见屠杰手一扬,钢斗笠竟飞回到他手上。屠杰一声得意怪笑,钢斗笠再次飞掷而出,去势更见迅疾。
少女惊怒交加,左手向腰间短剑一探,一道寒芒电射而出。
只听得屠杰失声惊呼道;“啊!银月飞霜……”
寒芒过处,他那斗大的一颗头颅已被削去一大半!
秦忘我未听清屠杰惊呼什么,人已不支,昏了过去。
秦忘我清醒过来时,已是次日黄昏。
两眼刚一睁,就听少女欢呼道;“韩老伯,他醒了!他醒了……”
原来这少女一直守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韩伯虎也在房内焦灼不安地来回踱步,一听少女欢呼,立即走近床前,如释重负道:“好!好!萧始娘给他服下的解药,果然用对了!”秦忘我恢复真快,霍地撑身坐起,诧然望着少女道:“是姑娘给在下服的药?”少女笑道:“药是你自己的!”
韩伯虎接口道:“小兄弟身边带着好几瓶药,老夫不谙药性,当时不敢乱用,幸好萧姑娘家学渊博,打开瓶子逐一闻过,选用了其中一瓶,果然对症下药了。”奈忘我回想一下当时情形,道:“不错.我好像是中了淬毒暗器……”
少女正色道:“幸好你带的药具有神效,否则即使保住性命,恐怕也要废掉一条腿呢!”秦忘我暗自一惊,道:“哦?有如此严重?”
韩伯虎庆幸道:“幸好萧姑娘极力阻止,否则,为了救命,老夫当时已决心要截断你的腿呢!”秦忘我双手一拱,笑道;“多谢姑娘保全了在下这条腿!”
少女报以一笑道:“不用谢我,是你自己的命大。”
秦忘我转向韩伯虎,急切问道:“韩老镖主,那豫西五鬼如何了?”
韩伯虎道:“一死一伤……”
少女接口道:“要不是韩老伯阻止,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秦忘我诧异道:“哦!韩老镖主为何阻止?”
少女道:“韩老伯不让我用……”一见韩伯虎以眼色制止,遂改口道:“韩老伯是宅心仁厚,不要我多杀人。”秦忘我更觉诧然道:“这么说,豫西五鬼是被你打跑的?”
少女两道柳眉一挑,面露得意之色道:“你不相信?”
韩伯虎恐她言多必失,立即把话岔开道:“唉!这趟邙山之行,可谓得不偿失,虽然寻回了被劫的镖银,却损失了老夫几位好镖师!”少女沮然道:“都怪我,不该推那一掌,致使秦公子误触机关……”
韩伯虎轻喟一声,道:“墓冢附近既有机关埋伏,萧姑娘不推那一掌,也会有人误触。所幸秦弟身手不凡,若是换了老夫,定然难逃一死!”秦忘我失望道:“如此说来,要救白姑娘就更难了……”
韩伯虎道:“此番若非仗秦老弟相助,镖银绝难寻回,白姑娘之事,老夫也不能置身事外,定当全力为秦老弟查明她的下落。”秦忘我欣喜道:“多谢韩老镖主,但不知那些被劫镖银自何处寻回的?”韩伯虎瞥少女一眼,捋须笑道:“多亏萧姑娘心细如发,找出机关暗门,始得进入那巨大墓冢,发现豫西五鬼的巢穴。不过他们的窝被抄了,且五鬼一死一伤,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秦忘我问道:“韩老镖主,是否担心他们找上门来报复?”
锦伯虎忧形于色道:“这个老夫倒不足为惧,谅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公然纠众杀进洛阳城来。老夫只是担心,怕他们迁怒白姑娘……”秦忘我忧急道:“那如何是好?”
少女笑道:“秦公子,你为救白姑娘,几乎送了命,总算对得起她了。如果是我,有人如此为我拼命,纵然救不了我,我也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秦忘我强自一笑道:“其实,在下跟白姑娘相识尚不到一日,连白菊花是否她的真名实性都不清楚……”少女又笑道:“那我现在得告诉你,免得以后万一我被人掳去,你也不清楚我的真名实姓,你听仔细了,我叫萧姣姣。”秦忘我道:“好名字!在下叫秦忘我。”
萧姣姣眉头一皱,道:“秦忘我,这名字好奇怪,大概不是真名吧?”
秦忘我正色道:“不!在下可对天发誓……”
萧姣姣忍俊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真老实的可爱,为这个也值得对天发誓吗?”秦忘我认真道:“在下从不骗人,所以最怕别人不相信我!”
萧姣姣逮住了话柄,得理不饶人道:“那你告诉韩老伯,说你的武功是无师自通,难道不是在骗人吗?”秦忘我道;“在下说的是实话,萧姑娘如果不信……”
萧姣姣俏皮道:“又要发誓?”
秦忘我脸上一红,窘然无语。
萧姣姣毫不放松道:“那你来洛阳有何贵干?该不是为了结识那位白姑娘吧?”秦忘我犹豫一下,始道:“在下要查访一个人。”
萧姣姣问道:“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人吗?”
秦忘我末及问答。突见一名镖师入报,恭然道:“镖主,江南三侠已到!”韩伯虎欣然笑道:“好极了,三位旧友终于赶到,秦老弟,萧姑娘,可要与他们见见面?”萧姣姣道:“既是韩老伯旧友,晚辈在或有不便,妨碍了你们叙旧。”
秦忘我也道:“在下也要回客栈一趟。”
韩伯虎并不勉强他们,即道:“那老夫就失陪了,白姑娘之事,容待从长计议。”萧姣姣等韩伯虎一出房,就轻声问道:“你真要回客栈?”
秦忘我点头道;“我要去看看,也许有白姑娘的消息。”
萧姣姣道:“好!我陪你去。”
第三回 虎风镖局
江南三侠,近十年始崛起江湖。
追风侠杨超,旋风侠尚飞,黑风侠黄川。三人均出身金陵“威远镖局”。
十八年前,他们是“威远镖局”的镖师,而韩伯虎已是副总镖头。
突然间,江湖中黑白两道的成名人物纷纷销声匿迹,不知去向。山中无老虎,猴儿称大王。于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过去名不见经传的人物,纷纷崛起,闯出了字号。
江南三侠虽已名动江湖,对韩伯虎这位昔日的副总镖头,仍然怀有几分敬畏之意。
宾主坐定,也不需要寒喧,杨超就直截了当道:“老镖主近年体弱多病,已不良于行,无法前来洛阳。在下等一接到韩兄函召,立即兼程赶到,只是途中有些耽搁,不知是否误了韩兄大事?”
韩伯虎笑道:“三位如此热心,真令老夫感动。不瞒三位说,几次所失镖银,均已全部追回。”
杨超诧异道:“哦?那咱们不是白跑一趟了?”
尚飞接口道:“杨兄这算什么话,就算韩兄无所差遣,咱们专程来看看韩兄.也是值得啊!”
杨超忙抱拳道:“在下失言,失言……”
韩伯虎正色道:“不!镖银虽已追回,却有更重要之事,需要三位鼎力相助呢!”
黄川毫不犹豫道:“咱们既然来了,韩兄但请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伯虎敞声大笑道:“好!好!有三位如此肝胆相照的兄弟,韩某与愿已足,夫复何求?哈哈……”
杨超迫不及待问道:“韩兄,不知有何重要之事需要咱们效力?”
韩伯虎道:“老夫月前已探知,豫西五鬼藏身邙山,只因人手不足,迟迟末采行动,打算飞函邀诸位赶来相助,一举为江湖除害,亦可追回镖银。日前突然来了一位秦老弟,年纪甚轻,武功却是高出老夫甚多,他亦为了要找豫西五鬼……”随即将前往邙山情形大致述说一遍。
江南三侠听毕,相顾愕然。
韩伯虎接下去道;“如今老夫的镖银已追回,白姑娘的下落却不明。老夫义不容辞,已然答应秦老弟,将尽全力助其查访,三位来得正好,此事若能对秦老弟有所交代,老夫感同身受。”
江南三侠面面相觑,显然他们无惧于豫西五鬼,却为黑白无常凶名所慑。
杨超沉吟一下,忽道:“咱们此来洛阳途中,曾风闻黑白无常已连伤十几条人命,不知韩兄是否听说此事?”
韩伯虎惊说道:“哦?老夫尚未风闻,不知遭黑白无常毒手的是些什么人?”
杨超道:“听说全是地鼠门的人!”
韩伯虎又是一惊,急问道:“黑白无常与地鼠门有何过节?”
杨超摇摇头道:“毫无过节,他们在追查常九下落!”
韩伯虎一怔,惊诧道:“哦?莫非他们劫持白姑娘,也是为了常九?”
江面三侠正茫然不知所答,突见一名镖师入报,恭然禀道:“镖主,有位顾主求见。”
韩伯虎吩咐道:“你去回绝他,就说咱们最近人手不足,无法……”
不料话犹未了,厅外已听人接口道:“韩老镖主开的是镖局,生意上门,哪有不接的!”
话声甫落,人巳不请自入,跨进了大厅。
韩伯虎定神一看,只见来人年约四十开外,瘦长的身材,一袭蓝袍,并不怎么起眼,看不出是什么大主顾。
严格说来,他只是个贩夫走卒之流!
既是陌生人,又是主顾上门,韩伯虎可不能以貌取人,起身道;“非常抱歉,最近确因人手不足……”
蓝袍中年哈哈一笑,道:“难道十万两银子保一趟镖 去金陵,韩老镖主也不动心么?”
此言一出,韩伯虎不禁为之一怔,连事不关己的江南三侠也相顾愕然。他们也是镖师出身,这一辈子尚未听过有人保一趟镖出十万两银子!
莫非这家伙开玩笑?
韩伯虎不动声色道;“如此贵重的镖,老夫一生尚未接过,不知阁下所要保的是何物?”
蓝袍中年笑而不答,向厅外吩咐道:“抬进来!”
厅外齐声恭应,只见四名壮汉合力抬入一只巨大木箱,却不知内装何物,如此沉重。
蓝袍中年一挥手,四名壮汉放下木箱,立即退出。
韩伯虎欲阻不及,振声道:“老夫尚未承接此镖……”
蓝袍中年冷声道:“既已送来,就由不得你不接了!”
韩伯虎怒形于色道:“阁下岂可强人所难!”
蓝袍中年冷哼一声,手指中堂上方一块黑底金字的“虎风”横匾,咄咄逼人道:“如不敢接,就请把它摘下!”
韩伯虎未及发作,尚飞已按捺不住,霍地跳起身,怒斥道:“你是存心来找麻烦的?”
蓝袍中年嘿然冷笑,不屑道:“轮不到你说话!”
尚飞号称旋风侠,果然名如其人,一阵旋风似地冲向蓝袍中年,出于如雷电一掌劈去。
韩伯虎急阻道:“尚兄……”
可惜已来不及,蓝袍中年出手更快,只见他一抬手,竟然扣住尚飞腕脉,猛然一带,一撒手,堂堂江南三侠之一的旋风侠,顿告身不由主,冲跌出厅外。
说时迟,那时快,蓝袍中年拔身而起,凌空一掌劈向“虎风”横匾。
砰的一声巨响,横匾被击得四分五裂,掉落下来。
这一手劈空掌力,足以开碑碎石!
韩伯虎惊怒交加,狂喝声中,双掌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