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该叫后悔的人应该是他!几天下来,白雪冬让他的衣服频遭水患,一会儿不小心打翻花瓶、一下子又失手翻倒菜汤水壶,几乎到了快抓狂的地步。
可是他呢?他怎么了?从刚开始的怒发冲冠到现在的面不改色,这改变让他不由得惊讶起来,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善良?竟会容忍她所犯的大小错误,比起过往,以他的脾气早就请她走路,哪由得她在这里走来晃去。
不过话说回来,她在这里也不完全没有作用,最起码看她面红耳赤地帮他擦拭身体。解除生理需求,就是一种视觉享受。
奇异的是,初时他还会咬牙克制自己强烈窜升的欲望,现在他反而毫不避讳的展现在她眼前,而看她那每每惊呼的羞赧反应,他就有种大笑的冲动,几乎是屡试不爽。
他想要她!这个认知像滴水穿石般渐入他的心里。他看过的女人不少,倒贴他的更是不计其数,就是没有一个像她一样笨手策脚的,而且她似乎对他不感兴趣,除了认真看顾他外,眼底没有倾慕。这点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很想知道当她躺在他身下时,会是什么模样?或许等他的伤势复原后,可以陪她来一段。
他在想什么?怎么脸上的表情一会儿震惊、一会儿又笑得有些邪气?难不成是文件里写了什么?站在一旁的白雪各纳闷地想,终于忍不住探头过去瞄一眼。
里头全是一堆英文,以她每次英文考试都得死背,才能低空飞过的程度,她完全看不懂。鼓着脸,她沮丧地站回原位。
原说好是来照顾他的生活的,可几天下来,她不但什么忙也帮不上,反倒还为他添麻烦,可他除了板着脸看她收拾善后之外,从来没有开口要她离开。
咦……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起她走?又一个疑问在心中浮现。
突然,一幕令人喷鼻血的画面跃进她的脑中。她用力地摇头,那画面却很深抵固般的挥不去。
有时,她真的怀疑他是故意的,虽然他说过那是男人正常的反应,他也没办法控制,害得她每次都涨红脸,手抖得不像话。
其实,她不确定自己可以看顾他到什么时候,天天找借口出来却越来越晚归,真怕哪天会被哥哥们发现她的谎言——
“白小姐,可以请你出来一下吗?”
一道细小的男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在她还来不及看清楚时,黑泽彦已经替她开口。
“你是谁?”他瞪着门外的人。
“黑先生,你好,我姓冯,是医院的医师,可以请白小姐出来一下吗?我有点事想问她。”
“你认识他?”黑泽彦冷着脸转而问白雪冬。
不知为何他直觉地不喜欢这个姓冯的。
“我……”白雪冬摇摇头,还没开口又被抢话。
“黑先生,白小姐不认识我。”他可是费尽心思才查到向迎春的朋友是白雪冬,而不是半躺在床上的黑泽彦。
“那你找她做什么?”他的眼神大有“你敢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就让你死得很难看”。
“呃……这个……”这种事怎么能当着其他男人的面问出口。冯翊伟犹豫着。
“有什么话,就当着我的面说清楚,不然就给我滚出去。”他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黑先生,我想你并没有何任权力命令我吧!”他转而问白雪冬。“白小姐,可以请你跟我出去一下吗?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
“呃……”接收到冯翊伟请求的眼光,令她想点头,但另一道恶狠狠的视线却又令她不知所措,两道不同温度的目光,让她陷入两难境地。“白小姐……”
“白雪冬!”两道声音有志一同的叫道:
“不要叫了!”好吵!她捂着耳朵。
“冯先生,我们出去说吧!”本性纯善的她,终究还是不忍让别人难堪。
“谢谢你。”冯诩伟松了口气。
“白雪冬,你要敢跟他出去,就不要回来!”她竟敢答应!黑择撂下狠话。
“黑先生,我只是出去一下而已。”她嘴角扬起笑容像在安抚生气的小孩。“不要让我说第二次。”她当他是什么!他可没有这么容易被摆平。“黑先生,不要这样,说不定他有什么困难才来找我帮忙啊!”她轻摇他的手臂低喃着。
“哼!”他别过头去不理会她。
“好啦!黑先生,”白雪冬继续缠着他,观察他的表情。“不然这样好了,我让病房的门开着,这样你也可以听到我们的谈话,好吗?”看她不停地祈求,他不禁有些软化,但方才把话说满了,现在要他拉下脸来根本不可能,干脆来个相应不理。
“那我先出去了。”不说话,就当作答应。她自顾自地决定,随即走到门口。“冯医师。”她招手要他过来。
“白小姐,可以请你过去那边说吗?”冯翊伟指着楼梯问,不想站在病房门口打听事情。
“对不起,我答应黑先生要在门口谈了。”白雪冬一脸抱歉。
“那好吧!”人家已经出来了,再拗下去难保里面的那位不会冲出来,再说,强人所难也不是他的作风。
“冯医师,有什么事?”她遵守诺言让门开了一条缝。
“白小姐,请你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迎春?”他直接切入重点。“迎春?你认识迎春?”她一脸狐疑。
“对。我们认识,可以告诉我,她住哪里吗?”他迫不及待重复问题。“既然你认识迎春,为什么要来问我?”她只是单纯的不懂。
“呃……是这样的,”冯翊伟早就准备好说辞,“前些日子,我不小心撞到迎春,分开之后,才发现她有一包东西掉在医院里没拿走,只好来问你好方便送回去。”
“哦!那你交给我拿给她就好啦!”她直觉地回答,却忘了问他怎么知道她是迎春的朋友。
“不行,我想亲自交给她本人,因为我还欠她一个道歉呢!”
他的表情非常诚恳。
“哦!原来如此。”她点点头,便毫无戒心的说出向迎春的地址。
“谢谢你,白小姐,有机会我请你吃饭以答谢你的帮忙。”成功拐到资料。冯诩伟高兴地握住她的手。
“放开你的手。”门大开,一记铁沙掌直接打掉他的手。
黑泽彦的出现,吓了两人一跳。
“黑先生,你怎么下床了?”白雪冬惊呼,回头看了床铺和门口的距离起码有十公尺以上。
“话问完,你可以滚了!”不理她的问题,黑泽彦冷声道,若不是手有伤,早就一拳打得他满地找牙。
没见过这么笨的女人,这个姓冯的说话漏洞百出,他最终的目的不过是对她的朋友有兴趣,而她还傻呼呼地相信,顺便报上朋友的住址。
原本地可以待在床上不插手,没想到这个姓冯的已经有了别人还敢碰他的人,当下他不管身上的伤势,直接跳下床维护自己的所有物。“呃……谢谢你,白小姐,我先走了。”收到不善的目光,冯翊伟不敢多作停留,马上告退。
“黑先生,你怎么可以下床啦?快回去躺好,免得伤口恶化。”这会儿,白雪冬的眼里只有黑泽彦的伤,冯翊伟早就被她抛诸脑后。“笨蛋!”他啐了一句。任由她扶着回去。
“我又没有做错什么干嘛骂我?”她完全不懂。
“我警告你,不准跟他出去吃饭。”懒得跟她解释一堆,先铲除闲杂人比较重要。
“我又没有答应要跟他一起去吃饭。”就因为这样才说她笨吗?她很无辜的想。
“任何的邀约都不许答应,离他远点,懂吗!”他补上一句。
“哦!”冯医师又跟她不熟,她怎么可能答应。
“还有一件事。”他突然想到。
“什么事?”她小心地摆正他裹着石膏的脚,随口问道。
“以后你要胆敢跟别人透露有关我私人的事,小心我掐死你。”他倾身威胁。他可不想在某天突然有人摆出一副“我跟你很熟”的架式。
“不会啦!”他们又不熟,她怎么可能知道他的私事,还跟别人讲?白雪冬奇怪地看他一眼。
“记住你说的话。”
第四章
黑泽彦办事的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当白雪冬带着主治医师到病房时,他还是一脸的反对,准备好好跟黑泽彦沟通,怎知她出去买个东西回来就完全变了样,他不仅让主治医师亲自去办理出院手续,还派了公司的人过来帮忙搬东西。然后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她人已经站在黑泽彦的宅处,将黑泽彦安置到主卧室的大床上,好奇的她开始在四处巡礼,哇……这里真大。这是她逛了一圈的感想。
不管是客厅、餐厅、书房、卧室、浴室,全都以暖色系的地砖铺陈,墙壁则是以乳白色调为主,所有的家具摆设都很简单,没有太多资饰,整体的感觉十分明亮。
打开落地窗,由阳台上眺望,四周全是一幢幢的大厦,道路,车辆和行人都变得好小,视野极佳,真不晓得夜晚的景况是如何?“张秘书,之前叫你订购的桌子什么时候会送到?”黑泽彦半坐在床上,整个人显得放松许多,果然还是回到自己家比较自在。“在。总裁,送货员大概会在下午五点前将桌子送到。”
“瑞穗的案子现在进行到哪了?”
“已经到了最后签约的阶段,如果没有差错,这二天就可以,完成双方的合作关系。”
“如果?”他闻言,眉头一皱。“你现在给我的是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不,不是的。”张秘书吓一跳,马上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那就不要让我听到任何不确定的字眼。”念在他的心情不错,懒得跟他计较。
“是。”呼……张秘书暗自松了口气。
“没什么事就回公司去吧!”扫视房间,黑汗彦突然发现某人不见了。“白雪冬!”不待在他身边,跑到哪里去了?
“我在这里!”如雷的吼声,让白雪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跑回卧室,中途还绊到桌角,差点跌在地上。
“你慢点。”呆子!走个路都不会。听见桌子的碰撞声,他敢打包票,一定是她撞到了。他扬声交代,嘴角不自觉的上弯。
总裁在笑!张秘书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进“精英”四年以来,从没有见过黑泽彦这么自然的笑过,以往他的笑容都是公式化的。白雪冬到底有什么魅力,可以吸引黑泽彦?他的目光移向刚进门的人影。这会儿,他真的对她另眼相待了。
“张秘书,你可以回去了。”他不喜欢他看白雪冬的眼光。
黑泽彦冷声命令。
“是。”冷箭射向他的背。张秘书登时不敢多作停留。
“张秘书,再见。”她微笑挥手,移开一步让他过。“黑先生,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谁要你跟他打招呼的!”为什么她对别人的态度很亲切,对他不是客套就是畏惧?黑泽彦不悦地想道。
“我……”她被凶的一头雾水。
“我什么我!以后不准你跟我公司的人说话。”平常觉得可爱,但在这时候他最气的,就是她一脸茫然的表情。
“为什么?”她不懂。明明在医院里她可以跟他公司的人说话,现在却完全不行?
“不准就是不准,哪来这么多疑问。”
“为什么?”她不死心的追问。
“过来。”
“做什么?”问归问,她还是乖乖地举步到床边。
“扶我起来,我要上厕所。”他命令道。
“哦!”白雪冬使尽吃奶的力气,抬着他的手臂起身,再一步步地扶着他往另一扇门走去。“到了,我……我可以先出去吗?”又到了令她尴尬的时刻。
“你要我用裹着石膏的手脚站着上?”他瞪了她一眼,才不肯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哦……”就知道逃不掉。她嘟着嘴想,应道。
“还不快点。”他催促着。
“好啦!”她还没动作脸先红了。
“你还真容易脸红,都已经见过这么多次了,还会害羞啊!”
他忍不住调侃她。
“不要说了!”她的脸顿时成了红关公,连脖子都红个彻底。
接下来是一连串让她很想昏倒又不能昏的动作,直到他回到床上,她都还可以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黑先生,没事我要出去了。”她现在只想躲到角落去消除方才看到的禁忌画面。
“慢着,我有件事要跟你说。”贪看她嫣红的脸蛋,他的视线未曾移开过。
“什么事?”她被他看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还是得问一下你的意见。”
他小心地掩藏心底的打算。
“哦……”
“刚刚在医院我忽略了一件事。回到这里我才想到,之前你都是白天照顾我,晚上则有护士可以代替,但现在我人在家里,那晚上的时间就剩我一个人了。”他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脸上更不带任何表情。
“什么?那怎么办?”她大惊。
“你觉得呢?”他一股“我在跟你商量”的表情。
“啊!黑先生,可以叫你的家人来照顾你啊!”蹙眉想了一会儿,她忽地大叫,对自己想到的人选很是满意。
“雪冬,我住院时,你那时看过我的家人来探望我?”他定定地看着她。暗自庆幸当时瞒住消息是正确的决定。
“你没有家人吗?”原来他是孤儿啊!难怪防卫心这么重,对每个人都凶巴巴的。她的心登时溢满同情,也为他以前的态度作解释。
“你想到哪儿去了?谁说我没有家人。”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他在心里觉得好笑。
“是你说没有人来医院看过你的!”她调切地反驳。
“我是说过,但不代表我没有家人,我有个母亲。”
“那她呢?为什么都不来看你?”怎么会有这种事?儿子出车祸了,做母亲的竟然都没出现。她替他感到生气。
“她现在人在国外旅行,而且我没有告诉她出车祸的事。”
他半假半真的说道。
“为什么不告诉她?”她不懂。
“她都六十几了,好不容易放松心情出国度假,何必要她中断行程,而且说了只会让她担心而且。”
“原来如此。”她点点头也认同他的作法,但问题又回到原点。“那现在怎么办呢?”
“你觉得呢?”他又把问题丢还给她。
“我觉得?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又不能找他母亲,她也没别的法子可想。
“你可以改成全天照顾我啊!”他随口提出要求。
“这怎么可以!”她大叫。
现在她早出晚归已经是极限了,再改全天,事情就会露馅的,到时候还得了?
“那就算了,顶多我晚上忍着点别上厕所,别做其他活动就好。”他故意把话说尽。
“可是……”她苦着脸,整个人陷入两难的境地。
“别可是了,就这么决定。”这就是他要的。“雪冬,去厨房拿水给我。”
“哦!”她呆呆地领命出去。
白雪冬一踏出门口,黑泽彦的脸马上漾出狡偿的笑容,他相信以她的善良,这件事到最后就会照着他要的方向进行。
现在就看明天了!
晚上回到家里走进房间,白雪冬还在为白天的事烦恼。
怎么办?黑泽彦现在一个人在家没人可以看顾他,不晓得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如果他真的内急,忍不住下床,然后摔倒怎么办?脑中浮现一堆画面,她越想越恐怖、越想心里越不安。
“不行,不能放他一个人在家里!”她大声地告诉自己。
“可是要怎么跟爸妈还有哥哥他们说呢?总不能告诉他们实情吧!”一想到家人,她的脸又垮下来。
“啊!对了,找迎春帮忙想办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