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位巫师围着他跳起了莫名的舞蹈。
实际上,匈奴人的样貌,与中国人是两回事。
准确的来说,匈奴是一个极度混血的民族。
以军臣来说,他身材矮小,甚至不足一米六,但头大脸圆,颧骨高耸,浓眉杏眼,大大的鼻子上钉着一个怪异的鼻环,两耳极大,耳垂上挂满大小不一的耳环。
这在匈奴人看来这是最纯正的匈奴人的血脉,伟大的冒顿单于的嫡系子孙。
但事实上,这还是一个混血人种。
大抵是塞种与东亚人种的混血。
在进化过程中,为了抵御寒冷,因此匈奴人身上普通有着浓厚的体毛,军臣单于的身边,甚至有着外貌与古希腊人几乎无二的贵族和奴隶。
祈祷完毕之后,军臣单于站起身来,几个仅仅披着兽皮奴隶被押到山上。
然后,几个巫师走过来,拿着骨刀,割开了这些努力的喉咙,任由他们的鲜血流淌在山上的草地上。
“忤逆伟大的撑犁孤涂的屈射人,已经得到了撑犁的惩罚!”一个巫师怪异的尖叫着,跪拜下来,亲吻军臣单于的脚尖。
“撑犁孤涂!撑犁孤涂!”数以十万计的与会匈奴人疯狂的大喊着。
屈射,这曾是一个强大的游牧民族,鼎盛时期拥有数万骑兵,但此刻,这个民族从根子里被连根拔掉了。
最后几个贵族被杀死在这胭脂山上。
用他们的血来印证匈奴的强盛!
当这一切仪式完成,军臣单于才步入为他准备的单于帐之中。
数十位贵族已经在等候他的到来了。
匈奴人,也是一个善于学习的民族,最起码,在跟汉室几十年的战争中,他们也学会了一些汉室的政治结构,并将之拿来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譬如,每一个强大的匈奴部落,必定设置一位王。
每一位都有着一位单于委派的贵族为相国来监督。
这样的举措,使得匈奴帝国能维持住它的团结和统一,所有分散在数万里草原上的部落,都将服从单于庭的意志。
“右贤王忤逆我,已经被撑犁惩罚,暴毙而亡,作为撑犁孤涂,伟大的冒顿单于的后代,我将会重新任命一位新的右贤王来统领胭脂山以北的所有弓猎之民!”军臣单于一入单于帐,就以胜利者的姿态宣布了他的决定。
“伟大的撑犁孤涂,我们所有的弓猎子民都服从您的命令……”数十位贵族,或王或酋长,都跪下来,亲吻着军臣走过的地方,以示臣服。
无论他们过去跟右贤王有多么亲密的关系,此时,他们都遵从了匈奴的游戏规则,胜利者拥有一切,失败者失去所有。
“我以撑犁孤涂的身份命令所有的弓猎子民,没有命令,不得踏进长城半步!”军臣单于于是发布了他来到胭脂山后的第二道命令,他环视着所有人道:“除非汉朝皇帝撕毁盟约,不然,擅入者死!”
“这是伟大的老上撑犁孤涂与汉朝皇帝的盟约,违抗者,视为叛逆!”
看起来,这命令好像很荒唐,什么时候,匈奴人会遵守盟约了?
对他们来说,订立盟约难道不就是拿来撕毁的吗?
但是,将这个事情放到政治角度上一思考,所有曾经接触过汉人或者本身就是过去的汉臣,逃亡者的人,心里面都跟镜子一样清楚。
打南边的汉人?
吃不到什么好处不说,还要被扎得满嘴流血。
过去几十年的事实证明了,汉朝有能力对匈奴造成威胁。
既然南边的刺猬那么硬,为何还要去南边劫掠?
现在汉朝每年送的礼物和财货,基本上就已经能满足单于庭对奢侈品的需求了。
更何况,要抢的话,西边和北边毫无反抗力的小国和部落不是更容易得手吗?
最重要的是,这位军臣单于,是过去的左贤王,一直坐镇西边,西边才是他的根基和老巢,至于这南方……
咳咳,则是他过去的死敌和竞争者的地盘。
这南方的部落至今都还效忠着已死的右贤王的子嗣。
在这样的情况下,军臣煞笔了才会放任南边的部落继续入侵汉朝。
道理很简单,汉朝很强,假如入侵汉朝,就要集结整个南部的军队,甚至抽调西部的骑兵来配合。
这么一来的话,某些‘野心家’就会抓住机会,壮大自己的实力,甚至图谋反抗单于庭。
在匈奴历史上,宫廷政变和阴谋叛乱,就跟汉人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
最最让军臣无法安心的是,右贤王的残余势力拥戴和保护着右贤王的两个儿子。
于是,让南方的部落安稳下来,不再拥有战斗力,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而这样的决定也符合过去军臣与右贤王斗争时的一贯思路。
要知道,老上单于死后,军臣与右贤王就一直在进行路线斗争。
到底是全力南下侵略汉朝还是西进攻略那些容易征服和控制的小国。
现在,军臣作为胜利者,当然要毫不留情的彻底的摧毁所有右贤王的政策。
这就叫政治正确!
“另外,再派个人,去汉朝的长安,替我送达国书给汉朝皇帝,宣示我,伟大的日月所生,天所置之撑犁孤涂的意志,我将给汉朝人希望的和平,希望汉朝人,也给我足够满意的财富和丝绸!”军臣单于面无表情的道。
“遵从伟大的撑犁孤涂,您的命令,就是我们的意志!”在场的匈奴贵族,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都纷纷跪下来,臣服在这个胜利者的脚下。
匈奴生存铁律,胜利者决定一切!(未完待续。。)
第两百八十五节 坑货外戚们
拜别老爹,出了宣室殿,刘彻心念一动,就转头改道去长乐宫看望薄皇后。
刘彻来到淑芳殿时,李信已经在等着他的到来了。
“母后最近可还安好?”寒暄过后,刘彻随口问道。
“回禀殿下,皇后近日一切安好……”李信低头答道。
但刘彻却还是发现,李信在回答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李信,刘彻很了解,薄皇后,刘彻更了解。
这主仆两人,属于那种就算是受了委屈,也会闷在心里的人。
因此,刘彻知道,肯定发生了些什么让薄皇后不太高兴的事情!
可惜,章德那个家伙自从回了长安后就消失了,好似这个宦官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一般。
于是,刘彻失去了他的重要的消息渠道。
要是章德还在的话,薄皇后这边的事情,他肯定能知道!
“要准备拉拢一个新的耳目了……”刘彻在心里想着。
只是,这宫廷宦官虽然无人不贪,但想找一个像章德那样嘴巴牢靠同时可靠的人,就有点难了!
尤其是刘彻现在是太子,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
“看来得让王道多多来宫里面跑几趟了……”刘彻思索着。
拉拢宦官,还是派宦官来干最恰当。
这样目标小,不容易被人非议,同时还能有效的预防许多麻烦。
即使出了什么篓子,也跟刘彻关系不大!
这么想着。刘彻跟着李信,走进淑房殿之中。
一进宫门,刘彻就看到宫里的马驷之中停着好几辆马车。
“有客人?”刘彻问道。
“回禀殿下。是国舅与薄氏的族人进宫来给皇后请安,再过些日子,就是皇后的生辰了,因此,外家都在筹划着操办一二……”李信低头答道:“但是,皇后不喜太过喧哗,因此不想操办。然,薄家的叔伯长辈却坚持要大肆操办……”
刘彻闻言,微微一愣:“母后生辰将近。李公何不派人来太子宫通知孤?”
说实话,刘彻还真忘记了薄皇后的生日是哪一天。
事实上,这个宫里面记得皇后生辰的人,恐怕也不多!
刘彻揉了揉太阳穴。吩咐道:“王道。一会回去后,立刻给孤准备好贺礼,同时去少府,告诉岑明府,今岁皇后生辰,孤要大半,要少府做好准备!”
“诺!”紧随其后的王道点头应命。
“殿下有心了……”李信连忙跪下来道谢:“奴婢待皇后谢过殿下的好意,但皇后已经吩咐过了。今年还是跟往年一样,不要大肆操办……”
刘彻呵呵一笑。
薄家的人一贯如此低调俭朴。
当初太皇太后在的时候。就是太皇太后自己的生辰,也是很少操办,通常就是皇帝、皇子、皇孙和妃嫔们聚在一起吃顿家宴就罢了。
在其的带领和提倡下,当时的宫廷,没有人敢铺张浪费,甚至就连皇帝的宠妃也要自己织布!
这就是家有贤妻,国有贤后的好处!
但是,刘彻并不想薄皇后今年的生辰太冷清。
恰恰相反,刘彻已经决意要大肆操办了!
原因很简单,借薄皇后生辰的机会,向天下人宣告皇后与他这个太子的亲密关系,从而为明年的过继和随后的嫡子身份做宣传的铺垫。
同时刘彻也想,让薄皇后好好高兴高兴,稍微尽些人子的责任。
要是不表明这个态度,这宫里面难免总会有些异想天开的人。
嗯,老实人总是被欺负的!
李信领着刘彻穿过淑芳宫的阁楼来到了主殿之前。
几个宦官看到刘彻,立刻就大声的喊道:“太子驾到!”
很快,殿中就被惊动了。
许久未见的薄皇后,领着薄戎奴以及几个薄家的老人匆匆出来。
“儿子给母后问安!”刘彻连忙上前跪下来叩首。
“臣等拜见家上!”薄戎奴等人也连忙跪下来对刘彻一拜。
“好孩子!”薄皇后一看到刘彻,立刻就笑容满面的走上前来,拉着刘彻的手:“快快起来吧……”
“诺!”刘彻站起身来,也对薄家的人道:“各位长者快快起来,休要折煞小子!”
一行人就这样亲密的走进殿中。
刘彻坐到薄皇后身边的一个座位,母子手拉手,坐下来。
“儿子听闻母后生辰将近,因此,特意来问母后,可有打算了?”刘彻坐下来后就轻声笑着问道。
“太子费心了……”薄皇后微微笑着,道:“吾今年不打算操办,到时候,吾儿来能这里陪吾吃一顿家常便饭,吾就心满意足了!”
对薄皇后来说。
大肆操办生日这种事情,简直不可想象!
她的骨子里也不喜欢太过热闹。
刘彻却摇摇头道:“母后可知,当年萧相国营造长乐、未央两宫时,是怎么对高祖禀报的吗?”
“非壮丽无以重威?”薄皇后想了一下,才迟疑的答道。
刘彻点点头。
当今东宫太后,昔日做皇后时,那年生辰不是尽力大肆操办?
为的就是向这后宫妃嫔宣示她的地位和主权。
反倒是做了太后以后,马上就变得修身养性了,开始提倡节俭和朴素,再也不操办什么生辰了。
薄皇后就是悟不通这一点,所以才抱着过去的老黄历不放。
但刘彻跟薄皇后其实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所以不得不站出来为薄皇后扬威,不然,这皇后要是没有威权和地位的话。刘彻这个太子的嫡长子身份也就不值钱了。
“吾知道了……”薄皇后不傻,刘彻这么一说,她马上就明白了。于是道:“那……李信,这事情就交给你去操办……”
“诺!”李信躬身领命。
薄家人闻言,也纷纷喜笑颜开。
皇后生辰,过去不操办,是因为没底气。
但如今底气有了,当然要好好操办,让天下人知道。薄家还是很有底蕴的。
不然堂堂汉家外戚,食邑万户的枳候就要被人看扁了!
薄戎奴看着与皇后谈笑风生的刘彻,想了想。找了个机会,插嘴道:“殿下,老臣有一事相求……”
刘彻闻言,笑着转过头来。正要说话。却听得薄皇后冷喝一声,不满的道:“枳候,吾与太子说话呢!”
刘彻听了,微微一愣,转头看了看一脸怒意的薄皇后。
再想到之前李信支支吾吾的样子。
刘彻就知道,薄皇后估计跟薄戎奴出现了分歧,而这个分歧,是出在他身上。
刘彻再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其他薄氏成员。
好家伙。基本上整个薄氏家族,算的上嫡系的都来了。
其中甚至还有两个外婿。
这就有点意思了!
刘彻不笨。他当然清楚,十之**,是剧孟那边的问题。
大抵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剧孟不小心抓了薄家控制的某个商人家族……
但是不是,还需要考证。
于是,刘彻对李信问道:“李公,怎么回事?”
李信也知道瞒不住了,低头道:“回禀殿下,是这样的……”
听完李信的话,刘彻就笑了起来。
还真跟猜的东西**不离十!
前两天剧孟不是奉命去抓人,杀鸡儆猴了吗?
那些跟杜氏走的近的几个商贾家族以及杜氏,现在全部被关在内史衙门的大牢里。
至于罪名,当然不是什么阴谋对付太子。
他们还不够格!
享受不了政治犯的待遇。
于是,剧孟带着一帮子游侠,把他们的老底都给挖了出来。
像什么杀人,逼良为娼啊,反正,一堆的罪名挂在他们头上。
这也是这个时代商人的特征。
基本上,做大的商贾就没有几个好人。
这天底下,真正手上没沾血的商人,也就是宣曲的任氏了。
但不想,这里面有一个姓张的商贾,居然就是薄家的代理人,这张某居然还娶了薄家某个女婿的女儿。
现在,那个女儿天天找她老娘闹,他老娘天天找薄戎奴闹。
而薄家呢……
这些年,最大宗的进项,除了枳候的食邑收入以及皇室赏赐外,就是那个商贾的孝敬了。
一下子断了一个大财源,薄氏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了。
尤其是之前为了帮刘彻铸钱,薄家把自己家里多年积蓄下来的铜器都给了刘彻。
“这事情,孤会去查的!”刘彻想了想,对薄戎奴道:“孤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虽然这薄戎奴说,那张某是被牵连进去的,完全没有那个跟太子对着干的意思。
但,刘彻却还是信不过。
刘彻从来不认为某个家族跟他是一条船的,那个家族的人就肯定不会跟他对着干。
事实上,坑爹的家伙,什么时候都不会少!
更何况,挖自己人的墙脚,坑自己人,本就是贵族们的拿手好戏。
王安石变法,反对声最大的就是姓赵的!
至于后来民国时期空一格的四大家族,那就更是做出了挖到整个政权的伟业的事情。
就是此时,挖国家墙脚最厉害最勤快的,可不就是外戚们吗?
至于为何如此?
道理很简单,因为是自己人,所以才有恃无恐。
看看此刻,那个家伙一进大牢,这薄家不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跑宫里来在薄皇后面前哭天抢地的诉苦和哀求了吗?
“多谢家上!”薄戎奴深深叩首。他很清楚,太子能做出这个表态,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一个薄家的人。见到刘彻态度软化以为有戏,立刻就得寸进尺,出列拜道:“家上。臣以人格担保,张氏完全是被冤枉的!”
“呵呵……”刘彻在心里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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