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杀晁错,这种抢夺话语权,树立权威,还能在青史留名的事情,对田叔这样的老人来说,更具诱。惑。
嗯,晁错什么的,一时半会也扳不倒。
先把话语权从儒家跟法家哪里抢过来才是关键!
“田公几时有空,小子好去准备……”刘德立即道,原本他以为这个事情便宜老爹会过问一下,没想到便宜老爹直接就赞同支持了,这让刘德顿时信心大增。
下一步,刘德打算把晁错也给忽悠上讲坛。
嗯,既是百家争鸣,当然要公平对待了。
若是能请到儒家的董仲舒、胡毋生,刘德也打算让这两位上去讲一讲。
只是,就算这两位听到消息,赶来长安,估计也来不及了。
为此,刘德只能说声抱歉了。
“老臣随时有空,殿下若是布置好了,可随时传召老臣过去……”田叔笑眯眯的答道,他现在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想当年,他在黄老学派里就是个小虾米啊。
萧何、曹参,那个不比他强出一万里?
就算是默默无闻的周昌、王陵,那水平也不是他能望其项背的。
可没想到等这些当年的大牛都死了以后,他竟然有朝一日能执黄老学的牛耳了!
“当年许负果然的推断果然没错啊,老夫七十之后还能焕发第二春,枯木逢春啊,嗯,老夫回去后要好好准备准备……”
身在这个世界,没人能逃出名利二字,就算是圣人周公,不也有被名利束缚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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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梁王刘武在长安的官邸之内,一场君臣谋议正在进行。
梁王刘武的文武大臣之中,除了负有梁都睢阳安全重任的梁国中尉韩安国未到之外,其他人全数在坐。
“皇子刘德近日来声势大震,寡人也不落其后!”刘武站起来朝他的文武谋臣拱手拜道:“诸卿都是寡人的心腹,左膀右臂,寡人请诸位一起为寡人商议一个能为汉家建功立业的主意出来!”
前些时日,梁王刘武虽然没有成功的借助家宴的那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直接成就皇太弟的美梦,但是,却也彻底点燃了他心里的野心。
不过,跟其他人野心膨胀后就想着些歪主意,企图靠下黑手来夺储君大位不同。
刘武是个文青,至少现在他还是个正宗的不能再正宗的文青。
对文青来说,假如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取胜,那就绝对不会去用那些下三滥的招数。
特别是刘武,现在他满脑子的都是想着要做一个光明磊落,让天下人都尊重的贤王,未来的大汉皇太弟。
他现在脑子里想的一个情景是,当他登上皇太弟位置的那一刻,刘德毕恭毕敬,心悦诚服的对他跪下来道:“皇叔文成武德,小子心悦臣服,愿为汉臣,从此忠心辅佐,不敢有所异议……”
到那个时候他在大手一挥:“贤侄万勿如此,寡人百岁之后,必传位贤侄,如此,兄终弟及,叔侄相传,在史书上必将留下一段佳话……”
嗯,至于自己的儿子呢,那就委屈一下,继承他的梁王王位好了。
只要这么一想,刘武的心里顿时就激动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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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节 进击的文青(2)
“大王,臣听说那位殿下在长安要开考举,以此来笼络人心,臣以为大王不妨也搞一个考举,那位殿下据说只招募十人,大王就招募一百人,如此,天下士子必然心向大王!”一位谋臣出列拜道。
刘武看过去,那是他的文胆羊胜。
羊胜是齐人,做的一手上好的诗赋,写出来的文章赏心悦目,文字优美,向来是他座上的上宾。
只是羊胜的这个主意对刘武来说有些糟糕。
他是谁?
堂堂汉家天子的胞弟,太宗孝文皇帝的儿子,汉室的梁王,怎么能做出这种仗着财大气粗,欺压子侄的事情呢?
传扬出去,岂不坏了他的名声,殊为不美!
当然了,臣下也是一番好意,需要安抚。
于是他拱手拜道:“卿所言甚善,只是寡人不想拾人牙慧,做那等抄袭之事,卿等大才,必能为寡人想出一策!”
羊胜听了,跟他的好友公孙诡对视一眼,心里哀叹了一声:“我的大王,这是争储君之位,可不是您的文会,自古以来为了储君之位,那个不杀的血流成河?”
只是转念一想,正因为这位大王为人正直,素来仁德,否则,他又怎会心甘情愿不惜一切为其驱策?
“大王,臣有一策!”又有一位谋臣出列献策。
羊胜回头一看,却是新近为刘武所喜得一位文人,庄忌。
跟他羊胜一样来自于关东,只不过,这位庄忌来自于更加偏东的吴国会稽郡。
这位写的诗赋也是极为好的,羊胜也看过几篇,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只是,比起他的文学素养来,这位庄忌的政治见解在羊胜看来简直就是幼稚!迂腐!
都什么年代了,还死命的吹捧周代的事情!?
自春秋之后,礼乐崩坏,这世道就是一群不要脸的人在相互比拼谁更不要脸。
所谓的君子,在政治上就是被人欺负和凌虐的对象。
只是,自家的大王就喜欢这道道,更爱及了庄忌的文学水平,常常手捧庄忌所写的诗赋,爱不释手。
羊胜知道自家的这位大王,向来是将一个人的文学素养跟其政治水平,个人能力的挂钩的。
也亏得他是汉家天子的胞弟,当朝太后的幼子,否则,就凭着这个眼光,也会被人玩死。
但他偏偏是汉家天子的胞弟,太后的心肝,所以,至今没有那个笨蛋敢戏耍他,至少,所说的话,所献的计策,都是在水平线以内的。
但是,自从梁王来了长安后,收罗的人才的水平就有些参参不齐了。
譬如这庄忌,羊胜就觉得,他的思想太过理想化了。
嗯,羊胜一直觉得,儒家的东西嘛,当个理想,做个牌坊就可以了,真要做事情,还得用法家的手段跟纵横家的机变。
这位庄忌在梁王在长安所收罗的人才里,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一个了,最起码,多少懂得一些常识,并不会出现太多臆想和猜测的东西。
“且看他怎么说吧……”羊胜在心里想着。
就听着庄忌道:“大王,臣以为大王首先要固本,大王之本在于梁国……”
“这还算有些见识……”羊胜听了,不由得对庄忌的感观发生了变化。
可惜,庄忌的下一段话,让羊胜几乎都要发狂了。
“如今,朝廷将欲削藩,关东诸侯多有异动,大王若能在诸侯叛汉之时,为社稷出力,那么,臣以为陛下必然会看到大王的好处,届时,狭不世之功,再来谋求储君之位,自然是马到功成,就算其他殿下有什么功业,难道还能比的上大王匡扶社稷,力保汉室的大功?”庄忌长身一拜道:“故此,臣以为,大王欲建功,当于马上,届时大王狭不世之功,众望所归于身,自然天子感激,天下归心,再有太后在一旁美言,大事可成矣!”
羊胜听完,气得肺都快炸掉了。
前些时候他是怎么跟大王献策的来着?
‘天子不立大王为皇太弟,大王不可太过轻易答应天子的要求,甚至,大王不妨养寇自重,以关东诸侯为质,迫天子不得不明诏立大王为储君……’
当时,大王是答应的好好的。
但,庄忌这话一出,羊胜就知道,自己白费那么多口水了。
因为自己的这位大王别的都好,就是心性有如孩童,脑子里最多的东西,就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千万不要听庄忌的!”心里面羊胜狂喊着,祈祷着,但理智告诉他,刘武会听从庄忌之话的概率是九成以上。
当羊胜稍稍抬头看到刘武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和发自内心的喜悦时,羊胜知道,十成十,自家的主君是听进了庄忌的话,而且将之当成了真理!
“卿所言,甚合寡人心意!”刘武喜悦的道:“卿真乃寡人子房也!若大事可成,寡人必重赏卿!”
羊胜听了,整个人瞬间都瘫软在地。
“大王啊大王,您怎么就这么的幼稚呢!?”
刘武却是根本听不到羊胜心里的呐喊。
他这一辈子,向来都是顺风顺水,小时候也没吃过苦,稍微年长一些的时候,父亲就做了天子,然后,还没成年,就被封为代王,之后转封为梁王,因为是最小的儿子,所以不管是先帝还是太后,从来都舍不得训斥他,更别说让他跟其他兄弟一般去接受一些类似忆苦思甜的教育了!从小他就是生活在蜜罐之中的……
故此,他此刻听了庄忌的建议,顿时就觉得这个主意真不错!
嗯,等寡人帮皇兄收拾了关东那帮造反的乱臣贼子,有了这泼天的大功,这皇太弟的位子,肯定就是寡人的了!
汉家制度,向来是军功最高的嘛……
到时候,就算皇兄不肯,那也得肯了!
否则,这天下人的议论,大臣的非议,岂是天子能承受的了?
有功不酬,以后谁还敢为汉家出力?
可惜,刘武忘记了,当年为了扳倒诸吕,大臣们对齐王一系又是许诺又是拍着胸膛保证绝对不会忘记齐王的功劳。
让齐王流血又流汗。
可一朝大势底定,原先还把胸膛拍的震天响的大臣们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了……
大臣们的节操都只有这么点,更别说天子的节操了……
………………………………………………
任务完成,睡觉觉去了~
大家晚安~~~~~~~
第九十六节 各家有各家的难处
第二天,一个消息在长安城里不胫而走。
故汉中太守,名满天下的忠义大臣田叔田公老大人,居然要在长安城里开坛讲学,只要是读书人,来者不拒!
一时之间,许多人的心都开始起了些别样的心思。
考举这个事情固然是好,但奈何名额有限,许多士子一到长安,见到无数跟他抱着相同心思的同门后,心里立刻就冷了半截。
譬如齐国人主父偃,他来到长安已经有两三天了,但就是这两三天,让他打开了眼界。
在这长安城里,他随便出去跟人凑在一起开个文会,认识的人之中,甚至有着彻侯的后人,开国功臣的子孙!
论学问、才干,主父偃觉得自己不比其他人差。
但假如说要拼爹的话,主父偃仔细想了想自己的出身,觉得十个自己捆在一起,也拼不过人家的一根手指头啊!
譬如此刻正坐在主父偃对面的那个年轻文士。
人家乃是故汾阴悼候周昌的之孙周意,虽然不是嫡出,但名头也是大的惊人!
当年周昌有口吃的毛病,说话不利索,常常引此为憾,因而他的后人大都都从纵横家的名家学习。
所以,此人也算的上是主父偃的同门。
主父偃到了长安后,与他一见如故,成了好朋友。
“我纵横家自苏秦张仪两位先辈之后,渐渐势衰,当今之世,更是在朝廷里连一个前辈大臣也没有……”主父偃颇为忧伤的感叹道:“当今之计,只有另谋出路才是正道!”
这个道理,当主父偃在燕都蓟城之时,就看很清楚了。
在蓟城,他若报自己是纵横家的学子,很少会有人留意,更别说看重了,但,若是报个法家或者儒家的出身,虽然不大可能立马就被人重用,但至少能混一个食客的身份,不至于会被饿死!
“此次田叔开讲,我欲过去旁听,看看能否有机会被田叔老大人看重,登入门墙之内……”主父偃说着他心里的想法,这一点都不可耻!
当今朝廷重臣,内史晁错最初是怎么混进官场的?
谁都知道晁错当年是以儒家的身份混进去的!
这个事情瞒不了人的,因为晁错里的第一个正式官职是《尚书》博士。
既然法家都能玩一个曲线救国,那么纵横家有样学样,也是可以的!
主父偃无疑是个聪明人,他来到长安虽然时间不过两三天,但他已经敏锐的感知到了,考举跟他没太大的关系。
不过十个名额,主父偃觉得,可能现在就已经被长安的贵族们所瓜分了!
就算没有,主父偃也没信心跟一群顶着彻侯之后的贵族子弟去竞争。
与其费尽心思,最后却一无所获,倒不如退而求其次,寻找一条更适合他的出路。
毫无疑问,田叔开讲的事情,为他提供了一个新的可能。
田叔乃是天下闻名的忠义大臣,若能入他的眼,混个弟子一类的名头,将来最不济也应该能混个某郡主簿从事一类的地位。
主父偃却不知道,坐在他对面的那个表面光鲜的同伴,此时心里面也很不好受。
周意是自己人知自家事。
没错,他的祖父乃是赫赫有名的汾阴悼候做过高皇帝的御史大夫,是开国名臣之中的一员。
但,那早就是老黄历了!
自从他的祖父大人因为赵隐王刘如意被吕后毒死之后,就拒绝再朝长安。
汾阴候的封爵传到他父亲的时候,因为犯法,而被廷尉剥夺了封号,如今,他的家族只能算是勉强仰仗着先人的遗泽,苟延残喘而已。
倘若在他这一代还找不到出路,搭上皇室的关系的话,那么显而易见的,汾阴周氏就要彻底泯然众人了。
本来,这次的考举是个机会,若能通过考举,跟皇室重新建立联系,那么,重塑周家的家声和过的兴盛还是有可能的。
只是……
周意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论才干、论学问、论机变跟口才,他都是远远不如坐在对面的那位主父偃。
连主父偃都自付没信心通过考举,只能另谋出路,周意觉得他的机会也不大。
汾阴候之后,在关东的乡下,或许能吓唬到不少农民。
但在这长安,真是一点作用没有!
特别是周意昨天听说,连瓒候萧何的第四代子侄都有人要参与考举后,顿时就觉得,自己全无希望了。
就算皇室想照顾贵族,那也肯定是优先照顾瓒候、留候这等为国家社稷立下不朽功勋的名门!
想到此处,周意也道:“主父兄,不如明日你我一同前去听讲如何?”周意叹了一声道:“鄙人家族还是有些薄面的,届时或能被田叔接见……”
但也就只能这样了。
汉家开国功臣,被封为彻侯的有一百余人。
但是到今天,依旧能保存着彻侯的爵位,安稳的坐在位置上的彻侯,已经只剩下六十多个了。
其他的要嘛是像他周家一样,因为犯法或者其他原因被剥夺了封爵,要嘛就是很悲剧的绝嗣了。
故而,想靠着家族的名头在长安谋取好处,基本上没什么可能。
甚至有时候家族的名头还会给他们这样的人带来麻烦,譬如现在的廷尉张欧,对于庶民百姓犯法,那是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尽量避免治罪,但对于功臣贵族之后,却是只能用‘如狼似虎’四个字形容,一旦有贵族犯法,立即就是严肃追究,倘若能得到天子的支持,那更是会穷追不舍。
譬如说今年刚刚被天子想起来追封为武陵候的瓒候萧何之孙萧系。
本来,祖先的封爵已经被剥夺,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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