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鼎鼎大名的部族!
甚至,上过汉家史家记载的,甚至不乏有部族曾经多次入侵汉地,劫掠汉郡,略杀边民和官吏。
但现在,这些家伙却一个个的跟乖巧的奴才,温顺的犬彘一样,趴在了郅都面前,恭恭敬敬的奉上了一封文绉绉的请求大汉天子做主,讨伐无道的匈奴单于,并且请求仁慈的大汉天子,将他的雨露恩泽播撒给他们,让他们这些的夷狄之人,也能知道王化。
郅都自然是照单全收。
反正,有带路党主动投靠这是好事情。
当然了,郅都也清楚,这些家伙说的是不是真的,还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甚至,连他们的身份是不是就跟他们说的一样,也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脚踏两只船,两面下注,这种事情,郅都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讲道理的话,这些渣渣的演技和表演,太稚嫩,太业余了!
如何比的上当年儒家在各国下注的盛况?
在昭襄王的时候,儒家的学者,就纷纷入秦。
荀子甚至让其弟子李斯,挂了个法家的皮!
那些现在在喷暴秦的渣渣,十个里面有九个,他们的师长或者师祖,曾经拿过秦人的俸禄,吃过秦王的皇粮。
剩下的那一个,恐怕也不是不想吃秦王的皇粮,而是吃不到……
但,现在人家喷气秦制和秦法,完全是毫无压力啊。
与那些高手相比,这些夷狄,终究还是太嫩了!
将这些家伙送来的糖衣全部吞下肚子,他们的要求和请求也全部答应下来,郅都笑眯眯的慰留了他们在汉军营盘里。
将这些家伙送出门外,郅都笑眯眯的喝了口茶,对站在他左右的亲信家臣说道:“嘿!夷狄豺狼,不可轻信,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主上何以对他们如此客气?”郅都的家臣,跟随了郅都十几年的杨威问道:“直接不理会他们就是了!”
“你不懂……”郅都端起茶杯,笑吟吟的说道:“这是政治!吾虽不喜,但却离开不得!”
“只要我军能取胜……”郅都将茶杯放下:“那便是假的,也会成真!若我军失利,则就算是真的,也会变成假的!”
“况且,自古兵不厌诈,他们能欺诈于吾,吾自也可诈他!”
说完,郅都就披上衣袍,带着众人,巡视营盘。
汉军的营盘,现在只是一个粗制滥造的临时场所。
营盘之内,都是用着随军携带的帐篷和木头搭建起来的。
一团团篝火,在汉军营盘各出熊熊燃烧。
炭火周围,不时聚集着一些士兵围火取暖。
篝火上挂着一些炉子,炉子里沸腾着一锅锅鲜美的鱼肉汤或者羊骨、牛骨汤。
几个士卒端着碗筷,坐在一个角落,饮着肉汤。
见到郅都到来,这些士卒慌忙起身行礼。
郅都走过去,让他们不必行礼,同时毫无架子的嘘寒问暖。
甚至,当郅都发现一个士兵的手套破了的时候,二话不说,就将自己的手套取下来给他。
这么一遭走下来,守夜的士兵们,纷纷对郅都这个将主感恩戴德,感激不尽。
这也是如今的汉家为将的基本功了。
基本上人人都会这么一手。
区别只在于用心还是纯粹走过场。
郅都陷入属于前者。
他带着自己的家臣,巡视了几乎整个营盘,察看了所有岗位和哨卡,勉励了守夜的军官和士卒。
然后,才回到中军帅帐。
刚刚走到帐门口,郅都就发现,远方的黑暗天际,似乎燃起了大火。
郅都的记忆力很好。
他记得清楚,哪个方向是一片树林所在。
他立刻取出千里镜远望,黑暗之中,能见度很低,即使是千里镜也看不分明。
但他基本可以确定,匈奴人确实在烧毁树林。
“倒也不蠢!”郅都冷笑两声。
以他想来,匈奴人现在能做的无非就是撤兵、主力决战,或者围困这三个选择。
很显然,匈奴人选择了第三个。
也是他们现在所能选择的最好抉择。
但是……
“这些笨蛋!”郅都笑着道:“他们难道不知道,我军早就不用柴火取暖了吗?”
现在的汉军,早就用泥炭(煤炭)来取暖了。
特别是在这样的开阔地带和简易营房之中,泥炭早已经取代了木柴。
而军队的军营里,也选择了用牲畜的粪便来燃烧。
这样做的好处是,汉军再也不需要为了取暖用的柴火去砍伐森林,也不需要冒着敌人的威胁去取柴火。
只要补给线不断,源源不断的泥炭足以保证大军的正常取暖需要。
而鲸鱼油脂和大量的御寒物资,也足可保证汉军不再重蹈平城之战的覆辙。
相较而言,在耐寒和御寒方面,现在的汉军,应该与匈奴人是在同一水平线上的。
现在,这些匈奴人主动放火烧了树林。
“我倒要看看,你们去哪里找取暖的柴火!”郅都冷笑着。
嘲笑完匈奴人,郅都走进大帐之内,让左右家臣,将地图取来,借着鲸鱼油脂的光,郅都看着地图上的城塞和道路。
“命人立刻飞马急报太原,请太原和上郡以及北地的同僚,立刻动员郡兵和民间武装,维护我军道路安全!”郅都对杨威道:“明日一早,就派人出发吧!”
“诺!”杨威拱手道:“此事,臣亲自去办!”
郅都点点头,接着说道:“再派人以飞鸽传书车骑将军!”
“吾等下会亲笔手书一份军报给车骑,让车骑将军所部日夜兼程,南下来驰援我军!”
事实上,早在那些匈奴使者来的时候,郅都就已经意识到了,匈奴人可能的抉择。
而现在,匈奴人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他们的选择。
而匈奴人的选择,让郅都心花怒放!
高阙有什么好打的?
河阴才是重点!
现在,在这河阴之地,匈奴主力重兵集结,更妙的是,这些傻瓜居然还妄想困死他,饿死他!
好吧!
匈奴人的计划,也不是不可能成功。
只要他们能成功切断汉军的补给线,那么,郅都所部就撑不了几天!
然而……
郅都很清楚,自己的背后站着谁?
他的背后站着大汉天子!
站着汉家天下数千万黎庶!
站着北地、上郡、太原和代国,数百万军民!
你匈奴拿什么与我比拼?
比拼国力,比拼消耗这种事情,中国,永远比夷狄更有优势!
不就是花钱吗?
只要能吃掉猬集在河阴一带的匈奴主力,花再多的钱,动用再多的人力物力也是值得的!
天知道,下一次出现这么好的机会,会是什么时候了!
没有错!
从地图上看,匈奴人大抵是将他郅都包围了。
但包围圈里的汉军,一天还站在包围圈内,匈奴人就一天不敢解围。
不然,他们投入这么多军队,如此多的人力物力,只为来跟汉军大眼瞪小眼?
别傻了!
匈奴人肯定是想要吃掉郅都的军队的!
而且,是不惜一切代价的来吃掉!
这样的话……
这就又是一次长平之战啊!
百十年前,秦赵长平之战,底定了秦统一天下的基调!
现在,再来一次汉匈河阴会战,一战而定这世界,究竟是诸夏压服夷狄,文明战胜野蛮,还是匈奴继续强盛吧!
“就以吾为饵!”郅都闭上眼睛,对杨威道:“明日,既在我军中军营盘升起我的将旗!”
“告诉匈奴人,大汉九卿,执金吾,卫将军都在此也!”郅都豪气干云的说道:“夷狄贼子,若是有种,便来取我首级!”
“这……”杨威有些迟疑,战前,长安天子可是有过命令,在于车骑汇合前,卫将军不能打起自己的将旗,以免匈奴人发疯。
毕竟,一位当朝九卿,大汉天子最重要的心腹,执金吾,大汉苍鹰,两代大汉天子视为左膀右臂的重臣。
这些身份,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让匈奴人跟闻到了鲜血的鲨鱼一般,疯狂的涌上来,不惜一切撕咬。
更会让无数的匈奴部族,红着眼睛,疯狂的冲击。
这就跟汉军要是知道,匈奴的左贤王或者左右谷蠡王所在,肯定会拼死攻击一样的道理。
原因很简单。
杀掉这样一个人,比起在战场上杀敌一万还有用!
在汉室,被说是斩下一个匈奴王族的首级了,就是斩下一个匈奴左右大当户的首级,也足够封侯。
而为了封侯,不会有人惜命!
同样的道理,匈奴人中若有人能斩杀一位大汉九卿。
那么,封为部族之王,甚至担任单于庭的重臣,成为单于的亲信,指日可待!
这必然,会引发许多人疯狂!
重赏之下必有勇士!(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五十一节 国家力量(1)
长安,冬雨绵绵,下了几乎整整半夜。
刘彻正睡的香的时候,被一个宦官叫醒。
“什么事情?”刘彻坐在床榻,有些不高兴。
高兴才怪!
这么冷的天气,还是深更半夜,正是搂着软妹子大被而眠的好时光!
“陛下,有紧急军情!”那宦官说道,想了想,他强调道:“是最高级别的!”
刘彻闻言,立刻走下床榻,马上有侍女捧着一件安东都护府进贡的狐裘外套给他披上。
狐裘非常暖和,显然是一直被侍女拿着放在火盘上方三尺的地方加热的。
披上这件外套,那宦官也识趣的将一份报告呈递给刘彻。
刘彻接过来一看,立刻就下令:“马上传丞相、少府卿和大农入宫!”
“诺!”
“再传令给兰台,立刻召集兰台八百石以上大臣至宣室殿候命!”刘彻张开双手说道:“伺候朕更衣吧!”
片刻后,刘彻就在侍女们的伺候下,穿戴整齐。
他伸手,接过那柄天子剑,将绶带提起,对左右道:“随朕前往宣室殿罢!”
走出寝殿,外面的雨,依然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气温有些低,寒风吹来,刘彻忍不住搓了搓手。
“想不到啊想不到……”刘彻望着茫茫夜色,感慨起来。
这次的汉匈大战,在一开始,就完全脱离了他跟朝堂大臣们预定的轨道。
真真证明了,战场上的变化,根本不是人所可以预计的。
在战前,谁能想到,一直把守梓岭的若卢部族居然被匈奴人自己给灭掉了?
谁能想象得到,义纵的主力,几乎没有付出什么代价就占领了梓岭?
梓岭既然得手,那白道自然就落到汉家的控制中。
汉军通向高阙的道路,事实上已经打开了。
但是……
郅都所部却陷入了匈奴的重围之中。
郅都至少要面对两倍以上的敌人的围攻,补给线也会受到侵袭。
这场汉匈大战的主会场,从义纵那边变成了郅都这边。
预计中的鸿鹄塞会战,自然告吹了。
郅都能不能坚持?
这个不需要疑虑,只要补给稳定,有吃有喝,匈奴人应该是无法威胁其生存的。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维持补给啊!
刘彻掸了掸袖子。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虽然民夫徭役不要钱,但是,军需物资要钱啊!
出塞作战,撅师千里。
汉家的府库积蓄,就像流水一般,迅速消耗。
要不是有盐铁衙门和其他方面的收入,刘彻的政府,此刻已经债台高筑了。
即使如此,假如要加强郅都方面的军力,用于维持补给线的安全。
刘彻觉得,起码需要再动员一万骑兵,用于维持补给线。
而,郅都所部面对的敌人实在太多,所以,最起码,还要想办法送至少八千弓弩手上去。
但问题是,汉家的财政,已经频临吃紧。
而这战争,却才刚刚开始,保守估计,汉匈这一轮高阙会战,起码要打一个月(最理想状态)若是战事胶着,打个三五月,也是寻常!
“朕必须想办法弄钱了……”搓了搓手,刘彻抬脚向前。
中国历来的问题,都是国家没钱,而私人有钱。
譬如明末,国家府库里,都能跑耗子了,崇祯皇帝一件龙袍穿了三四年。
但北京城的官员贵族家中的地窖,却堆满了黄金白银。
山西的晋商家里,白银囤积数量更是用几百万这样的单位来计算。
汉家,虽然财税收入和其他项目的收入,远远的超越了明朝。
甚至超越了秦帝国!
在刘彻已知的中国王朝里,大抵就只有传说中海贸发达无比,一岁能获利数千万贯的南宋能跟汉室在财税方面掰掰腕子。
即使如此,汉室也存在着民富国穷的尴尬局面。
像刘彻的那两个老丈人,卓氏和程郑氏,坐拥财富以万万来计数,雇工以数千,奴隶数之不尽!
简直就是富可敌国!
而外戚里的窦氏和薄氏,也是坐拥着金山银山。
魏其候窦婴一个人就能养活上千食客,号称小孟尝!
至于列侯里,狗大户平阳侯世家的财富多到连刘彻都眼红!
平阳侯家族世代都在平阳县蓄养歌姬奴婢上千,马奴和骑奴也是以千计数。
所以,老曹家三代单传,而且,一代身体比一代差,怪不得别人。
就算是项羽,天天笙歌,身体也要hold不住!
这些人的钱刘彻是一直在打着主意的。
也零敲碎打的弄来了一些。
但总的来说,只是敲敲打打,从未有让他们真正出血。
现在,军费吃紧,刘彻也不得不把主意再打到这些家伙头上。
“准备发行国债罢……”刘彻叹了口气,做出了这个决定。
其实,还有更快的办法。
那就是抄家!
在中国,历朝历代,王朝强势时,一切权贵官僚地主商贾,统统都要给皇帝跪下唱征服。
在皇帝面前,什么富可敌国的商人,什么阡陌连野的大地主,翻手就可覆灭。
这也是中国的特殊社会和人文环境导致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对皇帝来说,全天下都是他一个人的。
商人地主官僚权贵,统统是他的臣子。
让你死,你必须死。
让你活,你必须活!
君权统治一切,甚至统治思想、宗教和学术。
中国的皇帝,自古就是人神合一,称为天子,自号皇帝,名为君王。
言出法随,出口成宪,以至于,天地星辰,宇宙万物,物理规则都要受到皇帝个人意志的影响。
自然,这样的君王,压根不需要去考虑什么下面的人想法,也懒得去考虑什么经济稳定,持续发展。
这不是他们不愿意去考虑,而是,他们压根不清楚不知道这些事情。
这也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所在。
也是东西方世界所处的环境和人文思想截然不同的体现。
对中国来说,庞大的疆域,繁多的人口,富饶的土地,足以形成一个自给自足的繁荣经济圈。
以至于,哪怕皇帝砍掉全国最有钱的地主富商们的脑袋,将他们的家产全部充公,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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