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手葬送匈奴人和引弓之民对汉朝最有威胁的骑兵。
他忽然明白了军臣为何不让他前线。
不是军臣胆小怯懦。
而是匈奴折损不起白狼骑。
这支骑兵是匈奴未来可以对抗汉朝神骑的唯一筹码。
但这种对抗,不是跟汉朝人硬碰硬。
而是在广阔的草原上,依托白狼骑兵的速度,带着汉朝人转圈子,一点点的拖垮汉朝军队。
而现在,这一切都画上了句号。
没有了白狼骑兵和这些优秀战马,匈奴帝国完了。
可惜,他从前没有见过汉朝神骑。
自以为自己无敌,目空一切。
而现在,汉朝人给他好好的上了一课。
只是这学费太过高昂!
他现在也明白了,即使汉朝神骑不在,其实他也没有可能获胜。
望着冲过来的汉朝神骑,兰折野惨笑一声,举着马刀,迎了上去。
然后……
一柄长长的骑枪,直接将他捅穿,将他从马背上挑起来。
兰折野使出全身的力量,握紧骑枪,他抬眼,看向那个汉朝神骑的骑兵。
明亮如镜的胸甲甲胄上,光滑的如同祁连山上下的冰川。
高高挺立的头盔里,一双黑色的眼睛,没有半分感情。
但他确认,那是一个人,一个汉人,不是神,也不是神兵神将。
只是……
“汉朝神骑,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术,至少领先白狼骑兵两百年……”他终于知道了答案。
他的胥纰军,他的白狼骑,在这支汉朝军队面前,就好比胥纰军曾经顺手灭亡过的一个西域的古老部族。
兰折野至今记得,那些包裹着兽皮,拿着木剑和石头,哇哇叫着上前送死的野人。
“或许,在汉朝人眼里,我和我得骑兵,就是那样的野人……”兰折野的身体重重的掉落在地上,鲜血大口大口的从他嘴里流出来。
然后,马蹄从他身上践踏而过。
………………………………………………
夕阳西下,染红了整个山峦。
但,也比不过战场的颜色。
一座又一座高高的尸山,矗立在战场上。
这些尸山的高度,甚至远超了周围的山峦。
刺鼻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而在尸山之间,飞狐军的胸甲骑兵们,卸下了他们的胸甲,开始了他们的艺术创作。
一座高达十余丈,宽百步的京观,已经初见雏形。
鲜血从尸山和京观之中流淌出来,浸入地面,流过平原,在低洼的沼泽地带,形成了一个个血池。
“将军,我军此战,全歼匈奴胥纰军、黑鸦军和逼落军,斩首过万……”一个军法官兴奋的对义纵说道。
这一战,不知道会诞生多少列侯。
更重要的是,全歼了这三个王庭万骑后,匈奴帝国的丧钟,实际上已经敲响了。
经此一役,世界已经对汉家张开怀抱。
所有的艰难险阻,都将变为通途。
新的时代,已经奏响了第一声。
但义纵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一战的损失,太过与惨烈。
汉军战死三千余,其中胸甲骑兵第一次出现了十位数的阵亡——他们都是死于匈奴射雕者的攻击。
另外,还有两千余人重伤,四千多人轻伤。
可谓是义纵打过的最惨烈的战斗。(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节 乞和 (还债2/34)
黄昏的虒奚,天际一片血红。
一只信鸽,飞落到李广的帅帐之中,一个军官取下信鸽腿上的纸片,然后立刻就狂喜的喊道:“将军,将军!大捷!车骑将军已经歼灭了匈奴胥纰军、黑鸦军以及逼落军!全歼敌人,斩首上万,仅千余残敌狼狈逃窜……”
李广闻言,嗖的一下站起身来,同样激动万分。
“善!”他高兴的就跟一个小孩子一样。
此战之后,意味着,匈奴人将再也无力挣扎。
汉匈战争的胜利曙光已经出现了。
虽然不敢说,毕其功于一役。
但至少也是奏响了匈奴帝国灭亡的序曲。
“快,派人通知蓟城和渔阳!”李广立刻下令。
“诺!”军官们兴高采烈的应道。
这一战的意义,不需要人解释,他们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汉家君临天下!
也意味着,从此以后,大家建功立业和称王道寡的的时代。
世界有多大?
不需要人教育,坊间流传的传说,就已经让人知道了。
已知世界,仅仅是匈奴帝国的部分,就已经大的不像话了。
草原纵横数万里,西域三十六国,三千里河川,富饶的河西走廊,潺潺流水的居延泽。
还有,那个传说中,遍地黄金,流着奶和蜜,据说只要躺着晒太阳就可以吃饱肚子的身毒。
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向汉室,向中国敞开了怀抱。
“西征!”
无数人欢呼着:“西征!”
当初,安东大开发,无数人一夜暴富的情况,依然历历在目。
现在,一个远比安东更加宽广,更加富饶,而且更加美丽的新世界,向汉家臣民敞开了怀抱。
自元德二年开始,官方鼓吹的新世界,现在,坦途已经铺好了。
最大的障碍,匈奴人,将从此不复存在——至少不再具备阻拦中国脚步的能力。
这一刻,上至将军、官僚,下到士卒、马夫。
人人眼中闪烁着莫名的色彩。
这是对财富的渴求。
这是对土地的渴望。
这是对子孙后代的未来的希冀。
也是对一个新时代的憧憬!
无数人欢呼雀跃。
这欢呼声,甚至就连匈奴人也听到了。
“汉朝人怎么回事?”夏王皱起眉头,他连忙说道:“立刻给我准备好牲畜和战马,送去汉朝营地,我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内心的不安和惶恐,就像附骨之疽一般,让他难以安心。
一个时辰后,当匈奴使者带着一万头牲畜和五百匹战马,再次进入汉军营垒时。
他所看到的是一片欢腾的景象。
沿途,人人都在议论着一场大胜,一场辉煌的胜利。
使者的手脚都开始颤抖,他的身体开始发冷。
没有人比匈奴人更清楚,胥纰军的可怕和强大。
但现在,无疑,这支匈奴的王牌,很可能已经覆灭了。
就如折兰人一般……
若是如此,则肯定是汉朝神骑出手了。
使者不知道,胥纰军到底是怎么死的。
但他知道,一旦胥纰军灭亡,那么,匈奴的命运,就真的滑落到了低谷了。
在汉军军官的带领下,使者被迎到了李广面前。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汉军营帐之中,也点了灯火。
“将军,故贵也太不守信了吧?”一见面,使者就质问起来:“贵国不是自诩礼仪之邦吗?为何轻易毁约?”
“哦……”李广轻笑一声,问道:“吾何以毁约?”
“贵**队,难道没有攻击要阳的我军?”使者大怒。
“是又如何?”李广反问道:“与贵国停战之事,本将虽然并未同意,但出于好意,从前日起,本将就已经下令各部停止前进了……”
“何来毁约一说?”
使者气的肺都要炸掉了。
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低头说道:“将军,如今您要的牲畜和战马,本使都已经带来,还请将军守约……”
“本将自然会守约……”李广轻笑着道:“使者请看,本将这不是没有下令攻击吗?”
“还请贵国让开道路,放我主及我主军队出塞……”没有办法,使者只好哀求着道。
在现在,胥纰军疑似已经败亡的情况下,使者很清楚,匈奴人唯一的生路,在于汉朝人高抬贵手,不然的话……
这渔阳…虒奚一带,数百里的地域之中,十万匈奴骑兵,恐怕能回到草原的不过一两万。
剩下的人,全部都会死在这里!
“这要我国天子批准……”李广好整以暇的说道:“本将会立刻派人快马加鞭,请求圣天子考虑……还请使者和贵国单于稍等……”
那使者却是被李广这句话堵得想要吐血。
从此地到长安,一个来回,起码是一个月!
一个月后,匈奴人早就饿死了!
但他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是哭着哀求道:“请将军念在贵我两国数十年的和亲之好的份上,通融一二……”
“我主单于已经答应了,若贵国愿意与我国休兵,那么,我匈奴不仅仅愿意岁岁嫁阏氏与贵国天子,更愿意割让幕南以及河间地、皋兰山,乃至于祁连山给与贵国……”
“更愿意岁岁进贡……”
“岁贡黄金五千金,战马一万匹,牛羊十万头……”
他说着深深的弯腰,如同杜鹃泣血一般恳求:“还请将军答允!”
李广听了,却不为所动。
他虽然是个政治白痴,但也明白,这种战和之事,哪里容得了他来议论?
这是天子和朝堂诸公的事情!
况且,即使他敢答应。
他的部下,绝对不会答应!
谁会放弃到手的武勋和爵位?
没有人!
而现在,从渔阳到虒奚,起码有十万个人头,几十个列侯的爵位都在跟大家伙招手。
谁他妈敢放匈奴人?
就不怕被数十万大军的怒火给烧成灰烬?
反正,李广不敢。
使者见状,却压低了声音,对李广拜道:“还请将军考虑……”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低声道:“岂不闻,飞鸟尽,良弓藏,走狗烹,狡兔死?”
“将军,贵国淮阴故事,殷鉴在前啊……”
“哈哈哈……”李广站起身来,他如何听不懂这匈奴使者的话?
这是要他养寇自重呢!
但问题是……
为什么要养寇?
这个世界这么大,除了匈奴,汉军需要征服和教化的地方那么多。
何愁没有敌人,何愁没有武勋?(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节 自作孽
坐在床头,刘彻伸手拨弄着刚刚出生的刘阳小小的脸蛋儿。
小小的人儿,还什么都不懂。
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偶尔锻炼一下嗓子,哭号几声。
但,整个殿中的大人,却都是心事重重。
尤以夏胭脂为最。
这个匈奴旧日的公主,现在的汉室皇妃,如今的内心郁积着过去二十年余年加起来都未有过的复杂心思。
殿中的侍女、宦官们,也都在寻思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
这不奇怪。
谁叫这里是皇宫!
此地是人世间最复杂和最简单的地方呢!
刘彻却是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心思,他微微站起身来,对夏胭脂说道:“爱妃,朕先去处理一下国事,回头再来看六六……”
说着,他就微微摸了一下小儿子的小手,然后站起身来。
“诺!”夏胭脂立刻展露笑容,乖巧的拜道:“臣妾便在此处静候陛下……”
刘彻微微一笑,回头再看了一眼那个小儿子。
此子出生的时机很微妙,出生的日子就更好了。
他出生之时,恰好是元德六年夏六月丙子日午时多一点。
就差一点点,就可以集齐6666,称霸直播平台,成为新一代网红了。
可惜,棋差一着。
但也有三个六,混这西元前,足够了。(午时是一天的第六个时辰)
刘彻当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事后想起此事,就干脆将他小名取为六六。
这既是他如今心态的写正,也是一种对此子的寄望。
可惜,现在无人知他的意图。
所以,这两日,坊间的议论很凶。
特别是长安城里那帮吃饱了没事干的考举士子们,现在就差有人举一块‘汉家养士数十年,仗义死节就在今日’的牌匾跑到未央宫北阙城楼下敲响登闻鼓,搞个大新闻了。
刚刚走出殿门,就有侍中来报告:“陛下,魏其候急奏……”
刘彻闻言,眉毛一挑,这个表叔自从去了清河郡,已经许久了。
不知道,他现在冒出头来,想要做什么?跟风搞事?
刘彻摇摇头,接过那份奏折,打开一开,顿时脸色大变。
他抓着奏折,强忍住就想要将它撕成碎片的冲动,对左右道:“魏其候老矣,朕看,还是让太医署派几个得力之士,去清河郡慰问和看望一下比较好……”
这立刻就让左右冷汗直冒。
上一个被天子亲切的派遣太医看望慰问,还接到太医署‘认真治疗’的安平侯现在已经只剩下骨头渣子了。
此人,现在就是一座丰碑,一座大山。
任何企图挑衅天子威严的人,都会认真看一下此人的下场,然后乖乖夹起尾巴,三呼万岁!
谁想被精神病?那就去试试吧!
汲黯连忙劝道:“魏其候,国之重臣,先帝心腹,素来身体健朗,应该不至于有事……”
刘彻回头看了一眼汲黯。
讲道理的话,汲黯还是窦婴的外甥女婿呢!
他嘴角微微扬起,将那份奏折,丢给汲黯,说道:“卿将此奏送去给章武侯看看罢……若章武侯看完,依然认为魏其候正常,那朕也不说什么了……”
汲黯接过那奏折,偷偷瞄了一眼,顿时就心头大震,整个背脊都凉梭梭的。
他连忙低头,拜道:“陛下恕罪,魏其候向来如此……还请陛下念及旧情,宽恕一二……”
刘彻自也知道,魏其候窦婴是个什么样。
讲道理的话,其实,刘彻还是挺喜欢和挺欣赏窦婴的。
但问题是……
窦婴只适合当朋友,做酒肉兄弟,当市井豪杰。
他这个人太理想主义,也太过于讲义气。
性子软,耳根子更软。
与他做朋友,绝不会有什么问题。
相反,一定能吃香喝辣,甚至平步青云。
但问题是……
这样的人,对于一个国家政权来说,简直就是恶疾!
看看他的那些兄弟,那些朋友,那些知己,都是些什么人吧!
灌夫!
就是一个莽夫而已,而且是一个脾气暴躁,自私自利的莽夫。
唯一的优点就是讲义气,敢为兄弟两肋插刀,甚至于将老婆女儿送上朋友的床榻。
一个合格的游侠,中规中矩的军官,失败的父亲,可怕的官僚和操蛋的豪强。
至于他曾经门下的那些食客和门客……
翻看内史衙门和五官中郎将以及执金吾的档案去看一看吧。
看看从先帝时期一直到元德四年,这大汉大将军魏其候窦婴的门客、食客都干过什么好事吧!
狐假虎威,招摇撞骗,这还是守规矩的。
更多的人,打着魏其候的名头,在长安城里欺男霸女,敲诈勒索,经营花街柳巷的生意,在槐市放高利贷,一放就是千万!
仅仅是记录在案的案子,就超过数百例。
那些没有报官或者不敢报官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窦婴或许从未知道这些事情。
但他作为主人,他却一直在给这些提供保护伞和遮蔽。
当然,这也是旧贵族和旧官僚的传统了。
自从战国以来,贵族和豪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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