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生起这样的念头，却是让比拉诺瓦很是羞愧。在此之前，他是坚定的希望范毕庄能够留在这里，能够为巴塞罗那的辉煌添砖加瓦，尽管这是一名教练的合理想法，但细细一想，却是有些自私了。明知道对方继续留在这里很可能是漫长的等待，甚至可能会耽搁对未来的发展，他却是坚持想要留下弟子，而不是为其更好的发展而考虑。从这个角度说，这不是自私是什么？
收回思绪，比拉诺瓦沉默了一下，表情很郑重的看着范毕庄：“科尔基奇他们已经去了一线队，范，你有什么想法？”
范毕庄没有回话。
“你的学习能力很强，进步也很快，范，在我看来，你的天赋和潜力，不比已经离开了的他们逊色。”
从范毕庄沉默的态度中，比拉诺瓦能够感受到对方心间的不满，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继续道，“一线队的亨克教练昨天来了预备队，很遗憾，范，这次去一线队的球员名单中，仍旧没有你的名字。”
范毕庄依旧不说话，比拉诺瓦也不在意，“我知道现在的你需要打更多的比赛，预备队的比赛已经不再适合你。路易斯和一线队沟通过了，结果却不怎么如意。范，我想过了，以前的我可能想法太过偏颇了，事实证明，那或许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
范毕庄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眼睛中带着惊讶的神色。他已经预感到比拉诺瓦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果然，比拉诺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做下的这个决定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一般，声音都有些低沉和无力。
“很抱歉，范，作为你的教练，我很想帮助你，给你更多高水平比赛，提高自己的机会。但是我没有这个能力，我做不到这一点。”比拉诺瓦定定的看着范毕庄，“我很想你留下来，想让你和我一起为这家俱乐部贡献自己的所有力量，抱歉，范，我太自私了一点。路易斯说得对，你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利，我不应该将我的想法强迫施加给你……我知道有很多球探给了你联系方式，也向你许诺了不少好处，或许你应该认真做出决定了，你可以从中选出条件最好的一个，也可以问问莫利纳先生，他是一个好人，也很敬业……当然，你也可以来咨询我和路易斯，尽管我最大的期盼仍然还是想你留在这里……”
这是比拉诺瓦第一次跟范毕庄说这么多的话，不但多，而且紊乱，甚至很多语句都有些重复和前后不搭，但从对方絮叨话语中，范毕庄感受到的是深深的无奈，还有对自己的关怀。
范毕庄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尽管他的外表坚硬，尽管他的内心冷漠，但此刻，却像是心中有一块重要的东西，被人掏空，剩下的是无尽的失落和难受。
比拉诺瓦微微垂下双目，他有些不敢去看范毕庄那充满质询的眼神，他明白对方的感受，可对方难受，他难道就好受了吗？两个人都是沉默冷漠的性子，每天看着对方，就像是在照镜子一般，虽然彼此之间不对付，偶有摩擦，但早就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或许在范毕庄心中，比拉诺瓦已经成为了他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亲人，但在比拉诺瓦心中，他何尝又不是将范毕庄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
如今要将自己的孩子亲手送走，他又何尝不是感觉到切肤般的痛楚。
范毕庄终究还是强迫着自己，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我知道了。”
几乎是用鼻腔丢下的这一句话，范毕庄转过身，带着春节，向着训练场的门口蹒跚走去。
越走越快，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门口的拐角处。
夕阳的余晖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在这样的黑暗中，一直呆呆的看着大门的比拉诺瓦终于是坚持不住，蹲在了地上。
黑暗中的训练场显得是如此的静谧，在场边的角落，一个身影蹲在地上，显得是如此的落寞和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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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本科斯里拉斯在拉玛西亚训练营的门口处梭巡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对这些天的观察结果表示很满意。自从球队的球探将那位名叫“范”的华人小球员的资料和视频传回俱乐部之后，曼努埃尔先生就极为上心，并且派出了他的助手，也就是鲁本亲自驻守加泰罗尼亚，就近考察。
将近一周的时间，范毕庄在训练和比赛中展现出来的东西，让鲁本意识到这是一名很有发展潜力的新人，他决定和对方接触一下，如果可能的话，能够尽快的谈妥条件，将对方直接带回情歌球场。
曼努埃尔先生给了他这样的权力，所以鲁本觉得是时候行使这项权力了。
他没有如其他球探那般，在训练场边大喊大叫，目的是引起范毕庄的注意，然后再将名片塞到对方的口袋中，许诺一些很显然不可能兑现的条件。
这是很nc的行为，说不定还会引起对方的反感。鲁本决定找机会单独和对方进行交流，他代表着俱乐部的诚意，他相信会有一个不错的结果，至少，对方肯定会乐意跟他接触。
当看到范毕庄的身影从训练场的大门里快步走出来的时候，鲁本的脸上一喜，抬脚迎了上去。
“你好，范，能和你聊聊吗，我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范毕庄就低着头从他的身边快速掠了过去。
“滚！”
轻轻的一个字，其间的冷意却是让鲁本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他有些发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范毕庄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路口。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还什么都没说啊！”
鲁本一脸的莫名其妙，只是在风中无语的凌乱着。
第四十九章 我愿意跟你离开
当莫利纳推开tongs酒吧木门进入其中之后，却是敏感的发现，今天的酒吧气氛有些不大对劲。
酒客们没有如往常一般的高声谈笑，也没有你来我往的推杯换盏，而是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低声的议论着什么，不时的将眼光偷偷飘向吧台，指指点点。
但很快的，莫利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眼睛顺着大家伙的注意力看向吧台，在柜子的后面，范毕庄仍旧坐在那里，确切的说，是趴在那里，匍匐在台子上，上面还有着几个东倒西歪的酒**。
“这……这是……”
莫利纳愣了一下，随即快步的走到吧台边，小声的唤了几句范毕庄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这是怎么回事？”
莫利纳望向了旁边的中年胖子，菲德尔的脸上有着担忧，但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事情，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我也不清楚，范回来之后什么话都没说，然后拿了几**酒，再然后……就成了现在你所看到的这副样子。”
莫利纳点点头，想了想，对菲德尔说道：“这样躺着不是个办法，容易受凉，先把他弄回房间吧。”
菲德尔点头同意，两个人进入了吧台中，准备将范毕庄抬起来，送上二层的阁楼。
周围的酒客们仍旧是在议论，“范不会是失恋了吧？”“爱情是个王八蛋，谁要谁手上！”“可怜的范，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这么狠心竟然将他抛弃了！”之类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过这样的声音很快戛然而止，在莫利纳身后抱住范毕庄身体的时候，他的眼睛猛地一下睁开了，看了一眼莫利纳，又将目光扫向了酒吧大堂。
酒客们尴尬的摸着鼻子笑了笑，便闭口不言。
“好了，莫利纳，我没事。”
议论声不再响起，范毕庄带着浑身的酒气对莫利纳点点头，又对着菲德尔同样点头，“谢谢，菲德尔，我的头有些晕，能帮我去房间里拿点药片吗？顺便倒一杯水。”
“哦，好的，没问题。”菲德尔迟疑的看了范毕庄一眼，脸上有着担忧，但还是点了点头，“莫利纳，麻烦你先照看一下范，我去去就来。”
看着菲德尔爬上了二楼的爬梯，莫利纳有些疑惑，不知道范毕庄为何突然将菲德尔支开，他也没多想，询问了一声：“真的没事吗，范，要不，还是去阁楼躺一会吧，睡一觉酒就醒了。”
“莫利纳先生，你们对我现在仍旧还保持着兴趣吗？”
范毕庄没有回应莫利纳的建议，而是很突兀的这样开口。
“那我先扶着你上去吧……啊，你说什么？”
莫利纳下意识的回答，只是话才说到一半，却是突然的反应过来，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两个分贝，脸上更是带着不敢置信的惊喜。
“范，你……你是说？”
范毕庄很肯定的点头：“我愿意接受你的邀请，去巴斯克试试看。”
“可你不是一直很想留在拉玛西亚吗，怎么会……”
“原因不重要，总之我愿意跟你离开。”范毕庄的语气很平静淡然，虽然他满身浓烈刺鼻的酒气，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是喝醉了，但是他的眼神却让莫利纳感觉到他并不是酒后之言，“我只有一个要求，我想打更多的比赛，顶级联赛的比赛。”
莫利纳有种喜从天降的感觉，他在巴塞罗那守候了这么长的时间，为了什么，还不就是希望能够等到范毕庄“回心转意”的一天，可是真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他却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快要给砸晕过去。
“当……当然，埃斯纳尔先生看中你，他欣赏你的能力和潜力，他也总是愿意给年轻人更多的机会，范，你会进入一线队，并且在那里立足，学习到新的东西，有更大的进步，你……你一定会成为让全世界都瞩目的真正球星，一定会！”
“让世界瞩目？”
范毕庄呢喃着这句话，想到自己最终被预备队“劝退”，只觉得嘴边满是苦涩的味道。
“我还有个要求，莫利纳先生，我要带上春节。”
“没问题，只要你愿意去巴斯克，一切都不是问题，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好一切。”
莫利纳拍着胸脯保证，脸上满是喜悦。
他看出来范毕庄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但这又怎么样呢？范毕庄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很成熟，既然他说出了口，那么就必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也就是说，范毕庄跟着他离开，已成定局！
“范，你的药，还有水。”
莫利纳还想说些什么，菲德尔却是拿着水杯和药片回来了。看到范毕庄给他使的眼色，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范毕庄要瞒着菲德尔，他还是点点头，闭口不言。
“谢谢你，菲德尔。”
范毕庄接过水杯和药片，向菲德尔表示感谢。
菲德尔显然对一向冷漠的范毕庄，今天不止一次的向他表示感谢很是不适应，他嘿嘿的笑了笑，挠了挠脑门，说道：“你跟我道谢，还真是让我有些不大习惯呢，不过也没什么了，你没事就好。下次不要喝这么多酒了。”
只有范毕庄明白他的这句谢谢并不是指菲德尔帮他去拿药片和水，但是他没有解释，只是笑了笑：“好，以后都不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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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拉玛西亚。
恩里克和比拉诺瓦站在场边，看着弟子们按部就班的训练着，静静的站立着，不发一言，气氛很是沉默。
“范今天没来。”
良久，恩里克出声打破了这样的沉默，他用探寻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助手，“你跟他说了什么？”
“就像你说的，雏鹰总归是有一天会离开老鹰的怀中，去寻找能够翱翔的天空。”
比拉诺瓦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反倒是莫名其妙的感叹了一句，“或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恩里克明白好友话里的意思，没有再说话，两人之间的氛围再次变得沉默。
“他会去哪里？”
直到训练快结束的时候，恩里克才再次出声。
比拉诺瓦摇了摇头：“不清楚，或许是去巴斯克区，又或者是其它地方，我相信他会做出一个对他而言更好的选择。”
“或许吧。”
恩里克叹息了一声，“其实你应该问问的，说不定范需要我们的帮助。我有几个朋友，其他俱乐部的朋友，或许我们能够给他找一个更适合他发展的地方。”
“比如说，阿森纳？”
比拉诺瓦自嘲的回应。
之所以会说起阿森纳，是因为在不久之前，阿森纳的球探就来过这里，他们明确的表示想要得到范毕庄，不过得到的回应是毫不犹豫的拒绝。那个时候比拉诺瓦还坚持的想要将范毕庄留在巴塞罗那，范毕庄也同意了这一点。
事实上，比拉诺瓦对阿森纳没有太大的好感，尽管对方是英超联赛的传统豪门，可是这支球队的经济状况却不怎么好，他们没有多余的资金去购买出色的球员，只能满世界的去寻找有天赋和潜力的年轻人，并且用各种方式和“诱惑”将其带走。
这是赤果果的挖墙脚行为，巴塞罗那就不止一次被对方挖过墙角，拉玛西亚训练营曾经最出色的年轻中场法布雷加斯就是禁不住“诱惑”，被带到了英国。
只是现在想来，比拉诺瓦却是有些后悔拒绝对方了。因为阿森纳也是一支崇尚进攻，并且战术打法很细腻的球队，他们的传接球配合和巴塞罗那很相似，而且主教练温格也擅长于培养新人，不得不说，阿森纳是很适合范毕庄发展的一支球队。
“错过就错过了吧，毕竟之前谁不会想到弗兰克教练是这样的打算，一点机会也不给范。”恩里克摇摇头，宽慰似的说道，“我更愿意范留在西班牙，这里的环境他更加熟悉。放心吧，伙计，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会给范提供一些帮助的。”
比拉诺瓦点点头。
这个时候，一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您好，路易斯教练，您好，蒂托教练。我是鲁本科斯里拉斯，来自比利亚雷亚尔，是曼努埃尔先生的助手。”
鲁本快速的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和两位教练握手之后，他直接道明了来意：“我咨询过奥托先生，他告诉我，我需要的答案可以在这里找到，请问，范今天没在吗？抱歉，我在场外看了好一会儿，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奥托先生就是巴萨体育部主管贝吉里斯坦，他总管着俱乐部的球员转会事宜，不过预备队的事情他很少插手，因为这里大部分都是足球学徒，签订的学徒合同也不会有太大的价值，所以他看不上这里。
恩里克和比拉诺瓦对视了一眼，俱是明白了对方的来意，是为范毕庄而来的。
只是……
比拉诺瓦摇头没有说话，恩里克同样摇头。
这让鲁本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接下来就听到了恩里克的回答。
“很抱歉，鲁本先生，范可能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当然，这并不是绝对的，如果你愿意，我有他的住址，你可以去试着和他接触一下。”
鲁本有些失望，但还是存着最后的一丝希望，要了tongs酒吧的地址，道谢之后，快速的离开了训练场。
“比利亚雷亚尔啊，俱乐部规模有些小了，不过……也算不错了。”
看着对方匆匆离去的身影，恩里克摇了摇头，轻声低语。
“小也有小的好处，只是不知道，范，是否真的已经做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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