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不能全怨他,议政王……呃……母亲将这个人交给我吧,我另有安排!”夕兰凝眉思忖,当着夏蓉玉的面也不想多说。
“宝贝儿,母亲这礼物可好?”郭美颜干脆揽过夕兰的手臂,到长廊的凳子上坐下。
夕兰刚才尽想着如何处置那个人,倒没注意郭美颜一口一个宝贝儿,这会儿听见了,不觉得浑身一抖,真冷!
烨弘棉也是服了郭美颜的厚脸皮和自来熟,可要说这女人在朝中这些年只有别人吃亏的份从来都是她得利,他实在想不出她为什么一定要认夕兰为干儿。
夕兰正不知道如何应答,就在这时突然见回廊角一个小厮鬼鬼祟祟的对夏蓉玉打了个眼色,她心里咯噔一声,不会是官韦被发现了吧,急中生智,连忙大声道:“母亲,不如女儿为您歌一曲吧!”
夏蓉玉恍惚的见到拐角处有人,却被林夕兰的身子挡住了,听闻她要歌舞一曲,诧异的一时走神,再向那拐角处看,来来往往的人却不见自己人的动静了。
郭美颜一听立马拍巴掌附和,道:“就等我儿这句话呢,快快,叫那些不着调的停了,宝贝儿,你需要准备什么吗?”
夕兰一见危险解除,再对上郭美颜,突然有种多年来不曾有过的挫败感,轻吁一口气强打精神,道:“母亲且听,胡乱唱的,可别怨女儿唱的难听。”
郭美颜哪会说别的,道:“你唱,不论什么母亲都爱听!”
夕兰坐一旁的回廊下,怀抱琵琶,看了夏蓉玉一眼,转头望向遥远的天际,心中涌上一曲,指肚拨动琴弦,口中浅唱:“夜风轻轻,吹散烛烟,飞花乱愁肠,共执手的人情已成伤,旧时桃花映红的脸,今日泪偷藏,独坐窗台对镜容颜沧桑,人扶醉,月依墙,事难忘谁敢痴狂。把闲言语,花房夜久,一个人独自思量,世人角色真是为谎言而上,她已分不清哪个是真相,发带雪,夜已凉,到底是,为谁梳个半面妆!”
烨弘棉从不知歌曲可以这样空灵的绝唱,那日在丽雪寨暗道里,一首潇洒走一回他听着新奇,可也就是觉得这女子**子直白,不做作,今天听了她的曲子,他彻底震惊在自己的思绪中,为她那句‘到底是,为谁梳个半面妆’而心疼。
夏蓉玉听完缓缓滑落身子,委坐在石凳上,呆呆的不知想些什么?周围看热闹的官员一时也静了下来,这里大多数是男子,哪个家里不是夫郎成群,世人皆是喜新厌旧,妻主娶了又娶,只听新人笑不见旧人感伤。
郭美颜听完感叹道:“我儿唱的极好,只是伤感了些,想你夫郎个个本事,个个容让,怎还有这样悲悯的心思,果真是个善良的孩子,来,到母亲这里坐!”
夕兰将琵琶交给小奴,走到郭美颜身边坐下,淡然道:“人生总是有失有得,兰儿只是一时看星空寂寥,冰雪中腊梅独绽,不觉感伤起来,惹母亲跟着叹息,是兰儿的不是。”
郭美颜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就是我儿这份细腻别的孩子不及万分,儿啊,以后若是受了委屈就与母亲说,母亲虽不济,仗着薄产理道,亦能给你作个主。”
夕兰淡笑着点点头,不论郭美颜认她有什么目的,起码现在,这老妇人眼中是浓浓的宠溺与慈蔼,就冲这点,她的心渐渐静了下来,不再如刚才那般反感排斥了。
郡主府的赏雪宴不过如此,众人说说诗词,谈谈朝中的趣事,其乐趣是在于谁有幸被郡主邀请,而并不是来了做什么,可此刻经夕兰这么一段小插曲,大部分人顿时意兴阑珊,不知是谁开了个头,说了句悲悯的诗上句,接下来对的人可就多了,你一句我一句的,一晚上倒成就不少经典的诗词来,只不过最为经典的还是林夕兰的曲子,有心的儒生、乐师分别记录下内容,传唱了出去,自此深闺落寞的儿郎总要弹唱一曲半面妆来抒发情怀。
赏雪宴被掀起一个小高。潮,可夕兰却全无兴致参与,她这边被郭美颜绊住,没办法去找官韦,心里忐忑不安的应着郭美颜的话。
忽然眼睛一亮,只见官韦稳着步子自远处走了过来,夕兰长抒一口气,欢喜的站起身,正要借故过去迎他,却发现他身后尾随着一名白衣女子,亦步亦趋的,那模样楚楚可怜,像是在说着什么,可看官韦的表情又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272】我是他的妻
正文 【272】我是他的妻
夕兰诧神的同时,夏蓉玉等人也看到了远处过来的一男一女,男的夏蓉玉再熟悉不过,眼底闪过一抹嗜血的寒光,嘴角啜着冷笑凝望着,男子身后的女子是她手中最好的棋子,她就不信官韦不栽在她手里。
两人近了,官韦恭谨的站到了夕兰身旁,看都不看那女子一眼。
夕兰不明所以的看了眼夏蓉玉,这毕竟是郡主府,府里的人不是宾客就是郡主的人,她怎么也不能逾矩去管别人的人,可这白衣女子确实有些突兀,眼睛直直的看着官韦,虽说女尊国女子大方,可也不会这般不矜持,何以如此?
郭美颜也见这女子眼生,说奴不奴,说官不官,极没礼貌的站在夕兰面前也不说话,就看着身后的侍卫,当下不悦道:“姑娘是……?”
浚那女子也不看郭美颜,只看官韦,清冷的开口,“我是他的妻子。”
一句话轰的夕兰好几秒钟没缓过神来,脑中忽然想起岳炎带回来的情报,官韦的身世与那日他对自己口述的不差分毫,只是有一件事官韦没说,那就是关于一个唤作林诗音女子的事情,岳炎口中描述的女子倒真与眼前的女子有几分相像,据说林诗音被各部首领追着纳妻,名声躁动一时,在西域无人不知这段往事,林诗音因与官韦青梅竹马,后来竟为了摆脱各部首领而随着官韦逃出西域到了中原。岳炎的情报到此打住,后来的事情估计只有当事人知道,再怎么查也未查出一丝马迹,不过据丽雪寨的小头目说,官韦会偶尔为那座林诗音的空坟焚香,想来林诗音应该已故,怎么还有差错吗?
夕兰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女子,冷,是给她的第一印象,而且是那种阴森森的冷,只有地府的鬼魅才有的阴冷,她不禁怀疑这是人是鬼。
藐夏蓉玉观察了半天官韦的反应,突然悲从心起,这就是男人,一个个的如此薄幸,往日痴缠爱恋的女子站在眼前竟不见半点怜惜,敛起思绪,道:“这位是林诗音姑娘,说来倒与姨娘的干儿是本家,可诗音姑娘的命照比林妹妹可差的远了,姨娘,您都不知道,玉儿去西山打猎,这诗音姑娘浑身是伤的倒在草丛中,玉儿见她还有救就带了回来,命御医亲自为其诊治开药,这才算保住她的命,不想她在世上没有亲人,只有一个失散了的未婚夫婿,刚刚林妹妹带着这侍卫进府,诗音就与和我说像极了她的未婚夫,看来这下是认定了。”
郭美颜‘哦’了一声,打量了眼林诗音,拉过夕兰的手站到另一边,问官韦,道:“你可认识这女子?”
官韦连忙欠身恭顺的应道:“并不认得。”
“可……这诗音姑娘认定你是未婚夫婿,难道世上真有如此相似的人?”郭美颜握着夕兰的手,发现她的手很凉,心疼的道:“且等母亲问问,这搁在身边的侍卫非比寻常,要是不牢靠,品行有损,母亲倒可以为我儿换个好的,问清楚了,我儿也好放心的回去,看这手都凉透了。”
官韦一听说夕兰手凉,抬眼轻轻扫了眼,当着郭美颜的面也不敢多看,复有低下头,诚挚道:“回议政王,属下早年是曾定下一门亲,不过妻主命薄,已经殇了,时隔三年,属下实在不知这女子是谁!”
林诗音的听完这话,眼泪潸然而落,哽咽道:“三年前若不是郡主救了我……,韦儿,我们倒真要天人永隔,可现在,我并没有死,就在你面前,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还活着。”
夕兰明白了,这人定是林诗音,只是不明白官韦为何不相认,难道是因为自己吗?不,完全不需要这样做,若相爱,只管告诉这女子情已逝,心有所属也就罢了,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反而让人心里不舒服。
“官韦,你真的不认识她吗?”夕兰深深的望着他,她要听到他的真话。
官韦毫不迟疑的摇头道:“不认识。”
夕兰心一下就凉了,为什么会这样?爱不是这样的呀!难道他故意这样做是因为另有苦衷?她知道官韦一向心思莫测,城府高深,有些事不能早早下定论,她隐忍着点点头,对郭美颜道:“母亲,我相信我的人,不会无故说谎,也不会乱说话,夜深了,兰儿先回去了。”
郭美颜迟疑了一下,最终点头道:“那好,我儿回去吧!”又回头吩咐道:“顺子,备车,送十四姑娘回去!”
夕兰一愣,十四?天!这也不知道是怎么排的,难道自己还没有郭美颜最小的女儿年纪大吗?算了,名份的事,何必这么较真,回首正要向郭美颜道谢,烨弘棉接话道:“不必了,晚辈与兰兰同来,自然是要将她平安的送回去,正好晚辈与柳伯父有事情要说,我们就先告辞了!”
郭美颜想留烨弘棉说说六女儿的事,可人家话的说到这了,还是干女儿的爹找他有事,自然不好挽留,只好嘱咐路上小心,送二人至大门外。
夏蓉玉见夕兰干脆利落的让官韦与林诗音撇清了关系,心里阴翳的暴起一股怒气,狠狠瞪了眼不争气的林诗音,吓的鬼一样的女人哆嗦的再不敢出声,悄声退到后面去了。
她陪郭美颜一同送他们,边走边道:“这个诗音啊,当年是坠崖受的伤,这身子虽然好了,脑子有时却有些浑浊,林妹妹可别往心里去。”
夕兰弯了弯唇角,云淡风轻道:“郡主言重了,这有什么可介意的,总有认错人的事,何况我对自己人一向信任,他说没有就没有,无需多言。”
夏蓉玉面上一僵,早听郭美颜说林夕兰伶牙俐齿,今日一见非同一般,一曲半面妆暗示自己容颜流失无人倚靠,随后遇到林诗音的事又表现的如此沉稳,看来确实是个难对付的角色,没关系,暗的不行来明的,反正这个女人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夕兰与郭美颜分手,上了烨弘棉的马车,想了想,撩开车帘子道:“这么晚了,爹爹找你什么重要的事吗?”
烨弘棉骑着马,慢悠悠的踢踏着,喃喃道:“自然是有事,自然是有事的。”
【273】留下
正文 【273】留下
“你说什么?郭议政王的三女儿娶了义君的二儿郎,怪不得夏蓉玉一口一个姨娘呢!”夕兰一脸垂头丧气的坐在床边,连看一眼烨弘棉的力气都没有了。
烨弘棉放下手里的茶盏,笑着问道:“兰兰想到什么了?”
夕兰叹气的撇了撇嘴,道:“这八杆子搭不上的亲戚落我头上了,我能想什么?若夏蓉玉真有异心,我……我岂不是要连累林家陪她同罪?”
官韦闻言微微蹙起眉头,道:“既然已经看出此人有异心,我们可以想办法制止她。”
浚夕兰撩眼皮睨了一眼官韦,酸不溜丢道:“你还有心思想我的事情吗,还以为只有那个林诗音呢!”
官韦一怔,随即眼底含笑,道:“你是我的妻主,林家就是我的家,我不想家里的事想旁人做什么?”
“旁人?”夕兰迟疑的扬声道。
藐“旁人,不相干的人。”官韦十分认真,十分肯定的应道。
官韦果决冷酷,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拖沓,一般人绝不会有他这样的力度,夕兰知道他心里肯定还有秘密,只是他不说,她揪根刨底的问万万不可,女人要有智慧,有些事宁可朦胧也不能急于一时,所以夕兰很明智的选择不去管,任由官韦自己处理。
门‘咯吱’的被人推开,三人同时抬眸看去,只见岳熙手里拿着一把森白的小刀一脸憋笑的走了进来。
烨弘棉难得看见岳熙如此不羁的举动,咦道:“遇到什么事了?好像很有趣啊!”
岳熙瞥了眼夕兰,脸色微红,迟疑了一下,开口道:“那人的伤很深,不过,还好……还好不是没得治。”
夕兰是已婚人士,但毕竟和岳熙还未有过这方面的事,一听他的话,脸上也有些热,吱唔道:“那……那他以后还能不能……?”这话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不过估计岳熙懂得她的意思。
岳熙自小专研医术,人伦之事他哪能不懂,接话道:“再休养个两三个月应该就没问题了,不过,他当时吃的药太杂乱,伤了声带,那嗓子恐怕是不能好了。”
“哦,那倒是次要的,主要是那……咳咳……嗯,总之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夕兰猛的住嘴,佯咳了两声,干笑道:“明天我去见他,这个人还是很有用的。”
岳熙温润的笑了笑,道:“夕夕,你救的这个人是什么来历?”
耶?夕兰一怔,岳熙很少打听事,从来就只是送出耳朵听,呵呵,这男人吃醋了?她一想起单耀祖的模样,倒长得有几分阴柔之美,可惜比起岳炎与官韦就只能算是凤毛麟角了,痴痴一笑,“这人的伤算是拜我所赐,他即便有错,也不至于斯,所以才求熙哥哥全力救治。”
岳熙眉头一拧,冷然道:“这人对你……,岂有此理!”气哼哼的没说完,转身就要走,手里的小刀在半空划出一道寒气。
夕兰吓的忙站起身,官韦见状起身挡在岳熙身前,似笑非笑的抿着唇,转头对烨弘棉道:“红棉,我有事情和你说!”
烨弘棉一颗心都在夕兰身上,这时才发现气氛不对,眼睛一转,对上官韦的目光,也笑了,道:“正好,我也有事情和你说。”
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的出去了,那感觉好像亲兄弟一般,夕兰看的直愣神,直到官韦反手将门关上了,她才惊觉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和岳熙两个人了。
夕兰咬了咬下唇,又挠了挠头发,不见岳熙转身,也不见他走,这下她更紧张了,身子向床里挪了挪,想了想,干脆脱掉绣鞋钻进被窝,紧紧闭上眼睛,心就像是一面鼓,怦怦的乱跳个不停,天啊,这样的安静,让她的身子紧张的缩成了一小团。
岳熙的脚有些沉,他知道官韦与烨弘棉的意思,可他不清楚夕兰的想法,以前他总找机会留下来,都被她婉拒了,现在,他是再去试试,还是道一声晚安也离开?
夕兰感觉等了好久好久,也不见岳熙转身,青白的屏风上映着他颀长的影子,背对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炭火好像不够暖,被子里好冷!”
岳熙一听像是终于找到了转身的借口,忙去炭炉那添炭,炭火烧的很旺,红黄色的火光好像女子俏皮的笑脸,他这才反应过来,对着炭火傻笑道:“炭好像不够,我去吩咐人挑些炭来。”
夕兰眉头一皱,这人怎么是傻的,她说的很朦胧吗?不会啊,就是傻的也该听出这话里的意思了,咬着下唇,恼道:“不用了,我宁可冻着,熙哥哥要走就走便是了!”
岳熙低低笑着,凌波微步般一转眼的功夫到了床前,缓缓蹲下。身子,凝神看着夕兰,温和道:“要走就走便是,那……要不走……便留下来。”
夕兰小嘴一弯,就说嘛!她的夫郎哪有傻的,歪着脑袋,道:“那……熙哥哥是准备走,还是留?”
岳熙的目光深情款款,女子含羞带娇,这样诱人而又朦胧的邀请他又怎么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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