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芬奇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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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芬奇密码-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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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林加洛沙主教感到骨头都快散架了,他闭上眼,聆听电视上正在报道的著名的英国骑士,雷·提彬爵士被逮捕的消息。这位教主的真面目终于大白于天下了。提彬早就得到罗马教廷要与天主事功会断绝关系的风声,所以在实施计划的过程中,他选择了阿林加洛沙主教作为最佳赌注。
    雷·提彬狡猾地隐藏了他的真实身份——他操着足以以假乱真的法国口音,假装有颗虔诚的心灵,并勒索金钱——这其实是他根本不需要的东西。阿林加洛沙一向过于心急,竟没有丝毫怀疑。一旦找到了圣杯,那由此得到的奖赏,再加上罗马教廷分期还给天主事功会的款项,那么资金周转起来就灵便多了,所以两千万欧元的要价根本不值一提。盲人能看到他们想看的东西。当然,最让人感到侮辱的是,提彬竟然要求以梵蒂冈银行的无记名债券支付,这样,一旦某个环节出事,调查人员就会顺藤摸瓜追到罗马。
    上尉走到床前,将一个熟悉的沉重的黑色公文包放到椅子上。“我想这肯定是你的吧。”
    “塞拉斯在巴黎杀害的那些死者家庭——”阿林加洛沙主教停顿了一下,以便能抑制住内心激动的心情,“我知道,无论多少钱也不能安抚他们受伤的心灵,然而,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把公文包里的钱分发给他们——分发给那些死者的家庭。”
    法希黑色的眼睛打量了他好一阵子:“我的上帝,你真是个善良的人。我会负责帮你了却心愿的。”
    屋内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法希用手摸了摸前额。他一边将光溜溜的头发理到脑后,一边低头注视着阿林加洛沙主教。“我的上帝,在回巴黎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没有处理呢。我要跟你谈你突然改道伦敦的那次飞行。你贿赂了驾驶员,让他改变航线。你这样做触犯了好几条国际法律呢。”
    阿林加洛沙顿时有气无力地瘫倒在床上:“我也是被逼急了啊。”
    “我知道。我手下的人审问那个驾驶员时,他也是这么说的。”法希将手伸进口袋,摸出一枚紫石英戒指。戒指上手工雕制的教士冠,以及牧师杖嵌花,是那样的熟悉。
    阿林加洛沙主教热泪盈眶,他接过戒指,戴到手指上,由衷地说:“谢谢你。”
    罗伯特·兰登与索菲·奈芙开着租来的轿车,驶入悬崖绝壁下面杂草丛生的停车区域。罗斯林教堂就屹立在悬崖绝壁上。它那饱经风雨的塔尖,正投下悠长的背影。兰登抬头凝望着那座荒凉的建筑物,它高高耸立在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
    圣杯在古老的罗斯林教堂下面等待。
    兰登和索菲沿着长长的砾石路向山上走去,他们经过教堂有名的西墙。
    教堂马上要关门了。然而兰登推开门,一股热气迎面扑来,仿佛是这座古老建筑在漫长的白天行将结束时,发出的一声疲惫的叹息。教堂的拱形门上,满眼都是梅花形的雕饰。它们是玫瑰,是女神怀孕子宫的标志。
    兰登与索菲走进去,望向那间赫赫有名的礼拜堂的尽头,将它尽收眼底。
    教堂各处都雕刻了各种各样的象征物,其中有基督教的十字、犹太人的星状物、同济会的印章、圣殿骑士的十字架、哺乳过宙斯的羊、金字塔、星相符号、各种植物、蔬菜瓜果、五角星形以及玫瑰等等。一代又一代的游客,从这些将六个建筑区域连起来的直线上走过,而他们留下的数不清的足迹,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六角星形。
    这是大卫之星,兰登心想。这里面绝不是什么巧合。这个六角星形,又被称作所罗门之印,它曾经是耽于幻想的牧师们秘密的象征物,只是后来又被以色列的国王———大卫与所罗门相继采用过。
    索菲打量着教堂外面:“我想……我曾经到过这里。”
    其他的参观者现在都要走了,年轻的导游一脸灿烂的微笑,从教堂对面向他们走来。他是个相貌英俊、大约二十八九岁年纪的年轻人,操一口苏格兰口音,长着一头红褐色的头发:“教堂马上要关门了。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密码。”索菲脱口而出,突然发现什么了,“这里有个密码。”
    导游似乎被她的热情劲儿逗乐了:“是密码呀,女士。”
    “它在天花板上。”她转身面对右边的墙,说,“在那边的……某个地方呢。”
    导游笑了:“我看得出来,你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的吧。”
    那是我平生接触的第一个密码,索菲心想。她恍恍惚惚独自朝藏着密码的拱门走去。她把紫檀木盒子递给兰登,来到那块镶嵌着密码的天花板下面,注视着头上各种各样的符号,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上心来。
    那时她还小——大约就是在她家人死后的一两年,祖父带着她到苏格兰去短期度假。在回巴黎之前,他们去了罗斯林教堂。当时天色已晚,教堂都已关门,但他们还是进去了。
    祖父领着她来到先前带她看过的精雕细刻的拱门前。他弯下腰,吻了她的前额,然后朝附近的侧门走去。“我就在外面,我把门开着,有事就叫我。”随即,他走进了柔和的夜色里。
    索菲躺在地上,抬头凝视着密码。很快,睡意上来了。过了一段时间,头上的符号逐渐变得模糊,然后消失了。
    索菲醒过来时,觉得地面很是冰凉。
    “祖父!”
    然而没有回音。她站起来,拂去身上的灰尘。侧门仍然开着。夜色更暗了。她走出去,看到祖父正站在附近一栋房子的走廊上,这栋房子就在教堂的后面。祖父正跟一个站在纱门里几乎看不清楚的人悄悄地说话。
    祖父跟站在门里的人缓缓地说完最后几句话,并朝纱门给了一个飞吻,这才眼泪汪汪地走了过来。
    “祖父,你怎么哭了?”
    他把她举起来,紧紧抱住了她。“哦,索菲,今年,我和你要跟这么多人告别。我很难受啊。”
    索菲想到了那次车祸,想到了跟她爸爸妈妈、奶奶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弟弟告别的情景。“你是说又要跟另外一个人告别是吗?”
    “是跟我一位挚爱的朋友。”他充满感情地回答说,“我恐怕要很长时间见不到她了。”
    兰登站在导游身边,眼睛一直在教堂的墙上扫视着,他越来越担心又走进了一个死胡同。索菲已走开去,留下兰登端着紫檀木盒子,里面的地图,现在看来是没啥用处了。虽然索尼埃的诗里明显提到了罗斯林教堂,并且他们也已经来到了这里,兰登还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诗里提到的“剑刃和圣杯”,兰登却没在哪里看到。
    “我并不喜欢打探别人的事情,”导游看着兰登手中的紫檀木盒子,说:“但这个盒子……我可以问问是从哪里弄来的吗?”
    兰登疲倦地笑了:“这个嘛,说来可就话长了。”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他的眼睛又盯着盒子看。“这就怪了。我奶奶有个珠宝盒跟你的一模一样。同样光亮的紫檀木,镶嵌着同样的玫瑰,甚至连铰链都是一样。”
    兰登心想,这位年轻人想必是弄错了。他说:“两个盒子也许相似,可是———”
    突然,侧门重重地被关上了,他们两人不由自主地望过去。索菲一言不发,走了。她正沿着悬崖峭壁,朝附近的一幢大卵石砌就的房子走去。
    导游点点头,看着索菲朝那边走去,心里很是疑惑。“那是教堂主持的住宅。教堂的主持就住在那里。她恰好也是罗斯林监管会的会长。”他停下来又说:“也是我的奶奶。”
    “你奶奶是罗斯林监管会的会长?”
    年轻人点了点头。“我跟她一起住在那栋房子里,帮她管理教堂,顺便给游客们做导游。”他耸耸肩,又说:“我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我是奶奶一手养大的。”
    兰登转身面对着那位年轻人,问道:“你刚才说,你奶奶也有一个同样的盒子?”
    “是我祖父给她做的。他死的时候,我还很小,可我奶奶至今仍经常谈到他,说他有双天才般的巧手。他经常给她做各种各样的东西。”
    兰登仿佛看到一张各种关系盘根错节的大网在眼前出现了。“你说你是奶奶抚养长大的。那你介不介意告诉我,你父母怎么啦?”
    年轻人看来很惊讶。“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走了。”他停了停又补充说:“是与我祖父同一天去世的。”
    兰登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是死于车祸吗?”
    年轻的导游退缩了一下,他那橄榄色的眼睛闪过一丝茫然:“是的,他们是死于车祸。我全家人都死于那一天,我祖父、父母,还有———”他迟疑了片刻,低着头望着脚下的地面。
    “还有你姐姐。”兰登接口说。
    在外面的悬崖上,那幢大卵石房子跟索菲记忆中的毫无二致。深夜正在降临,而烤熟的面包,正从那栋房子里散发出一股温暖而又诱人的香气,正透过那开着的纱门,弥漫在无尽的夜色里。一盏金黄色的灯,将窗户都照亮了。索菲走近那幢房子,这时,她听到里面传出低低的饮泣声。
    透过纱门,她看到走廊里坐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她背对着门,但索菲还是看到她哭了。那女人长着一头长而茂密的银发,这使她猛然想起了什么。索菲觉得自己受了什么力量的牵引,因而走得越发近了,她跨上了走廊台阶。女人将一张镶入镜框的男人相片紧紧抓在手上,不时用手指充满爱怜地触摸着他的脸,神情十分悲伤。这是一张索菲十分熟悉的脸,是祖父。这女人,显然已听说他昨晚被谋杀的噩耗了。
    索菲脚下的木地板“吱吱呀呀”地响起来,那女人这才慢慢转过身。她悲伤的眼神,终于注意到了索菲。索菲想跑开,但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钉住了,终究没有动。女人放下照片,朝纱门走来,她炽烈的眼神一刻也没移开。当两个女人隔着薄薄的纱门网眼盯着对方互相看时,那一刻似乎定格成了永远。接着,那女人的表情犹如蓄势待发冲向浪尖的海浪,她先是半信半疑……然后又难以置信……接着又充满希望……最后又惊喜异常。
    她一把推开门,走了出来,伸出柔软的双手,抱住索菲被惊呆了的脸。“哦,宝贝,你看你!”
    索菲虽然没有立刻认出她,但却知道这女人是谁。她竭力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快要停止了呼吸。
    “索菲。”女人吻着她的前额,抽泣起来。
    女人张开双臂抱住索菲,眼泪流得更快了。“你祖父好想把一切都告诉你。可你们两人的积怨太深。他努力想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要跟你解释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她再次吻了吻索菲的前额,然后在她耳边轻声地说:“公主,再没有什么秘密了。现在,是该让你知道我们家中情况的时候了。”
    索菲和她的奶奶,就这样你抱着我,我抱着你,泪流满面地坐在走廊的台阶上。这时,那位年轻的导游从草坪对面急奔过来,眼睛里闪烁着希望,还有怀疑的光芒。
    “你是索菲?”
    索菲透过泪光,点点头,随即站起来。她并不认识这位年轻人,但在他们拥抱时,她分明感到血液在他血管里汹涌地扩张……她终于明白,一样的血液,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流淌。
    兰登站在索菲的身边,不发一言,却惊讶万分地倾听玛丽讲述索菲已故父母的故事。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俩都来自墨洛温家族——即抹大拉的玛利亚与耶稣基督的嫡亲后裔。索菲的父母与他们的祖辈,出于安全的考虑,将他们家族的姓普兰塔得和圣·卡莱尔给改了。他们的子女是皇家血统至今仍然健在的最嫡亲的家属,因此得到了郇山隐修会的严密保护。当索菲的父母死于无法确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车祸时,郇山隐修会开始担心他们皇家血统的身份是不是被发现了。
    “我和你祖父,”玛丽解释说,她痛苦到几乎要哽咽的地步:“一接到电话,就不得不做出重要决定。我们是在河里找到你父母的车的。”她抹去眼中的泪水,继续说:“我们六人——包括你们孙子孙女两个——原打算一块坐车出去旅行。不过,幸运的是,我们在最后时刻改变了计划,结果就你们父母两人去了。雅克和我听说出了车祸,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车祸。”玛丽注视着索菲说,“但我们知道,我们必须保护好孙子孙女,于是采取了自认为最可靠的办法。你祖父打电话报了警,说你弟弟和我都在车上……我们两人的尸体显然是被湍急的水流冲走了。然后我和你弟弟与郇山隐修会一道隐蔽起来。雅克是很有名望的人,所以就难得有隐姓埋名的幸运了。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索菲你作为家里的老大,要留在巴黎接受教育,由雅克抚养长大,这样就更靠近郇山隐修会,以便能得到他们的保护。”她转而低声地说:“将一家人分开是我们做出的最艰难的选择。雅克和我很少会面,即使见面,也是在最隐蔽的场合……在郇山隐修会的保护下。这个组织的规章制度,其成员总是能严格遵守的。”
    兰登手里正拿着索尼埃留下的莎草纸。他把它递给玛丽。
    “莫非是天主教会胁迫你的丈夫,叫他不要在‘世界末日’来临时将《圣杯文献》泄露出去?”他问。
    “我的上帝,当然不是。所谓‘世界末日’,不过是一些偏执狂臆想出来的东西罢了。在郇山隐修会的文献里,根本没有确定将圣杯公之于众的明确日期。实际上,郇山隐修会从不赞同将圣杯予以公开。”
    “从不?”兰登目瞪口呆。
    “为我们灵魂服务的不在于圣杯本身,而是它身上藏着的谜,以及令人惊叹的东西。圣杯美就美在它虚无飘渺的本质。”玛丽·肖维尔这时抬起头,凝望着罗斯林教堂,继续说道:“对某些人来说,圣杯将使他们永生;而对其他人来说,它是寻找记载了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但却已经散失的文献的旅程。但对大多数人而言,我怀疑圣杯只是寄托了一种伟大的思想……”
    “不过,如果继续让《圣杯文献》秘而不宣的话,那么,抹大拉的玛利亚的历史不就永远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了吗?”兰登说。
    “是吗?还是看看你身边吧。你会看到,人们正通过艺术、音乐以及著书的形式讲述她的历史。而且天天这样,日日如此。时钟的钟摆在摇摆,我们开始感到历史所面临的危险……感到我们已走上了毁灭性的道路。我们开始觉得有必要恢复神圣女性的原来面貌。”
    兰登指了指她手里的莎草纸,说:“你丈夫在诗里清楚地提到了罗斯林教堂,此外他也提到守护着圣杯的剑刃与圣杯。可我在这里却没有看到什么剑刃与圣杯的标志。”
    玛丽笑起来:“圣杯只存在于我们的灵魂里。郇山隐修会肩负了一项最古老的使命,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将圣杯送回到它的故土法国,并希望它能够在那里永远得到安息。几百年来,我们为了保护它的安全,不得不带着它在乡间辗转,这样做实在有损它的尊严。雅克自担任大师以来,就一心想将它带回法国,并为它建造一处女王规格的安息之所。”
    “那他成功了没有?”
    玛丽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兰登先生,圣杯已经不在这里了。让我们来看看这首神秘的诗吧。”她展开莎草纸,并装腔作势地大声读了起来:
    “圣杯在古老的罗斯林教堂下面等待。剑刃和圣杯一道看护着她的门外。
    她躺在大师们令人钟爱的杰作的怀抱里,在繁星闪烁的天底下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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