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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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征记-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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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啊 身后传来了杨得志的大声喊叫

撑啊 身后传来刘伯承聂荣臻的吼声

撑啊 岸上的人全都使劲地呼喊

嘀嘀嗒嗒嗒嗒嘀 团里的冲锋号响了

嘀嘀嗒嗒嗒嗒嘀 所有的军号都吹响了 激动人心的号音盖过涛声炮声 飞向河心

啊嗬 船老大昂头猛吼

四名船工立即跳入滚滚的激流中 手脚并用 撑住礁石 用脊背死死顶着木船 另外三名船工用竹篙竭尽全力地撑着 其中那名负伤船工的手臂上还在不停地流着血

啊嗬 啊嗬 船老大双脚八字叉开 双手扳住船舵 雄狮般地吼着

啊嗬 啊嗬 七名船工竭尽全力抵住礁石

啊嗬 啊嗬 熊尚林等九名突击队员两人帮一个船工 死命撑着船篙

轰轰 对岸守军的子弹炮弹打得更密更烈了 将一河激流搅成了昏天黑地的海洋

十多分钟过去了 小木船还是没有动

撑啊 岸上的人在声嘶力竭地呼叫 为江心的战友鼓劲加油

又是十分钟过去了 小木船还在与波涛礁石对峙 船上已有几人中弹 负伤者坚毅地支撑着 几乎将牙齿咬碎

嘀嘀嗒嗒嗒嗒嘀 震撼山河的冲锋号音狂怒着卷向河心

嗷嗬 船上的红军突击勇士与船工几乎是用同一个声音发威

终于 小木船移动了 一寸一寸地远离礁石

撑啊 撑啊 岸上的人发出雷鸣般呼吼 每一个人的手心里都捏着一把汗

小木船终于前进了 船工们一浆连一浆地拼命地划 一篙复一篙地使劲地撑 小木船冲过一个又一个巨浪 躲过一阵急似一阵的枪弹炮弹 离岸越来越近 渐渐地 只有五六米了 红色勇士们顶着守军的弹雨 相继站立起来 做好随时跳跃登岸的准备

突然 小村子里冲出一股守军 狂奔着涌向渡口

轰 轰 神炮手赵章成的炮弹再次飞过激流 不偏不倚地落在对岸守军之中

嗒嗒嗒 嗒嗒嗒 神枪手李德才的重机枪将守军打得东倒西歪

守军慌乱了 四散奔逃

嗒嗒嗒 红军的轻重机枪在延伸射击

小木船终于靠岸了 红色勇士们飞身下船 跃上台阶 船工们顾不上休息 迅速将船往回划

守军又一次俯冲下来 手榴弹和滚雷喷着股股浓烟飞向红军渡河突击队

红军掩护部队的强大火力暴风骤雨般再次刮向对岸 九位勇士怒吼着猛扑敌群 九把大刀在敌群中寒光闪闪  直杀得守军血肉横飞

很快 小木船回到了南岸 孙继先率轻机枪射手火速登船 驶向北岸 夺到两只大木船 杨得志随后携重机枪过河 守军再也无力抗击 拼命朝北山逃去

紧接着群众又送来两只从河中捞起的大木船 船工们夜以继日地抢渡红军 安顺场渡口终于整个儿被红军夺到了手中

刘伯承寻思靠几只木船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渡过几万红军的 命令工兵连长黄朝天抢架浮桥 可是水流太急 连搞几次都告失败 12根头号铁索被冲断 加到24根还是不行 几条渡船虽昼夜不停地渡人 但船的最大容量一次只能坐四十多人 往返一次要一个多小时 再加上南京军的飞机不停地临空轰炸扫射 渡河速度怎么也快不起来 刘伯承焦急地徘徊在河边 寝食难安

正苦思苦想时 毛主席上来了 刘伯承赶紧迎上去

毛主席笑问刘伯承说 彝汉相仇由来已久 你竟能在一夜之间化解上千年宿怨 你是怎么一下子就说服了小叶丹的呢

刘伯承谦逊地说 是全体指战员严格执行了党的民族政策

毛主席点点头 神情庄重地问道 你跟小叶丹结拜时真的是跪在地上起誓吗

那当然 刘伯承笑着说 彝族同胞最讲义气 他看我诚心诚意 才信服我们

周恩来高兴地说 你的结拜朋友很讲信任 他举着中国彝民红军沽鸡支队的旗帜 前前后后地迎送红军 哈 彝区都被你染红了

朱德赞许地看着刘伯承说 先遣队功劳不小

刘伯承忙说 总司令别夸了 我正为这大渡河上架不起桥而犯愁呢

毛主席看着汹涌奔流的河水和河中那几只奋力划搏的渡船 问刘伯承 一船能装多少人

刘伯承答道 四五十人

毛主席又问道 渡一次人得多长时间

刘伯承答道 一个来回得个把小时 还得拚命划

现已渡过多少人

红一团刚刚渡完

这附近还能找到船吗

船都在这里了

这大渡河完全不能架桥吗

办法试尽了 都不行

能泅渡过去吗

不能

为什么

水太凉 也太急  暗滩险礁比比皆是

山上那么多的坟都是当地老百姓的吗

不全是 我问过当地老乡 他们说大多是太平军的坟 有好几万个

毛主席不禁皱起了眉头 说 仅靠这几条小木船 没个把月恐怕渡不完吧

嗯啰 刘伯承说 我计算过了 照如此速度 全军渡完确实需要一两个月

叶剑英急了 说 薛岳的队伍很快就要赶上来了 刘湘的部队也正向这边压 时间可不允许我们这么拖呀

是呀 朱德说 石达开吃亏就吃在拖延上

这不行 毛主席说 一切都要快 时间就是生命 伯承同志 这附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过河吗

刘伯承把手朝上游一指 说 朝上走约四百里到泸定 有座铁索桥

那好 毛主席把手一挥 果断地说 坚决抢夺泸定桥 生死存亡在此一举 兵分两路 夹河而上 主力从泸定桥过河

朱德即令林彪率红二师为左路军 以红四团为前卫 沿河边北上 三百二十里路限三天赶到 并要拿下泸定桥 刘伯承与聂荣臻率红一师与干部团为右路军 继续在此过河 然后沿河北进 与红四团夹河而上 主力随左路军之后跟进 部署完毕 朱德又发电报给左权 令他们火速赶来安顺场 从泸定桥过大渡河

刘伯承聂荣臻要过河去了 毛主席心情沉重地握着他们的手说 此一分别 前途难料 遇紧急情况你们独立处置便宜行事 不必请示 万一两路不能会合 你们就单独行动 另创局面

放心吧主席 我们一定会见面的 刘伯承聂荣臻这么说着 登船驶入了汹涌波涛

毛主席目送着急流中的那叶小舟 回头对朱德周恩来说 抓紧时间 我们也走吧

121

红四团作为左路军夺桥先锋团 在新任团长王开湘和政治委员杨成武的率领下 沿大渡河西岸向泸定桥急速前进 脚下的羊肠小路是在刀劈斧削般悬崖峭壁上凿出来的 抬头仰视是凌空绝壁 似乎就要倒砸下来 下瞰是滚滚激流 惊涛怒号 雪浪喧嚣 对岸与之齐头并进的是红一团 两团时不时地吹吹联络号 互相招一招手 展开了热火朝天的竞走比赛

一路上 南京军飞机不时飞来干扰两岸红军的行进速度 红军在依山傍水的险路上无遮无蔽干挨炸 为了抢时间 红四团不顾一切地冒险疾行 走了大约十五千米 对岸忽地枪声大作 还射过来一阵密集的枪弹 疯狂阻拦红军前进 杨成武抬头一看 原来对岸山凹里有一座碉堡 红一团正在组织攻击 看情况碉堡一时又还拿不下来 没法 只好绕道转出五千多米才又回到河边 听枪声 对岸的红一团还在攻打碉堡 没有赶上来 红四团单独向泸定桥前进

天黑了 红四团仍旧埋头疾走

嗒嗒嗒 迎头突然弹如雨落 一座高山横亘在红军面前 山上人影晃动 流星雨一般的枪弹嗦嗦而来

向导告诉团长王开湘说 这山叫猛虎冈 两边都是河 无别路可绕 只能从山上过 平时山上只驻一个排 如今打仗 不知道有多少人

王开湘放下望远镜 对杨成武说 天黑利于偷袭 一个班就行 你留下来监视 我带人去偷袭

王开湘说着 带上一个班 一人提把刀 悄悄向山上摸去 爬到距守军工事只有十多米了 守军还没有发觉 还在一个劲地朝山下开火 王开湘瞅准守军换弹的间隙猛地跃起 一声喊打 同时甩出一串手榴弹 迅即冲入守军工事 见人就砍 黑暗中守军不知红军虚实 不敢交战 赶紧炸毁小木桥 奔逃而去

王开湘追到桥边 见桥被毁 急得蹦跳

杨成武赶上来 一看 也急了 问向导是否可以游过去

游不得 向导忙说 你听这水声 好急的 人一下去就冲走了

这可怎么办呀 王开湘急得两眼冒火

杨成武靠近河边冷静地相了相 安慰王开湘说 这桥本体还好 坏得不厉害 可以补起来 赶紧吧 来得及

王开湘什么也不说 抓起大刀就跑到山上去砍树 等修好桥 已失去两个小时

红军匆匆过河 拼命朝前赶 想抢回失去的宝贵时间

杨成武边急急赶路边念叨说 赢得时间就是胜利 红军决不做石达开第二

正念叨呢 队伍忽然停滞不前

又怎么啦 王开湘吼着 大步流星地跑到前面一看 不由得打个冷颤

迎面又是一座高山 山上两座碉堡正卡在直立凌空的山顶和隘口上 通向半山腰的小路陡得像天梯 小路一边临河 一边靠崖 崖壁上稀稀拉拉长着些小树和荆棘

向导过来了 对杨成武说 平日这上面驻有一个营的川军

杨成武问道 那悬崖能爬上去吗

向导说 药农经常爬

药农能爬我们也能爬 杨成武对王开湘说 团长 派个连爬上去抄袭敌军后路

王开湘赞同 当即叫营长曾庆林带一个连去爬崖 亲率两个连佯攻正面诱敌

曾庆林火速去了 不一会儿 守军后方枪声大作

冲 王开湘立即向山上发起攻击

守军不防红军从后袭来 慌作一团 逃走无门 只得投降

王开湘将大部分俘虏交给紧跟在后的师部 押着少数俘虏继续前进 一路上高兴地对杨成武说 今天还算顺利 再有两天赶到泸定桥问题不大

杨成武说 不能松劲 加紧赶

对 加紧赶 王开湘不敢稍懈 甩开大步朝前奔

第二天天还刚发亮 军团部骑兵通讯员从后面急匆匆赶来 向王开湘传达林彪的命令 军委截获敌军电报 刘文辉增调两个旅驰援泸定 红一团在河对岸正与沿途守军苦战 军委命令红四团提前一天拿下泸定桥

我的天啦 王开湘叫了起来 就是明天啦 少说还有240里路 中间还有敌军重重设防啊

又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杨成武抬头望去 原来是中央军委的骑兵通讯员赶到 便立即迎了上去

骑兵通讯员没有下马 就在马上气喘吁吁说 杨政委 毛主席命令你们四团提前一天拿下泸定桥

杨成武大声说 你回去告诉毛主席 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两位通讯员都走了 红四团在急速前进

空中开始飞起小雨 雨滴掉到地面 一滴一滴地跌得响

杨成武不停地催促战士们加快脚步 自己也心急如焚地走着 刚痊愈的伤腿此刻显得特别地胀痛 胀得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雨不停地飘着 狭窄的山路被浸润得溜溜滑滑的 走一步退两步 稍不小心就要坠入河中 杨成武一边小心翼翼行走 一边展开宣传 号召全团强帮弱 大帮小 迈不动的扶着走 说得大家心里都热热乎乎 互相鼓励着咬紧牙关艰难地朝前走

雨声越来越大 雨点也越来越密

有人走得不耐烦 昂头嚷到 天老爷你有狠就跟老子下大点

嘿 天老爷还真听话 雨水由滴改成线 落到地面四处溅 地面也有了积水 道路更加难走了

发牢骚的人苦涩地一笑 不再说话 只顾低头闷走

天老爷偏不放让 将雨水密密地砸向人间 河上浓雾一片 袅袅娜娜地将对岸遮了个严严实实

有人一脚未踩稳 滑倒在地 边爬边骂道 这鬼天气

轰隆 一声巨雷 暴雨从天而降 鞭子一样的雨水猛烈地抽打下来 马吓呆了 嘘嘘叫着不肯走

杨成武一边焦急地叫人催赶马匹 一边不停地自言自语说 该死的天老爷 该死的天老爷

透过哗哗的雨声 王开湘把两只手遮在嘴上 大声说道 政委 就照你说的办

杨成武知道王开湘听错了他的话 正想问王开湘要办什么 突然脚下一滑 扑嗵摔在地下

王开湘赶紧过来 扶起杨成武 说 赢得时间就是胜利 只有拼命了

杨成武甩一把头上的雨水 大声说 拼吧 动员大家都飞起来

杨成武火速把政治处的人都找了来 边走边传达毛主席和军团首长的命令 要他们各自分头下到连队 边走边传达 边走边动员 保证完成任务

政治处的人散开不久 红四团迅速沸腾起来 指战员们甩开大步向前奔 往日行军路上的歌声说笑声全都没有了 只有急切的鼓动声 只有嘎叽嘎叽的脚步声 只有互相催促快走之声 大家横下一条心 坚决要夺下泸定桥 一个个走得身上冒汗头顶冒烟 红四团真的在飞了

喂 快看 突然有人大声喊叫

原来对岸出现一支队伍 正与红四团齐头并进

战士们以为是红一团跟上来了 纷纷向那边打着招呼

对岸的军人也热闹非凡地向这边扬手喊叫

王开湘用望远镜一瞧 叫道 不对也政委 对岸是川军 估计有两个旅

一定是去增援泸定桥的 杨成武也举起望远镜看着 问 打不打

王开湘眉头一皱 说 他们可能还不清楚我们是什么部队 对岸不开枪 我们也不开枪 及早赶到泸定桥为上策

团参谋长李英华担心说 对岸问起来怎么答

不管他 王开湘把手一摆 说 事到万难须放胆 只管走

杨成武想了一下 说 有备无患 挑几个俘虏出来 等会对岸问起来就叫俘虏们答腔

一会 对岸果真传来了喊声 喂 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王开湘令俘虏答道 喂 我们是碰上红军撤下来的

对岸又吹开了联络号 司号员便以川军联络号作答

对岸不再询问 只顾埋头疾走

杨成武看着对岸 对王开湘说 我们还要加快速度 不甩下他们 即使按时赶到桥头也是白搭

王开湘横下一条心说 轻装吧

命令一下 战士们纷纷将所带物品弃于路边 加速前进 一个个累得气喘如牛 仍不停步

红四团在疾行 与对岸的川军进行着一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充满着杀气与血腥味的马拉松赛跑

天老爷当起了啦啦队 雨下得更大更猛了 天空就像一口大铁锅 黑得令人胆颤心惊 红军已一整天没吃没喝 饿得不行 行进速度明显减慢

对岸的川军是半路上杀出来的 临出发时都吃足喝饱过足了烟瘾 此时不知道什么叫肚子饿 又惧怕这边的队伍抢在前面夺得头功 一个个亡死亡命地朝前跑

杨成武对王开湘说 这样不行 我们会落后

王开湘把牙一咬 说 川军不吃饭 我们也不吃饭 看哪个熬得哪个赢

不行 杨成武说 川军很可能是吃饱了才出发的 我们已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硬挺肯定拼不过他们

那怎么办呢 王开湘说 停下来造饭绝对不行

杨成武埋头走了几步 说 我们吃生米子

便朝路边一站 大声喊道 同志们 对岸是去增援泸定桥的川军 他们在和我们赛跑 谁走得赢谁就胜利 敌人靠的是鸦片雅片阿芙蓉 我们红军靠的是革命意志 为了胜利 我们吃米吧

说罢 从干粮袋里倒出一把生米 朝口里一塞 边嚼边走

王开湘也吃着生米 大声喊道 为了胜利 吃生米

战士们纷纷学样吃起了生米 几个体弱的当场肚子发痛 倒在路边 更多的人还是咬着牙嚼着生米朝前走

天老爷似乎在考验红军的意志 用水桶提着雨水一桶桶朝人世间倒 眼前黑得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红军举步维艰 只能是凭感觉一个跟一个地摸索着走 三步一跌 五脚一摔 几乎是在滚进 行军速度怎么也快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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