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被警察追究责任吗?”周末微弓着身子,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盯着孙毅那张因为激动而狰狞的脸,“打死人是要偿命的,而且你还用枪。”
“跪下!”孙毅再度提高了咆哮的分贝,“别给我说什么你的命没我的值钱这些屁话!惹了我的人,哪怕是个傻子是个乞丐,我都会以牙还牙的,因为我是疯子,一个随时准备豁出命去拼的疯子。别不信我说的话,因为那是在拿你的名开玩笑。”
“好吧,你赢了!”周末无语了,这还真他妈遇到个疯子了。
他一个没穿鞋穷鬼的铁定不怕穿鞋的,可他要命啊!
如果死了,还怎么推倒祁宝宝?
如果死了,谁来供自己的姐姐上大学?
如果死了,刚刚才推倒的闫青菜谁来照顾?
如果死了,周父周母怎么办?
如果要细数,周末有一百万一千万个不能死的理由。
如果他下跪就能挽回这一切,他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男人凭什么就不能下跪?谁他妈说的男人膝下有黄金?如果死了,有再多的黄金又有什么用?
站在周末身后的女悍匪祁宝宝感觉到周末微微颤抖的身体,忍不住轻轻拉住他的衣角。
这一刻,女悍匪祁宝宝想到了当初马眼叫周末下跪的那一幕。
当时周末很爽快地就答应下跪,气得祁宝宝都砸手机了,骂他是软骨头,是怕死鬼,当然,那是她还不知道周末说要下跪只是为了吸引马眼靠近他。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孙毅说得很明白了,周末如果不下跪,他就会开枪。
“疯子!疯子!疯子!”女悍匪祁宝宝偷偷拽住周末衣角的同时,原本很安静的她突然开始冲孙毅破口大骂,那双时时刻刻都泛着春情的桃花眼,因为她的愤怒,变得如死鱼眼一般。
“跪下!”任由祁宝宝骂得天昏地暗,孙毅眼皮都没抬起来看下她,他瞪着周末,大吼,“我数三声,你不跪我就开枪,一……”
“二!”孙毅压根就没打算让周末思考,所以,他数数很快,一个呼吸的功夫就把二也数出来了。
“我跪,我替他跪。”祁宝宝急眼了,吼出这句话的同时,蹲身就要下跪,“求你不要再为难他了,他还只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大男孩而已……”
“宝宝,不许跪!”不等祁宝宝跪下,周末突然大吼,“你如果要进我们周家的门,就不许跪!我们周家的人,骨头硬,不会跪的,无论男女。”
周末的话就是命令,让祁宝宝不敢违抗的死命令,一时间,祁宝宝准备下跪的身子僵住了,她含着泪,但却没哭,应该是不想当着孙毅的面哭,是强压着的:“他真的是疯子,如果不下跪,他会杀死你的,真的!”
祁宝宝说的没错,如同孙毅自己承认的那样,他就是个疯子,他喜欢虐待别人,也喜欢自残,每一个与他睡过的女人,都会被他玩过后用各种残忍的手段玩弄。
疯子往往是没有理智的,尤其是发起疯来的时候,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哪怕是杀自己的父母妻儿。
显然,孙毅现在就发疯了。
“三!”孙毅吼出这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扣着扳机的食指一下子充血了,以至于他面部表情一下子变得疯狂起来,“跪下,否则我打死你!”
第087章 绝不给活人下跪
“我们周家的人,骨头硬,不会跪的,无论男女!”
刚刚用最坚决的语气说完这句话的小青年,因为那指着自己脑门的枪眼,终究还是跪了,跪得无声无息,跪得节操破碎,跪得尊严扫地,仿佛,他原先说的那句大义凛然的话,只是脱了裤子放的响屁。
夕阳下,万人空巷的街边,固执而又习惯于穿一身破旧高中校服的小青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最让人不解的是,他下跪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如同跪得心甘情愿,跪得喜大普奔。
当然,注定不会有人知道,小青年下跪的时候,哀伤,撒了一地。
周家的人不能下跪,这是祖训,周末小时候刚记事那会儿,周父就时常告诫他,可以说是谆谆教诲。
周父当时如是说:“儿子,咱周家穷,祖祖辈辈都穷,就因为我们穷,所以才不能把做人的尊严给丢了。我们周家的男人女人,饿了可以吃草根,渴了可以喝屋檐水,但绝不当乞丐,绝不给活人下跪!”
周父说得很清楚,也很明白,即使饿死渴死,也绝不给活人下跪,反过来说,如果真下跪了,那下跪的对象,应该是一个死人。
周末跪在孙毅面前的时候,看孙毅的神情,就是在看一个死人。
看死人不需要愤怒,也不需要开心,因为他是一个死人,无论你表现出怎样的表情,死人都永远看不到,所以,周末看孙毅的时候,是平静的,是古井无波的。
祁宝宝彻底呆住了,她对历史不感兴趣,不知道韩信受的胯下之辱,但是,她能够感觉得到,那个平时习惯于半夜三更借路灯看书、喜欢闷头做事的小青年这一跪,得多厚多重,她分明感觉到,周末这一跪,如同泰山一下子压在了地底下,深陷万丈!
祁宝宝奋力地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她不希望自己的泣不成声干扰到周末认认真真地做一个男人。
在祁宝宝的心里,男儿膝下的确有黄金,但是,能无视膝下的黄金而跪得干净利落的,那才是真男人,那些打着男儿膝下有黄金的旗号、但为了钱和权随时随地卑躬屈膝或者下跪的,是太监,是伪男。
祁宝宝觉得,周末对自己是太狠了,一个不怕死的人对自己不狠,真正狠辣的,是为了活命可以下跪的人。
“老子陪你下跪,跪死那个王八蛋!”祁宝宝一把抹掉自己的眼泪,一下子跪在了周末的身旁,因为下跪的动作太急,那双裸露在外的浑圆膝盖溢血了,很扎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
孙毅笑了,笑得那叫一个狂妄,他笑弯了腰,仿佛天上地下,往前数三万万年,往后数五万万年,这天底下的人类,也没有他牛叉,牛叉得金光闪闪碉堡天了都:“妈的,我以为你多硬骨头呢,你不是很猛的吗?抢我的女人、砸我的后脑勺,我他妈要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牛叉!”
啪!
响亮的一耳光甩出,很干净利落地砸在周末的脸上:“打我啊!你他妈不是很能吗?来打老子啊!”
“还有这边没打。”孙毅那一耳光用了全力,周末被打得上半边身子差点砸地上去,他就如同不倒翁一般,脑袋刚被甩出去他又仰头挺了回来,用舌头顶了顶被孙毅甩得火辣辣的那边脸部,他跪直了身子,把自己的另外一边脸递给孙毅,“轻点,我不怕疼,就怕你手打疼……”
啪!
孙毅没有丝毫没有和周末客气的打算,周末话都没说完,他又一耳刮子甩过来:“妈的,你挺聪明,知道我是个疯子,为了能活命,不惜下跪!”
孙毅这次用了十二分的力气,一耳光抽出,直接将跪得笔直如标杆的周末甩得扑地上去。
跪在他身边的祁宝宝忙要去扶,但周末拒绝了,他单手撑地,再次跪直了身板,脊柱骨半点没有倾斜的姿势,他没有说话,只是冲着孙毅淡淡地露了个笑脸:“呵呵!”
佛门禅宗的《寒山拾得忍耐歌》记载了这么一段对话:
寒山问:“世间有人谤我、辱我、轻我、笑我、欺我、贱我,当如何处治乎?”
拾得云:“你且忍他、让他、避他、耐他、由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周末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读过这篇经典了,但是,他记得很清楚,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这段对话记载在了自己看书做笔记的日记本上,并且写下了自己的回答,他写的时候,因为是带了共鸣的情绪的,所以,笔尖深入纸张,触目皆新的字迹:
“老子要抽他耳刮,啪、啪、啪、老子要干他菊花,叉、叉、叉,不要几年,不要几天,就一会儿的时间,你再看他!”
现在孙毅手中的枪眼依然顶着周末的脑门,他当然不能抽孙毅耳刮,也不能干孙毅的菊花,所以,他只能笑,很纯粹、很干净的微笑,不参杂任何的杂质。
警察总算是来了,远远地就拉响了警报,浩浩荡荡的阵仗。
被人举报有人当街持枪,这么大的事,无怪他们连警报都拉响了。但是周末对此是嗤之以鼻,至于原因,不好说,但形象的比喻周末还是有的:你明明已经看到有小偷在偷东西了,你他妈不偷偷去抓,还扯开了嗓门大喊,这是什么居心,相信是个人都懂。
“呸!什么狗东西,敢和老子对着干,干死你!”孙毅做事很小心,临走之前虽然又狠狠践踏了一边周末,但手中的枪一直都没离开周末的脑门,他倒退着飞快跑到自己的轿车面前,缩身打开车门,一溜烟,跑了。
在警察赶到之前,周末颤抖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他面目阴沉得可怕,以至于伸手去拉祁宝宝的时候,祁宝宝下意识地缩了缩手,自己站起来的。
因为要对付的是当街持枪的歹徒,所以,出动的不是李爱国那一伙民警,而是荷枪实弹的武警,随便往哪站都能让地面颤三颤的武警。
其中一个领头的警官见满街都是缩在墙脚或者躲在垃圾桶后面的人,便想当然地盘问周末和祁宝宝,因为他俩是唯一在马路边,而且还是站着的。
“是你们报的警吗?”那警官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仿佛面瘫了一般。
又他妈是个新出门的李爱国呢!周末很想骂娘,他最见不得别人用这副高人一等的表情和他说话。我他妈就活该矮人一等?
“呵呵!”依然是不痛不痒的微笑,同时瞪了一眼差点把孙毅说出来的祁宝宝。
女悍匪祁宝宝从未见过周末这般森然的目光,她虽然很气闷,但终究还是压下去了,到嘴边的话变成了极不自然的轻咳:“咳……咳咳……”
“不是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报警的,我和我女朋友刚从星河大影院出来,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周末很痛快地把那个警官的话回答了,甚至把接下来人家想问的诸如“持枪的歹徒你们有没有看到”的问题读一股脑儿地一口气回答了。
“……”那警官肚子里憋了一口气,觉得这个小青年看不起他,不配合他工作,可现在又是在执行公务,抓的是当街持枪的歹徒,这么大的事他不敢不重视,所以,最后,他冷哼了一声,瞪了眼周末后就去盘问其他人了。
打死周末他也不相信那个警官会没看到一辆轿车在他们出现的时候刚从这里走。
周末不懂为官的道道,也不想懂,总觉得那摊子水太深,太浑。
而且,他也不想让这些警察知道孙毅是那个当街持枪的歹徒,更不想知道受害人是他自己,因为他要自己报复孙毅,如果让这些警察孙毅,那接下来孙毅有个三长两短磕磕碰碰的,警察会很快把目标锁定在他周末的身上。
所以,应付了那个为首的警官后,周末就和祁宝宝无声无息地走了。
刚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祁宝宝和周末肩并肩走,说实话,祁宝宝很不自在,一个男人当着一个女人的面下跪了,而下跪的对象是另一个男人,被威胁的,这种尊严扫地的事情,这天底下,有哪个人能受得了?
祁宝宝也想过要安慰周末来着,但她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或许,只有闭嘴才是最好的安慰,也最能让周末不会多想的做法。
可是,让祁宝宝意外的是,周末就如同没事人一样,照样趁祁宝宝不注意的时候偷看祁宝宝的胸脯或者裙下的双腿,或者说,周末很反常,这个认为做永远比说要来得实在的小青年突然话多起来了,他使劲找各种话题和祁宝宝说话,一秒钟也不打算停下来的那种,从今天白菜多少钱一斤的老百姓家常到神舟号的发射这种专家级的学术讨论,甚至,周末还破天荒地跑去路边摊给祁宝宝买了小吃。
太反常了,实在太反常。
所以,最终,祁宝宝忍不住问周末,很担心的语气:“你没事吧?”
周末正狼吞虎咽地对付刚买的冰激淋,吃得满嘴都是白色的泡沫,他一脸诧异地反问祁宝宝:“没事啊,能有什么事?”
“呼!”祁宝宝长舒了一口气,她最担心的就是周末会因为下跪的事情而一蹶不振,从此自暴自弃,看来是她多想了,“没事就好!”
但是,她哪里知道,周末之所以一路上都和她说话、一路上都找事儿做,是因为太自卑,太丢脸,他怕自己一停下来,祁宝宝就会想法子安慰他。
周末就是这样的人,他不习惯别人的安慰,哪怕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因为他觉得那是弱者的表现,他更喜欢在累了、伤了、痛了的时候,躺下来抽根烟,默默地承受。
“宝宝,你知道的,我是一个不会说谢谢的人,因为我觉得那样太矫情。”在走进宝宝旅行社大门的前一秒,周末顿了顿,说,“但是,我今天要谢谢你陪我下跪!”
小青年说完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宝宝旅行社的大门,一溜烟就往楼上跑,大胖子喊他哥他都没理会。
“周末!”祁宝宝担心周末会做什么啥事,忙追上去。
第088章 半夜幽会青菜妹妹?
就因为太过担心一个人,才会以为对方会做什么傻事,祁宝宝就是这样的心理。
很显然,她想得太多了,周末不是那种软柿子,被人捏了一把就烂了,他做不来那种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几天几夜不吃不喝的傻事,更不会因为给孙毅下了跪就要跳楼上吊,他周末坚强着呢,如同蟑螂一般的小强式穷鬼。
周末是跑去三楼的房间拿药酒了,据他说,这瓶专治跌打扭伤和皮外伤的药酒是他姐姐考上北方的名牌大学时泡的,为了泡这瓶药酒,他姐姐大晚上瞒着他和周父周母跑山里去抓蛇取蛇胆,他姐姐本人平时是连老鼠或者蟑螂都怕的那类女孩子。
“这么珍贵的药酒,你舍得给老子用?”祁宝宝很诧异,“按照你铁公鸡的性格,不应该每天晚上搂着这瓶药酒睡觉的吗?”
“要不要我帮你擦膝盖处的伤的,女孩子金贵,有个磕着碰着的得早点治,要不就留下疤痕了。”周末的确很宝贝那瓶药酒,要不,好奇的大胖子试图伸手去摸一把的时候他不会冲着大胖子撕牙咧嘴。
“要,凭什么不要?”祁宝宝见周末又扭头把那瓶药酒又抱回楼上卧室的打算,脱口而出,“平时都是老子照顾你来着,有这种机会我不要,我傻啊?”
“那你坐好,把腿伸直了!”周末指了指沙发,又拍了拍自己的膝盖,那意思是让祁宝宝坐沙发上,然后把双腿搭他膝盖上。
“这个……”女悍匪祁宝宝容易怯场,倒不是她怕周末会趁机对她那双美腿做什么,就单纯地觉得自己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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