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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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裳- 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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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初也是个挑眉通眼的,立刻会意了过來,轻轻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慢慢退了出去。刚一出了屋子,便一路向书房小跑了过去。

    齐府的书房和沈府的格局相差无几,苦读的学生只有齐箫一个。不过,孟夫子为人刻板严厉,上课的时候不喜有人打扰。因此,书房外面倒是很安静。

    齐铁柱正百无聊赖的侯在外面,待见到兰初气喘吁吁的跑过來,不由得一愣,笑着迎了上去:“你不好伺候少奶奶,跑这儿来做什么。”

    兰初满心焦急,哪里有心思和他说笑,急急的问道:“少爷呢?”

    齐铁柱察觉出不对劲来,迅速的应道:“少爷在里面,孟夫子正在给他上课。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兰初叹口气,低声说道:“少奶奶惹的太太发了脾气,现在正跪在那儿呢”

    齐铁柱被吓了一跳:“什么?你没骗我吧”少奶奶素来是个温柔脾气,在袁氏面前几乎是百依百顺,从来不曾顶撞过袁氏。怎么可能惹的袁氏大发雷霆?

    兰初跺跺脚:“这样的事情我能骗你么?你快些进去禀报少爷一声,不然,还不到少奶奶要跪到什么时候呢”

    眼见着兰初急的额头直冒汗不似作伪,齐铁柱总算知道了这个事实,却愣是在原地没有动弹。

    兰初又急又气,白了齐铁柱一眼:“你不肯进去,我来进去。”说着就要走进去。

    这可把齐铁柱大大吓了一跳,连忙拦住兰初:“这可万万不行。孟夫子的脾气你们是不知道,发起脾气来可真叫够呛。别看少爷胆子大,对这位孟夫子也很忌惮的。老爷太太也都很尊重孟夫子。若是少爷半途这么跑了出去,孟夫子非生气不可,只怕事情闹的更没子收场了。”

    兰初顿住了脚步,眼泪蓄满了泪珠,哽咽着说道:“可是,现下能救少奶奶的,也只有少爷了。”

    齐铁柱也为难了,脸色犹豫不定,想了半天才狠狠心说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就委屈少奶奶跪一会儿,等太太消了气,自然会让少奶奶起身的。少爷这边就交给我,只要一散学,我立刻把此事告诉他。”

    对齐铁柱来说,自然是齐箫更重要些。

    兰初满心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叹口气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只盼着齐箫早点散学过來,不然,只怕沈宜晴今天的苦头是吃定了……

    兰初走后,齐铁柱的心里沉甸甸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自打嫁到齐府之后,沈宜晴处处小心行事,从不忤逆袁氏的心意。这几个月来,袁氏虽然不待见沈宜晴,倒也没有闹出什么动静来。

    可今天忽然闹了这么一出,又是为了什么?

    齐铁柱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其中的奥妙来,不由得频频向书房里张望。心里暗暗祈祷着,孟夫子啊孟夫子,你今天就早点散学吧少奶奶身子娇弱,若是跪的久了,肯定吃不消啊……

    孰料,孟夫子今日偏偏讲的上了兴头,竟是比迟迟没有散学。

    齐铁柱终于开始着急了,不停的搓着双手来回踱步。

    就在此时,就听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齐铁柱”那声音里隐隐含着无名的怒火。

    齐铁柱喜出望外,立刻笑着迎了上去:“香菱”

    香菱绷着脸孔,压低了声音问道:“少爷还没散学么?”

    齐铁柱苦着脸叹气:“是啊,我也着急的很呢”

    香菱轻哼了一声,冷不溜丢的说了句:“我们小姐在那儿受苦,你有什么可急的。只管在这儿慢悠悠的等着就是了。”竟是将一腔怒火迁怒到了齐铁柱的身上。

    齐铁柱略有些心虚的辩解道:“孟夫子上课的时候最忌讳有人进去打扰。若是少爷半途走了,孟夫子肯定会生气的。到时候,老爷太太必然要怪责少爷……”

    香菱直直的看向齐铁柱,冷冷的说道:“照你这么说,少爷读书是天下头等大事,小姐的事情就不重要了么?你可知道,小姐已经在那儿跪了快一个时辰了……”

    说到这儿,香菱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泣不成声。

    沈宜晴的倔强性子一上来,根本没人劝得住。竟是生生的在那儿跪了快一个时辰,香菱劝了几次也不肯理睬。又急又忧心,见兰初无功而返,心里的火苗更是蹭蹭的往外冒。因此亲自找了过來。

    “香菱,你别哭。”齐铁柱一见香菱落泪,立刻慌了手脚:“我这就进去禀报……”

    “咦?小夫妻两个这是怎么了?”一个熟悉的戏谑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正是齐箫:“小柱子,是不是你欺负香菱了?香菱别哭,说来给我听听,我给你做主,揍这个臭小子一顿给你解气。”

    齐铁柱苦着脸唉声叹气:“少爷,你就别再说笑了,我哪里舍得惹香菱生气。是少奶奶出事了!”

    什么?齐箫的笑容一僵,立刻大步走了过来,急急的追问道:“晴儿出什么事了?”

    香菱哽咽着说道:“少爷,太太冲少奶奶发了一通脾气,就走了。少奶奶还在太太屋子里跪着,已经快跪了一个时辰了……”

    齐箫的脸色陡然变了,二话不说抬腿就跑。

    香菱忙抹了眼泪,也小跑着追了上去,边迅速的说了事情的原由始末:“……少爷,今儿个的事情实在怪不得少奶奶。太太几句话没说,便逼着少奶奶亲自挑个通房丫鬟。少奶奶不肯点头,太太便发了火,厉声指责了一通。还说,最多再给一两个月时间……”

    齐箫用力的握紧了拳头,脸色阴沉的不得了,却是什么也没说,嘴唇抿的紧紧的。

    香菱说着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太太走了之后,少奶奶便一直跪在那儿,奴婢怎么劝都不起来。奴婢没别的法子,只好让兰初来书房禀报一声。没想到小柱子他不肯进去通报……”

    齐箫猛的顿住了脚步,狠狠的瞪向身后的齐铁柱:“小柱子,你为什么不进去禀报?”

    齐铁柱满脸的委屈:“孟夫子正在上课,奴才怕中途打断孟夫子会生气……”他也是为了齐箫着想一片忠心啊!怎么能全部怪到他头上来?

    齐箫气的用力踹了齐铁柱一脚,咬牙切齿的骂了句:“好你个齐铁柱,要是晴儿有个好歹,我定然找你算账。哼!”说着,看都没看齐铁柱一样,便快速的跑了。

    他速度太快,香菱根本跟不上,只远远的小跑着跟在后面。

    齐铁柱被骂又被踹,心里也是十分的委屈,憋屈的跟了上去。在香菱面前发起了牢骚:“我本以为过一会儿少爷就能主动出来,哪知道孟夫子今日散学这么迟。少爷怎么能全部怪我……”

    香菱恨恨的白了他一眼:“别说了,我不想听你说话!”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齐铁柱呆了一呆,忙追了上去:“香菱,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香菱沉着脸,冷冷的瞪了齐铁柱一眼:“有什么可解释的?在你心里,少爷自然是最重要的。你凡事都站在少爷的角度考虑。可我告诉你,小姐是我心中最最重要的那个人。我早已下定决心今生都会忠心伺候小姐。今天的事情足可看出你和我根本不是一条心,我对你太失望了!”

    香菱隐忍的怒气终于全数发作了出来,齐铁柱从未见过香菱发这么大的火气,自发的闭了嘴。

    香菱却是不肯再说一个字,就这么绷着俏脸跑了。

    齐铁柱张了张口,想喊住香菱,只觉得嗓子眼里似被噎住了一般,怎么也喊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香菱这么跑开了。

    他也是为了少爷着想,才拖延了一些时间……可少爷丝毫不领情,香菱也生了好大的气。

    他到底做错什么了?

    齐铁柱咬咬牙,把满腔的委屈咽了下去,默默的跟了上去。

第四百五十五章 心痛如割
    屋子里异常的安静,连轻微的呼吸声也是清晰可闻。沈宜.静的跪着,膝盖处早已麻木的没了知觉。

    跪了多久了?

    大概也快有一个时辰了吧!沈宜晴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罚跪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陌生的事情。当年她刚伺候萧婉君的时候,只要犯了错,大半都是被罚跪。小错跪上半个时辰也就差不多了,若是惹的萧婉君不高兴,跪上一两个时辰也是有的。

    记忆中跪的最久的那一次,却是因为她无意中打碎了萧婉君最心爱的一个杯子,惹的萧婉君发了脾气。然后,她在寒冷的冬天里跪了整整半日,冰冷的雨丝不断的落在她的脸上身上,寒冷入骨。可她却连动也不敢动,就这么僵硬着跪了半天。

    那一回之后,她发了高烧,膝盖处又红又肿,几乎下不了床。可即使如此,她也在两天之后便开始下地做事,竟也这般熬了过来。

    相较而言,这样跪上一个时辰,对她来说也不算难熬了。

    沈宜晴僵直着身子,脑子里一片混乱。依旧在想着之前袁氏的那番话。

    看这情形,袁氏是不打算善了了。只是,就算袁氏态度再强硬,在这件事上,她也绝不会退让半分。

    沈宜晴抿紧了嘴唇,本已疲累不堪的身子,忽的又有了力气。

    不可以软弱,不可以倒下,不可以认输。

    袁氏故意把她扔在这儿跪着,就是想看她退让求饶吧!若是她主动起身走了,这件事便愈发的不可收拾。不知要闹腾到什么样的地步。

    无论如何,她不能留下任何话柄给袁氏……

    “晴儿!”一个熟悉的身影旋风似的跑了过来,齐箫的眼里满是怜惜心痛,还有满满的自责:“对不起,我来晚了!你快些起来·……”

    说着,便伸出手搀扶着沈宜晴的胳膊。

    沈宜晴抬起眼睑轻轻的吐出一个字:“不!”

    齐箫一愣,蹲下身子和沈宜晴对视,温柔的说道:“晴儿,你已经跪了这么久了,还是快些起来吧!”

    沈宜晴摇摇头:“今日我无端顶撞母亲,惹的母亲心绪不宁勃然大怒。

    若是母亲不原谅我我是不会起来的。”

    齐箫自然清楚沈宜晴的脾气,别看她温温柔柔很好说话的样子,可真正坚持起一件事情来,任谁也劝不动她。

    齐箫深呼吸口气,定定的看着沈宜晴:“好,你不肯起来,我也陪着你一起跪。”

    不待沈宜晴反应过来,齐箫已经跪到了她的身边。

    沈宜晴一惊:“你……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可以陪着她一起跪在这儿?

    齐箫竟然还有心情说笑:“我这辈子什么事情都做过了唯独苦情戏还没演过。今天倒要体会体会。”脸上虽然在笑着,可眼底分明满是痛苦和自责。

    在迎娶她的那一天,他下定决心,一定让她活的幸福开心,过上最好的生活。可这几个月来她根本没有过过一天真正舒心的日弈。

    袁氏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变着法子的难为沈宜晴。有些风声总会传到他的耳朵里。他心疼之余,不免追问沈宜晴几句。可每一次,她都是轻描淡写的应付了过去。他便也以为,她过的确实不错。

    可到这一刻,婆媳的激烈矛盾终于第一次真正爆发了开来。吃苦头的,却依旧是他一心要守护的那个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齐箫在看到沈宜晴僵硬的跪着的背影时眼泪生生的咽进了心底。那份无以言语的苦涩和自责简直快要将他淹没了。

    如今这么陪着她跪在这里,齐箫的心里反而踏实了一些。

    “晴儿”齐箫温柔的喊了声,眼眸里浮现出坚定和执着:“你别怕,我陪你一起跪。”不管有什么困难窘境,都有我在。

    之前和袁氏的那番对峙,沈宜晴没有退缩害怕。之后跪在这里这么久,膝盖早已跪的麻木,沈宜晴也未曾流过一滴眼泪。可此刻,只听着齐箫淡淡的一句话,眼泪便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齐箫伸出手,为沈宜晴拭去脸上的泪珠,柔声哄道:“好晴儿,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别担心,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我。我不会再让吃一点苦头……”

    “齐箫,你这是做什么!”一道隐含怒气的声音响了起来,却是一直未露面的袁氏来了。

    别看袁氏气冲冲的走了,只扔下沈宜晴跪在这里。可早有机灵的丫鬟留了下来盯着沈宜晴的一举一动,不时的去禀报袁氏。

    待听丫鬟说沈宜晴一直跪在屋子里不曾助弹的时候,袁氏分外的解气,冷笑着说道:“只管让她跪着,我倒要看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可万万没想到,齐箫竟然陪着沈宜晴一起跪着……

    袁氏恨恨的看着齐箫:“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随便下跪?快些给我起来!”

    齐箫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应道:“一切事情都因我而起,真正应该跪在这儿的,也该是我。母亲,只要您能消气,我一直跪着也无妨……”

    袁氏气的身子直发抖,脸色煞白:“齐箫,我一向疼你宠你,竟然把你惯出了这等忤逆脾气。这是儿子应该说的话么?我真是白疼你了……”

    一想到齐箫为了沈宜晴和她正面较劲,袁氏的心里便像刀割似的疼痛,眼泪顿时落了下来。

    袁氏纵然有诸多毛病,可确实是天底下最最溺爱儿子的母亲。自打齐箫穿越而来睁眼的那一刻开始,袁氏便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不管他怎么胡闹任性,袁氏都笑着站在他身边,包容他的一切肆意妄为。

    齐箫早已视袁氏为真正的母亲,如今见袁氏伤心落泪,心里也是一阵绞痛。咬咬牙说道:“母亲,都是我不好,你要怪就都怪我。不要再罚晴儿跪着了。她身子娇弱,再这么跪着,肯定受不住了……”

    袁氏别过脸去,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再转过脸来,眼睛依旧红红的,脸上却是一片冷凝:“我什么时候让她跪着了?是她自己一直跪着不肯起来罢了。”

    齐箫放软了语气:“只要母亲不生气了,晴儿自然就敢起来了。”

    “不生气?”袁氏冷笑一声,抬高了声量:“我为什么不能生气?为人儿媳的,理当孝顺公婆,不该忤逆长辈的心意。可她倒好,根本不听我的话,还顶撞我。这样的儿媳,我可消受不起。”

    沈宜晴的身子颤了一颤,咬牙开口:“母亲,都是儿媳的不是,还请母亲息怒!”谁对谁错根本分不清,袁氏只一个婆婆的身份,就足以占尽优势。

    袁氏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可担待不起,你还是快起来吧!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是成心刁难儿媳的恶婆婆呢!”

    那个“别人”,自然非跪在一旁的齐箫莫属。

    齐箫被挤兑的满心憋屈,既想护着沈宜晴,又不愿正面和袁氏起冲突以免伤了母子的情分,真是进退两难,百般滋味在心头啊!

    沈宜晴不忍见齐箫如此为难,狠狠心将所有的错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来:“母亲,儿媳顶撞在先,跪在这儿自省也是应该的。夫君刚散学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事情,这一切跟他没关系。母亲不要生他的气,要怪就怪儿媳不懂事……”

    袁氏占了上风,心情陡然好了许多,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步步紧逼:“你既是知错,那么以后要怎么做还要我教么?”

    沈宜晴的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心里的委屈难过排山倒海的翻腾,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不能点头,不能答应,万万不能……

    袁氏见她不吭声,脸色立刻又难看起来:“好啊,说来说去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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