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完颜柔,名字虽然带个柔字,为人却一点也不温柔,是个嚣张跋扈的疯丫头,但是心地却洲卜善良。等她进京了,我带你去见见。”
楚乔点了点头,想起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心
秋祭之后,天就开始冷了,湖面都结了冰,一场大雪下来,天地间一片素白,屋子里整日暖意融融,人也跟着犯懒。
这些日子,司马府里人来人往,诸葛玥也好像特别忙,就连月七都已经好久不见了。听小非说,是被诸葛明派出去当差,已然走了七八日。
当天晚上,楚乔无意间问了诸葛玥一句,他却故弄玄虚的没有回答,只是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惊喜来的很快,三日之后,子棣就派人从卞唐赶来,为她送来了私人的信函和宫制的公文。
原来是大夏兵部司马诸葛玥派了人亲自前往卞唐求亲,要迎娶卞唐的秀丽王,第一批的文骋和礼金已经都送至卞唐皇宫了。
楚乔接到消息的时候,诸葛玥正歪在床上还没起身,一身白缎寝衣莹白刖透,他单手支着头,斜睨着她,似笑非笑的,一副懒散的样子。
楚乔走到他面前,将信件一摊,同道:“怎么回事?”诸葛玥坦然道:“什么怎么回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的很。
楚乔皱眉
可是我的身份毕竞尴尬,以你如今的地位,难道不怕朝廷非议?”诸葛玥淡笑一声,很是不屑的道:“我诸葛朋成亲,旁人非议与我何千?”好似一只热水袋被扎破了,温热的水一丝丝的流在心口,她的笑容溢不住的缓缓流泻而出,蹲下身子,将头靠在他的腿上,就那么一动不动。诸葛玥坐起来拥住她,弯下腰用下颔蹭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道:“我想了这么多年,哪能就这样让你悄无声息的进我的家门,我定要昭告天下,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了。”htzw首发
随后的日子突然就忙碌了起来,楚乔不知道诸葛玥用了什么手段和方法,竟让整个真煌的上层社会好似在一夜之间通通失忆了一样,没有人记得她曾协助燕询杀出真煌,没有人记得她曾两次粉碎了大夏的北伐之战,甚至没有人记得她曾经亲手杀了大夏的三皇子赵齐。
连日来,各门阀贵族的贵妇们相继上门,各色哥珍礼品流水般的送进了司马府,就连一些跟诸葛玥赵彻关系不近的皇族大臣,也纷纷送上礼物,以全脸面。
十二月初三,圣金宫突然传出消息来,说是皇上病危,急招诸葛玥入宫侍疾。
按理说皇帝病重,除了皇子亲王,是不应该招大臣入宫侍疾的。然而皇帝奄奄一息,朝夕不保,谁也不知道下一刮钟会发生什么事。景小王爷、岭南沐公爷x各地藩王世子纷纷上表入宫,这个时候让赵彻一人留在宫里实属不智,不得已下,诸葛玥不得不上表请从,皇帝于病中哪有什么意见,赵爬等人也不放心这个时候让诸葛玥在外逍遥,是以圣金宫里一时间热闹非凡,整个大夏的势力尽皆聚集。
然而就在各方头脑入宫的当天晚上,驻扎在城西的东胡军就同景小王爷带来的亲卫军动起了手。具体是什么原因已经没人知道了,只是当楚乔被吵醒的时候,整个西面天空一片通红,喊杀声震天,各地入宫报讯的讯兵却全被阻挡在宫门之外,显然是有人有意纵容。
半个时辰之后,斗殴现模扩大,岭南沐小公爷的亲兵也加入战圆,真煌本地的纠察队却隔岸观火,无论城西的百姓如何哭喊,他们却一句等待上面命令便全部挡下,站在外围按兵不动,静候里面两伙人的火拼。
这个时候,真煌城内的大小帮派和混混流氓却借此机会趁火打劫,小打小闹一阵之后发现无人理会,越发跛扈了起来。真煌城东南西北一片哀嚎,平民躲在家中瑟瑟发抖,唯恐惹火烧身。
楚乔吩咐府中兵勇严加防范,大门紧闭,绝不出门一步。
贺萧和诸葛玥的亲卫月六一起负责府内防御,不一会的功夫,府外突然灯火通明,似乎被大批人马团团包围。
月六等亲卫咬牙切齿,摩拳擦掌的拨出了狼刀,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样子。楚乔却觉得奇怪,让贺萧出去探听消息。
贺萧很快就回来,笑着时楚乔说是官府的督察军,奉上面命令来保护司马府的。很快,四面八方的唁嚣声小了许多,想来是这个所谓的督察军起了作用。然而楚乔问起月六,年轻的侍卫却挠着头,很疑惑的说他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督察军。
二更时分,大门处突然一阵喧哗,楚乔刚迈出房门,就见诸葛玥一身深紫大裘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见了她问道:没吓着你吧?”
楚乔笑道你以为我是纸糊的?我在外面杀人放火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投胎做人呢。”诸葛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勉强笑了笑就坐了下来。
楚乔问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
关于诸葛玥的事情,楚乔向来很少过问。一来她的身份立场实在不适宜知道过多,二来她如今也再没有这份多管闲事的精力。只是今晚的事,她却实在有些担心口诸葛玥抬起头来,见她担忧的样子,微微有些愧疚,握住她冰凉的手,说道:“是景邯他们闹事,南门都被赵晒的人控制了,我是从北门出来的,所以才稍微晚了点。”
闹事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小万一闹大了,长老会将边军都赶回属地,那不是大家都占不得便宜?”诸葛玥冷冷一笑,说道: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楚乔眉心一蹙,转念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不由得长叹道:好险,幸亏你出来的快。”
诸葛玥拍了拍她的脸颊,说道:别怕,我还不至于被这种手段算计了
如今赵彻和赵顺的对抗,基本就是大夏西南军和东胡军的对抗,赵顺有景邯和沐小公爷为臂脖,赵彻也有诸葛捌的青海罕。现在夏皇病危,各路边军几乎都跟着主子留守京都,边军守在帝都,本就不合规矩,一旦闹出事来,定会被遣返回属地。然而无论是赵彻还是诸葛玥景邯,他们的部下都是地方边军,唯有赵顺手里却还掌握着京畿骁骑营。这三万骁骑营在战场上可能微不足道,但是一旦边军全部被遣返,这三万军队就是帝都最强大的兵力,那个时候赵彻若是不随着东胡军返回北地,必定落入赵顺之手,而一旦他返回属地,那么这下一任夏皇的人选,基本也就确定下来了。
夏皇病危的这一年,几乎大夏日日都要上演着类似的角逐戏码,楚乔是带过兵的人,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她上前宽慰诸葛玥道:“你一切小心,不必牲念我,府中兵勇充足,就算来个一万人攻门,我们也能守上两个时辰,下次不用分兵来保护我。
诸葛玥闻言一愣,问道:我何时分兵回府了?”
楚乔愣道
刖刚官府的督察军来迂,守了我们两个多时辰。”
诸葛玥眉心紧紧皱起,想了很久,才摇头道:“那不是我的人。”
楚乔疑惑的看着他,一张脸上满是郑重之色。
诸葛玥一笑,握著她的手,说道:“没关系,他们应该没有恶意。”
是魏舒烨的人吗?”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赵十三的人。”
好似一棒积雪洒在心口,霎时间一片冰凉,诸葛明声音微微有些低沉皇帝病危,几乎真煌城里所有有势力的人全在宫中,这个时候不在宫内,并且还有能力调动官府的人,也只有他了。”
一拜凝重之色闪过诸葛玥的眼睛,他缓缓道:“这么久了,我还真是将他给忘了。
大殿里焚香袅袅,热气腾腾,暖的让人只能穿着薄薄的轻纱。可是楚乔站在那里,还是觉得冷,觉得冷意从手指蔓延,一路爬上脊柱,钻进了脑海之中。
赵十三,赵嵩,被燕询斩断一臂,兄长也死在自已的手上,母族更是被自己和燕询一手搞垮,当年真煌城里风头最劲的皇子,如今已经被人遣忘到这种地步了吗江连入宫侍疾,都没有他的份?
诸葛玥衣衫上的清香刺入鼻息,他将她抱在怀里,见她面白唇青的样子微微有些心疼,轻声说道:,星儿,不如我先送你回青海吧?”
楚乔在发愣,似乎没有听清,直到他再说一遍,才连忙的摇头,紧张的抓住他的衣袖,连声叫道我不要!”
她仰着头,倔强的看着他,像是一只祟骜不驯的小狮子,诸葛玥无奈的叹了口气,伸臂抱住她,低声一叹:“就快了。
是啊,就快了,每一次诸位大臣皇子们看到皇帝的样子,他们回到家中都会这样说。对着他们的部下,他们的亲人这样说,就快了,皇上时日不多了,提心吊胆的日子就要过去了。
然而一日复一日,皇帝的嘴歪了,皇帝神志不清了,皇帝不认得人了,皇帝吃不下饭了”
听起来,皇帝好像只有一口气还在那里吊着,好像下一刮,皇帝就会撤手人寰,魂飞天外。然而寒冬一点点的到来,大雪封门,漫天银装,春节将至,皇帝却还是一日一目的熬过来了,不但没有死,据说偶尔还能说出几句完整的话来,偶尔还能睁开眼睛,喝几。参汤。
没有人知道那具苍老破损的身体还在坚持什么,他似乎有什么心愿未了,似乎在等什么人,就那么一日日拖着,不肯死去,不肯闭眼。
京城的气氛,也因为他而一直紧绷着。因为没有人有万全的把握,于是也没有人敢当先弑君发起行动,真煌城紧张的好像是拉满了弦的弓箭,随便一个衙边的乞丐高声一叫,都会惊起一片刀枪雪亮,就连初生的婴儿,都不敢在夜里高声啼哭了。
这天早上,诸葛玥刚出门去上早朝,就有人来访。
少女披着一件纯白色的狐粪披风,站在银装素裹的大雪之中,眼珠漆黑,嘴唇殷红,清丽脱俗的好似画中人一样。
冬日的光蒙昧且高远,似乎是从另一个世界遥遥而来,照在身上都是冰冷的。楚乔迎着风站在门口,披着一件苏青色的披风,突然就呆住了,就那么看着她,久久没有动。
她微微一笑,笑容都是极为淡薄的,缓缓上前来,站在楚乔的面前,巧笑嫣然的说:“六姐,你不认的我了?我是小八啊。”
时间突然那么急促的去了,恍若是一江春水蜿蜒东逝,再也看不见影车
昔日那个小小的孩子,她跪在自己的身边,身子那么小,瘦的像是一只没吃过奶的小狼崽子,她在清冷的月光下磕头,对着那些死去了的哥哥姐姐们发誓,说让他们等着看,等着她为他们报仇。
一转眼,已经十四年了。
楚乔想起了那日行刑,她躲在人群之中,听着孩子大哭着喊,喊她的名字,喊她来救救她。然而她终究没有走出去,只是在月亮被云层遮住的晚上,从野狗的嘴里抢下了破碎的尸首,然后连一张草席都没有,就让她沉入了清冷的碧湖之中。
十四年了,十四年了,她以为她已经死了,她曾无数次的梦到她倔强流泪的样子,她自贵懊恼了十四年,也因为这个,恨了诸葛玥那么久。她眼中一热,几乎就要落下泪来,站在门边,遥遥的伸出手,嘴角却微微的笑起来,那般苦涩,却又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像是满满的水,一丝丝的溢了出来。
小八握住她的手,极清淡的一笑,说道我很厉害吧,还活着呢,没想到吧。”她说话的声音很熟悉,轻飘飘的,总是带着几分淡淡的疏离。她们一起进了房,小八在房间里极为熟稔的走了一圈,然后在一角软榻上坐下,深吸一口气,笑着说道诸葛四还是这样的习惯,喜欢在房里熏沉水香。”她以一副熟悉的姿态左右望着,随口所说的,都是诸葛玥的生活习惯,然后自顾自的拿起一只石榴,在手里把玩着。
楚乔看着她,干言万语凝在嘴边,却不知道该从何同起。
小八却对她一笑,说道:“六姐不必惊讶,当日死的人并不是我,临到行刑前最后一刻,你的夫君把我换下来了,并且养了我很多年。我和他有恩有怨,但是我今天来不是逼你履行当日的诺言为家人报仇的,因为就连我自己,也早就放弃报仇的念头了。”
屋子里突然有一丝风,吹的墙角的幕帘微微翻卷,透过阳光,隐约可见细小的灰尘在半空中飞舞。隔在楚乔和小八之间,阳光那么刺眼,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却仍旧看不清小八的脸。
楚乔看着她,一种陌生感顿时生起,她想了许久,还是温和的同道:”小八,你这些年可好?”
马马虎虎吧”小八漫不经心的说:“诸葛四对我还不错,我想我可能是沾了你的光,他后来去了卧龙先生那学艺,也带了我去,我跟着读书习字,只是他却限制我的自由,不让我走,我跑过几次,都被他抓回来了,就这样过了好多年,直到,…”
说到这,小八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突然扑哧一笑,说道:直到外面传他死在燕北,诸葛家族将他逐出门阀,我们这些青山院的人也被赶出了家门,我才得以自由。后来我就在外面游荡,我一个女孩子,也不会什么谋生的手艺,后来就沦入风尘,差不多在青楼里游荡了一年多吧,我遇到了十三殿下,还是要抱六姐你的福,因为我长得像你,一下子就被殿下看中了,现在我的身份是王府的家奴。呵呵,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奴隶,只是待遇提高了一点。”
楚乔听着她漫不经心的语气,听她提起赵嵩,想起前些日子在香脂山上的所见,那个穿着男装的女子,不由得缓缓皱起眉来,她沉声问道‘你早就知道我来了真煌,为何不来找我?”
我找你做什么”,小八的眼铎凌厉的扫来,冷冷的一笑,年轻的脸上隐隐带着丝不屑和寒意,缓缓说六姐如今身份高贵,既是燕北的秀丽将军,又是卞唐的秀丽王,如今马上又会是大夏的司马夫人,我一个小小的奴隶,贸然前来,不是给六姐丢脸吗。”
小八眼神冷冽,尤其说到“司马夫人四个字的时候,双眼几乎能喷出火。
香炉里的熏香一点点的燃起,有一务细细的烟线缓缓升腾,浅金的光像是稀疏的水,一层层的流泻进来,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一片斑斑驳驳的支离破碎。屋子里一片寂静,楚乔默默的看着她,一颗滚烫的心就那么一寸寸的冷下去,到了嘴边的话,终究狠狠的吞下肚子,心里痴痴茫茫,优若燕北的白雪,一片清冷。她听到她用平淡无波的声音在问“那你今日来,又有什么事?”
殿下要走了,我想求你给我弄一张解除皇家奴籍的文书,让我可以跟着殿下一起走。”
楚乔略略有些诧异:“赵嵩要去哪?”
还能去哪。去堰塞看守马场,堂堂一个大夏亲王,皇后所生的嫡出皇子,竟然被贬去看守马场。”
小八表情变得阴郁起来,她咬牙切齿的冷冷说道,声音带着巨大的怒意,几乎无可压制。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小八转过头来,冷冷的说道殿下自从被燕北狗砍断一只手臂之后,一直深居简出,从不理会什么朝野纷争,夺嫡之战,各家皇子忙着争权夺利,也无人注意他。然而前几天,他却为了你动用了官府的兵马,并且还明显对你们示好。你以为十四殿下那些人,还能放任他这样的身份留在京城吗?”
楚乔的手异常冰冷,脑中嗡嗡作响,只听得小八的声音尖锐的响在耳边,怒极说道:“我不求你想办法让殿下留在京城,只求你帮我弄一张文书,殿下不肯带我去,我就自己跟去,最起码可以早晚伺候汤水,不叫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上路。殿下对我有恩,我必不会如某些一样,恩将仇报,忘恩负义
过了许久,楚乔才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