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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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葬的利剑-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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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河内
  从则屯返回河内后的这几天是最难熬的时光。张国栋把访问文泰的情况跟李科民谈了。李科民认为此行收获是很大的。虽然不知道张建华到达河内后的具体情况,但起码可以确定查找的对象,不过李科民担心和越方的情报机构打交道会遇到困难和尴尬。他答应尽一切努力去争取对方的配合。而张国栋爷孙俩除了等候消息,什么都干不了。
  寻找二十多年前失踪的儿子绝不是件容易的事,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一无所获。这种心理准备张国栋是有的,但是见过文泰之后,儿子那活生生的形象又回到了眼前,而且文泰提到的阮氏梅和军事情报局都应该知道建华的下落。即便阮氏梅不知道,军事情报局作为一个组织严密的机构也绝对应该知道,华儿是他们接走的啊!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张国栋在无奈的等待中不安、焦躁而且易怒了,这位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克敌制胜的将军怎堪忍受这种痛苦和无奈的煎熬!他多少次想打电话给李科民催问此事,最后都忍住了。而李科民每天照例打一个电话过来,说是再等一等,看明天能不能有消息。
  “有什么办法?那就等吧。我就不信……”张国栋每次放下电话都会对崇武这样说,并在放电话的小桌上砸上一拳。
  张崇武也很着急。他对没见过面的大伯父的情感和被失子之痛折磨了二十多年的爷爷不同。对前者,他更多的是崇拜和敬仰。尤其听了文泰的叙述,他更对自己有这样一位传奇色彩之浓如神话传说般的亲人感到骄傲、心驰神往。他同样渴望找到大伯父,他想知道得更多。
  张崇武毕竟是新时代的年轻人,从则屯回来后他又多了一件心事。一回到酒店,他就时刻注意着对面的房间,甚至在和爷爷聊天、安慰爷爷的时候也要开着房门坐在能看到对面房门的位置。但那扇房门似乎永远地关上了。
  他也变得无精打采,连上街观赏的兴趣都没有了。爷孙俩各怀心事经常闷坐十几分钟想不起说一句话。
  早晨起床后,崇武洗漱完毕催爷爷下楼吃早餐,但爷爷感觉不舒服,让他自己下去吃,他知道爷爷是焦急烦躁上火了,吃什么药都没用。他只好自己下楼。
  张崇武刚一出房门,忽听对面房间里有人在说话,心中顿时激动起来。他在楼道里溜达着,期盼那扇门能打开。
  门开了,走出两位外国老夫妇。张崇武这时才明白,艾丽丝和她爷爷已经走了。他不禁有些怅然若失。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给自己的解释是好奇。
  吃过早餐,张崇武经过大堂时忽然想到,为什么不去总服务台打听一下呢?便走过去,编造了一个小理由询问艾丽丝和她爷爷是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总台的小姐告诉他,艾丽丝和她爷爷三天前就退房走了,好像是去了胡志明市。
  三天前,那不是他们去则屯的当天吗?唉!早知道如此,能道个别也好啊。和艾丽丝虽然有那么一点小冲突,但那天晚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后,误会消除了,他觉得艾丽丝是个很有意思的女孩子,很直率,再也见不着了挺遗憾的。既然已经这样了,算了吧,权当来河内的一个小插曲,回北京给爸爸和小姑当故事讲也挺好玩。
  张崇武胡思乱想着往电梯走去,突然看见爷爷急匆匆冲出电梯,他急忙迎上去。
  张国栋:“你这个小东西,吃个饭这么长时间!快,李科民陪一个人马上就到!” 。。

埋葬的利剑 第七章(2)
张崇武跟着爷爷往宾馆大门走:“什么人啊?是军事情报局的吗?”
  张国栋:“不许多嘴啊!小李特别打了招呼的,听见没有?”
  张崇武兴奋得差点儿跳起来:“哇!又有线索了!”
  来人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样子,李科民只介绍他是吴先生。
  吴先生似乎不会笑,而且从宾馆门口下车直到进房间落座,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张崇武甚至怀疑他面部肌肉是不是得过什么病而僵死了。
  吴先生说话虽然直截了当但很慢:“张将军,李先生是我的朋友,我欠着他的情,所以他提出帮您寻找儿子的事情后,我立刻作了认真的调查。但是我必须坦白地告诉您,很遗憾,我们没有掌握什么对您有用的资料,或者可以这样说,暂时没有查出有关您儿子的资料。”
  张国栋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他顾不上礼貌,对李科民说:“小李,我能问他一句话吗?他们难道没有这方面的档案?这不可能啊!”
  李科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张国栋的问话翻译给吴先生。
  吴先生:“将军,是这样的,您要调查的事情发生在二十多年前,我们这个机构现在的工作人员资历最深的也只有十六年。还活着的一些人都退休了,由于时间问题我们只调查了住在河内的几位老同志,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有一部分二十多年前的档案资料在美国对我们北方的轰炸中炸毁了。现存的档案中,没有任何发现……”
  张国栋急了:“阮氏梅!她是你们的特……啊,工作人员,这个线索应该有用吧?”
  吴先生:“是的,阮氏梅这个名字我们是知道的,一些老人们都记得她,但是这个人早已失踪,据说也是在二十多年前失踪的。”
  张国栋:“我还给你们提供过一个重要情况,我儿子曾经在你们的一个秘密营地当过教官!这个营地据说离河内只有四十公里。”
  吴先生:“是的,这是一条重要线索,我调查过了。一位退休干部告诉我,当年的确建立过几个基地,主要是为南方训练干部和执行特殊任务的人员,正因为是秘密,所以知道内情的人很少。这位退休干部说,他知道有三个这样的基地,但不知道具体位置。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早已牺牲,有的在战后陆续病逝。他本人再也想不起活着的人当中还有谁能提供帮助了。张将军,很遗憾,我们掌握的情况只有这些。”
  张国栋有好一阵没说话。
  李科民小声道:“张老,吴先生对您很同情。他很忙,本来我说不必让他跑这一趟,我来通知您就行了,可他说他理解一位老人失去爱子的痛苦,一定要亲自见见您,您看……”
  张国栋神情有些恍惚地问:“这么说……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吴先生和李科民低声交谈了几句,又说:“张将军,我理解您的心情,我会继续协助您查找有用的线索,一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李先生,那时你们再来寻找可能会比较顺利。”说着,他站起来:“我不能多停留了,还有事要办……”
  张国栋也站起来,握住吴先生的手:“谢谢,真是太感谢您了,吴先生,让您受累。”
  李科民送走吴先生后,又回来陪张国栋说话,竭力安慰他,但李科民的工作也很忙,不能多坐。张国栋的精神似乎要垮了,李科民很不安,临走时他叮嘱张崇武千万照顾好老人家,万一有什么事立刻给他打电话,哪怕是夜里。如果老人家决定回国,他会为他们办理一切手续的。

埋葬的利剑 第七章(3)
张崇武守着爷爷待了一天,爷爷不吃不喝地坐在沙发上,甚至连姿势都没变换一下。他想尽一切办法分散爷爷的注意力都未能奏效,到了晚上,崇武沉不住气了,爷爷如果就这样愁下去,非愁出病来不可。这种事怎么好意思找李科民帮忙呢?他只好跑到大堂,给爸爸打了一个国际长途,报告了这几天的情况。
  不一会儿,张建国、张建平都打来电话安慰父亲。张国栋的话很少,只是让儿女们不要担心。建国和建平都提出来,如果暂时没有什么进展就回国,等有了准确消息再进行查找。张国栋对此没有表态。
  又等了一天,仍然是什么消息也没有,李科民打来两次问候的电话,劝慰张国栋到处游览一下,散散心。张国栋依旧闷坐在房间里,哪儿都不去。爷爷不出门,张崇武也不敢走。爷孙俩就这么耗着。
  张国栋躺在床上一夜没合眼,天不亮他就起床,开始收拾东西。
  练武之人即便在熟睡中感觉也是很灵敏的。爷爷一起床崇武就醒了。他见爷爷收拾东西,忙问:“爷爷,咱们要走了吗?”
  张国栋:“走!不能再给李科民同志添麻烦了。唉……这一次总算没白跑,见了文泰,要不连这点情况也得不到。”
  张崇武:“爷爷,下一次来准能知道更多的消息,说不定就找到大伯了。”
  张国栋苦笑道:“下一次?但愿还有下一次。要是找不着你大伯,我对不起你奶奶,她临闭眼的时候我还骗她说华儿就要到了。唉……”
  李科民很快为张国栋爷孙俩买好了当晚的火车票。这是张国栋要求的,既然决定回国他就一天也不想多待了。火车是晚上七点半始发,李科民下午五点多赶来为他们饯行。同来的还有越方的向导常由甲。
  晚餐是在沉闷的气氛中进行的,张国栋甚至都没有品尝出菜的味道就草草收场。当然他没有忘记对常由甲说了好多感谢的话,并赠送了一盒价值不菲的茶叶。
  李科民开车送他们去火车站,并把他们送到出境检查的关口,张国栋让张崇武排队,他和李科民最后道别。李科民一再叮嘱张国栋保重身体,并拥抱了一下老人家,然后离去。张国栋恋恋不舍地一直目送李科民出了大厅才转身朝孙儿走去。马上就该他们过关了。
  李科民刚一出大厅,突然看见使馆的一位同事陪着吴先生气喘吁吁地跑来。隔着老远吴先生就喊:“他们上车了吗?”
  李科民一下子明白事情有了转机,当下顾不得回答,转身就往大厅里跑,正看见张国栋爷孙俩提着行李要进一道小门,他急得大呼:“张老!张老!快出来!”
  张国栋和张崇武同时回转身,惊讶地看着奔跑而来的李科民。张国栋双手一松,旅行包掉在地上,他惊喜地迎着李科民小跑起来,他已经看见吴先生跑来了!
  吴先生顾不上说任何废话,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去海防!路上我会解释的。”
  汽车简直是在飞。李科民全神贯注地开着车,脸上全是汗。
  吴先生告诉张国栋,他很意外地得到消息,情报局一位家住海防市名叫萨奔的前成员病危,家属到局里来要求帮助。萨奔退休多年,而且由于特殊原因,微薄的退休金是由地方政府发放的,萨奔病重住院,急需花钱,家属只好请求原单位照顾。吴先生正好管人事,一听还有这样一位老人,当然要调查核实。他终于发现萨奔竟是当年阮氏梅的顶头上司!他打电话询问萨奔的病情,医院方面说这位老人得的是癌症,已经快不行了。他立即给中国大使馆的李科民打电话,使馆接电话的工作人员说李科民去火车站送客人去了;他又把电话打到西湖大酒店,得知张国栋已经退房走了。他猜到李科民送的客人就是张国栋爷孙俩,所以十万火急地赶到车站来了。现在必须争分夺秒地赶到海防,因为医院方面说萨奔现在已处在弥留状态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埋葬的利剑 第七章(4)
张国栋握着吴先生的手千恩万谢,但他又多了一份担心,万一萨奔在他们到达之前死去,那这一线索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就将彻底熄灭。他不禁在心里哀求着老天爷,千万多留萨奔几个小时在人间啊!
  越南·海防
  一个半小时后,张国栋乘坐的车子驶进了海防市。幸好晚上交通比较顺畅,很快就到达了医院。没等车停稳,张国栋和崇武已经跳出车外。吴先生颇为奇怪,这位老人七十多岁了,怎么这样灵活?
  四个人急匆匆地冲进医院,吴先生在前引路,直奔抢救室。
  一进抢救室张国栋就发现抢救台上躺着一位干瘦的老人,鼻子里插着管子,身上、胳膊上也都有各种管子、电线。所幸的是老人的眼睛还睁着,并且在转动。医生见这么多人突然闯进来,急忙拦阻。吴先生掏出证件一亮,医生立刻退到一旁。吴先生和一位老医生低声交谈几句后,老医生招呼在场的医护人员都退出了房间。
  吴先生和李科民坐在萨奔床边,李科民朝凑过来的张国栋爷孙俩摆手示意不要做声。吴先生把嘴凑到萨奔的耳边唧唧呱呱地说着什么,张国栋发现李科民的神情和他一样紧张。
  萨奔的眼珠动了几下,突然聚焦在张国栋脸上。张国栋知道他听懂了吴先生的话,不禁在心中叫道:“老哥哥,求求你张嘴说话吧!拿我的老命换你回来我也干啊!”
  萨奔的胸脯有了明显的起伏。可想而知,他的情绪有了不寻常的波动。张国栋紧张地握着拳头,似乎在替萨奔使劲。
  萨奔的嘴唇颤抖着张开,嗓子眼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吴先生急忙把耳朵凑过去,近得几乎贴在他的嘴上。萨奔显然是在说话,张国栋听不懂,更听不清,只能盯着李科民的脸,希望能看出点名堂来。但李科民的神情也很紧张、着急,这可把张国栋爷孙俩吓坏了,张国栋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萨奔的嘴唇继续蠕动着,吴先生一边听一边在小本子上记上几笔。如果不是这样,张国栋简直怀疑他是否在说话。看到李科民的脸上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张国栋猜到萨奔说出了有用的情况,心中不禁怦怦直跳。
  终于,吴先生站起来,对李科民说:“好了,他知道的全讲了。很有用!”
  李科民立即翻译给张国栋。张国栋激动地抓起萨奔的手,小心地握着说:“老哥哥,谢谢你!谢谢你啊……”
  萨奔的面部颤抖了几下,张国栋知道,那是萨奔用微笑来回应他。
  在院方提供的一间小会客室里,吴先生向张国栋等人转述萨奔提供的情况。
  萨奔曾经是情报局一个行动组的组长。这种行动组一般是专为某一次任务而临时组成的,不是常设职务。阮氏梅曾作为行动组的一员,在萨奔的指挥下去南方执行过任务。1967年前后,他和阮氏梅都在河内市郊一处很不起眼的三层小楼里工作。那是情报局的一个分支机构的秘密据点。张建华到达河内后就被带到了这座小楼,萨奔见过张建华,但工作纪律约束他,不是他分管的工作绝对不能打听,所以他只知道这个小伙子是中国人。
  不久,张建华离开了那座小楼,去了哪里他不知道。半年后,阮氏梅也不见了,听说是执行一项任务。但此后她就永远消失了。萨奔回忆的情况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在阮氏梅离开小楼的前一天,他去头儿的办公室汇报一件事情,正好听到头儿在向一名信使交代任务,信使的任务是去武里训练营传达命令。信使走后,几位头头中有一位说了句:“张建华会帮助我们的,我相信他!”萨奔这才知道,张建华在武里训练营。这是情报局一处秘密训练营地,武里是一个村镇的名字,位于河内西南方将近四十公里的一条山沟里。萨奔的叙述到此为止,其他情况他一概不知道。
  张国栋:“那么阮氏梅的下落就没人知道吗?”
  吴先生:“没有。我们现在能查到的情况只有这些。”
  张国栋虽然觉得不满足,但毕竟知道了武里这个准确的地名。这和他掌握的线索对上了号,下一步当然是尽快赶到武里去,越快越好。
  院长来了,他对吴先生只说了一句:“萨奔已经停止了呼吸。”
   。。

埋葬的利剑 第八章(1)
越南·胡志明市
  这座城市原名西贡,1975年5月1日越南统一后改为胡志明市。当年作为南越的首都,西贡早已成为东南亚一带的著名城市。湄公河三角洲优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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