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英雄不问出身。”梅玉屏道,“当年的坐台小姐,而今成了金阳贵人圈里的娇子。你觉得她现在赚了不少是不?不,这还只是她的开始,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么说,这个叶紫云不是你培训出来的,是她自己运气好,瞎撞撞上的?”边贞丰还是觉得叶紫云的经历过于传奇。
“是啊,这样的人也有几个,看,那边坐着的几位,经历和叶紫云差不多。”梅玉屏指了指北面那几张桌子,然后,又把嘴巴往南面一努,道,“至于这几位,那可都是我一手栽培出来的。你看,穿黑裙的小田经我介绍跟了省工商局长,着粉裙的小原现在跟了金阳一个副市长,旁边那个穿米黄色吊带裙的阿姣,现在跟了省广电集团的总裁。这三个女人,现在都开着宝马奔驰,住的都是城西别墅。你想,即便是古代王侯将相家的千金小姐,也未必能过上这么好的生活。做人做到这份上,人生夫复何求?”
“我要是能够成为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位,折一半的寿,我也愿意!”边贞丰眼睛仍盯着南面,双目无神,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嘴里喃喃道,“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都愿意!”
又有几位客人进来,梅玉屏马上上前招呼。
“梅姐,今天早茶的生意就这么好?”说话的女人个子高,颧骨也高,但皮肤白,身材好,更重要的是,她走路的姿势、双手的手势,还有说话的语气,都让人觉得非常高雅。
梅玉屏和她寒暄了几句,便将她引向里面一个座位。看来,比对别的客人要多几分敬重。
“淑女,好一位淑女!”当梅玉屏回到总台前,边贞丰开始学着别人喊“梅姐”了。“梅姐,我终于知道什么是淑女的。刚才和你说话的这位,一定是你亲自培养训练的,我今后就学她的。对了,大姐,她跟的男人肯定官儿最大吧?肯定不比刚才那几位跟的男人小。”
“嗬,你还会看相啊?”梅玉屏笑道,“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刚才这位,是淑女没错,可并不是我培养的,也不是我介绍她和高干认识的。至于她跟的男人,可以说是最大的,也可以说是最小的。”
“这话怎么说?”边贞丰纳闷道,“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
“她叫丁望谟,是岭西省委副书记洪息烽的儿媳妇。”梅玉屏说,“她以前一直在岭东省工作,最近和她丈夫一起迁到岭西来了,人家老爹是岭西的第三四把手,大树底下好乘凉呗!她的丈夫以前在岭东大学教书,现在调到岭西大学,还是个教书先生。你想,她的男人,跟在座的这些女人所跟的男人比起来,是不是可以说是最小的呢?但是,如果你把她的男人当作是省委副书记的儿子去看,那恰恰又是最大的。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第十部分 6。贵人茶吧(6)
“我明白了。嫁给了省委副书记的儿子,和嫁给省委副书记本人,没有多大区别。”边贞丰分析得严肃认真,像个一丝不苟听课的学生,“我觉得,应该把她男人看作是最大的。难怪,你这么敬重她。可是,她为什么也来这里呢?”
“是啊,她完全是个例外。”梅玉屏神秘地说,“不过,我挺喜欢她的。她常来这里,能给我带来财运,我也希望给她自己带去好运。”
“她肯定想得到更多。”边贞丰又喃喃自语。
“好了,你今天也看到不少了。今后啊,你不能老抛头露面,得暂时到后面避一避。”
“为什么?”
“露面太早,对你不利,你现在修养不够,火候未到。”梅玉屏道,“太早让那些客人看到,反而会留下不好的印象。或者可以说,即便有人看中你,层次也不会高。我希望你能够苦心修炼,眼光高一点,争取押到一个大的宝。就像到池塘里钓鱼,性子不能急,小鱼小虾的,上钩了也得扔,二三两的鱼,照样得扔。要钓,就得钓大鱼!”
皇天不负有心人,铁杵磨成绣花针。乡下妹子边贞丰,苦心孤诣要加入金阳城的贵人族,在茶吧老板梅玉屏的悉心指点下,进步不小。
经过速成培训后的边贞丰,看上去面目整洁,衣着适度;行不回头,轻行缓步;语不掀唇,敛手低声;答问殷勤,轻言细语;坐不动膝,立不摇裙;喜不大笑,怒不高声;饮食声微,烟酒不沾;待人接物,礼让三分;遇到长辈,恭恭敬敬;口不狂言,行不越规;……总之,态度谦和,举止端庄,看上去颇有淑女气质。如果向客人介绍,说边贞丰是岭西大学中文系的硕士研究生,可能不会有多少人怀疑。
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学问好不如傍得好。边贞丰的收获,很快就超过了大多数的女研究生。因为,在她学做淑女不久,就结识了一名重量级的金阳权贵,开始了他们之间的阴谋与爱情。
第十一部分 1。金阳权贵(1)
房间里摆着一面大镜子,是练舞用的那种。镜子前的边贞丰走走停停,不时转过身去看看镜子里的屁股后腰。有时,还会笑出各种形态,然后美美地自我欣赏。
“怎么样?练得有些不耐烦了吧?即便是个大美女,每天在镜子里自己看自己,总会觉得有些单调,对不?”梅玉屏忽然进房调侃道。
“是啊,每天这样练,得练到什么时候?”边贞丰早就没有耐心了。
“现在,我就告诉你一个喜讯!”梅玉屏突然抿紧嘴巴,像是要公布边贞丰中头彩的消息,“今天晚上,有个客人要来我们茶吧。到时候,我就把你介绍给他认识。贞丰,千万要把握住这次机会,这个客人,可是个大人物!”
“究竟是什么人啊?”
“他叫迟绥阳,是我们岭西省的国土资源厅厅长。”
“国土资源厅厅长是干什么的?官有多大?”
“反正是很大的官,比县大,比省长小。”梅玉屏觉得自己也不太介绍得清楚,“他以前就是铜州市的市长,不久前刚调到省城做了厅长。听说国土资源厅的权力很大,是个肥缺。只要他看中你,让你上天堂,也只是他一句话。”
“以后我也能像常来这里的那些女人一样,住别墅、开宝马?”
“那还用说,但有个前提,得让他看中你。”梅玉屏严肃地说,“听说这个人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他对金钱和女人看得不重,一直没有犯过什么错误,就连这方面的绯闻都没有。所以,他已经被中央列为副省长的候选人,前程远大,是个真正的大贵人啊!”
“哇,我一定要让他中意我!”边贞丰的嘴巴张着,像是被一记迅雷震开的花朵。
“好了,赶紧吃中饭,饭后先美美地睡一觉。醒来以后,我陪你化妆。头一次和人见面,一定要把最美的一面展示出来,这叫第一印象,它的作用是决定性的。”梅玉屏说,“我现在还记得初恋时第一次和男朋友见面时的情景,他衣服的款式,他脸上的汗珠,真是刻骨铭心,终身难忘。其实,男人第一次见喜欢的女人,印象会更深。”
因为梅玉屏的话太诱人,胃里面已经被即将出现的幸福盛得满满的,边贞丰的二两饭愣是吃不下,最后只解决了不到一两。躺到床上,决心按梅玉屏的话好好午睡,可在两个小时内,翻了一百多次身,脑子里无数次出现那个英俊的中年男士,骑着高头大马、驮着两大麻袋金子,向她一步步跑来。近了近了,近了近了……实在太兴奋,最后干脆就起床了。
在梳妆台前呆呆地想了半天,脑袋居然有些晕起来。
第十一部分 2。金阳权贵(2)
这时,梅玉屏进来了,道:“慢慢来,让我来帮你,可别把妆化砸了。成败在此一举,得多花点工夫。”
“梅姐,你不是把那套化妆术都教我了吗?还不放心啊?”这段时间,边贞丰除了学礼仪礼节,其他时间都花在了化妆上面,帮梅玉屏用掉了好几千块钱的进口化妆品。梅玉屏这人看来很大度,舍得在姐妹身上投资。边贞丰也许了愿,说只要将来有出息,一定十倍百倍地报答她的知遇之恩。这时,梅玉屏就借机说某人成功后送她多少好处,某人攀上高官后给她办了多少事。边贞丰知道,这都是暗示,但她并不反对,只要能得到那份幸福。
“第一次嘛,总有些不放心,而且之前我教你的都是浓汝。”梅玉屏心疼地笑道,像是在给第一次出去约会前的女儿化妆,“贞丰啊,我突然有了个新的想法。你的皮肤先天就白嫩,如果妆化浓了,效果反而不好。像你这样天生丽质的女孩,应该化淡妆。”
“那我就自己简单化一下行了,不用梅姐太费心。”其实边贞丰也不是一点都不懂。
“错了,我说的淡妆,并不是简单地化妆,相反,得比浓妆更细,程序更多,但是人家一眼看上去,好像你根本就没有化过妆一样,认为你是真正的天生丽质。”梅玉屏似乎拥有很高深的化妆理论。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边贞丰吃惊道。
“我也是突然想到的,觉得你符合化淡妆的条件。像我这样的年龄和皮肤,就行不通了。”梅玉屏无奈地道。说到这里,边贞丰已经用洗面奶清洁了皮肤,梅玉屏在旁边不停地用手指按摩,给她的皮肤提升张力。“化妆的最高境界是化淡妆,化了像是没化,勾人于无形,这才是成功男士的冷血杀手。其实任何事情都一样,最高境界都是反其道而行的。古人说不战而屈人之兵,上之战者,就是这个理。”
“但我看到这里来的女人,很少化淡妆的。”
“化淡妆的也有,只是不多,因为大多数人的皮肤没有那么好。化妆一定要根据皮肤来确定化妆品,现在日本有一种分析肤色的仪器,可以让人对症下药,那就先进了。我们国家目前还没有,但像你这样的皮肤,肯定不用化浓妆。”梅玉屏似乎不是开茶吧的,反像个美容院的老板,“有的人精心化妆却看不出已化过妆,有的人拍了一点儿粉就像是浓妆艳抹。除了肤色不好,主要原因就是擦粉底色上出的问题。告诉你,涂粉膏千万不要用海绵。还有,先把粉膏全部涂在脸上,再一点点拍打在脸上,包括眼睛、鼻子、嘴的四周。这个步骤决不能马虎。这可是一项基础工作,这步失败了,后面都白做了。”
在修眉时,梅玉屏又介绍说:“你要把眉毛分为三等分,把离眉头三分之一处定为最高处,然后一笔一笔地划出一道具有理想弧度的眉毛来,这种线条不仅自然,而且高雅脱俗。化眉毛时,千万记住必须一根一根地化,最后再用眉刷轻轻一刷,男人根本看不出你已经化了眉。”
边贞丰认真地听着,不时发出会心的笑。
第十一部分 3。金阳权贵(3)
梅玉屏继续道:“俗话说得好,心是欲种,眼是情媒。女人要勾男人,眼睛是最有力量的,化妆时要特别讲究。眼睛的化妆主要分为涂眼影粉、化眼线和染睫毛油三部分。涂眼影粉最好是在眉毛以下、眼睛以上的整块眼皮,而且最少得用三种同系列的颜色,以越接近眼睛颜色越深的方法来涂擦;化眼线需要一点技巧,张开眼不如微闭着眼化好,而且不要从头化到尾,最好是从离眼毛三分之一起,这样张开眼时,眼线的位置就恰到好处了。化好后,再用手指轻轻一抹,就把眼睛的轮廓烘托出来了;染睫毛油可以使眼睛显得大、睫毛显得长、密。染的时候,先从上往下,再从下往上,看上去会更加自然。”
在完成上述一些步骤后,梅玉屏开始帮她画鼻影、涂腮红、画唇。
最后,梅玉屏站得远远地,把边贞丰上上下下仔细瞧了好几遍,说:“这道程序叫修妆。主要看你的妆形、妆色是否协调,左右是否对称,底色是否均匀。根据整体效果,对不足之处加以修改。”
当这一切完成得差不多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哇,越看越漂亮,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你这妆是我化的。啊呀呀,你个小狐狸精,假如我是个男人,这下就吃定了你!”梅玉屏一边欣赏,一边不停地夸奖。
边贞丰照了照镜子,觉得效果确实非常好,梅玉屏的化妆术果然非同一般。
看到自己的美貌,边贞丰信心十足,胃口大开,晚饭倒痛痛快快地吃下去二两,还喝了半碗紫菜汤。
到了六点左右,梅玉屏又来帮助边贞丰补妆。因为时间尚早,边贞丰就靠在沙发上小睡了一会儿,这次,居然睡着了。在梦里,她真的看见了那个骑高头大马的中年帅哥,后面驮着两只大麻袋,啊呀,全是沉甸甸的金子……
等梅玉屏叫醒她时,已经八点多了。“差不多了,姓迟的就要来了。”梅玉屏就像抗日前线英雄班的班长,让边贞丰火速迎敌,作好充分的战斗准备。
边贞丰到大镜子前面走了一会儿猫步,感觉不错。可是时间走长了,就纳闷了,怎么还不来?一直等到九点多,还不见人影。
“难怪该他姓迟,见个美女也敢迟到,可见他平时是怎么不遵守劳动纪律了,真不知道他这个厅长是怎么当上去的。”梅玉屏用温柔的骂声作为对边贞丰的安慰。
又等了一会儿,梅玉屏拿起电话催对方,对方说:“来了来了,我已经在催他了。”
看来,和梅玉屏通电话的并不是迟绥阳本人。电话那头,还有一股重要的推动力量,不遗余力地把迟绥阳推向贵人茶吧。
靠近十点钟的时候,两辆高级轿车一先一后拐进了贵人茶吧的停车场。
边贞丰躲在角落里,怕影响淑女形象,没敢出来张望。待梅玉屏过来叫她时,她感觉到有几位客人在往里面走,大家有说有笑,看来梅玉屏和他们当中的一个人很熟。
边贞丰娉娉婷婷地过去,就见梅玉屏手指之处,坐着两位男士,年龄差不多,都在五十左右。左边萎缩,右边的伟岸。边贞丰便朝右边那位仔细看了看,甜甜地笑了笑。正要喊他一声迟厅长,却听梅玉屏说:“右边这位是牛厅长,左边这位就是迟厅长。”
第十一部分 4。金阳权贵(4)
因为把感情用错了地方,边贞丰有些害羞,正不知如何补救,这时,牛厅长站了起来,对梅玉屏说:“梅老板,我们到那边打牌去,不影响他们喝茶。”
梅玉屏会意地一笑,朝迟厅长和边贞丰点了点头,拉着牛厅长的衣角,美美地走了。
这边厢的边贞丰,再抬起头来,把迟厅长仔仔细细瞧过去,发现他的外形不但萎缩,而且根本没多少内容。脸上肉少,全是皱纹;两眼塌陷,眼袋双垂;脑门虽丰,上面一片光亮。仅剩的一绺头发,根儿长在左耳上方,身子拖过头顶,尾巴落在右耳后侧。肯定是今天的发胶打得多,迟厅长朝边贞丰低头一笑,便把头发整绺儿齐齐整整地落在了鼻梁上,像是马路边某户人家阳台上种的一棵吊兰。说时迟,那时快,但见迟厅长迅速把头一扬,右手顺势将头发一捋,发尾重又安稳地躺在右耳上方,那动作,相当娴熟,显然已经成为他多年来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这是多么多么……那个那个的一个男人啊!”边贞丰在心里长叹一声,脸皮灼痛,从脖子上红到了耳跟,红遍了整张脸。
“白里透红,与众不同啊!”迟厅长突然开口,背起了电视里的一句广告词,“我已经几十年没有看到过会害羞的姑娘了,而且,而且还长这么漂亮!”
边贞丰的脸就更红了,红得有些发紫。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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