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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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妃传-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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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口气儿没了,嘛都是屁了。

    在她意识里,什么崇高,伟大,牛逼,高尚,便是你得瑟出花儿来,都得是在有一口气儿的前提下,鬼神什么的她不信,活着才是最实际的存在。

    她没读过书,人模狗样的道理她知道的不多,可她有自己固执的信念,比如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再比如不畏死却惜命如金。

    也许谷子至今都以为她那话不过是一句玩笑,可小猴儿说的,是真的。

    小猴儿又笑笑,呲牙道:“我吃。”

    谷子翻她一眼,说道:“废话么,吃那恶心东西,我宁可死。”

    当时小猴儿笑着问她:“要是你面前只有一桶屎,你吃了它能活,不吃它一定饿死,你吃是不吃?”

    前些年在仙人馆的时候,有一天白日里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跑进来一只无脊六瘦的狗,顺着味儿就掀翻了一个才提出来不久的客人的恭桶,接着在众窑姐儿的掩鼻嫌弃中,那狗风卷残云的舔吃了大半桶,当时臭味儿薰天,恶心的大姐们吐的吐,呕的呕,鸨子花妈妈命人打死了这条吃屎的狗,万般嫌弃的让人把那臭哄哄的尸体丢了老远,过后谷子感叹道:“这畜生饿到只能吃屎的份儿上,死了也算脱生了。”

    不是为那颗说不说都早就许出去的心,而是为那脱口而出的‘一条命’,也许这个世上,除了她和闷驴蛋,没有第三个人明白,她这同阎王爷比牲性,赛残忍赢回来的一条命,远比那颗心滚烫百倍甚至千倍。

    话一出口,不只延珏周身一凛,就连石猴子自己都惊了一跳。
第百七回 忙时却忘父母恩 闲处再逢昔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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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是她曾经在仙人馆时,断根的那个老坦儿?!

    操,不是介么邪吧。

    彼时小猴儿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心下忖到——

    同时,那个邓昌贵也在看着她,眼带惊悚。

    小猴儿压根儿也没当回事儿,还抓起一块儿萨其马悠哉的吃着,然,当延珏一句,“耷拉着脑袋干什么?抬头。”之后,小猴儿拿出了才塞到嘴里的萨其马。

    半晌,那个还带着重伤的邓昌贵便被二人架了出来,进屋便跪下,声音颤颤的给在座主子逐一请安。

    待几人说笑了一会儿,哄睡了淳伽之后,坐在一块儿饮茶时,婉莹便将才刚那个犹疑之事一五一十的跟他们说了,不比婉莹的优柔,小猴儿和延珏异口同声的说,“把人带上来,看看什么样儿再说。”

    于是,婉莹便谴嬷嬷走了一趟,不一会儿,延珏和小猴儿便风尘仆仆的来了,原本她还在路上闹心着又要再扮一次那闹心的‘猴儿’,结果淳伽倍儿给面子,不等她扮猴儿,只是看见她,便抽抽嗒嗒的止了啼,这让跟着急哭了的婉莹都哭笑不得的‘吃起了味儿’,直跟延珏‘抱怨’,“你这媳妇儿,收你们爷们儿的心真真儿是好生厉害!”

    被卜嬷嬷这一说,婉莹便没了主意,本想着等前去万树园会晤扎萨克汗的皇上回来再行商量,正巧此时隔壁房原本睡着的淳伽哭了起来,婉莹赶忙急着去看,这进屋儿才知道,淳伽是把床幔的穗子映在墙上的影子当成虫子成精给吓哭了,许是前些日子的大火给淳伽吓到了,近日的他一哭总要哭足上好久。这一哭,便是半个时辰,嗓子都给哭哑了,实在哭得婉莹心疼不已,又听嬷嬷劝说,“不如去请七福晋,她定能哄好小世子。”

    反是打小伺候她的卜嬷嬷劝了她几句,“这没根儿的东西,本就黑心的多,这不知根不知底儿的,更是没处打量去,这么冒冒然的便带他在身边儿,不妥吧。”

    其实这说起来算是杀头的罪名儿,可若真论起救驾之功,也不过耳耳,婉莹知道后,道是只叹了句,“这行宫的规矩摆设太多,竟如此明目张胆的借尸还魂!”却也没真的怪罪下去,只说:“便是错就将错就错吧,管他姓甚名谁,终究是一颗忠心,护主有功,以后带在身边,也总好过那些嘴上抹了蜜,心中满是算盘的奴才们。”

    如此天大的恩德,换作平常人,应该是叩天谢地,可对于这个太监来说,却算是倒了大霉,因为此去敬事房一查,竟发现,那有关他的身世记载竟是,河南籍,年龄十六岁。这对模样儿至少四十,一口河北口音的太监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玩笑,如此,只稍微一施压,便查出了此人原名邓昌贵,三个月前托人贿赂了行宫敬事房总管,这才冒了风险顶替了一个才出痘丧命不久的小太监,这样一来,原本的有功之人,便成了罪臣。

    却说在前往木兰围场的前一晚,烟波致爽殿生了个小插曲儿,这事情的由头得从那日万树园的大火说起,那日婉莹和淳伽所在的营帐着了大火后,亏得一个热河行宫的太监冒死把淳伽给及时抱了出来,这才让他不至于呛坏了脑子,当晚,因这个太监整个背脊烧伤,几度陷入昏迷,到后来婉莹醒来后,下令太医院,务必救活。于是,在一众太医连夜医治照顾后,这个太监竟拣回了一条命,事后,大为感激他救了淳伽的婉莹更是指名要带走这个太监,并命人重赏他和他远在家乡的亲人。

    ……

    脑袋顶上飘下来延珏的一句嘟囔,陷入思绪的小猴儿并没听到。

    “傻逼。”

    小猴儿眼珠转了一圈儿,心想,莫不是那石头蛮子有嘛动作?

    僧格岱钦请旨与果齐司浑同行?

    嘛?

    延珏说:“不过不巧,咱们随大军后日便启程去木兰围场,昨儿个皇阿玛谴僧格岱钦先行一步,去那边儿巡视行营,临行前,他请旨与果齐司浑同行,俩人一块走了。”

    “不过嘛?”

    “拜见他做什么?”延珏阴阳怪气儿的哼了一声,就在小猴儿以为他要拍死她的想法后,又听他道:“他果齐司浑是什么身份,怎配你一亲王福晋去拜见?你若要见他,叫于得水传来便是,不过——”

    她直勾勾的看着延珏,尽量让眼神看起来轻松自然。

    这个二叔,自是果齐司浑,其实小猴儿这话儿说的有理,管她是谁,在外人眼里,她都是叶赫那拉,叔荆,就算是这叔荆自小不是在果府长大,与那果齐司浑更是见都没见过,可毕竟身出一门,于请于理总是要见一下。

    翌日,当去婉姨那里吃了早饭后,小猴儿同延珏说,“二叔进宫介么长时间,不去拜见一下,别人瞧着不好看。”

    她再度躺下,延珏也没再问她,反是抱着她又再睡去,那一双凉凉的大手始终贴着她泛着红肿的脸,不知道姿势不舒服,还是脑子里跑了太多的事儿,这一夜,小猴儿一夜无眠。

    小猴儿笑笑,“没事儿,做噩梦了。”

    他沉着脸问:“你干什么?”

    小猴儿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巴掌,她感觉不到疼,却也尝到了那舌尖的腥甜,舔着嘴角的血,她看着那个也在看着她的延珏。

    不是时候不到,是她真的忘了,就好像她真得只是他的福晋,与他成日在过小日子一般,那些关于她的姓氏的一切,都让她给暂时忘了。

    小猴儿呆楞的看向他,看着那双狭长冷凝而难掩关心的眸子,她才恍然惊觉,这几日,她竟把那血海深仇抛到了脑后。

    “做噩梦了?”延珏揉揉她的脑袋,声音因为刚醒而显得难得温柔。

    小猴儿满头大汗的从梦里惊醒,猛地对折坐了起来,惊的一直抱着她的延珏也跟着醒了,小猴儿甚至都没听见他跟她说什么,一双眼睛瞪的老大,满是梦境中阿玛的那双眼。

    梦里,她亲眼看着那个被五匹马生生扯开的阿玛,残肢窜血,溅了那一脸,而阿玛的脑袋咕噜噜的滚到她的脚下,一双没有闭合的眼睛如往日般慈爱的看着她,他一声声唤着她:“猴儿,猴儿……”

    小猴儿第一次因为做梦而扇了自己两个巴掌。

    大军驻跸避暑山庄的几日,小猴儿都没再见过僧格岱钦,这其一,自是因为延珏与她的寸步不离,她没地儿也见不着他,而这其二,则是小猴儿自己也把他忘到了脑后。

    彼时小猴儿还真没怀疑这话儿,毕竟这名头暂时还属于他瞧见就眼绿的僧格岱钦,就在当下,小猴儿还以为他是小心眼子耍小性儿,那村儿那店儿过不去,硬是跟那儿‘争风吃醋’,便损他两句,也就不了了之了,毕竟再讨下去,栽面儿的还是她。

    大清第一巴图鲁?

    “纵欲伤身,过几日秋狝,爷儿先拿了大清第一巴图鲁的名头再来拿你!”

    小猴儿更楞了,全身不得劲儿的扣着搂紧着他的手背问,“好使为啥不用?”

    “滚蛋,你才不好使了!”延珏咬着她脖子,隔着衣衫使劲儿撞了一下以示威风。

    欲求不满,小猴儿脑子第一次出现这个词,她道是不矫情的问他:“咋了?不好使了?”

    当然,只有她和延珏知道,暂时肚子里是不可能有猴儿的,因为每每到了晚上睡觉的那会儿,便是延珏吻她吻的都快翻白眼儿了,甚至她都全身燥热的快去主动拽他了,他也总是能在最后一刻,收住,转而去抱紧她粗喘。

    “小弟弟?也是猴儿精么?”淳伽童言童语的话,总是逗得一屋子人哈哈笑,没办法,自从那日小猴儿给他扮过一次猴儿后,在淳伽幼小的心灵里,这七婶儿就是一只跟美猴王一样的猴子成精,恁是小猴儿多少次掐他的脸警告他,她是人不是猴儿,小小的淳伽都固执的坚持己见,他坚持并期待着她肚子里的小弟弟也是一只可爱的猴儿精。

    就连婉姨都日日摸着她的肚子根淳伽打趣她:“淳伽啊,婶婶这里啊就快有你的小弟弟了!”

    二人如此这般腻呼,不只他们睿亲王府的丫头奴才们日日背后嚼舌根子说:“王爷和福晋这般恩爱,想是回去就快要抱上小世子了!”

    于是乎,小猴儿成功的把自己绕进了一个陷阱,脸红的就差滴了血,偏生他像是上了瘾似的,成日里还没完没了了似的。

    “这主意不错。”延珏邪气的笑笑,便真的去抓她的手去把着——

    “你他妈三岁啊!尿尿还得人陪,要人把着怎么着啊!”

    在寝殿的时候也就罢了,尤其是在校场练骑射时,延珏每每出恭,都要叫上小猴儿,有几次,让那些八旗子弟给笑话的,恁是小猴儿那城墙般厚的脸皮都受不住了!

    嘿,我说您还真别不信,他还真带着。

    嘛?撒尿也带着?

    自打那日和好了之后,延珏就一扫‘冷面神’形象,大跃进的化做一贴狗皮膏药,不,是他依旧牛逼哄哄,只是逼着她做一贴狗皮膏药,成日贴在他自个儿身上,无论是去给皇上请安,探视婉姨和淳伽,还是跟几个哥们儿练骑射等等杂事,总之,吃喝拉撒睡一样儿都不少带着她。

    可不?

    诸如这样的对白,俩人每日都要说上几遍,说实在的,他没问吐,她都要答吐了,要不是看才好了几天,懒得招惹他,小猴儿真想说,“不瞅你,我他妈瞅谁?”

    “瞅你精神。”小猴儿答。

    “瞅爷儿干什么?”延珏问。

    恁是这主儿倍儿精,脑子绝对够用,可这么一天天吊儿郎当的样儿,要说他就这么成了储君,哪儿服众去啊?!

    可不?土匪窝里想要当个头头,还得拳打三关,脚踢四方来威压四众呢,你再瞧瞧他——

    小猴儿不聋,诸如‘皇上最宠的便是七爷儿,那储位绝非七爷儿莫属!’此等传言她自是也没少听,可每每端着下巴瞧着那个一脸没个正经样儿,每天除了去看看婉姨和淳伽就知道拉弓射箭,闲时不忘逗鸟逗蛐蛐儿逗她的主儿,她便自个儿瞥瞥嘴儿,摇摇头。

    那日的事儿跟那晚的月亮一样,只明晃晃的亮了一晚,便被翌日的日头照的没了影子,再过些日子,剩下的便只是那些有关皇子夺嫡的数不尽的传言,传来传去的传什么的都有,可所有的传言都有着一个惊人的一致,那便是今年的秋狝,皇上定是要择出储君来的。

    ……

    “不管怎么样,你要记住,皇阿玛不只是咱们的阿玛,他更是这大清的皇上。”

    果不其然,待于得水拿着烟袋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时,只见二爷儿面带怒容的正要离开,顿了顿步,却又回头与塌上那带着歉意的自家主子正色道。

    没人知道这二位主子爷儿在屋里说了些什么,只是从那频繁的拍桌声,可见七爷儿给二爷气的不轻。

    于得水出门之前,只隐约听见那鲜少发怒的二爷拍着桌子怒斥道:“你他妈疯了!”,之后种种便随着关上门再也听不到了。

    “放心吧,不是皇阿玛抽的,是我家那烈货给咬的。”延珏嬉皮笑脸的舔舔嘴唇儿,大剌剌的转了一圈儿后,又捶捶自个儿肩膀,示意‘身体倍儿棒’后,便一屁股坐在那塌上,抬起胳膊抻了抻发酸的膀子后,摆手吩咐于得水去把烟袋拿上来。

    却说偏殿的七盏茶后,延璋才等着延珏,待见到自个儿弟弟时,赶忙放下书卷,起身便满面担心的过来,见到延珏那明显浸着血丝儿的嘴唇儿,眉头皱了起来。

    不同于今夜所有人惦记的那些党争风向,他只惦记,那个被保酆帝留下的延珏,是不是惹恼了皇阿玛受了罚。

    延璋从不否认皇权是个好东西,可在他看来,那个位子,由他来坐或是延珏来坐都是一样的,这不是矫情,而是对他来说——只要不是延玮,那个位子是谁都成。

    可他同样也知道,老七一来无心帝位,二来不想因为那些与他生出嫌隙。

    他知道皇阿玛不喜欢他的处事优柔,也知道皇阿玛不满他对舒舒投入的过多,他更知道依皇阿玛的性子,冷情心狠的老七才是他心中所好。

    他非但了解保酆帝,更是了解那个自小便与自个儿极亲的弟弟。

    诸如延玮,更诸如延璋。

    这艾新觉罗家的人精儿绝不只延玮一个,或者说,也只有那个脑子出生时也许被门挤过的延琛不了解自己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家爹,其余的几位皇子,都是了解入骨的。

    ……

    只不过,他这般做,护的又是谁?

    延玮手指连连轻击着桌子忖到,若是别人,他也觉得离谱,可若这人是那个胆大破天的浑老七,这可就难说了……

    离谱?

    这一番分析让冯敬儒眼神一凛,“莫不是七爷有意护这刺客?扯出这事儿威胁——”那皇上二字,冯敬儒压根儿没敢说出口便连连摇头,否认的叹道,“不可能,这太离谱。”

    “这才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延玮皱眉道,“这下药之事,为何早不提,晚不提,偏生在这万树园生了刺客时提?老七这人虽年轻,可论冲动不及老四的万分之一,他今儿当着众人的面儿剖开这个事儿,目的又是何在?而在他把事儿扯到我们头上后,皇阿玛既然明知下药不是我们所为,为何又顺着坡故作气恼的连刺客都不再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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