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早饭,张叫花也跟着父母去了田里。别看张叫花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在农田里完全可以抵得上半个劳动力。农村的孩子早当家,各家的孩子都是很小就开始参加农业劳动了。
钻山豹是赶山狗,比普通的狗对于阴魂这种东西,还要更加敏锐。它刚从外面回来,就闻到了金虎等五个的特殊味道。它很反感这种味道。
“汪汪汪……”
钻山豹的毛发竖起,不停地向着金虎等人狂吠。
“豹子今天怎么了?怎么总是乱叫啊?”张有平有些诧异地说道。
刘荞叶则皱了皱眉头,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你们家这狗好是好,就是耳朵太灵了,一点点小动静,就叫个不停。”张满银每次来二儿子家,都要被钻山豹吠,对钻山豹的感官可不算好。
张叫花拍了拍钻山豹的脑袋,“豹子,不要乱叫。”
张叫花安抚了钻山豹一下,钻山豹才安静了下来。不过它还是不时地盯着躲进张叫花房间的五个阴魂。
金虎几个被钻山豹吓坏了,小孩子听到狗叫声,就双股打颤。农村的孩子哪个没有被狗撵的经历?一个个惊惶地看着钻山豹。只是他们又想离张叫花近一点,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所有的念头都在张叫花身上。
张叫花的房门无风自动,虽然房门的晃动幅度不大,但又如何逃得过刘荞叶的眼睛?刘荞叶没有声张,准备等吃了饭,私下问一下张叫花。好在张满银等人的注意力放在今年的收成上面。
“你那块坎子田,今天收成不错。收七八担谷子不成问题。算一百三一担,这就是一千多斤。亩产过千斤了。你这事啥子品种?”张满银现在脑子里全是稻田里那金灿灿的稻穗,丰收喜人啊。
“今年晚稻全部种的是威优88,今年出来的新品种。爹,你别老是贪便宜。到村里制种户那里去买便宜品种。种子虽然是便宜不少。但是产量差了那么多。算一下,你不是亏得更多么?你不过是便宜几毛钱,你少几百斤产量怎么也得亏几十块啊。”张有平说的正是村子里老人们的通病。每次买稻种的时候,他们都舍不得去种子公司买正规渠道的种子。而是去一些制种农户家里去买便宜种子。这里面有拉不下面子的问题。但是最主要还是抵制不住诱惑。其实便宜也便宜不到哪里去。这些不正规的种子发芽率偏低,每亩需要的种子自然要更多。最后算下来,成本比到种子公司还要高一些。而产量哪里比得上种子公司发行的新品种?
“是这个理。”张满银现在后悔死了,自己种的那几亩田,产量怕是要比二儿子家的低了两三成。这真是贪小便宜吃大亏。
“有平,以后去买种子,你叫上你爹。”马冬花埋怨地看了男人一眼。
“叫个屁。有平过了年就去广东去了。还买个屁的种子。买种子让叫花在家种田啊?”张满银很是懊恼,说话也是粗声粗气的。
张叫花可不甘示弱,“我能种。我家的田不包给别人。我要自己种呢。”
“你种田?到时候插田打药谁给你去干?你不要说让我去给你弄。我跟你奶奶都是一把老骨头了,种这么多地,这是会要了我这条老命的。再说,给你加干了,你大伯婶子肯干么?到时候他们的地也要爷爷奶奶给他们种。”张满银本来心情不好,听了张叫花的话就来火了。
“孩子随便说一句,你吼么子吼?不种就不种呗。不能好好说话?叫花,别理你爷爷。他就是个老糊涂。”马冬花生怕儿子儿媳见怪。本来这死老头子平时就稍微偏爱大孙子元宝,就已经让二儿媳颇有怨言了。现在再来这么一出,只怕这心中的怨恨更加强烈了。
张有平粗枝大叶,对父母也没有什么想法,“对啊,崽崽,爷爷这话可没说错。种田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你挑得动一百多斤的担子?过了年,你还是去跟爷爷奶奶过。什么也不要你做。好好读书,多学点东西才是正理。”
“不,我就一个人住在家里。我自己有手有脚,我能够自己照顾我自己。”张叫花嘟着嘴巴说道。往自己碗里夹了一堆菜,端着碗跑到房间里去了。
“看你们把孩子惯成什么样子了。”张满银有些不满小孙子的态度。
马冬花在桌子底下踢了张满银一脚,“叫花个性强,这些事情,先不要急,慢慢跟他说。其实叫花还是很懂事的。”
刘荞叶却知道,崽崽别的孩子不一样。尤其是这几个月来,变化实在太大,有个时候,刘荞叶都有些疑惑,这还是自己的崽崽么?刘荞叶更知道,想让崽崽改变主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过了年,两口子就要去广东了,要是到那个时候,还不能让崽崽改变主意,那可怎么办呢?而且现在又多了更大的问题。刘荞叶往张叫花房间瞥了一眼,那扇门已经关上。
张叫花一进入房间,金虎等人便将张叫花围住。
“我不会住到任何人家里去的。我就住在自己家里。我自己能够养活我自己。谁也不用靠!”张叫花说完,大口大口地往口里扒饭。仿佛这饭一下子成了自己的仇家一般。
吃过了早饭,稍微歇息了一下,一家人又要去田里干活了。
“崽崽,你是跟我们去田里干活呢?还是在家里晒谷子?”刘荞叶问道。
“我才不守在家里呢。我让豹子守在家里看着不让鸡吵事就是。”张叫花换了一条短裤,身上穿了一件背心,摩拳擦掌地准备去田里干活。
刘荞叶看了,哭笑不得,“你就穿这个去啊?这可不行,你得穿长袖的衣服。不然你身上要被禾叶子割得遍体鳞伤不可。”
稻谷的叶子上有着锯齿般的边,被禾叶子割到,就像被镰刀割到一样,虽然不是很锋利,但是足以割破张叫花娇嫩的皮肤。
刘荞叶连忙又去给张叫花找了一件旧外套给张叫花换上。
张满银被孙子顶了一回,心里有些埋怨二儿子儿媳太骄纵孩子,脸色阴沉,一句话也不说,拿着一把镰刀就往田里走去。
“别理你爷爷。他就是个这样的脾气。”马冬花抚摸了一下小孙子的脑袋。
张叫花去田里干活,金虎几个也跟了过去。
张有平与张满银两个抬着打谷机。这打谷机是从生产队分到的。用杂木做的,非常厚实,自然也非常沉重。必须两个大男人才抬得动。为了减轻重量,打谷机上的盖板被取了下来,刘荞叶用一担簸箕挑着。马冬花则挑着两担谷箩筐。张叫花则空着手跟在后面。手里倒是拿着一柄镰刀。
金虎等人跟在张叫花的后面,竟然一人手里拿着一柄镰刀,只是他们的镰刀怎么就那么晃眼呢?张叫花不时地往后面看。在别人看起来,却很是怪异,张叫花不住地回头看什么人一般,但是他后面却空无一人。
深秋的天气,即便是大晴朗的日子,太阳也不会很毒,反而能够感觉到秋日的和煦。如洗的天空,依稀漂浮着几缕白云。老鹰在天空展翅盘旋,白色鹭鸶在天空成行结队。
田野里四处都是打谷机的轰鸣声,村民奋力踩动打谷机。踩打谷机可不是一件轻松活。稻穗放进打谷机的进谷口长长的禾叶子会死死地缠着打谷机滚盘上的铁丝齿,知道被被铁丝齿打成碎片。谷子在滚盘的击打之下向四处飞溅,绝大多数被挡板拦了下来,落进打谷机的谷仓中。
张叫花的任务就是将一手一手的稻谷递给站在打谷机上的张有平与张满银。因为吃饭的时候,张叫花跟爷爷斗了嘴,所以他自然不会将手中的稻谷递给爷爷的。张满银也是哭笑不得。不过张叫花在地里确实能够抵一个大人,因为他跑得比刘荞叶与马金秀还要快。
屁孩最喜欢在大人休息的时候,去体验一下踩打谷机的感觉。一般情况在,大人也是乐得让屁孩们体验一下这种幸苦。不过张叫花踩打谷机的时候,怪异的事情又发生了。
张叫花拿了一手稻谷站在打谷机上,很吃力地踩动打谷机。但是突然一下,他似乎一下子长了力气,轻松地将打谷机踩得轰鸣起来,稻谷再打谷机里面也噼噼啪啪地脱谷子。一会儿,一手脱得干干净净的稻草被张叫花扔到了一旁。
本来还在抽烟的张有平与张满银都惊呆了,怎么可能?一个几岁的孩子,怎么能够把打谷机踩得这么轰鸣。
“叫花,叫花,这是怎么了?”张满银的声音有些打颤。
张有平懵然站了起来。
刘荞叶心里咯噔一下,要发生的事情,总是会发生。
马冬花有些害怕,这个孙子不让人省心啊。
张叫花却玩得很开心。金虎五个全部挤在了打谷机上面,齐心合力踩动打谷机。将打谷机的滚轮转得像风火轮一般。稻谷就像流水线一般,不停地进入打谷机,稻草则飞向一盘的田里。
一转眼功夫,谷仓里就快被稻谷塞满了。
张满银与张有平也懒得去管那么多,先把稻谷捞出来,装进谷箩筐里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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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丰收
一家人都很紧张,但是看着打谷机嗷嗷嗷地轰响,那股紧张的情绪根本顾忌不上。
“婆娘、荞叶,你们两个别捆稻草了,我这里捞谷子都捞不过来。你们赶快回去拿个撮箕来。有平,你赶紧挑谷子送回去。”张满银看着打谷机谷仓里的谷子飞快地满上来,连忙向正在那边手忙脚乱的捆稻草的马冬花与刘荞叶喊了一声。
张有平也早就看到了事情不对,连忙将谷箩全部搬到了田里。幸好打晚稻之前,田早被晒干了。行走起来非常方便。装满了一担谷子,张有平连忙挑着担子就往家里奔跑。
分田的时候,都是靠抓阄抓的。结果有些田远,有些田近。张有平手气不佳,抓的都是比较远的田。离家里有一里多远。挑着担子一个来回要十来分钟。
要是平时也没什么。去了张有平送谷子,这里还有四个人,正好可以把打谷机开动起来。但是现在情况却有些不一样。打谷机靠张叫花一个人就开动起来了。还比四个强壮劳动力还要更快。金虎几个在铃铛里蕴养了这么长的时间,竟然变得强大了不少。力气比一个青壮劳动力力气要大多了。而且它们根本不知疲倦。玩心又重,越是搞得张满银等人手忙脚乱,他们越是开心。
“叫花,你慢点,打谷机里面装满了,你这么快,爷爷一个认哪里搞得赢?”刘荞叶忍不住说了一句。
“慢下来?”张叫花抓了抓脑壳,哪里慢得下来。他自己都被忙得团团转。
“慢一点啊。箩筐都装满了。你不如看田里有泥鳅没有啊。”刘荞叶连忙想个主意。
“啊,捉泥鳅?捉泥鳅好啊。”张叫花扔掉手中的稻草。从打谷机上跳了下来。
金虎几个也似乎听到有更好玩的,也都停了下来。轰鸣的打谷机终于安静了下来。
张满银哎呀一声,直起腰来,用手用力地捶了捶背,“哎呀,我的腰啊!”
刚才一口气捞了几担谷子,累得腰都有些直不起来。现在打谷机停了下来,总算可以歇一口气。
晚稻田比较干,泥鳅都藏在洞穴里面。在田里可以看得到一些比较湿润的小洞,里面一般都至少藏着一条泥鳅。秋天的泥鳅是最肥美的阶段。稻田刚刚收获,最容易翻找泥鳅。村子里的孩子个个都是翻泥鳅的高手。
“这里这里!”张叫花很快找到了一个小泥鳅洞穴,用手指头顺着洞穴钻进去,然后将泥土翻开,再往下钻一点点,指头就能够触碰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家伙。由于稻田里没有水,泥鳅根本无处可逃。只能乖乖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张叫花用脚跟在田里踩了一个钵大的池子,再去田里有水的地方弄了一点水来。将挖到的泥鳅放到池子里。
金虎几个抓泥鳅的办法比张叫花省事得多,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可以直接钻进泥鳅洞里,然后直接将泥鳅从洞里挤出来。看起来,就好像一条条泥鳅从泥鳅洞里飞出来,自动落到张叫花的泥鳅池子里。
刘荞叶看得直皱眉头,“又是这!”
张有平跑得气喘吁吁,一里多路啊,肩上还挑着一百多斤的担子。也就是张有平,别人只怕要在路上歇一两趟才能够挑到家里。
张有平将谷子挑到家里的时候,晒谷坪上一只鸡都没有。原因很简单,钻山豹正围着张叫花家的晒谷坪绕圈子呢。不管是自家的还是别家的鸡,还没有靠近晒谷坪就被钻山豹追得满山跑。很多鸡老远看到钻山豹,立即转身就跑。钻山豹经常去山里咬猎物,久而久之,身上多了一股杀伐之气。动物对这种气息非常敏锐。这周围的家禽家畜,根本不敢近钻山豹的身。村子里的土狗也没有一只敢跟钻山豹量一量高低的。
张有平看了钻山豹一眼,也是苦笑了一下。自家的儿子实在太不一般的。当这个崽的爹真是压力山大啊。
赶到田里的时候,发现打谷机已经停了下来,崽崽正撅着屁股在田里翻泥鳅。
“叫花,翻到多少泥鳅了?”张有平乐呵呵地问了一声。
“都在那里面呢。爹,回头你帮我提个铁桶子来。我要用来装泥鳅哩。”张叫花回头望了张有平一眼。
“要得。”张有平点点头。他现在已经不太害怕张叫花的那些有些怪异的事情了。
但是张满银与马冬花脸色有些不太好。张叫花身上的怪事,让他们有些心惊肉跳。明年要是小儿子儿媳去了广东,这孩子怎么办呢?他们有些犹豫了。
因为谷箩都装满了,张满银也跟张有平一起回去送了一趟谷子。然后才将打谷机往前拖了一段。因为打谷机两边已经堆满了稻草,动都动弹不得。
“叫花,你还来踩打谷机么?”刘荞叶喊道。
“来啊。”张叫花捉泥鳅都有些腻味了,金虎他们的高效率让张叫花完全没有了翻泥鳅的兴致。他们翻泥鳅的方式实在太暴力了。
一会儿,打谷机又开始了轰鸣。
一个上午,因为金虎他们几个的参加,竟然把上午割倒的两亩地全部给打完了。二十多担谷子,除了将晒谷坪全部晒满了之外,堂屋里也堆了一座谷山。
张有平家总共三亩多地,本来以为今天收两亩多,明天再收一天,就完成任务了。没想到一个上午就完成了两亩多。而且一家人也没有累得人仰马翻。反而特别轻松。倒是张有平这个送谷子的累得稍微有些够呛。不过他身体强壮,这也算不得什么。
“不如,今天把谷子全部收了算了。”张满银说道。反正也不是很累,收完了有平家的,明天就可以去收他家的两亩多田了。这放到往年需要十来天的晚稻收获,几天就可以完成了。
“那下午就去收那几块零散的田。”张满银也想趁着天气好,一次性把收割搞完。
张有平一天将四五亩田的水稻全部收回了家,村子里的人都被惊呆了。
“有平,你家用收割机收的还是咋的?怎么一天就把谷子全收回去了呢?”张恩中惊奇地问道。
“我昨天就把谷子全部割倒了。”张有平知道这件事情不好解释,只能编了个假话。
“就算全部割倒了,打四五亩地也不容易啊。我真是服了你。”张恩中感叹不已。
张世才与婆娘去娘家走亲戚去了,本来准备第二天给张有平家帮忙,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就听说张有平家一天就把谷子全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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