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默森的话阴森可怕,不是随口说说而已,项恬静静的听着,许久没有吱声。
片刻后,她低缓开口,“三哥,我知道只要你出手,无论他们躲去哪里都会被你找出来,我也知道,只要你铁了心不给他们活路,他们这辈子都清净不了……可是我不愿意那样。”
项恬认真的望着她三哥,手里,也还握着那温暖的大手,“三哥,就这样吧,就这样让这件事过去了吧。反正以后我也不会再见陆从然,我要过我自己的生活,从此和他再也没有关系。
奈良哥说,我身边有那么多亲人,那么多人疼我,这样就够了。
三哥你知道的,在我心里,家人对我来说很重要,你们都还爱我,还愿意对我好,我又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姐姐告诉我,她说孩子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如果我不珍惜,无论焚香祷告多少次,他也都不会再回到我身边了。
三哥,让我生下这孩子好吗?他是我的孩子,是我们项家的孩子,他已经在我身体里了,我不能抛弃他。”?
项恬在这一刻是真的害怕,无助,就怕三哥一句话就抹灭掉她生命里所有还未开始的希望。
可是她想错了呀,项默森他再理智,怀里这个始终是他的妹妹,她痛苦成这样,这孩子是她唯一的寄托,他怎么可能把这寄托给她扼杀掉?
?“是,我们家的孩子。”
?项默森双手捧着项恬的脸,成熟的那张俊颜上因渐渐散开的笑容,眼角有了丝丝细纹,他对项恬说,“和小诺一样,和皓皓,和安宁一样,都是我们家的孩子……”
“三哥!”?
项恬再也控制不住,靠在项默森怀里大哭出声,孟晞忍不住眼睛红了,走到外面去调整自己。
和许奈良在外头说话,说起项恬,也说起梁爽。
说梁爽的时候,很明显许奈良眼睛里都是柔情,他说,“你都不知道,她最近在穿高跟鞋,明明都不适应,还装得很习惯似的。”
许奈良笑,“我都不忍心戳穿她。”
“她是不是还很小口的吃饭?说话也变得小声了?”孟晞笑着问。
“嗯。”
许奈良有些哭笑不得,“其实我不在意这些,女孩子,真诚,大度,有教养,有上进心,她其实已经很好了,真没必要在意那些不重要的细节。”?
许奈良想起梁爽为了让自己显得胸很大而穿的那种功能型内~衣就忍不住想笑,他又不是没见过她没穿衣服的样子……
这话没在孟晞面前说,自己在心里笑,因为想着那个女孩儿,眼神都是宠溺的。
不过,现在项恬这个样子,他觉得自己应该陪在她身边,至于梁爽,或许,这份最好的缘分他得搁浅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估计是项恬睡着了,项默森出来。
“怎么样了?”孟晞问。
“她这几天睡得不怎么好,说是很累,给她盖上被子就睡着了。”?
项默森看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他来医院已经两个小时。
“她说这里有你陪,让我回家。”?
项默森排着许奈良的肩膀,“从小到大她最信任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我妈,奈良你知道的。”
他的话没有说得太明白,但是意有所指,语气和眼神都让许奈良了解得透彻。
许奈良没有吭声,迎上项默森坚定而不容拒绝的眼神,在项默森说“什么生活才适合她,我想不需要我提醒你”的时候,他点了头,“好。”
那时候的许奈良,他已经很清楚这句再简单不过的回答将会让他最真挚的情感停留在刚开始的地方,再也没有继续的路可以走。
项默森走后,他回了病房。
项恬睡得安稳,看样子,这应该是她这几天来睡得最安心的一天。
手机里有短信,是梁爽发来的。
是几个小时前了,她发来两条:
项恬怎么样了?你送她回去了吗?
早点休息呀,明天再联系,晚安。
他没有回复,手机扔在了一边,内心前所未有的焦躁。
坐在项恬的病床前,躬身,脸埋进了双手里。
**
医院到家比较远,在凌晨不堵车的情况下开车要开四十来分钟。
项默森现在比较疲倦了,车速也就比来的时候慢。
刚才在病房门口项默森和许奈良说的那番话孟晞听得非常明白,而她认为项默森这样的做法是不正确的。
他没有任何资格去插足别人的感情,许奈良有自己的主见,自己喜欢什么人,和谁在一起,他项默森没有丝毫理由要去干涉。
并且,很明显项璃还在爱着陆从然。
“你打算怎么做?”孟晞问。
?“什么打算怎么做?”
他在开车,也在想事情,孟晞没头没尾的这么问了一句,他转头看她一眼,表示不懂。
“恬恬和陆从然,这事儿就这么完了吗?”?
“不然你觉得?”
项默森冷冷的一句,态度十分疏离。
“孩子你让她生,可孩子没有父亲这算什么好事情?”?
“那你认为真得认那种人渣当父亲才是好事?”?
项默森的语气很刺人,话也说得不怎么好听,孟晞听了来气,倒也没在这种时候发作,好言好语道,“至少也该让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这是我家的事,我来做主。”
“……”
这是什么话!
孟晞气得不轻,他家的事?他是不是忘了面前这位是他老婆?
?“有件事我没告诉项恬。”他突然说。
“什么事?”
?他撇嘴,无关紧要似的,“陆从然约了我明天见面,说要拿什么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
?“我哪知道?”
他冷笑一声,车子在前边路口转了弯,往南郊,所谓的富人区驶去。
陆从然是不是真心喜欢项恬他没兴趣,反正这个人是不能再接近项恬了,让他知道自己有孩子?孟晞犯什么蠢?
这样的人没让他死个十次八次已经便宜他了,要不是为了顾及项恬感受,他项默森要搞死陆从然有多难?
项恬那句“家人对我来说很重要”,让他的心彻底软了。
随他吧,谁的一生还不认识几个人渣?谁的一生又不经历几次坎坷?项恬如今这样,就当是一次最惨痛的教训,这教训类似于血的代价,想必她以后知道如何认人了!
“你的意思是,让恬恬一个人生下这孩子,做单身母亲?”孟晞皱眉问。
“你错了,她怎么会单身?”?
项默森目视前方,语气里是没人能改变的坚定,孟晞听闻这话,心里一恼就开口谴责他,“所以不是我想多了,你真有那种打算让奈良接手她?”
?项默森转头极其阴暗的盯她,“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接手?注意自己言辞!”
“项默森你疯了,项恬都不爱许奈良!”?
“爱不爱不是你说了算!”?
他空出一只手来拿烟,一边找打火机,“孟晞我最后说一次,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操心,你管好自己,管好你儿子就行了。”
“荒唐!”
孟晞气极了,气不顺,胸口起伏,“许奈良和梁爽在谈恋爱,你凭什么要求他去拯救你妹妹,而舍弃自己原本的感情?”
?“你现在是在为梁爽抱不平?”
?项默森冷静的抽烟,点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们感情好,你们很多年同学了,但是孟晞——”
?他再次直呼她大名,“你别忘了项恬是我的人,在关乎她是否幸福的问题面前,其他人,我没那个义务去担心她好或不好。”
“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孟晞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了,通常这个人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她埋着头,手撑着脸,气得一句话都说不了了,耳边是他近乎冷血的声音,“梁爽和奈良要是发生过关系,我可以拿钱补偿她,以她的条件,不可能没有追求者。你就别在这儿跟我找不痛快了,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很累。”
?孟晞早就知道他是这种人,他的温情,也就只有他的家人、爱人和朋友能感受,对待外人从来都是不近人情的。
以前他还会对梁爽好,那是因为梁爽是孟晞的好朋友,现如今,当梁爽和项恬站在他心中那座天平的左右两端,他毫无悬念的站在项恬那边。
项默森的现实世故,在laura出现的时候孟晞就已经了解透彻了,只不过当她比梁爽更早的知道她和许奈良刚刚开始的感情已经不会再有结果,心里的难受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因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是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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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晞因他的所作所为在背地里早已心寒
这个月份,五点四十到家天已经渐渐亮了。
项默森疲倦,却是没有困意,在浴室洗漱完毕没打算再睡,便问孟晞饿不饿,要不这就去给她做早餐。
孟晞说不想吃。
她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背对着他在更衣室找今天要换的衣服,此时的项默森已经全然把车里那一番对峙忘在了脑后,或者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他走过去从身后抱了抱她之后便转身出了卧室。
项默森走后,孟晞停下手里动作,心脏一收一缩间她察觉到深处不可抗拒的疼,手脚僵硬站在那里,脑子短暂空白。
楼下厨房,早上六点三十这个时间兰姨已经起来给项安宁烧水冲调奶粉了钤。
家里饮水机里的水长辈们不爱给项安宁喝,那水始终没开,怕孩子喝了拉肚子。
项安宁体格不是很好,八个月大,身高达标,体重却差了好大一截,长辈们比较重视这个问题。
兰姨给项安宁烧热水,顺便也给项默森住了个早餐,煮的红糖米酒鸡蛋,说是补气血,最近项默森气血不太好,兰姨让他补一补。
调好奶粉要上楼的时候,兰姨终于憋不住问他一句,“恬恬怎么样了?”?
他很淡定,埋头吃碗里的鸡蛋,点点头,“还行。”?
兰姨:“……”
还行?这算是哪门子的回答?
她人都走开厨房好远了,又倒回来,压低声音问,“昨晚你和小晞那么晚出门,是看恬恬去了吗?”
?他又点头,兰姨继续,“大半夜还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只听一声清脆响声,项默森手里的勺子搁在了精致的陶瓷碗里,兰姨看他蹙了眉,知道他是不愿意在这问题上多说,暗自叹气,转身上楼了。
男人望着兰姨的背影,抬手拄着脸,心里纷乱思绪,言不由衷。
那晚红糖米酒鸡蛋他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看看时间,才六点半,起身上楼去看孟晞。
这时候的项默森回想起车里那番对话,开始意识到自己态度有问题。
其实不管他是否插足许奈良和梁爽,也都不该用那样的态度和她说这件事情,况且平心而论,理亏的人是他。
孟晞回来之后很平静,也没给脸色,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和平常无异,可他比较敏感,总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来让这事儿过去。
有时候他的思维也比较单一,没有往更深里去揣度妻子的内心世界,这会儿他人走到卧室,孟晞在浴室洗刚换下的内~衣裤,他走过去的时候看见她顺便也在帮他洗。
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说心里不温暖是假的,夫妻之间有时候极小的点点滴滴都能成为他感动的瞬间。
孟晞见他进来,抬手擦了下脸上突然有点痒的地方,然后继续洗。
项默森看到她左脸那里有一团泛开的红,便抬起她下巴仔细瞧,“你这是过敏了?”
?“估计是吧,有点痒。”?
孟晞说着,也没在意,手里他的内~裤洗完了,透过了水,就要拿出去晾。
项默森突然拽住她细细的胳膊,孟晞淡淡的看他,“怎么了?”
?“sorry。”他说。
“干嘛道歉?”?
孟晞不冷不热的表情和语气,少了往日和他说话时他能听出的那些许娇气,这让他很不习惯,这样的不习惯会造成他心理上的慌乱,不安。
“不该那样和你说话。”
“我都习惯了。”?
孟晞轻轻从他手里缩回自己的手,把洗干净的贴身衣物拿去晾好。
项默森站在那里瞧着她出去,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今天早上的对话,彼此不在一个频率,项默森知道这样不好,却不曾想过,孟晞因他的所作所为在背地里早已心寒。
**
夫妻二人如往常一样去公司,电梯里碰到其他人,礼貌的称呼项总,孟小姐。
公众场合项默森有分寸,和孟晞各走各的,毫不亲密,他站在左边,一身矜贵西装,双手插在裤袋里,浑身充满威严;而孟晞,手拎着包站在他右边,彼此间距离也不远,属于那种看似疏离实则亲密的两个人。
孟晞到了自己所在楼层,和项默森说了再见,项默森看着她离开,目光灼灼。
临近中午时项默森见了陆从然,这人也算是不要命了,明目张胆出现在他面前。
项默森不至于呼风唤雨,但豁出去要整死一个人不是没有这能耐,要不是有项恬的话在前,他不保证陆从然今天见了他之后会安全离开。
这餐厅地址是他选的,陆从然没得选,只能听从。
他来的时候手里一个电脑包,至于里头装了些什么,项默森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
彼此对坐,早已不是十几年前在国外留学时的同学关系,这样的对峙估计两人也从来没有想过。
项默森没穿外套,白衬衫的袖子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指尖夹着半支烟,烟灰缸里也有烟头,看样子是比陆从然先到一些时间。
“抱歉,路上比较堵车。”
?比起之前的争锋相对,这次见面,陆从然态度好得多。
假如项默森肯对他有所改观,假如项默森能用看普通人的眼光去看他,他应该能看出来陆从然身上的锋芒已被敛去,能让这锋芒消失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被他辜负了的项恬。
项默森带了情绪看这人,直觉可恶,再也察觉不出其他。
“我暂时不会离开这里,我想,我应该站出来发一份声明,说我和项恬是恋爱关系,所以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不属于任何人在背后窃窃私语并且恶意攻击的范畴。”?
他的语速不快不慢,说得理智清晰,项默森听着,弹了弹烟灰,垂眸抽着烟,没有应声。
“或许在你看来我死一百次都不足以弥补对项恬的伤害,但是我还是要说,我对她的感情,不是假的。”?
项默森突然就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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