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这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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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这个冬天-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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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然想了一下,“你的长辈们希望你能扬名立之?”按字面解释似乎是这意思。
  方扬之摇头,眼里竟是无奈,“就知道你猜不着,也从来没人能猜着——我爸姓方,我妈姓杨,我是他们的儿子,方杨之子。”
  “方杨之子——方扬之!”安然失笑,“你父母的心思……简单,直接。”是按字面解释,但就更为表面化。
  “他们会很高兴你如此含蓄的评价。”他却认定自己父母在这件事上的态度绝对是儿戏、随便。
  “我出生时刚足七个月,发育与体重都要令人担忧,医生对我父母说这孩子可能养不成了,所以他们替我取名‘安然’,寄意‘安然无恙’。”安然也跟着解释自己名字的由来。
  “你也就一直安然无恙到现在,看来名字的功劳还真不少。”方扬之赞同地点头,又好奇地问:“那你还有弟妹吗?”
  “两个妹妹是康然,泰然,最小的弟弟——”
  “我知道!”方扬之马上抢着回答:“是乐然!”
  安、康、泰、乐——绝对错不了!
  “不,”安然笑看着他凸出的眼珠,“是家乐,我爸说家里有了男孩子才能快乐。”
  “噢,自作聪明。”方扬子泄气地摸摸自个儿的鼻子。
  菜肴上桌来了。
  安然率先举起筷子夹上块香芋片,“唔,入口即化,味道很不错。”
  欣赏着她全然沉浸于食物美味中的陶然模样,第一次发现原来看别人吃东西也是可以有快乐心情的。
  “你很喜欢吃东西。”这是个肯定句。
  “嗯……”安然的嘴巴现在正在努力发挥的功能显然不是说话。
  “你知道吗?”方扬之也举起了筷子,“你吃东西的模样很能引起人的食欲。”
  ……
  饭后甜品,安然要了个香草冰淇淋,方扬之则点了杯啤酒。
  安然津津有味地品尝着香滑的冰淇淋,一脸的满足。
  方扬之忍不住问:“真有那么好吃吗?”
  “嗯,值得你去尝试。”
  方扬之却是一脸怕怕地伸了伸舌头,“我一吃甜食,牙齿要痛死。”
  “好可怜。”安然故作同情状,接着又狠狠挖起一大匙的送入口,啧啧地品味声不断,“我小时候最大最渴望的梦想,就是每天都能吃到冰淇淋。”
  “真有志气。”方扬之揶揄,“那现在呢,你现在的梦想又是什么?”
  安然低垂眼帘,看着已经开始溶化的冰淇淋……“没有门的屋子。”
  “什么?”方扬之听得不真切。
  抬起眼睛,看头顶上那盏巨大形的正耀发出灼眼白光的水晶灯——“现在想拥有的,是一屋子阳光。”
  “一屋子阳光?”这回听清楚了,却又不明白。
  “你想想看,要是屋顶是全透明的玻璃,那么冬天的阳光可以洒落满室,金黄金黄的多么温暖,在夜晚就更加是拥有了整片灿烂的星空,多美啊!”
  “若如你所说的那确实是很美。”方扬之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傻瓜,“但你似乎忘记了一年有四季——夏天的烈阳可以将你烤至九分熟;暴雨、电闪、雷鸣等把你吓出心脏病外加神经失常;另外除非你家的屋顶是全城的至高点,不然让人一览无遗的别想有一丁点儿私隐可言,可是被偷窥偷窃的最佳目标;再说要是遭遇高空掷物什么的——呜呼!”
  也不想想他的职业正是伟大的室内设计师,被提过多少异想天开的要求。
  如此一番理智的讽语令人沮丧到近乎愤怒的地步。
  安然冷冷地瞪眼,“你就非要如此让人讨厌吗?”
  方扬之耸耸肩,“其实——拥有阳光与星空也不是件多么困难的事。”轻轻松松抛出诱饵。
  安然怀疑地打量他,心里想着不让自己做那条笨鱼。
  “那……该怎么办呢?”
  方扬之可骄傲了,下巴抬得高高的,只用眼角扫瞄,可安然只能不吭声地忍了。清清嗓子,再来慢慢地培养情绪,待安然的胃口被吊起老高后他才终于肯施施然开启金口:“一般来说,我们较常用的方法就是在合适的位置开个天窗,实际而且效果理想。当然,如你所说整个房顶都是玻璃也是可行的,不过呢……”
  他眉飞色舞地述说着那个神圣专业领域里面的种种奇妙,并享受着无知如她者由此而对他生出的无限崇拜。
  第三章
  安然终于确定了不对劲,很不对劲!
  抬眼一望——有意无意的打量视线总在自己身上绕个不断,迎面而来的同事那一脸暧昧笑容的目标分明就是她。不得不纳闷,却是怎么想也揪不出可以造成眼前这状况的因由,但她不受困扰,也不着急,总有人会主动替她解开疑团的。
  “是安然啊。”会计部的陈部长一见她马上笑开了脸,“有什么事吗?”
  “陈部,我想跟您要上月份的产值总报表。”
  “哦,好,你等一下。”
  陈部在档案架上找出文件递给安然,同时锐利的眼神从斜架在鼻梁处的眼镜上方探射而出。
  安然双手接过,“谢谢,那我不打扰您工作了。”
  “等等。”陈部马上出声叫住,瞄瞄紧闭的办公室门,转而就对那张依然微笑着的脸抱怨了:“你啊,竟连陈姐也瞒得紧,好几次要给你介绍对象都推说还没有那个意思,却原来是早已有了谈婚论嫁的对象,早说不就好了嘛,也用不着我再费这份闲心了。”
  安然听得稀里糊涂,“陈部,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还装!你是想结婚也不请陈姐了是不是?”
  “结婚?我……结婚?”安然似乎有些明了,却又被扯进更深的雾团里,看来事情要比她预料的复杂,而且荒谬,“怎么我连自己要结婚也不知道?陈部,你的话可把我弄糊涂了。”
  陈部听安然这么一说,再看她那完全是莫名其妙的表情没有丝毫作假的迹象,也跟着懵了,口里边不由得喃喃着:“总经理身边的程秘书……是你没错啊!早上一回来就听到你要结婚的传闻,言辞凿凿,说你们就连房子也装修好了,还已经订下酒席呢!”
  安然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作怎样的反应才算正常了,“或许大家误以为今天是我的生日,想跟我开个小小的玩笑吧!”
  听着冷静的言词出口,她不禁要佩服起自己来,面对这一荒谬透顶的绯闻竟还能这般的无动于衷,看来自己忍耐的功夫要比原以为的要好。
  陈部呆呆地看着那个离开的背影,还是未能走出困惑——
  “那么传闻究竟是真还是假的?”
  安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来得及坐下,电话便计算好似的响了起来。
  “您好,骏源集团。”
  这声音——“很抱歉,总经理外出了,请问可以让我知道是哪一位小姐找吗?以便代为转达。”
  “方子琳小姐,好的,我一定会,谢谢您的来电,再见。”
  放下电话便继续忙碌自己的工作。
  齐亚拿着一叠文件进来,走近安然的办公桌时眼睛下意识地寻着她的左手腕——脚下一顿,转而走向另一张办公桌。
  “Eunis,两小时后交给我。”
  秦希佳接过那叠厚厚的文件,“OK。”
  齐亚又交待:“今晚风神集团的商业宴会,我七点三十分去接你。”
  “知道。”秦希佳点头,日程表列明着,她早已准备好了,“您今晚是穿这身衣服吗?”
  齐亚不经意地扫了自己一眼,略一点头。
  秦希佳打量他三秒,已经知道自己今晚要作怎样的装扮来配衬他,“好的,我明白了。”
  齐亚望了眼始终面对着电脑屏幕的安然,没再说什么,举步离去。
  “怎么大老远的拉我到这里来吃午饭?”安然打量周围高档的装潢,“你上次不是说这里贵得要吃人吗?”
  欧阳臖专心看着食谱,“偶尔奢侈一次是应该的,也当作是为你终于找到目标而庆祝!”瞄出一眼,“还是你想在公司餐厅里被人‘吃’?”
  安然不由得想象自己被人团团围住,淹没在左一句恭喜、右一句贺喜中的凄惨景况,心里顿时发怵不已,在那情形下纵使是满桌的山珍海味堆满面前也会索然无味,“但……可以趁机解释清楚。”
  “解释?”欧阳臖嗤笑,“你没听过‘解释即是掩饰’这句话吗?况且她们提出的问题是你回答不了的,只能为她们提供更多的话题。放心吧,这种事过个三两天就不会再有人感兴趣。”
  随手召来侍应生点菜。
  待侍应生走开后,安然终于问:“流言是怎么传起来的?”她真的是十二万分好奇为何她们能有如此夸张的想象空间。
  欧阳臖舒服地背靠上椅背,摊开十指,满意地欣赏自己修饰得美丽的指甲,口气漫不经心的:“先回答我,男主角为何方人士?”
  安然没好气,“什么男主角,不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过的在购书中心送我回家的那个好心人嘛!”
  “好心人?”欧阳臖撇唇,“应该是‘有心人’才对吧!”
  “欧阳!”
  欧阳臖微启朱唇朝自己美丽的青葱十指吹拂如兰香气,散开万种风情。
  “昨天在公司门口上演的浪漫是很多人有目共睹的:男主角跪地求婚,女主角激动落泪。十一楼销售部的王小美与男朋友在餐厅吃饭时碰见你们,还‘不小心’地听见主角正在讨论蜜月新房的装饰。我在十六楼听到的是连酒席也已经订好了,因为不能等也等不及,还有的说你故作神秘实在是有苦说不得,现在是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可以当‘正宫’,总之众说纷纭谁也辨别不出‘正版’与‘翻版’,你的终身大事现在可是公司的风云头条,可不得了。”
  安然听得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能缓过口气,“这样说来要怪就只能是怪自己引火烧身,咎由自取了?”无奈摇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警觉性是太低太低。
  “如果没有流言,生活会是多么的乏味。”欧阳臖明显地幸灾乐祸。
  “你这女人还有一点同情心吗?净说风凉话!”
  “同情?”欧阳臖睨她一眼,“你哪里需要同情了,看你风流快活得令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安然这下皱眉了:“欧阳,我以为你不相信。”
  欧阳臖看也不看她,“我要是相信那些流言早在第一秒打电话冲你兴师问罪了,这样的是非我还分得出来。不过,你接受了仅有一面之缘的他的花,接受了他的邀约,这是事实吧!”
  安然没做声。
  “这在其他人身上是最普通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安然,你一直看着随和其实是固执且拒人千里外的,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明白。”
  安然仍然只能沉默。
  刚一踏入办公室,电话就像是预先埋伏似的响了起来!安然连忙快步走过去抄起话筒,同时看那指示灯——
  “您好,总经理。”
  “好的,我马上过来。”
  放下话筒,眼睛掠过腕表:十三点三十九分。怎么回事?他从没有压榨员工休息时间的习惯。边想边利落地拿过备忘录夹上笔转身走出去。
  “咯、咯、咯。”
  “进来。”
  安然轻轻旋动门把进入,无声关上门后笔直走向落地大玻璃窗前那张宽大的办公桌,立定在桌前的时候见着上司仍埋头于自己的工作中,她也就静候着,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提示。
  好一会儿后,齐亚随手递出一份文件,“传真给‘泰和’集团的冯总裁。”
  “是的。”安然接过,“请问还有其他事吗?”
  齐亚顿了一下,终于抬眼看着那张脸上一如以往的微笑足足几秒,然后,漫不经心地说:“程小姐,有传闻你要结婚。”
  中午到员工餐厅吃饭,没见着她,却让他听到了这个犹似炸弹的传言。他知道这个传言只是以讹传讹,因为清楚她做事是有计划,负责任的,如真要结婚绝对会首先向他打报告,而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亲口对他说起片言只语是关于这方面的。而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她不能接触花粉,有哪一个白痴会拿“好大篮红玫瑰”向她求婚?理智是这样分析,偏他还是无法一笑置之!那股莫名的烦躁不知从何而来地缠着他不放,就非得听她亲口说个明白才能心安!
  安然真的是愣住了,尽管只有那么几秒,柔下脸上的那丝僵硬,微笑依然,“总经理,那只是大家跟我开的一个无心玩笑。”
  齐亚仍然看定她。
  安然明白这个动作表示着他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来让他相信——“那是一个误会,大家跟我闹着玩的,今年内我不会考虑结婚这个问题。”
  他是担心一时间找不到别人来替换她吗?如她真要结婚。
  齐亚背部紧绷的肌肉终于可以放松下来,整个人舒服地靠上了椅背。
  “好的……那份文件传真后由你保留。”
  “是的。那我先出去了。”
  齐亚颔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关上的门后,不自觉地跟着松了口气,注意力终于可以集中到刚才那份写着火星文的企划方案上……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移到地球仪电子座历那液晶显示屏上——
  十二月三十日……
  安然舒服地倚在座位里,啜着清茶,偷得个半刻空闲。
  果然如欧阳所料,三两天过去了就没人再对她的“暗订终身”有兴趣,随后的热门话题是什么她用不着关心,只要是自己的耳根终于可以清净下来就好。
  放下茶杯,正要重新投入工作,腰间的忽然震动令安然反射性地立即弹直了腰,两秒后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从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不知名的新电话号码。
  “你好,请问是哪一位?”
  ……
  “你好,请问你是谁?”会是无聊人士的恶作剧吗?
  “我是康然。”
  “康然?”安然诧异极了。
  “嗯。”
  “你有什么事吗?”
  她与这个妹妹,与家里有多久没有联系了?
  “我……你明天有空吗?”
  安然一想,明天是星期六,“有空,怎么了?”
  “我……我明天……来找你,可以吗?”
  安然不由得顿了一下,“康然,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别问,只要回答可不可以,就一句!”口气极其粗暴。
  “可以。”安然只能是这一个回答了。
  约了时间与地点后,就没再多说半句地挂断了线。
  不知怎地,安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缠绕上心头。
  外婆不在后,她就寄住在舅舅家,为了要完成初中的学业;升上高中,她坚持寄宿在学校,也只是三五个星期才会回家住上一天半天的;大学期间的假期她都用来打工赚钱;毕业后找到工作便是独个儿在外生活一直至今;所以与家里其他人的感情是生疏的。弟弟妹妹早已习惯不认识她这个姐姐,而她,亦不认为自己与他们该有多么亲近。
  她总感觉自己是一个外来的闯入者,无论是在舅舅家,还是在父母的家。
  康然,这个只比她小一岁的妹妹,记忆中是美丽聪颖,活泼大胆的。她们之间有多久没见面了?半年?一年?还是更久以至记不清楚了。现在她忽然打电话给自己,还说要见面,实在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什么事吗?她的语气……好像很无助……
  “你还有更过分的吗?竟然自己呆坐在这里像根木头,还要我在那里跟个傻瓜似的站着!”
  一声“河东狮吼”拉回了安然游走的思绪,抬头看见正自门口怒气冲冲闯入的欧阳臖,一看腕表——哦!原来已经超过下班时间很多了。今天秦小姐陪同上司外出,没有了她的“提醒”,再不巧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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