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给他们慢慢渗透,完全不可能出现什么突然知道这件事,再不同意的情况。”何景迟理所当然地说道。
“看见了嘛,芒芒,这就是差距,这就是律师的水平,死人都给你说活了,还别说让爹妈接受一个儿媳妇了。是吧,老何?”杨思思谄媚道。
何景迟失笑,“思思,你是又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了啊,还是有事求我啊?怎么嘴这么甜?”
杨思思讪笑,“瞧你这话说的!不过,我这还真是有俩国外品牌要签的供货合同,想让你帮着看看。我哥帮我联系的,关系虽然在那呢,可是外国人我总是信不过的,你看看有什么纰漏没有。我要跟他们签区域独家,你帮我审审合同这么签行不行。”
何景迟听得直皱眉,“我说思思,您也是法律专业的毕业生吧?您老以前还是企业的法务呢吧?审个合同你还用找我?再说了,你业务不熟,还有芒芒呢。”
“我更不行了,满脑子都是课本里那些东西,实际应用起来准是一塌糊涂。”夏芒赶紧摆手。
“得了,反正是交给你们两口子了,我当那个破法务,见天审合同审得想吐,而且我学的时候就不上心,这些年在企业里也有老律师把关,我根本就不走脑子,就是半吊子水平,应付点普通合同还行,这份里边有些特殊条款我还真是闹不清。”杨思思说完,就回去后边拿合同,顺便让后厨准备好三个人的晚饭,只留下了夏芒跟何景迟两个。
夏芒还是有些忧心地看着何景迟说:“景迟,你说我妈会让我留下经营这个咖啡厅么?”
“会。妈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只是太担心你了。芒芒啊,其实主要是你以前太乖了,他们有点接受不了你忽然做出这么多出乎他们意料的事。”
夏芒听了有点不好意思,“景迟,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有时候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作妖,从小都是按照爸爸妈妈给我安排的路,一直这么走下来的,怎么大了大了,倒叛逆了起来呢?”
“芒芒,人总是要活的有自己的主见嘛,而且,其实你一直都是有主见的人,只不过你容易知足而又随遇而安,以前就不会过多的想其他的事。现在是咱们婚姻的问题,给了你一个缺口,让你终于能把积压的不满意一起爆发起来,其实……我偶尔想想倒也觉得是好事,至少咱们现在还年轻,经得起折腾。若真是再过些年,等你意识到你对自己的生活并不满意的时候,那时,可能很多事已经无能为力了。”
夏芒动容地看着何景迟,第一次觉得对面的这个男人如此地了解自己。好一会儿才是轻声地说道:“景迟,还好有你,谢谢你。”
何景迟微微一愣,被夏芒这样一说,倒是有些不自在起来,“芒芒,你怎么跟我这么客气了呢?”
夏芒微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杨思思已经拿着合同回到了两个人跟前,何景迟把合同推到夏芒跟前说:“你先看看吧。”
夏芒犹豫了下,就也没再推辞,自己去翻起了合同。杨思思坐在一边,开始跟何景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老何,你说你现在是不是变了?”她问。
“哦?怎么个变法?好了还是坏了?”
“好了呗,不像以前那么霸道,那么不讲理,那么大尾巴狼。”
“思思啊,你可真会夸人。”何景迟失笑。
“嘿嘿,你是不是看到了强劲的竞争对手之后,有了危机感,做过很深刻的自我反省啊?”杨思思压低了声音,挤眉弄眼地问何景迟道。
杨思思本是句调侃,没想到何景迟倒是挺认真地思考了会儿才说:“至少,我是在别人的身上看到我自己到底缺失了什么啊?人的性格总不是可能轻易改变的,可是有些思考方式,生活细节,总是还能认识到自己哪做得不够。”
“啧啧,我越来越看好你了哦。”杨思思戏谑地对何景迟说。
夏芒专心地看着合同,并没有太留心他们的对话,直到全都看完一遍,才是抬起头,不太确定地说道:“我觉得可能是有些细微的地方要做些调整,关于区域独家授权这部分权利和义务,我觉得有些模糊,思思,你要进这家公司的产品,最主要的就是要保证你在区域内的独家权限,所以,在着重条款上应该明确一下。”说着,夏芒拿了一只铅笔,在几条条款旁边做了备注,然后推到何景迟面前说:“景迟,你看我加这几条和这么改对么?”
何景迟凝神看了一会儿,笑眯眯地抬头对夏芒说:“芒芒,要不你别跟思思做合伙人了,到我们所去吧,我觉得你做律师绝对大有前途。”
“喂,老何,不带你这么挖墙角的,好不好?”杨思思急了。
夏芒却只是笑,“我改的没问题是么?”
何景迟很肯定地点点头,“十分严谨。芒芒,其实你的性格比较沉得住,做事也细致谨慎,的确可以考虑下律师这个行业。”
杨思思一把抢过何景迟手里的合同,嚷嚷道:“讨厌,芒芒是我的,老何,你跟她当两口子就得了,别连合伙人的位置都抢。”
何景迟笑着点头,“你说的也对。”然后深深地看着夏芒。
夏芒愣了愣,最后却是没有迎向何景迟的目光,而是低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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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芒其实也并非矫情;只是这会儿一门心思扎在第一次创业还前途未卜的激动中,心里有点容不下其他分心思的事。复婚的事;并非抗拒,更非反对,只是;总觉得时机似乎并不是太对。好在何景迟倒也不急不恼的样子;见夏芒没理自己的话;转而就说起咖啡厅的事,也就不再提复婚的话题。
夏芒这一天虽是没干什么;但是大约脑子里想的事太多;到了八点多,就开始打哈欠。何景迟见了,便说是送她回去;杨思思本是还兴奋着,想跟夏芒絮叨会儿,可是这会儿看夏芒也的确累了,也不好再拦,只好自己继续看店。
杨思思才是百无聊赖着的时候,却是来了个熟人。放在以往,杨思思怕是对这人不会太热忱,可是这会儿,正是满肚子的话,说到兴头上,人却走了个精光,只觉扫兴的时候,便也不管来人是谁,立即热情地迎了过去。
肖珉见到笑眯眯地迎过来的杨思思,也是有些意外,挑着眉梢看着她问:“怎么了?咖啡厅生意这么不好?看见我来都高兴成这样?”
“呸,你个乌鸦嘴的倒霉孩子,你才生意不好,你们……好吧,不诅咒老何了……进来吧,赶紧的,姐请你喝咖啡。”
“嗯,夏芒不在?”肖珉坐下没一会儿就问道。
“嗯,今天她累了,老何就给她送回家了。”
肖珉点点头,默默地垂首搅着杯里的咖啡。杨思思看他不说话,便是想逗他说几句,话题自然不免就往夏芒身上引。
“你知道么?芒芒家老太太今天来了呢?说是要带她走来着,还好有老何在,拦住了。哦,还有,张晓军家里竟然不同意他跟芒芒在一起呢,虽说是芒芒也没准备和他好吧,但是,听着我也不舒服。嗯,对了,肖珉,你说,你家里要是知道你找一个比你年纪大,还离婚的女人,会同意吗?不同意的话,你怎么办?”
肖珉有些恍惚,听了杨思思的话,却是未置可否,只是放下手里的勺子,抬头看着杨思思问:“思思,你说,夏芒是不是永远都不可能接受我呢?”
“呵呵,你个臭小子倒是执着。”杨思思虽然一向跟肖珉不对盘,但是,这会儿看他这么副失落的样子,心里倒也是有点同情,忍不住就开解道:“我还真是劝你算了吧。”
肖珉苦笑,“连你都说算了,那也就真是只能算了吧。”
“肖珉,姐这么说是为你好。咱们坦白说吧,你说你跟芒芒要是谈一段恋爱的可能性有没有?虽然说是很低,但是未必全然没有希望,但是你说给她娶回家当媳妇,那可是一点儿可能都没有。”
“哦?”肖珉听杨思思这么说,多少有些好奇了起来,便是提起点精神听着。
“你啊,没有从小一长大培养出的那种感情,嗯,就是所谓的青梅竹马吧。所以啊,有些事,你真的不懂。青梅竹马这事呢,听上去很美,过起来很闷,停下来却又很疼。
我不是说只要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就必须是白头偕老的,只是,真正能分开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你们共同经历成长,了解对方甚至比了解自己还多,每一段记忆里都回避不开对方,你的朋友跟他的朋友都是交叠和共通的。你习惯有这么一个人常伴左右,哪怕你烦了,你倦了,可是真要是让你离开,却是会觉得哪里都不对了。你们的圈子在那里,你永远躲不开对方的消息,除非你彻底从原有的生活里抽离出来。失去一个青梅竹马,几乎就是要推翻你过去所有的一切。这种勇气,不是谁都会有的。
所以,即便是开始了另一段恋情,之前那些,你说是亲情也好,你说是友情也好的那种青梅竹马的感情,最后你总是不可能彻底割舍得下。
所以,肖珉放弃吧,你是个较真的人,我一早就领教了,但是在芒芒这个问题上较真,最后伤的只能是你自己。”杨思思一口气说完,倒是难得这么正儿八经地说话,直说的肖珉脸上都有些震撼的表情。
“你说的是你跟彭律师吧……”肖珉笑,又开始无意识地搅着已经变冷的咖啡。
“你看你这孩子,姐这苦口婆心地劝你呢,你倒嘲笑姐了。没错,我说的是跟彭展之间的感觉,但是肖珉,大多青梅竹马都是这样的,这种感情不比其他,不是轻易能割舍的。怎么说呢,那是一种血脉相连,比爱情要坚固地多的东西,你没经历过实在是没法体会。是,芒芒跟我性格不一样,未必就一定跟我一样的想法,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我也是从小就认识芒芒跟老何的,芒芒要是真能离开老何,并且彻底忘了老何,肖珉,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杨思思异常诚恳地说道。
肖珉愣愣地看着杨思思半晌,终是猛吸了口气,拿起咖啡一饮而尽道:“思思,谢谢你,还有你的咖啡。”说完便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杨思思看着肖珉的背影在咖啡厅门口消失,自己也是叹口气道:“也是个可怜的娃,好端端搅合到他们两口子的事里了呢,哎,也怪他自己倒霉,谁让他撞我车来着?”
夏芒不知道她走了之后咖啡厅里的事,回去之后,只是提心吊胆地等着刘美华的电话。一个晚上,刘美华都没给夏芒一点儿消息,夏芒也不敢轻易地打过去。就这么辗转反侧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刘美华才是上了门。
刘美华第一次来夏芒离婚后住的地方,进了屋里之后,才想起来之前夏芒好像还骗过她这房子是出租的,拿着夏芒给她泡好的茶,看着闺女忐忑的坐在对面,她还是忍不住开口数落道:“不到这,我都没想起来,你现在可真是毛病越来越多了,说谎都能这么快张口就来,上次你许叔叔说在这看见你,你还骗我……”
“妈……”夏芒低了头扭捏着喊道。
刘美华一乐,也不忍看夏芒不自在,就只是问道:“小芒,你自己一个人在这边住习惯吗?”
夏芒生怕是母亲会以她自己住不放心为由,让她跟着走,便是忙不迭地点头:“习惯,这里好极了,公寓也有公寓方便的地方,门禁也很严,挺安全,而且这还交通便利,出门去什么地方还都比较近。妈,我自理能力很强的,您知道,所以一点不习惯都没有。”
“还是两个人好啊,总有个伴儿,要不天天下班回来自己一个人对着房子,不觉得孤单么?”
“呃,还好,看看电视,看看书,妈,其实,那个,我挺习惯一个人的。”
“习惯也不行,难道就准备这么一直一个人下去?”
“不是,但是,我想把我想做的事做出点眉目来,再去想婚姻和感情的事。妈,您放心,嗯,我跟景迟,现在即便是不在一起,感情还是在的。只是感情也是需要经营的,我现在正是满脑子都想做出点事来,证明自己存在价值的时候,反倒是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兼顾感情的事。妈,给我点时间,也许我这新鲜劲儿很快就过去了,您就容我任性这一次吧,好不好?”
“任性这一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你跟景迟离婚,我就是觉得是你太任性,我跟你爸宠着你,宽容你,你倒更变本加厉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要是再这么纵着你,你下一步准备干什么了。”
“妈,我还能干什么啊?也不过如此了。我也算不上是离经叛道吧?更没有为非作歹呀。好啦,妈,求您了,你就容我一年,呃,半年,或者哪怕是几个月都好啊。”
刘美华看着撒娇的夏芒,忍不住乐道:“这会儿又成了孩子了,不是主意正的时候了?”
夏芒嘟嘟嘴,对着刘美华做鬼脸。
刘美华拉了夏芒的手说:“行吧,这事就依你,辞职就辞职吧,干不好,或者以后不想干了,景迟说的也对,你找个工作就算不靠着我们也不是难事。但是有一样,小芒,我跟你爸商量过了。以前你离婚了,还是有个正经工作在那,有个单位管着,现在你在辞职了,在这个地方,你连个根儿都没有,我跟你爸本事再大,也是鞭长莫及,所以,你跟景迟复婚,我们就同意你自己在这边做生意。”
“啊?”夏芒的眼睛睁得老大,“妈,这……没什么必然联系吧?”
“怎么没有必然联系?你总是有一样要让我们放心的,否则,我们天天操心着你,还不如把你放在身边安生。”
“那……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啊。”
“景迟那边,我来你这之前打过电话了,他说都听你的。”
夏芒吸吸鼻子,耷拉了脑袋,“没别的选择吗?妈,您说我跟景迟原本好好的,您这么威逼着复婚,反倒是弄得别别扭扭的,又何必呢,不如让我们自己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我倒是看你现在跟忽然放了风的野丫头似的,就快拘不住你了,人啊,总得有点牵绊的,太信马由缰可不是你这个年纪该做的事。”
夏芒看没办法说服母亲,便也只好点头道:“好吧,听您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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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美华毕竟也不是个闲人;没办法待得太久,看何景迟跟夏芒都同意了复婚的事;并且准备这几天就去民政局办手续,她也就放心下来。临走前只拉着何景迟的手说:“景迟啊,小芒这孩子的优点缺点我都不多说了;其实有时候你比我们还了解她。妈没别的要求;小两口以后过日子;小芒再有任性的时候,你多包容她点儿;也多劝着她点;别什么事都由着她,这孩子就是自小没经过风浪,太单纯了;所以想事情总是很简单,你该说也得说,实在有解决不了的矛盾还有爸妈呢,知道么?”
“妈,我知道。”何景迟说:“您放心吧,以前的事主要也是我的错,很多时候太武断了,忽略了跟芒芒之间的沟通,从今往后,绝不会再有那样的事发生。”
“好好,那妈回去了,你们明天就去办手续是吧?办完记得跟家里打个电话。”刘美华又交代了几句,才是匆匆回去了。
夏芒说不上有多排斥复婚这事,只不过觉得有点怪怪的,兜兜转转这一圈,也没发生什么里程碑似的事件,最后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又好了,反倒是分外显得自己当初的举动十分幼稚。可是再又仔细琢磨,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