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人心- 第2部分

　　　　“咕~~~~~~~~~~”又是一声叫唤，不过声音小了很多，仍是被耳尖的穆康听到了，这才羞愧地放下馒头，轻声询问：

　　　　“你多久没吃饭了？”

　　　　“哥哥，我没事！你尽管吃就好。”说罢，眸里也泛起淡淡的水雾。

　　　　穆康再怎么故作镇静，这时也撑不下去了，旁敲侧击地得出了小女孩的家室。

　　　　她叫穆羽，住在离穆康家不远的另一个村庄里。跟穆康一家一样贫穷，没有多少经费维持生活，家里有二老一长一幼，长的就是穆羽的父亲，最近患了风寒，腿脚不便，自动辞去工作，已在病榻上度过半个春秋。所有的家务活和资金来源都要交给这个只有十五岁的柔弱女孩。不过她也是很给力，不仅照顾好了二老，还连带养好了父亲，能力可想而知。

　　　　“你家境如此拮据，为什么还要走这么远去镇里，只为买一个馒头吗？”

　　　　“是的，我爷爷他吃惯了菜根，想要换一种口味，便脱口道要吃馒头，于是我拿着这几天捡废品赚来的几块钱买了几个馒头，正准备回家就碰到穆康哥哥了。”

　　　　“原来如此。。。。。。”穆康看着手里的馒头，心似有一股温热的喷泉喷涌而出。

　　　　“哥哥，你快吃吧，要不等会冷了就没味儿了。”

　　　　“穆羽，我才发现你跟我一个姓诶。”

　　　　“哦呃嗯？好像是的诶！”

　　　　“穆羽，陪我一起吃好么？”

　　　　“这。。。。。。当然可以的。。。。。。穆康哥哥。”

　　　　穆羽靠在穆康身旁，感觉心窝暖暖的，似是躺进温暖的避风港，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他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慈爱。

　　　　咬着黑面馒头，望着无尽苍穹，感叹道：

　　　　“果然是同一类人要抱成团才不会被屠灭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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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深深的羁绊
　　　　“穆康死崽子，怎么着？睡着了？好啊，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我要你知道我的厉害。”舅舅厉声斥责道。

　　　　穆康现在的状态似是心魂随风飘远，整个人都不精神，自然就没理会舅舅下达的指令，当然也不知道舅舅将要给他的惩罚。

　　　　天气好晴朗，只是一场人间大祸正悄无声息地发生。

　　　　舅舅翘起一根约莫三尺长的木棍，边跑嘴里边骂着脏话，大概是啊我要杀了你这个蠢家伙之类的。

　　　　当头一棍，穆康瞬间惊醒过来，看到的就是舅舅怒气冲天的样子和一副“你今晚别想吃饭”的表情。后知后觉的穆康现在才感觉到头上传来的痛感，锥心刺骨，此时此刻表情代他表明了一切。

　　　　舅舅仍不满意，他穆康这一次不听话就有了一个不好的开端，意味着以后还有可能违背他的旨意或是背叛。他突然蹦起一丈高，擎起木棍又是一个当头棒。

　　　　穆康想要解释，却被舅舅凌厉的棍法打得措手不及，连忙动用双臂交叉在胸前，保住身体重要部位，任舅舅发泄他的愤怒。

　　　　此时正逢正午，酷暑难耐，空气中都弥漫着火药的味道。

　　　　好一阵子后，舅舅终于精疲力竭，抹了把汗，对着穆康吐了口痰，踉踉跄跄地走向凉亭，拿上扇子回家去了。

　　　　穆康此时的惨状已不堪入目：头发尽染血，额前破了一个蚂蚁长的血洞，眼角裂了一个小口。还好没有毁掉这张隽秀的脸蛋，这可是穆康全身上下唯一能入目的东西了。

　　　　想到刚刚的教训，穆康苦笑，还好自己经常被同村的孩子们“调教”，要不然早就撑不下去而命归极乐了。

　　　　杵着他的铁锄，一瘸一拐地完成了舅舅下达的指令。本想咧开嘴笑，然而他终于撑不住而倒地，再没有醒过来。

　　　　夜晚。沉梦。

　　　　穆康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个声音在呼唤他，可是那么远，似是触碰不到的永恒。这时，远方射过来一道光，直直地照在穆康脸上，他下意识地闭上双眼，接着再用双手捂住眼睑。奇怪的是，他被舅舅打过的伤口竟渐渐失去痛觉，也停止了流血。穆康放下手，那道光仍是直晃晃地照过来，却有种柔和温暖的感觉，他睁开了眼。

　　　　看到的是一个圆滚滚的光球，一蹦一蹦地向他冲来。

　　　　“你好，我是你的载体，你以后就是我，我当然也属于你啦。”“它”带点戏谑的口气说道。

　　　　“呃，你好，请问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还有载体是什么个情况？”

　　　　“啊对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的名字，毕竟以后我的名字就是你取的，那么就先容我介绍一下这里的状况吧。”

　　　　“你每收到一次毁灭性的创伤都会来到这个地方，你可以称它为‘故乡’，在这里，你的伤就会被迅速治愈，甚至省去了用药的过程，就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温暖安康。在这里你不用顾忌，这是一个专属于你的世界，你可以大胆地想象和创造，营造出一个更美好的‘故乡’。咳咳，说到底这就是依附于你们那个世界的一个平行世界，我们这里称它为半位面，是主宰者的意志而成，但是有范围限制。至于你提到的载体，等你真正需要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吧。”

　　　　“……”

　　　　穆康半懵半懂地听完了光球的解说，刚想开口提别的问题，霎时间，周围的一切都渐渐隐去身形，光球也越蹦越远，不见时还说了句：

　　　　“再见啦穆康，希望你以后坚强一点，不要被困难荆棘打倒，拿着斧头勇敢地冲向他，而你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你的舅舅。加油小穆康，别让身为载体的我失望哦！”

　　　　穆康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满山遍野的杜鹃花和两座山峰之间奔流不息的河川，始终屹立不倒的松柏，以及在山间小路上行走的旅人，还有一座座草房，怡然自乐的垂髫黄发。

　　　　穆康的心暖暖的。

　　　　从“故乡”出来后，穆康感觉浑身自在，神清气爽，原本清瘦高挑的身子也变得越发匀称，一头乌黑的长发竟变得黑里透蓝，隐隐散发出一种出尘的气息。

　　　　“他说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你的舅舅’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要我去做点什么关于舅舅的呐？也不说清楚，这让我好难理解。”

　　　　“对了，舅舅好像还吩咐了去广明打水，啊水桶呢！”

　　　　穆康这个蠢萌蠢萌的孩子这次又没记恨舅舅，毕竟是亲人啊，唯二的。

　　　　回到家已是深夜，还好穆康夜视能力比普通人强上半分，路上坑坑洼洼的土坑并没有难倒穆康，轻而易举地进行躲避。

　　　　“噗桬……”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见到雯轩舅妈和穆阵舅舅并排躺在木床上，瞧那样儿，翻个身床都会塌的样子。

　　　　穆康默默地铁锄搁置在靠门的后面，踮起脚尖慢慢地走回他的客卧。

　　　　说实话，他睡觉的地方就跟牲畜生活的地方同一个性质，要多烂有多烂。

　　　　不过穆康早已习惯，所以夜夜都能睡得安稳。

　　　　第二天，比太阳起的还早的穆康用一根杠杆提起两个水桶，奔赴几里外的广明镇打水，碰巧的是……

　　　　“穆羽？是你么穆羽？”

　　　　走在穆康前面的女子衣袂飘飘，神似穆羽，所以穆康忍不住唤了一声。

　　　　只见那女子蓦然回头——果然是穆羽，只是现在已变成了泪人儿。

　　　　穆康见状急忙赶上去询问情况：

　　　　“穆羽别哭别哭啊，到底怎么回事，给哥哥讲，哥哥会为你抱不平的！”

　　　　“不是的哥哥，是。。。是我家里的事。”穆羽说到最后已经在不断抽搐，显然是穆康触碰到了穆羽的痛处。

　　　　“能给哥哥讲讲怎么回事吗？”

　　　　“嗯咳…………”说着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穆康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家里出了点情况，该不会是她那个卧病在床的父亲出了什么情况吧？

　　　　“是这样的哥哥……”说着便道出了实情。

　　　　原来是她家的二老看见穆羽一个未成年的女孩担任起整个家的顶梁柱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于是试着在某方面帮一下穆羽，减轻她的负担。所以在穆羽外出的这段时间里，他们都各自忙碌着。没想到，爷爷上山砍柴时遇到了老虎，慌忙之下也没想太多，扯着喉咙嘶吼一声就丢下刚砍的木材向树林深处逃窜，一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倒，头颅磕在一块布满苔藓的巨大石块上，瞬间毙命。与此同时，穆羽的奶奶闻声，首先是一惊，反应过来后便拿着擀面杖上山寻找穆羽的爷爷，到达山下时，只发现了一具尸体。奶奶用擀面杖挑起尸体一看，面容、形体、各方面因素都符合穆羽她爷爷的特征，顿时傻了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像是被吓到似的连忙后退，一个不小心就跌进了激流中，被冲向了远方。穆羽的父亲见到爷爷奶奶外出半天都不返回，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拖着带病的身体也去山上找他的父母。找啊找，单单只找到了父亲的……尸体，母亲却不见踪迹。一瞬间带来的巨大压力使他的内伤复发，沉默已久的细菌入侵了他的全身，突然喉咙一甜从口中喷出一片血雾，当场毙命。穆羽回家时，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便四处寻找，最终也去了那个山脚……

　　　　穆康静静地听完她的讲述，渐渐伤感起来。

　　　　“这样啊，真是抱歉，我不该追问的，可你奶奶去哪了？说不定她还活着。”

　　　　穆羽递给穆康一只草鞋，说：“这是我奶奶的草鞋，我在河边拾到的，我断定她也遇害了。”说完已泣不成声，只默默地看着这双草鞋，怀念着奶奶生前影像。

　　　　“那这么说，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咯？”

　　　　“嗯”

　　　　这也太可怜了！要不要劝她跟着我们一起生活呢？

　　　　“那个。。。穆羽啊，你愿不愿意。。。”

　　　　穆羽打断了他的话，接道：“多谢穆康哥哥，我能够自力更生，这么多年来我都是一个人照顾三个人，早就习惯了，如果哥哥想劝我什么的，我谢谢你的好意。”

　　　　“……”

　　　　“那穆羽，陪我去广明打水好么？”

　　　　穆羽叹了口气，无奈道：“一起走吧。”

　　　　两个身影一高一低，似兄妹并肩同行。

　　　　打到水之后，穆康便于穆羽分道扬镳，临行前穆康承诺只要穆羽需要帮助尽管来找他，穆羽也强磨出个微笑回复，点头答应。

　　　　康望着穆羽离去的身影，心中感叹道：

　　　　“看样子未来的路会更难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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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光霁
　　　　穆康被舅舅表扬了。

　　　　这是舅舅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穆康的两腮印染上淡淡的红晕，赧然一笑，示意就是说这是我该做的，舅舅你不用再做作了。然后舅舅瞬间恢复那冷峻的“后爸”，又是一道命令狠狠地砸向穆康。

　　　　“不要以为你完成我的指令就能得到我的宽容，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份，低微、下贱、遭人唾弃，没有人愿意结识你这样的孤儿，在我家就要为我工作，不要跟我提什么旧社会和奴隶制，你哪学来的？好了，给我立马去干活！”

　　　　“它到底是什么意思。。。。。。”穆康暗自嘀咕，手脚却听话地随着舅舅下达的指令开始律动。

　　　　自从上次见了“光球”之后，心里便有种隐隐的感觉，似是某个地方邀请他盛装莅临，只不过要完成在这之前的旅行，或是还有余留的使命。

　　　　“哎，想这么多干嘛呢，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农民罢了，与其他家室显赫的王族贵胄相隔一条天堑，我怎能岂及？还是少做白日梦，多干踏实事，这样我也能安心。”

　　　　哼着朴实的民歌，踏着蜿蜒的畛畷，曲折前行。

　　　　“也不知道穆羽现在怎样了，她一个人孤零零而地活着，会不会哪天想不开就去陪她的家人共享极乐？又或是坚韧不屈地顽强生长，及笈后远走他乡，寻找一份称意的工作，嫁给一个俊朗的男子，生出一个胖嘟嘟的孩子，过一家幸福的生活呢？一切都是未知数。命由天定，从古至今无人能改，更无法逆命而为。我相信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好人的命数一般都顺利通畅。”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穆羽现在如同丧失灵魂的行尸走肉，无依无靠，拖着一双邋遢的草鞋，身着一件破烂的布衫，鸡窝般的头发零乱不堪，双瞳无泪无光，扭着瘦腰，东走西撞地流浪，嘴里还不停地嘀咕：“妈妈……妈妈……”

　　　　穆羽家只有一长二老的原因就是其母亲在她幼时突发大难，而因为家境拮据无法将其送往医院治愈。看着母亲一天天削瘦的身形和憔悴的模样，穆羽感觉心里像有一瓶打翻了的酱醋般五味杂陈，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是个很努力的女孩，即使命运百般刁难，她也未尝想过放弃。小时候她就想去大城市开阔视野了解民风，接触现世纪的科技电子产品，结实一些不谙世事的淡雅君子，谈笑间品茗俯瞰世间。

　　　　就在这时，穆羽不经意撞到个人的后背，瞬间惊醒。

　　　　同时，又感觉有万颗针锥刺入心脏般剧痛，让她忍不住低吟一声，就地而卧。

　　　　而被她撞到的那个人也是呜咽一声后转身，这人看起来身形肥胖，满脸胡髭，发如蓬草，一副东拼西凑的着装暴露了他社会混混的身份。

　　　　“哎哟，这是谁家小妞呀？怎么这么不小心碰到我了呢？诶，小妞，说话啊！”

　　　　穆羽：“……”

　　　　“哟，还挺固执的，嘴包这么严是怕走漏风声吗？”说着，猥亵的眼神止不住地往穆羽的双峰瞧去，双手不自觉地抚摸上了她细腻白嫩的大腿，光洁润滑得好像会捏出水来，他的视线往上转移，放肆地瞧上了那童话公主般的脸蛋。

　　　　“真是美啊，爷今儿个有的享受了，哈哈——”

　　　　穆羽现在没有任何意识，唯独自我保护是与生俱来的，于是……

　　　　“你是谁！你在干嘛！赶快停手！否则我就要叫人了！”

　　　　“哟，还是个悍妞啊，别害怕，爷会好好对待你的~！”

　　　　“你个混蛋，放手，啊，我知道了，你就是乡民常说的黑社会！”

　　　　“谁说的，哪个王八蛋竟然这么骂爷，爷在江湖上也是有地位的！我劝你最好别反抗，否则下一刻会有多少弟兄来我就不确定了哈~！”

　　　　“啊啊！！你敢再看一眼我就。。。我就。。。我就打死你！”

　　　　“啊哈？打死我，爷倒想看看，你是如何将我打死的，是美人膝下死，还是醉卧温柔乡？啊哈哈哈！”

　　　　他趁势袭上，双手不自觉的在穆羽身上乱摸，猥琐的眼神死死盯着她的玉体，结痂的唇口就快要接触到她光洁的脸蛋。

　　　　穆羽当然不会束手就擒！环顾四周，发现路边有一块大约一尺长的红砖，希望之火重新点燃，她发疯地挥舞着双臂，用尽全力瞪了流氓一脚。

　　　　他见状连忙一闪，穆羽踢了个空，却趁势逃出魔爪去捡拾那块砖头。

　　　　“你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