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人心- 第3部分

　　　　他见状连忙一闪，穆羽踢了个空，却趁势逃出魔爪去捡拾那块砖头。

　　　　“你别过来！你再敢向前一步我就杀了你！”

　　　　流氓闻之，微微一笑说：“哎，这是何苦呢？跟着爷有的吃有的喝，还不用怕别人说三道四，怎么样？想好没有啊？你看我，过得多自在——别害怕啊，我不是坏人，坏人哪有我这样长得一表人才的！”

　　　　“呸！这么不要脸，也不看看你什么行头，还敢说自己不是坏人。”穆羽在心里暗道。

　　　　“你给我滚，立马！”

　　　　“看来你这死丫头是根硬骨头啊，把你的身体卖给本大爷吧！”说罢便鸮鸣鼠暴地向穆羽冲来！

　　　　“啊啊！你给我滚开！”

　　　　砖头抛出，正好打在他的额首。

　　　　他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敢这么做。

　　　　瞳孔无限放大，顺着一条淌下来的热血不甘地倒下——死去。

　　　　穆羽惊呆了。

　　　　她不敢相信她杀了人，她的命运会怎样！是被警察逮捕严加拷问？还是撒腿就跑亡命天涯？杀人可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人说杀人就得用命来偿还！到底该怎么办？

　　　　她委屈极了。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我想你们……”

　　　　谁说泪水无法成河！

　　　　谁说相思无法成疾！

　　　　谁说孤独无法成性！

　　　　有时候活在自己的幻想中有很多意向不到的好处，你可以没有恐惧，没有担忧，甚至没有生死。可以幻化出一切，草木、山峰、河川、原野、星空、营营逐逐的动物，朴素勤劳的百姓，蓬勃生长的万物。以创世神的身份俯瞰尘间，虽能做到百毒不侵、泽被天下，却无法抵抗真正深入骨髓的孤独。

　　　　穆羽漫无边际地走着，一座山峰的轮廓渐渐现形，定睛一看，赫然就是那座埋葬三人的峻岭。

　　　　她朦朦胧胧地彳亍而行，不经意间瞥到身旁的一颗松柏，它枝干挺拔，年轮厚实，几经岁月蹉跎，兀自傲然挺立。

　　　　穆羽停下脚步。

　　　　她抬眼望去，眼神迷懵，四肢不住地发抖，暗自嘀咕。

　　　　登时啸叫一声，失声痛哭。

　　　　响遏行云的嘶吼声回响在山谷，鸣泉响应着她的悲鸣荡开层层波纹，林间风声飒飒作哑。泪水缱绻了春秋，模糊了日月，天地都为之动容！

　　　　穆羽：“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如此不公！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过一个安居乐业的日子就这么难吗！我想要的生活，被命运囿于囹圄，被老天封锁于掌间，这下你满意了吧！我之所以现在一无所有，都是拜你所赐——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上帝！你尽管嘲笑吧，反正万物众生的性命在你眼里看来一文不值！”

　　　　宣泄完内心的不满，穆羽硬邦邦地躺在草坪上，秀目兀自怒视着阴沉沉的天空，恨不得拥有一双能刺破云岚般的鹰隼眼。

　　　　穆康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干起活来也像上次那样心不在焉，心想不会自己熟悉的人发生什么意外了吧？转念一想又要随时提防着舅舅的“突袭检查”，赶紧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弃。

　　　　“咳，根本没有我可以担心的对象，除了我的两个亲人意外，我认识的人几乎都是曾经欺凌过我的人，最近……穆羽？”

　　　　“哎，我管那么多干嘛，穆羽她答应了有事自然会来找我。嗯，我还是不要僭越本分违抗舅舅的旨意，他说了，完不成的话下场会很惨的！”

　　　　说罢，便继续着手工作。

　　　　“今儿太阳真大个儿……”

　　　　山谷间回荡着穆羽悲彻的哀鸣，在嶙峋的山壁间来回撞击，逐渐消隐。

　　　　穆羽已将身体内仅存的泪水放干，一直支撑着的精神瞬间崩塌，怎么都直不起身，黑红的眼瞳渐渐失去原本的清澈，反而渲染上一层模糊的灰色，显得更加神秘，但在穆羽看来，这个状态已经行将就木。

　　　　她站了起来，却感觉经历了几个世纪般劳累，没办法，就地取材做根拐杖，继续上山。

　　　　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她将会做什么，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已经到达山顶，就在悬崖边，结果是——无路可走。

　　　　这个崖有个梦幻的名字——碎心崖。

　　　　“碎心。。。。。。碎心。。。。。。或许真的经历过生死觖望，才会有心碎的感觉。”

　　　　穆羽独自呢喃，移步至悬崖边，向下俯瞰，万物众生皆收眼底。

　　　　从左至右，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穆康。他正顶着太阳的暴晒，踩在烫脚的土地，辛勤地耕作着。而在一旁有座凉亭，那便是穆康舅舅所在。穆羽当然不认识他的舅舅，可看到穆康时，心中还是有一丝悸动，似乎是不舍，似乎是不甘，又似乎是感动。

　　　　“我。。。。。。杀人了。。。。。。穆康，我听别人说，杀人就，必须要用命来偿还，我不希望落在那群社会混账手里，我只能。。。。。。只能一死，希望，希望。。。。。。我们还有缘再见！”

　　　　说罢再看了一眼穆康，他那专注的神情简直帅得让她神魂颠倒，可，没机会再见了，也许吧！

　　　　穆羽提起刚才恢复的一丝力气，闭眼，含泪，纵身一跃，唯留下淡淡的微风。

　　　　本以为必死无疑的穆羽，心中是坦然的，可就在此时。。。。。。突生异变！

　　　　一团金色的光球无形间将穆羽整个包裹起来，渐渐膨胀扩散，然后。。。。。。

　　　　消失！

　　　　穆康觉得心口一痛，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便本能地捂住胸口，失去控制力的工具瞬间倒地。不过这种异象很快结束，穆康往舅舅的方向偷偷瞥了一眼，见舅舅没什么反应便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珠，继续赤手胼足地工作。

　　　　另一方面——穆羽被光球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周遭全是灰蒙蒙的一片，而在穆羽面前的就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圣殿，长约三十米，宽约十米，高约十七米，整体散发着圣洁的光辉，好像沐浴在圣光里，令人倍感舒爽。

　　　　她整整睡了三天，三天后醒来发现到了这样一个地方，便本能的警惕起来，由于先前“流氓事件”带给穆羽的打击太大，让她过早拥有了“保护身体”的能力，这样也好，懂得保护自己是件好事。

　　　　“咳。。。。。。有人吗？有人吗？”

　　　　八方空无一人，周围寂寥难耐，而穆羽的声音又被四面的空间来回反弹。

　　　　她满脸恐惧，不知所措。

　　　　忽然远处传来一个威严又亲切的声音，说的是：

　　　　“你醒来了？好吧，你可以先在这里自由发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拘束你，但是你需要在我这里留一阵子，直到你们全部到齐。”

　　　　说罢，穆羽身边便有了绿的草、红的话、蓝的天、白的云、清的河、自由奔跑的动物。

　　　　她高兴极了，甚至忘了问“来者何人”。

　　　　“啊！”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检查身体，发现没少一颗零件，也保持着那点“清白”，顿时开怀大笑。

　　　　“我不是死么。。。。。。怎么会还活着。。。。。。对了！我好像看到一个。。。。。。一个。。。金色的圆球把我包住，我感觉很温暖然后就。。。。。。睡着了。”

　　　　“这算是新生吗？哎，既然如此，那就忘掉从前的一切吧，重新开始，重头来过，一切都还能挽回，说不定我还能够再见到我的亲人呢！”

　　　　生性乐观的穆羽很快就忘记了失亲之痛，放肆的亲近自然去哒。

　　　　“不过那一句‘直到你们全部到齐’真的好难理解，什么必须要呆一阵子。哎，真是麻烦，不过如果回去的话也不会见到家人，嗯嗯，就这样了！”

　　　　“这还是女孩子吗？”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这次只有那人自己能听到。

　　　　藤萝市——这边下了一场大雨，暴雨冲走了一切罪恶，荡涤着每个人浑浊的心灵，统统在雨中寻找着最真实的自我。

　　　　雨过天晴。

　　　　雨后的彩虹最美，横亘在山川之间，形成天地独一无二的美景。鱼跃泉涌，草翠花艳，混合着泥土的芳香扑面而来。

　　　　碎心崖——淡淡的微风吹过，似曾相识的背影突生。

　　　　有时候，生死——不过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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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骇人妖兽
　　　　入冬。

　　　　穆康被舅舅特许放一天假，然而他并没有事可做，所以他决定外出随性漫步。

　　　　“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我该去哪呢。。。。。。村子周边的地形我都烂熟于心，再去也没意义，嗯。。。。。。对了，趁这个机会我去山林逛逛，顺便捡点柴火。哈呼哈呼好冷哟！”

　　　　穆康兀自穿着一身简陋的布衫，拖沓的布鞋，连袍连接至地面，外人看来就像是衣裤一体。

　　　　自从去过“故乡”之后，穆康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一改之前颓靡不振之态，而黑魆魆的头发也晕染出淡淡的蓝色。愈加修长的发丝联袂披肩，一眼望去显然就是一个古典美男。若是放在古代，不知有多少青娥闻之赴之，后宫指日可待啊。

　　　　可惜了这一表人才，毕竟现在是身处科技发达的物质化时代，同时又是一个看脸的时代。但最悲哀的不是这点，重点是穆康并不是“城里人”。具有此殊名，可能很多“城里人”都会瞧不上人家农民，认为其邋遢、污秽、愚笨、无礼、还臭不要脸。殊不知如果换位思考，同样以一个农民的角度观察周围，就会发现他们更多美好的品质：朴素、勤劳、宽容、大度、豪气、不羁，逐渐认识到有无他们的利弊。不要吝啬捐赠爱，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呐。

　　　　穆康双臂环绕搭在后脑勺，嘴里叼着一根翠绿的猫毛草，漫步在乡间的畛畷上，无忧无虑，悠闲自在。聆听着候鸟清脆悠扬的鸣声，看着正在顺着藤条攀爬的尾猴，自由自在地荡于林间。

　　　　穆康住的这个地方处在相对温暖的地带，所以冬天不会结冰也不会有汛期，河流几乎全都注入村子外围的海洋，驻海的人民依靠海中的生物维持生计，也有的播卵自己豢养，存活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但仍然没有多少人愿意在这种地方住家。因为这里固然山清水秀，群芳遍地，却也蕴藏着种种杀机——山上有众多猛禽，一个不小心就会命丧黄泉，人们对其的恐惧已扎根在心底，虽然也有大胆的不怕死的，可越峰的话几乎也是成群结队，现代还没出现过武松那样的传奇人物，至此，才有了之前穆羽家的悲剧。

　　　　走啊走，忽觉疲倦，便就软草而卧。望着蓝蓝的天，浮动的云，心里一阵舒爽。

　　　　“摆脱束缚，亲近自然，多么惬意！”

　　　　穆康也不是那种按图索骥的人，他也懂得变通，懂得感情。虽然从小就没有好好尝过爱的滋味，但穆康也要感谢那些横眉冷对、无情欺凌过他的人，让他学会了宽容、谅解。为将来他与别人交流建筑地基。

　　　　“好无聊。。。。。。其实很不容易来的一次放假，虽然也不能称之为放假，如果他们不当我是亲人的话。”

　　　　“哎哟。。。。。。”扑当起身，想到没什么可做简直就是白白浪费时间。

　　　　“不如去砍柴好了，就这样吧。”

　　　　想法一瞬而过，采纳也是一刹那的事，所以穆康没有再前往身处的密林，调头回村儿。

　　　　“你听说了吗？最近出了个大怪物，特别大个儿，大概有三个成年人那样高！长了好多个眼睛，黑漆漆的皮肤，还有几十对足！好像就是那座山上的！”一个年轻的乡民说着，指了指穆康身后的那座山，还因为惊悸而满脸涨红。显然不是装的。

　　　　“啊！不会吧，我的女儿还经常在那附近玩呢！我得提防点，免得让她丧命！”一个背着篮筐，带着草帽的妇女说道。

　　　　“不会吧。。。。。。”×；众人。

　　　　“怎么会这样？虽然这一带的确有很多不知名的怪物，但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庞大又是黑色的吧？”一个人撇撇嘴反驳道。

　　　　“怎么会！那次我们结队过山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洞穴里，大概有个几十丈深，洞口特别宽大，我猜如果我们被他抓到的话，连他塞牙缝都不够！”他狠狠地驳回了那个人的言论。

　　　　“真的？”

　　　　“骗你不成？”

　　　　“那以后可得小心点了！诶，你通知其他村民没，快告诉他们啊，我们都依赖着这座山上的物产生活呢！怎么这么糊涂。。。。。。快，跟我走！”

　　　　“好好好，我们快走！”

　　　　“诶？那是谁？”

　　　　“咦。。。。。。好像是穆康那小伙子。嗯。。。。。。干脆让他去那个洞里探查一下好了，嘿嘿，反正都是没人要的孤儿生死也不会有人祭奠的。”后一句纯属某人的yy。

　　　　“哦，他叫穆康啊，嘿，你们认识？”

　　　　“呃，我儿子每次都跟他玩着呢，哪能不认识的。”

　　　　“是嘛。。。。。。”

　　　　穆康大老远就听到一阵喧嚣，看到几个人交头接耳的样子，之后某人还蹦起了三尺高，嗓音不由得升了几个调，还是很模糊，本来准备走近点儿打探清楚怎么个回事，结果那群人像是计划好的一样迅速散开，留下一阵阴风呼呼地吹着。

　　　　“呃。。。。。。”穆康很无奈，很不解，为什么他一来人就一溜烟儿的散开。就这么不受欢迎嘛！

　　　　带着不解回到家，刚敲一下门，突然就被舅妈拉进内房。

　　　　穆康刚想问为什么，但是看到舅妈将食指竖直放在嘴唇前，于是乖乖地闭上了嘴，等这一风波过去了再说。

　　　　“呼呼呼！吓坏我了，我还以为什么肮脏的东西来了！”舅妈雯轩如释重负地大口吸气，说道，“你知道不知道最近人们在传山上那个怪物，说恐怖得很！你以后外出要小心点，免得被它盯上，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懂了吗？”穆康看着舅妈眼里满是担心，眉毛都拧成一团的表情不禁暗道好笑，到底什么能让平时矜持有度的雯轩害怕成这样？不过他还是听话地点了两下头，算是回复。

　　　　“那就好，听我说，刚才我听村民们说呀，这山上有个深不见底的大洞，类似于天坑，里面住着一个体型庞大面目狰狞的怪物！黑色的，有几十对眼睛和几十对足！哎哟，想想就觉得害怕，下次去砍柴千万别去那座山了，免得心悸。听话啊，舅妈都是为你好，你那个非人的舅舅早该让他进怪物肚子里炼成水！”

　　　　“原来他们是在谈论这个啊。。。。。。”穆康低声呢喃。

　　　　“你说什么？”原本稍微松懈的表情又一次凝合，满脸的担心啊！

　　　　“呃。。。。。。没什么，我在自言自语，自言自语哈。”

　　　　“哎，穆康，你别以为我在说笑，我怕的，就是你见不到亲生父母就先走了啊！”说罢，眼里还真的氤氲起水汽。

　　　　“舅妈，我听你的话便是，不用担心，我不会再去了！”

　　　　“好。。。。。。好。。。。。。乖孩子。。。。。。”

　　　　木康一阵汗颜。

　　　　他刚才无意间走到那座山里，险些就闯到密林深处，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