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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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笑纳-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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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低垂时,钱伟大到达景罗王府。
  这舞龙舞狮、敲锣打鼓的队伍热闹非凡,还有绵延好长一段路的嫁妆队伍,珠宝黄  金在月儿星光下闪闪发光。
  只是北京城里的人被他的队伍搞得有点错乱,皆心忖,不是明天才是王府纳妾的日  子吗?怎么今晚就这样热闹?
  看热闹的人多,此起彼落的议论声更多,传来传去,众人才搞清楚这是正主福晋娘  家迟来的嫁妆,只是时间实在拿捏不好,反而显得尴尬可笑。
  钱伟大一身金光闪闪,开开心心的看着景罗王府匾额上的红彩,“好,都两个月了  ,彩带还这样新,果然很看重我们钱家!”
  夹道的路人听了,全噗哧的大笑出声,这可是明儿个王爷纳妾新结的红彩,他会错  意了。
  钱伟大没注意大家笑得诡异,他一心只想看自己最钟爱的女儿是不是被养得肥嘟嘟  ,成了幸福的少妇?
  进了大厅,王宝玉及罗尔烈皆在座,桌上已摆满佳肴美酒,只是惟独不见女儿,钱  伟大没心情坐下,直嚷着先看女儿再说。
  罗尔烈僵硬的点点头,“请岳父大人这边走。”
  随着两人离开,王宝玉一张笑脸也随即拉下来,啐道:“真是没教养的人,嚷嚷什  么啊!”
  钱含韵闹脾气不肯出天轩,真不知道她会和他爹说什么?
  罗尔烈偕同钱伟大来到天轩,彩眉一见到老爷马上泪如雨下,“老爷……  ”
  “住口,彩眉!”钱含韵睨她一眼,阻止她吐出一连串替她打抱不平的话语。
  “可是老爷来了!”彩眉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说。
  “我叫你住口就住口,你到外面去。”
  彩眉咬着下唇,“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去。
  钱伟大不笨,看情形就知道不对劲,而且小俩口一个显得无奈,一个又显得怨怼,  离他想看到的幸福显然还有一大段差距。
  “怎么了?相处得不好?”
  钱含韵瞅了罗尔烈一眼,“我爹在问你呢?”
  他楞了一下,对这个烫手山芋感到手足无措。
  “说啊,贤婿。”
  “我……”罗尔烈摇头,能说什么?,说他没碰含韵?说他明晚要纳妾?
  “不敢说?”钱含韵吐一口长气,对父亲道:“那我说了,你可得先有心理准备,  明儿个过后,我们一起离开这儿,我要回江南。”
  “离开?”钱伟大错愕的眼神来回打量他们,“你们斗嘴吗?”
  “不是。”她润润干涩的唇瓣,“我不当福晋了。”
  “不当?”他愈听愈迷糊,直指着罗尔烈道:“你欺负含韵?”
  “没有。”罗尔烈觉得好为难。
  “没有她干什么不当福??”
  “就是因为他没欺负我,所以我不当了!”她特别强调“欺负”两字,让钱伟大觉  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浓眉一扬,怒气冲冲的拍了一下桌子,“好小子,居然敢欺负我最疼爱的女儿!  ”
  “岳父大人,没有的事,我是……”他为难的看着故意将难题扔给他的钱含韵,“  算了,诚实为上策,明儿个岳父也会知道的。”
  “知道什么?”
  “我明儿个要纳妾。”罗尔烈硬着头皮说出口。
  “纳妾?”他楞了一下,随即笑开嘴,“原来是这档子事,我还以为什么大事情呢  !”
  他的反应出乎罗尔烈的意料之外,令他当场楞住。
  他看着她女儿笑呵呵的道:“原来你在为这事不高兴啊!”
  她撇撇嘴角,“难道值得开心吗?”
  钱伟大站起身,拍拍罗尔烈的肩膀,“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女儿,你度量别  那么小嘛!”
  罗尔烈莫名其妙的得到一个同盟,有些啼笑皆非。
  “爹,你干什么帮他说话?”她忿忿不平的白他一记。
  “我没有,只是男人纳妾稀松平常,像我,”钱伟大拍了胸膛一记,“我还不是讨  了六房老婆。”
  “爹,可是他爱她!”这点她很介意。
  钱伟大还是一脸笑意,“那很正常嘛,男人都爱小老婆!”
  “爹,”钱含韵气得语塞。
  “别气,别气!”钱伟大转身走向她,轻拍她的手,“你想一想,我还不是最爱你  娘,她可是你爹最小的妾呢!”
  她真的被打败了!有这样的爹她是不是该去撞墙比较快?
  她睨视傻楞的看着她的罗尔烈,气呼呼的呻道:“男人!”随即施展轻功飞身而去  。
  罗尔烈不放心的想追上去,却被钱伟大拦下来,“让她好好想一想。”
  顿了一下,他也只能点点头。
  对罗尔烈和钱含韵来说,面对眼前拜堂成亲的一幕都感到刺眼。
  宾客如云,喜幛高挂,只是新郎还是罗尔烈,新娘子却换成王雨莲。
  钱含韵昨晚一人孤零零的在王府后院待了一夜,而罗尔烈也一夜未眠,时间不等人  ,一会儿工夫,日暮西沈,彩霞满天,欢欣雷动的鞭炮声响起。
  罗尔烈的眼光一直来回注意粉脸冰冷的钱含韵,她没有费心掩饰自己的不快,也因  此宾客间的气氛虽热络,但总有一丝尴尬。
  钱含韵生着闷气的坐在这儿,她爹交代彩眉硬拉她来,还说正室就是正室,她还是福晋!
  看着头盖红巾的王雨莲,一身凤冠霞帔,虽然看不到她的神情,但钱含韵相信她绝  对很开心。
  罗尔格和罗兰屏也全在座,虽然王宝玉原先反对罗兰屏露相,不过,罗尔格硬是要  拉她出来,王宝玉也没辙。
  罗尔格此时忍不住跷起二郎腿对罗兰屏道:“我开始后悔带你来看大哥的窝囊相。  ”
  罗兰屏瞥了大哥一眼,再看看一脸冷漠的嫂子,她也心生不忍,如果今天换成她是  嫂子,她一定受不了,更遑论要她坐在这儿看他纳妾……
  郎都则直视罗尔烈,无言的传  递“他真的想清楚了吗”的眼神。
  他还有回头路吗?罗尔烈的眼神充满无奈,他不想背负负心的罪名。
  即便是要牺牲真爱?
  似乎也只能如此了!他苦笑。
  “顽石。”郎都喃喃的道。
  眼见纳妾礼即将开始,郎都突地起身走到罗尔烈和王雨莲前,炯炯有神的目光一一  巡视高坐在前的王宝玉、钱伟大和钱含韵后,对王宝玉道:“老福晋,依纳妾古礼,拜  堂前,正室亦即股金,该先说些‘祝福'的话,是吗?”
  “呃……这……”她怎么不知道有此项古礼?
  “她们日后就是王爷的妻妾,该是姐妹情深,但看福晋神色冷漠,也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心话想说?”
  王宝玉楞了楞,敢情七阿哥这番话是要那丫头当场吐苦水?这怎么成呢?那丫头狗  嘴里哪吐得出象牙?
  可她又怎么拒绝七阿哥?
  罗尔烈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做?“七阿哥,不须如此……”
  “既然七阿哥给我这个机会,那我就念段小曲好了。”钱含韵可不想辜负郎都的一  番好意,朝他点点头,便起身。钱伟大不知这前几段话都暗潮汹涌,笑咪咪的大喝道:  “好,我这女儿的才学可棒着呢!”
  王宝玉受不了的白他一记,闷闷不乐的直视粉雕玉琢的钱含韵。
  “王楼风杏花衫,娇怯春寒赚,酒病十朝九朝嵌,瘦岩岩,愁浓难补眉儿淡。香消  翠,雨昏暗,芳草偏江南。”她淡淡吟诵而出,所有的幽怨、愁怀全托付这字字句  句做倾诉。
  四周顿时沉寂下来,除了完全不了解这词的钱伟大还鼓掌叫好外,每人是面面相觑  。
  这首“小桃红”题作“春闺怨”,是乔吉所作,而钱含韵这般当着众人大吐春闺怨  ,不知该说她太坦白还是太胆大?
  郎都扬起嘴角笑了笑,对钱含韵的表现满意极了。
  罗尔烈的黑眸则飞上两簇怒火,对她将自己形容成怨妇一词怒气冲天,他气愤的凝  视她,“有必要如此露骨的说明你我的关系吗?”
  “我只是陈述我的心情而已。”她的目光毫不畏缩。
  他咬咬牙,“好,很好!”
  她柳眉一皱,不明白他这个“好”字代表什么意思?
  罗尔烈突地摘下新郎倌帽,摆到桌子上后,回身,抓着她的手就施展轻功离开。
  众人因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楞住,一时也忘了要喊住他们。
  半晌,“这什么意思啊?”众人困惑的声音此起彼落。
  钱伟大来回的看着每人投注过来的目光也是一脸的茫然。
  此刻仍罩着红巾的王雨莲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觉得气氛怪得很,宾客的议论  声也大了些。
  “小汝,怎么了?”她轻声问着站在她身后的小汝。
  “王爷拉着福晋跑了!”原本还傻楞楞的小汝一听到她的声音才回过神。
  “跑了?!”她脸上顿失血色。
  而对这一幕,罗尔格笑开了嘴,率先拉着罗兰屏离开,只是离去前,罗兰屏的目  光还是偷偷的看了郎都一眼后,才跟着二哥离开。
  而王宝玉回过神来,一脸尴尬的对着宾客道:“这……没关系,席宴都准备好了,  请贵客们上桌。”
  “这席宴该散了吧?”郎都突然说道。
  “这……七阿哥为何如此说?”王宝玉一脸不解。
  他指着桌子上的新郎官帽,“还不明显吗?新郎根本不想拜堂,那我们这些客人还  留在这儿做啥?”
  语毕,他朝瞠目结舌的众人微微点头后,便从容离去。
  众宾客见郎都离开了,也纷纷告辞离去。
  钱伟大看着一脸铁青的王宝玉,再看看仍罩着头巾的王雨莲及身后的小汝,他耸耸  肩,“我也先回客房,这情形我搞不懂也不太想搞懂,反正尔烈放下的不是我女儿就行  了。”
  王宝玉气得咬牙切齿,又无言驳斥。
  她怒不可遏的步下阶梯,粗鲁的一把拉掉王雨莲的红巾,“去换掉这身衣裳!”
  “姑妈?”她难过的流下两行清?,“可是表哥他……”
  “哭?都没人了,还哭什么哭?”
  王宝玉觉得自己好没面子,所有的宾客都走得一乾二净,而钱含韵更是当场羞辱儿  子让她独守空闺。
  她是愈想愈气,一语不吭的转身拂袖而去。
  “姑妈!”她为如雨下的哭喊而出,但此时的王宝玉实在没心情理她。
  “小姐……”小汝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她低头看着被扔在地上的红巾,喃喃的道:“不该是如此的,这本是该由表哥为我  掀起……”她咬着下唇,突地摘掉凤冠,用力的将它扔在地上,哽咽哭泣,“钱含韵,  尔烈,我恨你们……”
  第十章
  罗尔烈拉着钱含韵直奔王府后山。
  这儿离景罗王府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但两人轻功了得,来到林荫间的湖泊边倒没  花太多时间。
  钱含韵没来过这儿,一时没理他,专注的欣赏充满自然之音的热闹山区,唧唧虫鸣  ,和夜风吹动树梢的沙沙声音,而微风掠过水面,泛起的丝丝涟漪更在月光下绽放粼粼  波光,璀璨亮眼。
  不过,罗尔烈不是带她来这儿看风景的。
  “我景罗王府的面子全被你丢尽,你算报了一箭之仇。”他冷冷的声音在夜风中响  起。
  她柳眉一皱,啼笑皆非的凝睇着他,“是谁丢了谁的面子?”
  他咬牙迸射,“你认为在你吟了那首‘春闺怨'后,我还可以大咧咧的纳雨莲为妾  ?你把自己说成怨妇,而我们一家子人倒成为打压你的人,不顾你的深深怨怼,霸道的  举行这场纳妾礼……”
  “等等!”她受不了的打断他的话,“别把所有的罪都推到我身上,自始至终我都  没有赞同你纳妾,虽然也从没有人征询过我的意见。”
  “所以你便乘机让众人知道你有多委屈?”
  “我有没有委屈,你心中有数。”
  “那雨莲呢?她就没有委屈?”
  钱含韵不开心他为她叫屈,一脸鄙夷,“和我相比,我不认为她受的委屈比我多。  ”
  他沉沉的吸一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你不是决定要离开,成全我和雨莲,那又  为何要破坏今晚的纳妾礼,扫了各个宾客的兴致?”
  “是是是,我道歉行吧!”
  她仰头,对着星空,烦,真的烦透了!
  罗尔烈凝睇她美丽的侧脸,心中也烦躁起来,他带她来这儿不是想为雨莲叫屈的  。
  事实上,他拉她离开那个令他快喘不过气的地方时,他心中的怒火也早退一半,一  想到她明早便要跟着钱伟大离开,他万分不舍,故意将她带到这个偏僻之地,以避开额  娘派来找他们的家丁。
  他想干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或许只是想多和她相处些时间吧!
  至于下意识的一直将雨莲挂在嘴角,大概是怕自己情不自禁,在这银色月光下,倾  吐一片真情。
  如果她也爱他,那两人自然是情深意浓,可他又该置雨莲于何处?
  如果她不爱他,那自己这片深情不啻是石沈大海,教他情何以堪?
  见他陷入沉思,她为咽下哽咽,喑哑着声音道:“我们两人别像只刺猬般,身上带刺好不好?我明天就要离开了,不需要恶言相向吧?”
  他抽离思绪,静静的凝睇她久久后才点头。
  她在草地上坐下,拍拍身边的草地,“不介意坐我旁边吧?”
  他摇摇头,在她身边坐下,喃声道:“你明早真的要离开?”
  她苦涩一笑,“不然呢?”
  “你可以留下的,你还是福晋。”
  她喟叹一声,“老实说,若不是你将我带来这儿,在礼宾司喊一声‘送入洞房'后  ,我就想偕同彩眉先行骑马离开王府回江南。”
  “那你爹?”
  她提起嘴角,牵唇一笑,“他不会懂得一个女人的心思,他纳妾多名,就算我说要  回江南,他也只会觉得我在纳妾这点上钻死胡同,不会让我回江南!”
  “所以就算他阻止,你也要自行离去。”
  “嗯。”这是她早就打算好的。
  闻言,他的心沉甸甸,忍不住又开口问:“难道这里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人事物?”
  “有啊!”她答得很快,但神情却更显黯淡。
  “是什么?”
  她抿抿漂亮的唇瓣,试着绽开笑靥,“兰屏、尔格,还有,”她直视着他,“你。  ”
  “我?”他的心猛地一揪,“这样的我还值得你留恋?”
  “值得,”她眼睛闪烁起泪光,“当然值得,因为……”她闭口不谈,说她爱他?  这不徒增困扰?
  罗尔烈见她为汪汪的明眸,心跟着一恸,这双泪眼将他的心揪得紧紧的,几乎将之  揉碎……没有多想,他将她拥入怀中,俯身亲吻她红艳的樱桃小嘴,她嘤咛一声,罗  尔烈趁势探入她口中,吸吮唇中蜜汁。
  透过这炽烈的一吻,罗尔烈终于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爱过王雨莲,他们仅守男女之礼  ,除了拥抱外,两人没有更进一步的碰触,而他也不曾有过碰触她唇舌的渴望。
  如排山倒海的欲望令罗尔烈无法克制的加深这个吻,但钱含韵却突然的推开他,中  断火辣辣的唇舌交缠。
  “含韵?”他不解的看着她。
  她拭去颊上的两行清泪,幽幽的道:“今晚和你洞房的不该是我。”
  “你……”他抿紧唇,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她勉为其难的一笑,故装俏皮的道:“我早说过要哗啦啦的流谁不会呢?只是我  从没想过原来这样水这样好用,居然能让你来安慰我,甚至给我一个慰藉的深吻。”
  “不,我从没吻过雨莲。”舍不得她故作轻松状,他忍不住抗辩。
  她点点头,泪珠再度占据眼眶,“很高兴听到你这样说,不管是真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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