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不签的话,会没有法律效益。我知道这可能有点为难。要不,你学学大嫂的字迹,在上面随便签签。”陆少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陆少琛坐到书桌前,认真地看了一遍文件,然后对少琥说道:“弄虚作假不好。你想想有没有更好的理由让她自愿签字。”
他现在只想在不让青荇怀疑的情况下,安排好自己身后的所有事。
“更好的理由?”陆少琥认真地思索了半天,无奈地耸耸肩,“哥,要让大嫂不怀疑似乎有点难。”
陆少琛拿着那些文件,沉默不语。
“哥,要不你就把一切都推我身上。”陆少琥突然生了一计,“就说私人会馆想上市,当初你给我投资的时候并没签什么合约,所以在上市前要把所有东西都弄得正规一点,所以必须签些文件。”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陆少琛支着额头,有些烦恼地说道。他不想欺骗青荇,不想对青荇有秘密,可是有时候为了青荇,他必须欺骗她。
陆少琥突然变得很郑重,他从桌子上下来,站在书桌前,用双手扶着桌面,弯腰靠近陆少琛:“哥,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陆少琛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堂弟。
“你必须跟我去美国一趟。”陆少琥认真地看着陆少琛。自从知道堂哥的病情,他的心就从来没有轻松过,并通过各种渠道寻找医治的良方。不久之前,他同学的叔叔帮他联系上一位美国脑瘤界的医学权威,他打算带堂哥去美国,即使堂哥真得了绝症,也不该消极对待,而应该主动寻找治愈的办法。
“去美国?”陆少琛不解地皱起眉,“我现在有一大堆事要做,暂时没空出国。”
“没空你也要找出空来。你的身体比任何事都重要。我已经跟威廉姆斯先生联系好,让他给你做一个详细的检查。”陆少琥握住堂哥的肩膀,有些急切地说道。
堂哥的病情到底怎样,他们谁也不清楚,既然国内的医生无法确诊,那就找国外最杰出的专家给他会诊,只有得出正确的结论,才能找到正确的治疗办法。
“少琥,我很感激你为我做了这么多……”陆少琛感动地抽了一下鼻子。“不过我最近的确没空。年底部里有许多事要忙,过完年吧。过完年,我会找个理由跟你去美国。”
“那年前这段时间,你要保重。”陆少琥知道再不可能让堂哥改变主意,就只好妥协。能让堂哥答应去美国就医,他已经成功了一半。希望威廉姆斯先生能确诊堂哥的病情,并将他治好。
“我命大,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放心,没见到你跟淼丫头生孩子,我走不了。”陆少琛笑了起来,只是笑容里有一点淡淡的辛酸。
“哥……”陆少琥握着堂哥的手微微颤抖,声音几乎要哽咽。对自己的病情堂哥竟然比他还要坚强。
“别弄得像生离死别,我不是还好好的吗?”陆少琛笑着拍拍陆少琥的肩膀,努力安慰他。
“答应我,一定要好好保重。我不只想让你看到我的孩子出生,还想让你看到他(她)结婚生子。”陆少琥用力抽着鼻子,然后朝堂哥伸出右手。特种兵出身的他见过无数次生离死别,可任何一次都没有他听到堂哥得了脑瘤来得打击大。他们兄弟打小一起长大,年长几岁的陆少琛一直很保护他这个弟弟,可他却没能力让堂哥的生命延长。
“好。我尽量满足你。”陆少琛反手握住堂弟的手,坚强地笑道。
一种血浓于水的兄弟情让两个兄弟都湿了眼眶。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出现过兄弟阋墙的情况,不偈别家兄弟那样为了个人利益而争得面红耳赤,打得不可开交过。所以他们两个都分外珍惜这份感情。
“把眼泪擦擦,出去时尽量不要让别人看出你哭过。”陆少琛抽了几张面巾纸递给堂哥。
陆少琥接过去,用力擤了一下鼻子,整理好自己后,就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走出去。在关上房门前,他回过头,再次认真地看了一眼堂哥。
希望好人一生平安。
当门关上后,陆少琛的心情变得沉重。
去美国就诊,万一查出自己是恶性怎么办?
是消极地等死,还是配合医生开刀,然后有可能死在手术台上?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无法再拥抱青荇。
他握紧拳头,放在嘴边,用力咬下去。
青荇正跟小衿玩警察跟小偷的游戏时,陆少琛拿着一叠文件走进来。这时,小衿举起玩具手枪,顽皮地抠动扳机,青荇就装做中枪的样子摔倒在沙发上。她一边捂着胸口一边装作虚弱地说道:“哦……我死了……小衿枪法真准。”
小衿得意地咯咯笑,在看到陆少琛走进来,立刻将枪口转向他,一边开枪一边小嘴里还发出“piu”的声音。
陆少琛借势倒在青荇身边,一边装死,一边笑着跟青荇说道:“老婆,咱们虽然不能同日生,却同日死了。”
“又不是真死。”青荇笑着推开他坐起来,然后将儿子抱进怀里。
陆少琛将手里的文件放到桌上,然后对正哄儿子的青荇说道:“青荇,少琥的私人会馆想要上市,我当初给他投资的时候什么手续都没办过,所以他让咱们签些东西,说这样能容易通过证监会审核。”
“少琥的私人会馆要上市?那么厉害?”青荇惊讶地笑问。“不过他的私人会馆的确开的挺成功,我听他说似乎打算在全国各大城市再开十家分会馆。如果真能上市也是件好事。”
“所以才要让我们一起签些文件。”陆少琛不着痕迹地将文件翻到该签字的页面,然后笑着对青荇说:“我已经签好名字,就剩你了。”
“我也要签?”青荇有些纳闷儿。
“因为你是我老婆,我的就是你的。会馆的收益是咱们两个人的。”陆少琛将笔递给青荇,充满深情地说道。
这时,小衿顽皮地在青荇怀里捣乱,想抢过笔玩:“画画……画画……”小衿兴奋地扔掉手里的玩具手枪,顽皮地笑着要求。青荇怕小衿把文件弄脏了,看也没看就匆匆签下自己的名字。
“好了。这支笔赏给小衿。”一直心提到嗓子眼,就怕青荇看出什么而不签字的陆少琛这时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他在将文件合上后,就把笔送给儿子。他突然有点感激儿子的存在,他真是上帝赐予他的珍宝。要是没有小衿捣乱,青荇也许会看出文件里的玄机。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那他所有善意的欺骗就都白费心机。当他有一天真要离开的时候,青荇会痛不欲生。
“衿衿……画画……”小衿站在茶几前,有模有样地拿着笔,跟大人要纸张。
“爸爸去帮你拿纸。”陆少琛将宝贵的文件握在手中,然后起身去书房给儿子取纸。
当他走出卧室的时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因为我爱你。
现在这些文件已经生效。假使他有一天真的离青荇而去,她跟小衿的生活也能有保障。
他把文件交给等在书房里很久的少琥,然后感激地说道:“少琥,你让孙律师赶紧办理后面的手续。我怕我时间不多。”
“嗯。”陆少琥难过地抿了一下嘴唇。
陆少琛捏了捏堂弟的肩头,没有再说话,只是拿了几张白纸就离开了。
这个时候,他们两个兄弟都明白对方的感受,不需要再多说。
回到楼上,他整理好情绪,笑着推开门:“衿衿,纸来了。爸爸教你画画。”
小衿举起小手,做了个“吔”的手势,可爱地笑着。
陆少琛把儿子圈在怀里,柔声教他画起简单的图案。小衿学着他的样子,也开始在纸上涂鸦,虽然画的不伦不类,可是他却很开心。
“小衿真棒!”陆少琛低下头,用力亲亲儿子的脸,“爸爸教你画苹果。”
“衿衿画苹果。”小衿高兴地拍手。
青荇坐在一边,噙着浅浅的笑,看着这一对父子。这两个人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组成,缺一不可。
第215章 陆大小姐不好惹
陆吉祥的手术进行了三个多小时,她手术的时候,陆安国并没有出现在医院,朱莜为此气愤不已。她一边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一边不满地嘟囔:“这死老头子,吉祥怎么说也是他孙女,他就这么狠心,连来看一下都不肯。来看一下会死吗?可恶!”
“妈,你烦不烦?爷爷会生吉祥的气那也是应该的。”陆少琥不悦地出声。吉祥的所做所为,伤透爷爷的心,爷爷不来看吉祥,那都是吉祥自己造成的。曾经爷爷多疼她,爷爷的战友们送来最新鲜的土特产品,爷爷舍不得自己吃,都要留给吉祥,让吉祥吃第一口。妈竟然说爷爷狠心。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一个是他亲生母亲,一个是他的亲妹妹,可他却对这两个应该是他最亲近的人感到厌恶。
“吉祥还年轻,犯点小错很正常。她以后会改。你爷爷他这样对待吉祥就是不对!”朱莜强词夺理地说道。
“年轻不能当借口。妈,大嫂跟吉祥一样大,她比吉祥懂事不是一倍两倍。”陆少琥拿出青荇做对比,想让母亲明白吉祥的不乖。再说她犯的何只是小错?她可以争吃争宠,可是生出害人之心,那就是大恶。青荇不跟她计较,已经是放过她。
“你到底是谁儿子?怎么就知道替外人说话?”朱莜气得想抽儿子一巴掌。他平时跟傅怡走得比自己近,她不计较,毕竟他是她亲生儿子,到关键时候,哪有儿子不向着亲妈说话的?可是少琥刚才的话,分明是胳膊肘往外拐。
“我宁可不是你儿子。”陆少琥非常无奈。妈跟吉祥一样,都是你说破嘴皮也劝不通的人。
如果妈能有大娘一半的贤惠,爸跟妈的关系也不会闹得那么僵,也许爸还不会死。一个婚姻的幸福需要两个人共同维持,在爱很薄的时候,妈还要不停地跟爸吵闹,就算爸是圣人,也难免要离妈越来越远。
“你这是什么话?”朱莜气白了脸。她真是白生这么个儿子,到头来,儿子成傅怡的儿子了。
“心里话。”陆少琥紧绷着脸,冷酷地说道。
他真希望自己是傅怡的儿子,希望自己能有那么慈祥的母亲。
就在朱莜要跟陆少琥吵架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熄灭,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手术很成功。”
“医生,你给吉祥换的关节是德国进口的吧?是不是世界上最贵最好的?”朱莜不放心地再次确认。她可不想花了钱,女儿却被装了个国产货。
“陆夫人请放心,我很确定给陆小姐换的关节是世界上最好的。”医生赶紧向朱莜保证。他们怎么说也是正规的骨科医院,怎么可能做出以次充好的事来?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朱莜放心地摸了摸胸口。
陆少琥跟医生握了握手,充满歉意地说道:“杜大夫,您别在意我妈的话。谢谢您。”
“一会儿病人在苏醒室清醒后,如果一切正常会有护士把她送出来。”大夫说完,就转身离开。
陆少琥倚到墙边,沉默地等待吉祥出来,而朱莜则一点也不冷静,她不停地在门口转动,出来一个护士她就上去抓着人家问“吉祥怎么还不出来”,搞得医护人员看到她就头痛。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在陆少琥都快被母亲神经质的行为烦死时,吉祥终于被推出来。
“吉祥,疼不疼?”朱莜上前,关心地问道。
陆吉祥没有力气,只是不满地说了句:“废话。”
傻子也知道会疼。现在还有麻醉药在起作用,疼痛还能轻点,等麻醉药药效过去,她才要疼死。
陆少琥见妹妹还有力气说话,就掏出手机,走到一边,然后拨通家里的电话:“爷爷,一切顺利。您别担心。”
他知道爷爷虽然仍然在生吉祥的气,可是爷爷一直守在电话旁,等他这通电话。当他报完平安后,果然听到爷爷长吁一口气的声音。
“好好照顾吉祥。爷爷就不过去了。”陆安国的声音有几分苍老。
“好的。爷爷也请保重自己的身体。”陆少琥说完,就放下电话,追着手术车赶去病房。
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生吉祥的气,都可以不来,可是他不行。他毕竟是吉祥的亲哥。他再讨厌吉祥,也要陪在她身边。
……
“爸,能下棋了吧?”陆伯雄看父亲接完电话,就端着棋盘过来,笑问。
“下棋下棋!”陆安国用力眨了眨眼,轻松地笑起来。
虽然吉祥已经变得不像他宠爱的那个丫头,他却依然担心她的手术。当听到少琥说她已经平安时,他才知道自己的心里有多担心。
也许这就是血缘的关系吧?
就算再怎么怒其不争,也会关心她。
“爸今天心情不错,让我十颗子?”陆伯雄努力想逗老父开心。
“让你十子就十子,十颗子你也赢不了我!”陆安国充满自信地大笑。
“那可不一定。我最近棋艺进步不小。说不定我能赢了您。”陆伯雄一边在棋盘最重要的位置布下十颗黑子,一边说道。
傅怡听到丈夫的话,不禁失笑:“你有几次赢过爸。”
“我跟你们说,军委那些老家伙跟我下棋,没几个能跟我打成平手。”陆安国一边摸着自己长出胡茬的下巴,一边骄傲地说道。下棋如打仗,不是简单的吃掉一个子的问题,要纵观全局,有时候,一颗子就能反败为胜。他将他在行军打仗上的经验用在下棋上,伯雄自然下不赢他。
“那我逼平您就是胜利。”陆伯雄拿着黑子,笑着对老父说,“爸,该您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下起围棋,傅怡趁女儿还在睡觉,就去厨房忙活。小畅这两天有点小感冒,她给孩子们熬了点川贝枇杷梨水,去火止咳,还有梨的甜味,孩子们都爱喝。
……
陆吉祥想的没错,当麻药的药效过去之后,腿上的伤口便开始疼,她把烦躁的心情都撒到护士身上。
当她半夜被伤疼醒时,按了半天呼叫铃,护士才出来。她立刻抡起手臂冲着护士就是一巴掌:“笨蛋!我换半天铃,你怎么现在才来?我花那么多钱,你们就这么照顾病人?”
“陆小姐,对不起,我刚才去给1812的病人换液。”小护士一边捂着脸,一边委屈地解释。1812病房的病人下午6点才动完手术,要输一晚上的液体,还有几个病人也输了半宿夜才结束。她刚给1812房病人换完液,回到护理站就看到陆小姐的呼叫信号,立马就赶过来了。可是却还是被打了一巴掌。难怪姐妹们都说这陆吉祥就是一个神经病,超级难伺候。要说这贵宾病房的客人的确有的稍微难伺候了一些,可是像陆吉祥这么极品的病人真的很少见。可是她是护士,她不能跟病人对着干。护士长说过,病人的要求,再无理也是对的,她们作为护士都得满足病人的要求。
“是1812房的病人重要,还是我重要?我告诉你,我是检察院检察长陆伯雄的亲侄女儿!陆安国的孙女!陆副部长的堂妹!你要是再敢怠慢我,我有能耐让你在北京各大医院都找不到工作!”陆吉祥狂傲地拿出自己的背景来吓唬人。可是因为爷爷已经退了,爸也死了,所以她只能拿出大伯跟堂哥来吓唬小护士。
“那个,我下次不敢了。”小护士听到那么大的名堂,也有些心忌,不过在北京,小人物不多,部长级的高官一抓一大把,她在这贵宾楼可没少见大官,这陆吉祥嚣张得有点过分了。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她却不敢表现出来,依然恭敬地问:“请问陆小姐叫我有什么事。”
“我伤口有点痒痛,你帮我抓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