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把青荇放到手术车上后，在一些专业的检查之后，他焦急地对护士们吩咐：“有先兆流产的危险，赶紧推进手术室。”
李小曼一听青荇可能会流产，立刻蹲在地上哭起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打小她也没打过人，也许是被保护的太好，她连打人的机会都没有。青荇是第一次让她失去理智动手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嫉妒，她也不会出手。她真的太爱陆少琛，才会这么恨抢走他的女人。看到青荇一身鲜血，她的心不断自责。她受的那些教育都哪去了？竟然做出这种街头小太妹才会做出来的举动。
唐瑾冷漠地看了一眼李小曼，就转身走向手术室。
闹出人命才来后悔，这女人不觉得已经晚了？
如果青荇有事，他也不会放过她！
现在最主要的事是救青荇。
李小曼咬着嘴唇，无助地仰着墙，看着急救室亮起的红灯。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陆少琛？如果被他知道自己伤害了他最爱的女人，他会不会杀了她？她将手背放到嘴边，心乱如麻地咬住，不知道要通知谁。
告诉爷爷？爷爷不是医生，救不了赵青荇，还会狠狠地批评她一顿。
现在该怎么办？
她的心乱作一团，不知道该如何收拾这场残局。
……
陆少琛正跟助手在讨论问题，心突然痛了一下，那种痛深入骨髓，就像要失去最宝贝的东西一样。他握紧拳头，等了好几分钟，这份痛才过去。助手看到他额头上的汗，担忧地问道：“陆部长，您怎么了？”
“没事。”陆少琛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痛，集中精神继续跟助手讨论起工作。
这几天东盟外长会议，他必须集中精力工作，不能出一点差池。别说是说错一句话，哪怕行为有一点偏差，都会成为外交史上的笑话。偏偏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身体会出问题，今天这痛来的如此突然，甚至有些莫名其妙，他身体向来健康，心脏没有毛病，怎么突然痛的这么厉害？
……
李小曼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看到急诊室遇到的那名医生走出急诊手术室。记得他胸前的名牌叫唐瑾，她赶紧迎上去追问：“唐大夫，她怎么样？她的孩子保住了吧？”
千万千万不能有事！如果青荇有事，她会因为自责而难受死。
“你伤害她的时候为什么没想过？”唐瑾摘下口罩，冷傲地看了李小曼一眼，就越过她走开。这种女人他看多了，以为有点钱就了不起。她的行为他非常气愤。青荇这些年吃了那么多苦，这个女人有什么资格伤害青荇？今天如果不是他值班，青荇说不定会……唐瑾的脸色越来越冷。他以为青荇在陆少琛身边会幸福，没想到会受到这种不该有的伤害。看来他这个当哥哥的该挺身保护青荇，他不能再待在暗处关心她，等到她受到伤害才后悔。
李小曼怔忡地愣在那里。
她伤害赵青荇的时候，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只是有种要教训对方的冲动。因为她不甘心失败，而且还是败在这么平凡的一个女人身上。她当时疯了，失去了理智，那时的她已经不是李小曼，而是变成了一个被嫉妒扭曲的疯子。
她自责地看着唐瑾离去的高大背影，一点儿也不恨对方的无视与漠视。
“我错了。”李小曼坐到塑料椅子上，后悔地咬住嘴唇。
过了一会儿，青荇才被护士推出来。躺在病床上的青荇脸色如纸般苍白，羸弱的像一只毫无生命力的瓷人。额头的伤已经包上纱布，血渍被清理干净，看起来不再那么可怕。
李小曼胆颤心惊地走近，轻声问护士：“护士，她没事吧？”
“幸亏今天是唐副主任值班，要是换了别的大夫，她的孩子就没了。”护士一边推着手术车往病房走，一边回道。
李小曼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她仍然有点不确定地问：“你是说她的孩子保住了？”
“孩子是保住了，可是病人失血过多，还没脱离危险。”
“还没脱离危险？”李小曼大步追上去，抓住护士的手，“求你把唐大夫叫来再想想办法，你们一定要让她醒过来，花多少钱都行，我只要她平安。我求你们。”
如果青荇出事，她这辈子会永远也走不出自责的阴影。她会觉得自己是刽子手，杀害了无辜的小生命。
爱情让她疯狂，做出那么不理智的行为，现在她清醒了，想要弥补。
“唐大夫该做的已经做完，后面就看赵青荇自己的造化。”护士没理会李小曼，径自推青荇推进加护病房，将李小曼隔离在外面。
李小曼失魂落魄地倚在墙边，彷徨无助地眨着眼睛。她再也不是那个骄傲的李家千金，而是一个犯了错，等待人原谅的小女人。
“陆爷爷，我做了错事。”她拿着手机，声音颤抖地对陆安国说道，“我嫉妒赵青荇，我疯了，我……我动手打了她，差点害死她的孩子。”
“你打了青荇？”陆安国的声音有些不安，“在哪个医院？”
“XX医院。陆爷爷，我知道少琛哥肯定不会原谅我，我不敢打给他，您……您帮我转告他。我知道错了，所有的费用我都会承担。”李小曼后悔地闭上眼睛，含着懊悔的眼泪说道。她知道再多的钱也无法抵消她犯的错，她只是想尽自己的所有，来弥补自己对青荇造成的伤害。
……
青荇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去摸自己的腹部。昏迷之前的恐惧还抓紧她的心。她真害怕孩子，虽然这个孩子来的时候她并不期待，可是在孕育了他三个月后，她对他已经产生感情。那种天生的母性让她想要保护他，所以当时受到攻击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护住腹部。
“醒了？”护士关心地走过来，察看她的情况。
“我的孩子……还在吧？”青荇声音沙哑地问道。她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像破锣一样，还有气无力，身体像被几辆车辗过一样难受。她真担心孩子不在了。
“孩子很平安。你该感谢我们唐医生，是他救了你。”护士带了一份崇拜地笑道。
“唐医生？哪个唐？”青荇看着护士服上印着的医院名字，想起唐瑾就在这个医院。
“唐瑾唐医生。我告诉你，他可是我们医生外科最有名的专家，人称‘温柔一刀’。幸亏今天是他值班，不然你的孩子就真要流掉了。”
“是他。”青荇讷讷地低喃。想不到在她生命出现危险的时候，是唐家人救了她。幸运似乎总爱跟她开玩笑，唐家骥害了她们母女，唐瑾则救了她跟她的BABY。
这一刻，她不知道坚持去恨唐家人到底是对是错。她曾经多少次无情地推却过唐瑾的帮助，也伤害了他吧？
她摸着自己的腹部，感慨地叹了口气。
她是不是该放下对唐家人的恨？毕竟伤害她的人是唐家骥，跟唐瑾无关。说起来，唐瑾也是个无辜的，他没有责任为他父亲犯下的错误来赎罪。
第27章 支票碎片
李小曼在看到陆安国的时候，懊悔地咬了咬嘴唇：“陆爷爷。”
“人怎么样了？”陆安国抬起手，阻止李小曼道歉，只是沉声问赵青荇的情况。造成这场伤害，他也有错，如果不是他赶她走，小曼也没机会动手。
“脱离危险了，听护士说刚醒过来。我想进去看看，又没有勇气。”李小曼无措地眨了眨眼睛。在青荇受伤之后，她彻底清醒。
她是喜欢陆少琛，可是这份喜欢掺杂了很多东西，并不纯净。她爱他，因为他有才华，是陆安国的孙子，身分背景都配得上她，也因为他外表俊逸儒雅，贵族气质浓郁。如果陆少琛不是陆安国的孩子，不是外交部最杰出的副部长，也许她根本不会注意他。她会这么嫉妒赵青荇，其实不是因为爱的太深，而是她所拥有的骄傲不允许她失败，她看上的男人不甘心被人抢走。她坐在急诊室外面的时候，就曾经想过，如果没有陆少琛，她李小曼会不会活不下去，答案是不会，没有陆少琛，她依然是那个李副主席的孙女，骄傲的李小曼，她的生活依然会多姿多彩。自己其实并不如想像中那么爱陆少琛。她竟然可笑到因为嫉妒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
“我们去看看她。”陆安国听到青荇已经脱离危险，松了一口气。他迈步走向病房，李小曼紧跟在他后面。
青荇因为腹部疼痛，难受地皱了皱眉。这个孩子是她现在唯一能拥有的。一想起被陆安国羞辱，她就心酸地垂下眼睑。她跟陆少琛再也不可能复合。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再去找陆少琛。她不想再被羞辱一次。那份爱，就此埋葬在心底吧。
“少琛，我不是不爱你，而是不能爱。”青荇伤心地咬住嘴唇，阻止自己哽咽出声。真的不能爱了。她只是一株杂草，根本进入不了陆家那个门。曾经因为有了陆少琛的爱，她以为自己是不凡的，以为自己能配得上高贵儒雅如神祇的陆少琛，其实不然，她永远也改变不了自己杂草的本质，只能在野地里，经风经雨。如果哪一天她被移进温室，也许还会不适应那里的环境。她怎么能跟那些骄贵的名花比美？陆安国肯定是喜欢像李小曼那样的千金吧。
一想到陆少琛可能会跟李小曼结婚，青荇的心就痛到痉挛。原来她那么在乎他，生命里根本不能没有他。她对他的感情其实并不是只有这短短半个月，而是积累了八年的一份情，从他出手相救那天起，他就已经深深进入她的心，只是那时候的她，根本不敢爱他。在他向她告白后，这份感情才从她的心底钻出来，迅速地生长为参天大树。陆安国一张支票狠狠地给了她一锤，她心里的那棵爱情树被一阵狂风连根拔除。
从此，她与陆少琛再也不会有交集。
枕旁的手机突然响起熟悉的音乐，她拿过来，看到是陆少琛那熟悉的号码后，并没有接通，面是选择按断，并将手机的后盖打开，决绝地连电池一并取出。他在参加东盟会议，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跟他谈分手，就让他以为她手机断电吧。等他回来，她会向他提出分手。
她将手机塞到抽屉里时，不经意抬头，竟然看到陆安国跟李小曼一起走进来。她立刻防备地瞪着他们：“陆副主席还有什么指教？”
“小曼要跟你道歉。”陆安国清了清喉咙，威严中多了一份别扭。
“不需要。我已经够狼狈，你们不需要再来看我笑话。陆主席放心，即使我赵青荇无路可走，也不会再去打扰少琛。我虽然是杂草，也有杂草的尊严。请你们出去！”青荇没给李小曼开口道歉的机会，骄傲地指着门口。
李小曼不太明白青荇为什么这样说，只以为对方不肯原谅自己，她尴尬地站在那里：“青荇，我知道我犯的错很严重。希望你能给我赎罪的机会。”
“我肯请……你们这些高贵的人……离开我的病房……”青荇吃力地低吼。在她因为失去陆少琛而痛不欲生的时候，她不想看到这些切断她所有希望的人。她不需要陆安国跟李小曼装好人来安慰，她会自己疗伤。
李小曼看到青荇在急促地喘气，她立刻慌乱地摆手：“你先冷静。我……我明天再来看你。陆爷爷，我们不要打扰青荇休息了。”
说完，李小曼就拽着陆安国往外走。
“体重身体。”陆安国丢下四个字，才转身跟李小曼一起离开。
保重身体？
陆安国会在意她的身体？
青荇讥诮地挑眉。
当他拿着支票丢给她的时候，他何曾在乎过她的感受？在陆安国眼里，她就是一个贪图陆家财产，想要毁掉陆少琛的贪婪女人，既然这样，他来做什么？只会让她更恨他的虚伪。
她赵青荇以后会甘做一株杂草，不会再给这些高贵的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当陆安国跟李小曼离开时，她清丽的眸子里充满恨意。
……
陆少琛站在酒店的房间里，烦躁地拨着青荇的号码。为什么一直关机？家里的电话还没人接。青荇到底怎么了？他焦虑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期盼青荇的手机能接通。得不到她的消息，他怕自己今夜会失眠。
不知道打了多少次电话，他也没拨通。无奈之下，他只好求助堂弟。
“少琥，有空吗？”
“刚执行完任务。哥，找我有事？”陆少琥不羁地笑问。
“我打不通青荇的电话。”
“才一天不见就不放心了？”陆少琥戏谑地逗弄陆少琛。
“青荇不接我电话不太正常。少琥，麻烦你去我公寓一趟。”陆少琛诚恳地求堂弟帮忙。
“好。为了让哥放心地在昆明开会，堂弟我牺牲泡妞的宝贵时间，帮你跑这个腿。”陆少琥笑着答应。
“谢谢。”陆少琛揉了揉额头，担忧地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给我回个电话。”
“知道。你的酸杏儿可能睡的太沉没听到电话响，你别太紧张，自己吓自己。”陆少琥调侃着有些神经紧张的陆少琛。堂哥才离开不到二十四个小时，那赵青荇能出的了什么事？说不定正做梦想着堂哥呢。
“希望。”
陆少琛挂断电话后，久久不能静下心来。他的心总有一种担忧，不明所以的难受。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昆明这个永远像春天一样的城市，无法高兴起来。
他也希望青荇是睡的太沉，没听到电话响。
……
陆少琥一只手倚着公寓的门板，一只手按着门铃。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人开门，这时才紧张起来。他掏出备份的钥匙，打开堂哥的公寓，疑惑地走了进去。
“有人吗？”
“赵青荇，堂哥让我来看看你！”
怕青荇看到他会被吓一跳，他站在空旷的客厅里大声嚷嚷。
半天，也没个人出来。
他这才确定堂哥的怀疑有些准确。他打开灯，走向堂哥的卧室，卧室的门根本没关，他很容易就看到卧室的床上一个人都没有。
赵青荇的确不在这里。
陆少琥走进卧室，站在梳妆台前，他用手指抹了一下梳妆台上的灰尘，发现有一些没有灰尘，似乎应该是放护肤品的地方，可是护肤品却消失了。梳妆台上一件女人的东西都没有。做过多年警察的他立刻意识到有问题。赵青荇跟堂哥同居，她再不喜欢化妆，这桌上也多多少少要有一些最基本的护肤品。他环顾了一圈，也没找到屋里有女人存在过的痕迹。
难道那个赵青荇突然人间蒸发，穿越到另一个时空去了？
陆少琥走出卧室，开始查找一些有用的线索。
在沙发旁有一个小垃圾桶。陆少琥发现在垃圾桶上访有一堆撕碎的纸。他蹲下来，将那堆碎纸全捡起来。当他发觉那有可能是一张支票时，立刻警觉地皱起好看的眉。
他去卧室打来一张白纸跟一卷双面胶，就坐在沙发上细心地玩起拼图游戏。
一个多小时过去，支票终于恢复原貌，虽然仍有些许残缺，陆少琥却还是看清楚了那支票上的数字与落款处那熟悉的签字——“陆安国”。
“爷爷？”陆少琥差点跳起来。
这张支票会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爷爷白天来过，并且用这张支票逼青荇离开。不用猜陆少琥也非常肯定地知道，青荇并没有要支票，所以这张支票才会以碎纸的形式出现在客厅里。
想不到爷爷竟然会做这么过分的事。爷爷难道不明白堂哥有多爱赵青荇吗？
以前他也不清楚，偶然一次机会他闯进堂哥三令五申不请他进入的卧室，看到那张赵青荇昂头忍泪强笑的照片时，才明白，原来堂哥不近女色不是因为身体问题，而是因为心里早就有了深爱的女�